回复：【诺民】20190923[改编]竹马纪事(主诺民)

　　“呃……是啊，今晚特别叮嘱，要找点回去。”罗渽民当然不可能实话，对这王娟他隐隐感到有些羞愧，略略低下了头，“对不起，阿姨……”
　　这一副为难的样子，王娟怎麽看不出有内情，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样子也不是吵架了，“没关系，家里事情更重要嘛。”
　　──其实一点不想回家。
　　罗渽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晚上是李帝努陪著罗渽民坐车回去的，王娟虽然觉得自己儿子对罗渽民照顾得有些过了，可一想到儿子从小到大也就这麽个朋友，而且他们两关系一直都这麽好，也说得过去便就没在意。
　　李云随意套著个毛衣，尽管在冰冷的池水里游了一圈但一点事没有，全家人其乐融融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唠嗑。
　　李少青心不在焉地盯著电视。
　　王娟无意间看了看时间，随口一问，“怎麽帝努这麽慢？”
　　李云靠著沙发，脚踝搭上另一只大腿上抖个不停，插了句话，“你管呢，老王开车，不会出事的。”
　　李少青道，“两个人可能会聊会儿天吧。”
　　王娟笑了笑，“他们俩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怎麽有那麽多话说不完，小民没在面前就看到帝努一天到晚盯著手机瞧。你说也奇怪，帝努怎麽和我们都没什麽天聊？”
　　李少青有一种自己的老妈明明触摸到真相了却看不到真相的感觉，他看著自己的老妈，艰难地憋著。
　　倒是李云发话，“这有啥，都是同龄人，他们又是同学，小民话也多，就算帝努不讲话他一个人也能唠上很久。”
　　想起罗渽民的特技，王娟也笑了，“也是，不然怎麽和我们家那闷葫芦成朋友。”
　　李少青眯著眼问，“妈，你挺喜欢罗渽民的啊。”
　　“啊？”王娟没想到李少青会问这种问题，很是奇怪，“难道你不喜欢？这小孩多有趣啊，和帝努又是好朋友。”
　　李少青暗自叹气，是啊，好朋友，好过头了……
　　李云挑眉，视线从电视机面前移开，“他们怎麽了？”
　　“没什麽，我就随口问问。”李少青故作惊奇，“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倒不是……”王娟抬头，“帝努回来了？”
　　李帝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人只在栏杆边露了个面，“我先上去了。”
　　“这孩子真是的……”王娟看著果盘，“也不下来吃点水果，这可是小民特意带来的。明天用保鲜盒装点让他带去学校吧，他们现在学习也累。不对……这个天气吃水果太凉了。徐妈！”
　　她提高声音喊道，正在楼上打扫清洁的徐妈应了一声，赶紧下楼。
　　“家里我记得还有银耳吧？”王娟不确定地问，“枸杞呢？”
　　徐妈点头，“都还有不少。”
　　“那正好，小民今天买了点梨来，你帮忙炖一锅银耳梨汤让帝努明天带学校里去，冬天也燥得很，吃了免得咳嗽。”
　　看著王娟这个样子，李少青不由得调侃道，“妈，你这个样子，以後帝努去住校了可怎麽办。”
　　“什麽？”王娟看著徐妈进厨房去，才转过头来，“你说什麽？帝努高中要住校？他想好去读哪所高中了吗？”
　　“也快了吧？不是都初三最後半学期了吗？”李少青耸耸肩，懒散地依在沙发上，随手把遥控器扔在一边，“我当年还不是住校。”

　王娟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大儿子，才道，“我怎麽觉得你今晚上总欲言又止呢？”
　　李少青抬眉反问，“有吗？你想太多了。”
　　王娟咂舌，“今晚怎麽谁都奇奇怪怪的，对了，你知道小民家里怎麽了吗？看他其实不是很开心啊，我又不好问，你们平时玩在一起，有说什麽吗？”
　　李云笑著插嘴，“少青什麽时候是和他们玩在一起了，你怎麽不去问帝努？”
　　王娟挥了挥手，要是罗渽民家里真的出了什麽事，多半会告诉自家小儿子。她双手抱胸，转头看向电视，“少年时候交的朋友，最是珍贵，要是真有什麽状况，有我们能帮得上就帮帮小民家。”
　　李少青却道，“他们家的问题嘛……其实小民和他爸妈的关系不太好。”
　　这倒是王娟第一次听说，罗渽民从不在他们面前说自己家里的关系，王娟只大概知道罗渽民家里的女主人是後妈。
　　而且现在好像罗渽民还有了弟弟，这种家庭想来问题也不少。
　　想起之前罗渽民还被自家老爸扇巴掌，王娟叹了口气，“所以说，有了个後妈就得有个後爸。想当年我生帝努的时候疼得快要死，就想我一定得撑过去，不然我两儿子可怎麽办。”
　　李少青一下就被给呛住。
　　这话题不知道怎麽就祸害到自己身上，李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当年生得可快了，我记得没难产啊。”
　　王娟白了他一眼，“你又没生过你怎麽知道生孩子多痛，啊？比你上次被人捅出肠子来痛多了你明白吗？真恨不得一头晕死过去，哪个产妇没有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是是是，我没生过没有发言权，啊，咱看电视成麽？”李云自是吵不过的，连忙拿著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
　　李少青一手托著腮，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看著喋喋不休的老妈和顺她毛的老爸，隐隐有种滑稽的预感。
　　要他们接受罗渽民，好像不是难事……？

第38章 毕业
　　开学後初三的学生都忙了起来。他们所要面临的人生第一场大考即将到来，在学业上也自觉了不少。
　　罗渽民和李帝努自然也少了许多时间自由活动，也正好他现在被罗承辉有意无意地禁足。只能趁著周末还能去去图书馆，两人倒是经常在图书馆遇到白起和姚文茜，久而久之还就约著一起看书了。
　　不过罗渽民觉得有点奇怪，姚文茜这女孩以前还好好的，怎麽最近和自己说话越来越别扭……也不是，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罗渽民对於感知李帝努的情绪总是比较敏感，可能也是因为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位友人身上，对其他人在这方面反而就怠慢了许多。
　　然而就围观群众而言，姚文茜已经相当明显了。李帝努当然是不会理会的，白起和姚文茜关系好，却只是担心。
　　她有次真忍不住了，问起姚文茜，“你是不是对罗渽民有意思？”
　　这女孩愣了几秒，脸瞬间爆红。
　　隔了好久结结巴巴语言错乱地企图否认。
　　白起看在眼里，只能为自己的朋友叹口气，这明显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了。她软了语气，“嗯，你都挺明显了，我就问问，喜欢他又不丢脸。”
　　姚文茜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看、看得出来？”
　　白起失笑，她虽是女孩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这霸气名字的光，做事说话也从不扭捏，“是，看得出来。”
　　姚文茜的脸红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血管，“那罗……罗渽民他……”
　　“我觉得他没察觉到吧。”白起只得安慰，看到姚文茜松了口的样子，又不禁笑道，“你就打算暗恋到底？”
　　她这话其实只是试探，对於无望的恋爱，还不如一直暗恋。
　　可是姚文茜两颊发红，眼睛却发亮，想到心里喜欢的人，语气都温柔了不少，“我没想影响他学习……白起，你说，他……”
　　到底是害羞，没把话说全。但是同为女生，少女心思白起怎麽会不明白，但是她也同样知道，罗渽民喜欢姚文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种时候要真对姚文茜说得太绝对，又怕打击太严重，腼腆内向的人一向心思重，影响到中考就真悲剧了，白起只能调侃道，“这我怎麽知道，我看他成天乐呵呵的，没想过这种事吧。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姚文茜用受惊小白兔的眼神盯著她，“不行！”
　　“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你先专心中考吧，这才是头等大事。”白起松了口气，便挑开话题。
　　众人也算是相安无事，罗渽民早和李帝努讨论过要一起上同一所高中。他们一个文科拔尖一个理科拔尖，都被另一科拖了点分数，这麽一算大家成绩是差不多的。反正A市的录取是拿到分数後再去报学校，到时候再看就是。
　　另一头，罗渽民在家里几乎只在吃饭的时候才出卧室，其余时间都窝在房里不出来。这也很好解释，他要复习嘛。
　　反正全家重点在刚上幼儿园的罗明身上，罗渽民也乐得轻松。装模作样，他也能做得很好。总之只要上了高中他就住校，那时候就好办了。
　　抱著这样的想法，罗渽民和家里人的相处倒越发在表面上显得融洽起来。罗承辉似乎是觉得这小子那天晚上被好好教训了一次，学了乖，听话不少，心中还觉得安慰。

　不知为何，心情有点激动起来。他像是为了压制这种激动的心情似地叹了口气，抬头看著走过来的李帝努，“终於考完了。”
　　李帝努揉了揉他的头，“赵荣他们怎麽说？”
　　“之前不是说好了的麽，等著他们晚上一起吃饭。”罗渽民深吸一口气，笑容里少了中考的负担，显得特别灿烂，“好好吃一顿！”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忘记把另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李帝努，“喝口水。”
　　王师傅一看没自己什麽事了，“那少爷，我先走了。”
　　李帝努只是点点头，罗渽民冲王师傅笑道，“王师傅，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王师傅坐进车里，探出身子说，“如果晚上太晚了，打个电话我来接你们。”
　　目送车子开远，罗渽民忍不住欢呼了一声，“终於考完了！”
　　“罗渽民！”
　　赵荣和白起他们一起走了过来，平时玩得好的同学慢慢聚集在一起，大家早就想好了要去吃自助餐，价格不贵，还管饱。
　　一群人呼啦啦地往几条街开外的餐馆进发。姚文茜依然紧紧跟著白起，眼光却一直不离罗渽民身上。
　　白起看著好友那比平常更加有神的眼光，其中包含著满满地希望。明白也许罗渽民从来没有和哪个女生交往过甚给了她希望，白起心里只感到非常无奈。
　　有些时候，这些东西不止限制於女生啊……
　　半大的孩子们跟蝗虫过境一样扫荡过食物台。罗渽民抢东西抢得不亦乐乎，就好像个要过冬的松鼠，李帝努端著一大盘东西站在旁边，目中带著一丝笑意，看著他不断往盘里塞东西，
　　等到所有食物都被过滤了一遍，罗渽民才心满意足地拉著李帝努回座位。刘秦他们早就拿好东西了，“天，你们俩要吃那麽多？”
　　罗渽民嘿嘿一笑，帮著李帝努把东西一盘盘放在桌上，“哎呀，不是还有你们吗？哎，这个给你们俩。”
　　说著就把布丁分别放到白起和姚文茜的面前，这一桌也就她们两个女孩子。姚文茜红著脸微微低著头，“谢谢。”
　　这声音太小，在这闹哄哄的环境里罗渽民根本都没听到，他转过头正好看到赵荣夹了个鸡爪到李帝努碗里，“帝努不吃这个，给我吧。”
　　罗渽民知道李帝努几乎不挑食，只是不爱吃这种费事的东西。他很自然地把自己还空著的碗和李帝努交换了，“这个豆腐看起来还不错，你尝尝？”
　　说著就伸手舀了一勺给李帝努。
　　刘秦帮著分饮料，脸上比起其他人多了些平静，“你们考得怎样？”
　　赵荣怪叫一声，“你够了啊，现在不问这个会死吗？”
　　他说完就举起手里的杯子，“现在应该干这个，庆祝我们终於熬过这该死的初三。”
　　刘秦冷静地加上一句，“听说高三更恐怖。”
　　赵荣：“……”
　　罗渽民噗地笑了起来，也举起饮料，“嗯，应该庆祝我们终於可以什麽都不考虑的玩两个月，干杯！”
　　刘秦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确实太破坏气氛了，配合地闭上嘴，举起杯。
　　干净的玻璃杯互相碰撞，发出参差不齐的声音，伴随少年少女们的欢笑声，宣告他们的初中生活正式结束。

第39章 去旅行吧
　　若说这个假期什麽最值得罗渽民同学期待，那必然是和李帝努的旅游。鉴於他们两的年纪，也没有出行的经验，最好的方法还是报个旅行团。
　　有整整2个月的时间，王娟那边就建议两人不如出国走一走。罗渽民却是考虑到零用钱的问题，出国对他来说有点贵了。
　　他一说贵，李帝努就很自然地表示他那一份自己出没关系。罗渽民不愿意又占他这麽大一便宜，好说歹说才报国内的旅行团。
　　罗渽民完全没有打算征询罗承辉的意见，选了一天就拉著李帝努直奔旅行社了。旅行社里人还不少，都在询问假期出游的，看著都是学生。
　　“你好。”旅行社的经理抽空看到他们两个，走了过来，“需要帮忙吗？”
　　罗渽民和李帝努对看了一眼，“我们想去旅游。”
　　经理笑笑，“嗯，我们暑期会开很多团，要看你们具体想去哪里了。”
　　她说著就从展架上抽出一本画册，“对於学生我们都有优惠的。这个时候去云南丽江和四川九寨沟的团有很多，那里风景非常好。”
　　罗渽民接过来，“谢谢，我们先看一下，上面有多少景点？”
　　“你想连著报几个团吗？”经理回道，“因为一些比较火的团基本上每天都发的，你们选择先去一个景点，回来再跟另一个团。”
　　“姐姐，一口气多报几个团的话，可以有优惠吗？”罗渽民这一声姐姐叫得很甜，经理小姐明显被他萌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要报得多的话，可以适当商量。”
　　说著经理眨了眨一边眼睛，小声说，“别告诉其他人哦。”
　　罗渽民也眨眨眼，像在交换一个秘密，小声回道，“好。”
　　李帝努拿过他手上的图册，翻开来，第一页就是九寨沟，这个景点也真是如雷贯耳了。他似是随口问道，“想去哪里？”
　　经理另外招呼人去了，罗渽民凑过来看画册，“这个地方也可以啊，我想在暑假里面把能走的地方都先走一遍。”
　　李帝努哗啦翻到最後一页，“去远一点？西藏？”
　　“这个时候去好热的吧……”罗渽民对於这个圣地暂时没有感觉，他更加偏向於江南水乡的情调，“那先去九寨沟吧，然後丽江怎麽样？那个地方也很有名。”
　　李帝努当然没有意见，他去哪里都无所谓，“然後呢？这些半个月就走完了，张家界凤凰古城呢？”
　　罗渽民叹口气，心中还是有点遗憾，“唉，跟团就是跟打仗一样，要是我们年纪再大一点，就自己过去了。”
　　李帝努道，“高中毕业时再一起去吧。”
　　听他这麽一说，罗渽民就乐了，“也是，咱们高中再去吧。”
　　反正会一直在一起的，他们两还拥有长长的时光，不用惧怕任何遗憾。罗渽民兴致勃勃地和李帝努开始看画册，兜里的手机突然抖了起来。
　　罗渽民奇怪地掏出手机，他的手机除了李帝努几乎没人打，其余的联系人一般都只发短信。
　　屏幕上显示，陶路。
　　罗渽民一笑，“嘿，这小子打电话来做什麽？”
　　旅行社里人多声杂，接电话干扰太大，罗渽民跟李帝努示意出去接个电话。他一边走一边接起电话，“怎麽啦~啊？今天？我有事啊，对，和帝努在一起。”

　自从上次重逢两人虽然没有再见面，短信却是一直没断的，说话间已经很熟稔，罗渽民站在旅行社门口的角落里，这里背风还遮阴，“你到底怎麽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没事吧？”
　　罗渽民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半天没说话。
　　对方似乎也并不是想听他说什麽，只是絮絮叨叨地在说自己的。他的声音焦躁又疑惑，粗鲁的发言下是掩藏得不好的惶恐。
　　不知为何，罗渽民对此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在被罗承辉打那一巴掌，被罗承辉吼滚出去的时候，那曾经出现在自己身上。只是陶路的感情却还在自己之上。
　　“怎麽了？”
　　话语与吐息同时出现在耳边，出神的罗渽民被吓了一大跳，猛然转头，脸上有什麽被擦过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往後退去，脸上的错愕还来不及收回。
　　“怎麽了？”李帝努又问了一次，完全没有刚刚亲到别人脸的自觉。罗渽民瞪大眼睛看著他，下意思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好像在确认脸上的触感。
　　这个巧合实在太让人尴尬了……
　　李帝努面瘫著歪过头，好像一只不明白主人在干什麽的大狗。
　　罗渽民：“……”
　　罗渽民回过神来，“啊？！没什麽……嗯，我看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还是出来见见吧？咦……好……你，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成吗？好，我电话换了的话一定通知你，不过我电话不会换的啦，你也是。”
　　收起电话，罗渽民一时感情又被扯回到陶路的电话里。
　　李帝努问，“谁打来的？”
　　“陶路。”罗渽民叹了口气，摇摇头“他爸和他妈离婚了。”
　　想起陶路在电话里的话，罗渽民不禁心情低沈。小孩在父母婚姻里到底是个什麽角色呢？其实他们敏感得要命，能做得却如此有限。
　　李帝努微微皱眉，“他父母离婚，给你打电话？”
　　察觉到他口气里的不悦，罗渽民失笑，“因为我善解人意啊，反正听他说说话也不麻烦。走吧，我们赶紧把旅游团确定了。”
　　“如果有事别瞒我。”李帝努被他拉著，突然说，“我也会帮忙。”
　　罗渽民回头看他，眉梢俱是笑意，“啊，知道，我什麽事瞒过你了？”
　　他们一起选了很多个去处，虽然还想再多报几个，但是罗渽民也要考虑到零用钱的承受度，最後也只是决定了四个团。
　　要是算上到时候的开销，罗渽民从小存到大的零用钱这一下就得去一半，他却不心疼。决定了他们便要找到那个经理报名。
　　价钱都谈好了，经理却发现了个问题，“啊？你们都没满16岁吗？”
　　罗渽民愣住，“不满16岁就不能跟旅游团吗？”
　　“倒也不是，但是你们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和我们签定的旅游合同是没有效的。”经理说明道，“我们是正规旅行社，合同是必须要签的。”
　　李帝努问，“那这要怎麽解决？我们应该是可以跟的吧？”
　　经理点点头，“当然，不过得由你们家长出面代为签署旅游合同。”
　　罗渽民一听就忧郁了，那不是代表他得回去让罗承辉签名？对方到底会不会同意都成个问题，本来想来个先斩後奏的，哪知道刀还得管人家拿。
　　李帝努揉揉他的头，表示安慰。
　　於是罗渽民只能拿著合同跟罗承辉报备，说这个暑假准备去旅游。

罗承辉第一个反应不是赞成，反射似地问起，“你中考考得怎样了？心里有底吗？想报考哪个高中？”
　　罗明蹲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周妮在给他削苹果。
　　“嗯，我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和……”罗渽民一个不小心差点把李帝努的名字给说出来，赶紧改口，“同学估了分，物理和数学差了点，英语最多扣20分，语文的作文就不好说了。高中的话，反正就是那几个市重点，我想总有所能上的。”
　　这话说得争气，罗承辉难得笑了起来，“那就好，不过，既然要上市重点，我看你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衔接班上。”
　　罗渽民没料到他会这麽说，心中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爸，我钱都交了……”
　　一听到他反驳，罗承辉习惯性地皱起眉，“你又擅作主张？而且合同不是没签吗？他难道敢不退？”
　　见这架势又是要被骂，罗渽民缩著脖子，语气温顺，“不是，爸，初三我觉得我也够努力了，上次过年的时候我都没跟你们一起去海南，我就想出去旅游一下。”
　　他这样说话，罗承辉自然也生不了气来，又问，“你一个人去？”
　　说著他的目光含著点不相信，罗渽民毕业才15岁，虽说没有娇养，但到底也没一个人出过远门，“和谁一起？”
　　罗渽民呼吸节奏都没乱地道，“就我一个人，反正跟著旅行团。因为是组合报名比较便宜，我就一起报了几个。”
　　罗承辉诧异道，“几个？什麽意思？”
　　“你要去几个地方吗？”周妮把苹果切好，放在瓷碗里，插上牙签递给罗明，“都是哪里呀？”
　　罗渽民“第一个是黄龙九寨沟。青城山和乐山，还有丽江大理之类的。”
　　周妮笑著建议道，“其实这个时候去三亚刚好。”
　　旅游画册上确实也推荐了这个地方，毕竟三亚是一年四季都十分受欢迎的地方。然而罗渽民对於三亚总有种耿耿於怀的情绪，所以一开始就排除了。
　　罗渽民看了看她，又转过头看著罗承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觉得趁著有时间到处走走真挺好的。而且我是男孩子，终归有一天要独立，现在一个人去旅行也不算什麽。”
　　他说这话的语气相当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点冷漠。罗承辉隐隐听出了些，然而罗渽民说得有理有据，连万里路都说出来了，他实在找不到话来反驳，“你多久出发？”
　　听到他这麽问，罗渽民心底松了口气，“後天第一个团。”
☆、第40章 旅途
　　凌晨五点罗渽民就悄悄爬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给李帝努先发了条短信，回了会儿神就爬起来速度极快地洗漱了。
　　旅行社自己有大巴，市内的都可以接。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了包饼干就下了楼。李帝努的短信已经来了第二条。
　　他已经到了。
　　就算是夏天，这个时候的天也没亮。罗渽民走出小区大门一眼就看到李帝努背著个包站在对面。
　　“王师傅已经回去了？”罗渽民走过去站在他旁边，把饼干递给他，“要吃吗？”
　　李帝努摇摇头，却拿走了饼干，另把一个塑料口袋递到了他手里，“肚子饿吃这个。”

罗渽民狐疑地拆开一看，一股生蔬的味道扑面而来，一闻就知道里面有番茄和培根，正是他最喜欢吃的三明治。
　　“哎呀，这是徐妈做的？”罗渽民乐了，不过随即想起，“你吃了吗？”
　　李帝努把饼干装进自己的包里，点点头，“来的路上吃了，这是留给你的。”
　　比起干瘪的饼干，三明治自然是上升了几个档次，罗渽民扒拉开，兀自咬了一大口，随即发出满足的叹息。
　　远处车灯投来，旅游大巴非常准时地到了。
　　对了号码之後，两人依次上车。车上游客还少，两人选了个前排的双人座位，李帝努侧身让罗渽民坐在窗边，自己把两人的包都放在了货架上才坐下。
　　这趟大巴车接满了游客後就会直接开往机场飞往成都，由於起来太早，罗渽民吃完了三明治就开始打瞌睡，反正旁边有个软硬适中的肩膀随时恭候，他脑子一歪就靠了过去。在李帝努调整了个更适宜於他打盹的姿势後，他几乎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亲密得近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李帝努一动不动，而罗渽民一直半睡半醒。
　　他觉得这样就很舒服，也知道自己有点腻味，然而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喜欢和李帝努有这样亲昵的接触。这总能让他有种犹如置身温水中的熨帖感。
　　男生之间似乎不该这样？也许兄弟之间才会这样？
　　不，不对，自己明明就有个弟弟，可和他的接触从未有过这样宁静的欣喜感觉。罗渽民微微眯开眼睛，又小猫似地在李帝努肩膀上蹭了蹭，
　　李帝努以为他靠得不舒服，犹豫了一小会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揽住罗渽民的肩膀，这麽一来，罗渽民几乎整个陷入了他的怀里。
　　只这一个动作，两人的心跳都有点加速。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想要动作，即使刻意保持这麽一个动作，不用多久时间就开始感到不舒服，却没有一个人想要移动改变。
　　大巴上逐渐人多了起来，一直坐在最前排的导游数著人齐了，便站了起来，“大家好，我是这次旅行团的导游，我的名字呢叫做赵燕，在这个旅程中如果大家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她谈话内容涵盖了这次旅游的目的地，幽默风趣，整车人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罗渽民和李帝努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各自出著神。
　　这暧昧的默契直到大巴到达机场才被迫停止。
　　罗渽民睁眼，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李帝努随即收回手，两人都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地起身。李帝努把包都拿下来。
　　“从这里到成都有多久时间？”罗渽民随口问道，其实刚才导游有讲，但他完全没听到。李帝努背上包，“应该在3个小时内吧。”
　　他们说话间已经跟著人流下了车，站在机场门口，赵燕挨著再次点了次人数。她把领好的飞机票挨次发给各人，再领著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过安检，上飞机。
　　罗渽民自然是和李帝努坐一起的，刚开始还有第一次坐飞机的兴奋感。可是和李帝努在一起时的那种安定感觉实在太舒服太放心了，他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面容比他的年龄还要稚嫩，无忧无虑。
　　空姐走过来，询问他们要什麽饮料，李帝努想了想，“能帮我拿条毯子过来吗？”
　　看到他旁边睡著的男孩，空姐点点头，“好的，请稍等。”

　於是罗渽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窝在李帝努的颈边，身上盖著毛毯，真是这个环境里能达到的最舒适标准。
　　“到了？”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嗯，要喝点水吗？”李帝努递过已经被扭开的矿泉水。刚醒过来刚好有点口渴，罗渽民接过就连著喝了几大口。
　　走下飞机的时候，他再次兴奋了起来。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罗渽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离家这麽远。
　　他背著个书包，像个春游的小学生，四处打量其实没什麽特点的飞机场。要不是李帝努是不是拉他一把，他完全有可能直接走丢。
　　周围不少人都说著四川话，有些罗渽民听得懂，有些听不懂，但他莫名觉得这发音非常可爱。
　　赵燕举著个旗子引导成员登上早就等在门口的大巴，上车後就站在司机旁边介绍成都的风土人情，时不时夹著句川普，逗得大家哄笑。
　　罗渽民也笑著学了几句，扯著李帝努的耳朵，“耙耳朵。”
　　李帝努：“……”
　　李帝努面无表情地盯著罗渽民自己笑个没完没了，随即淡定地扯下自己的包，“话梅，吃吗？”
　　“哎呀，你还带了这个？”罗渽民叫起来，他自己就只带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李帝努把话梅放他手里，又从包里抽出一罐薯片，“柠檬红茶味的。”
　　罗渽民眨眨眼，“还有其他吗？”
　　於是李帝努把果冻，巧克力，酸枣糕之类的零食在两人膝盖上铺陈开来，看得罗渽民有种认输的冲动。
　　“这、这是阿姨收拾的吧？”
　　李帝努沈默地点点头。
　　罗渽民拿起薯片，开封，拿出一片直接抵到李帝努的嘴边，“阿姨考虑得真周到，来一片？哎呀，吃一片嘛，不要辜负阿姨的好意。”
　　李帝努从来不喜欢吃零食，罗渽民也知道这一点，但耐不住就是喜欢喂这个面瘫吃东西，每次看著他皱著眉特别勉为其难地吞下去时，罗渽民都觉得非常喜感。
　　果然，李帝努看了一眼使坏的罗渽民，只得无奈地张开嘴，把薯片给吃了下去。
　　他们一点没发现，这和王娟喂李云吃甜品多麽相似。
　　罗渽民这才笑嘻嘻地开始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突然记起手机还关著机，他心不在焉地把手机掏出来开机，立刻就有条短信进来。
　　他嚼著薯片打开，是陶路的短信：【要换手机号了，换了再跟你说。】罗渽民满脑子问号，陶路父母离婚，心情不好他是知道的。那天的电话里，陶路的情绪非常混乱，能在这种时候被想起，罗渽民还是很荣幸的，可是在之後他打电话过去时，陶路的情绪已经平静许多，应该说，消沈许多。
　　在他眼里，陶路一直过得挺大大咧咧的，换句话说，过得挺糙的，但是不管怎样，他们也只是半大的未成年，遇到家庭破碎的事情一下就慌了。
　　然而罗渽民也不知道如何劝慰，绞尽脑汁後词穷，便和电话那头一起沈默起来。不知费了多少电话费後，陶路叹了口气，“行了，谢了兄弟，到这时候不知怎麽就只想得起你来。”

罗渽民唏嘘道，“不客气。”
　　陶路接著说，“大概你这人一向挺没心没肺的，向来脑子笨的欢乐多，想让你传染点给我。”
　　罗渽民：“……啊，多谢表扬啊。”
　　陶路再叹道，“唉，不客气嘛。挂了，我妈还在哭。”
　　对方处境凄惨，被他这麽无心地挠一下，罗渽民也生不起气来，他只得劝道，“我也说不上什麽好听的，有事情给电话。”
　　那个电话之後陶路也没和自己联系了，这突然来个这种短信是要做什麽？罗渽民立刻给那边回了一条：【你干什麽去？换什麽手机号啊？】
　　那边一直没回了。
　　罗渽民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往那边打电话，结果一直没人接。
　　李帝努抿著颗罗渽民强行塞的话梅问，“怎麽？”
　　罗渽民咂舌，掐掉电话，“不知道陶路那家夥搞什麽，发一条短信跟告别一样，神神秘秘的，你说他家不会出事吧？”
　　对於陶路的事情，李帝努虽然知道，却没怎麽放在心上，他对於这件事的认知度只限於“罗渽民很关心”而已，“应该没事，他和家人在一起吧？”
　　和家人在一起，本来是一条最好的安抚理由，可罗渽民报以一个苦笑，“家人也分很多种啊……”
　　他有切身体会。
　　李帝努看了罗渽民一眼，随後转开视线，却握住了他的手，“除了家人，也有其他人。”
　　罗渽民身体一震，这话对象不明，意义不明，他忍不住抬头去看李帝努。映入视线的表情非常严肃，让李帝努英气的面部轮廓更显冷硬和坚定。
　　他们握手不止一次，睡在一起连抱都抱过了，彼此的感觉比家人更加熟悉，罗渽民甚至早就隐隐把李家当成亲人。而现在他却从中发现了一种奇妙的东西。
　　那是什麽？
　　是一如既往的关心，还是不显山露水的感情？
　　他恍惚间只觉得碰触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存在，像温柔的潮汐，徐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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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成都
　　下车时，李帝努才放开了手。
　　他们先到了宾馆，把东西放好之後，就准备在宾馆吃饭。在开饭时赵燕宣布了接下来的路线，“一会儿我们要去锦里，属於自由活动时间，当然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到了下午4点集合，我们找地方吃饭。”
　　说著她就笑了，“成都小吃很有名，锦里有专门出售小吃的地方，大家中午可以不要吃太饱哦。”
　　旅行社标准的饭菜就算再客气也说不上好吃，听到导游这麽说，不少人就不想再吃下去了。罗渽民听到小吃嘴馋得慌，利落地放了筷子，不过还是被李帝努硬是灌了一碗白菜汤垫底。
　　到了锦里门口，赵燕再次重申了集合时间，分发了隔壁武侯祠的门票，这本来也算在旅游路线里的。少数人还是愿意跟著导游走，能听她介绍一下文化。
　　罗渽民自然是没那耐性跟著导游慢慢走的，早拉著李帝努奔进去了。锦里被修成了古色古香的样子，逛著倒也有趣。
　　街上小店很多，里面琳琅满目的不少小东西，充满了生活情趣，却也不乏艺术的味道，就好像这个城市。罗渽民看什麽都觉得有趣，李帝努要帮他买他也不要，借李帝努的相机拍了不少。
　　两人包里的重物都放在了旅馆，包里只背著两瓶水和钱包还有个相机，轻装好走路。罗渽民到了小吃街眼睛瞬间发亮了，也不管自己吃得了吃不了，一股脑挨次买过去，双手都摊不住了，连李帝努的手都被占满。
　　“这个好辣。”川人嗜辣，罗渽民被沾满辣椒粉的钵钵鸡一刺激，辣得吐出舌头吸气，侧头咬了一口李帝努递到嘴边的草莓糖葫芦，“不过挺好吃的，你尝尝？”
　　李帝努双手不空，罗渽民喂了他一个鸡胗，“怎麽样？”
　　“一般。”李帝努不怕吃辣，他对於吃食一向没什麽挑剔。罗渽民於是把辣的钵钵鸡大半塞给了他，两人手上都拿著吃食，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喂著。罗渽民突然发现旁边有个女生看了他们半天，狐疑地看向她。
　　女生看他看到自己，也不慌乱，还冲他笑了笑。
　　罗渽民：“？”
　　李帝努也注意到了，“认识？”
　　罗渽民摇摇头。
　　那女生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大，像个大学生，这时走过来，“你好，我能帮你们拍张照麽？”
　　罗渽民一头问号。
　　但是女生脸上的笑容灿烂又善意，罗渽民看了看她手上的单反相机，心想也许人家是专业人士，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可以是可以，手上这些东西要放一边吗？”
　　“不用不用，你们自然地站在一起就好了。”女生笑著倒退几步，对著他们举起相机。罗渽民和李帝努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哢哒。
　　快门声连著响了两次，罗渽民惊异地转过头，这就拍了？
　　女生向他们道谢，随後嘻嘻哈哈地和同伴们走了，心情很好的样子，隐隐还能听到什麽“看著真配啊。”“哇靠站在一起超唯美的。”“小受好可爱哦。”之类的奇怪言辞。
　　罗渽民还奇怪地看著她们的背影，李帝努已经帮他买了个甜筒回来了。
　　武侯祠对罗渽民没什麽吸引力，他们随著人流一看而过，到了4点便和大部队集合，往吃饭的地方赶。

一番折腾下来吃完饭已是7点。
　　成都是个很休闲的城市，这从路上行人的步伐速度都能感觉得出来。罗渽民小吃吃到撑，晚饭就吃不下了。
　　晚饭後就是彻底的自由时间了，导游强调了一下明天早上要起很早，又是6点集合，坐大巴去九寨沟。
　　时间还早，他们宾馆又在繁华的步行街。罗渽民就和李帝努去逛了逛成都最出名的商业街。春熙路上人很多，众多招牌在人群头上招摇。
　　看罗渽民不像是随便逛逛的样子，李帝努问，“你要买什麽？”
　　“帮你买衣服。”罗渽民随口说道，还在到处看，“我今天看了你包里，怎麽只带了短袖？没听导游说那地方早晚会冷吗？要在哪里待两天呢。啊，这个牌子你老穿的。”
　　他一把拉住李帝努进了一家运动品牌。现在正值夏天，店里也全是短袖，只有一个货架上挂著薄外套。
　　罗渽民挑了件灰色的开衫，往李帝努身上比了比，“试试？”
　　李帝努换上，正好合适，浅灰的颜色，休闲的款式也十分搭配他少年的气质。罗渽民笑嘻嘻地看著他，“行吧，就这件。”
　　李帝努没什麽意见，只是瞧著他，“你带外套了？”
　　“是呀，我带了个卫衣，到时候冷了套一下就好。”罗渽民说著就往柜台走，手里都掏出了钱包。李帝努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几步跨到他面前，把自己的钱包也掏了出来。
　　“哎？你干嘛呢。让开让开。”罗渽民笑著扯他，“我挑的，让我来。”
　　李帝努抿唇，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沈声道，“我自己来。”
　　罗渽民这次报团花了不少钱，而且他现在几乎不要父母给的零用钱了，只出不进，经济拮据。
　　这点两人心里都清楚，罗渽民笑笑，偏著头打量李帝努，“让我来，嗯？帮你买件外套而已嘛，又不是手机。”
　　李帝努挑挑眉，罗渽民现在用的还是之前的生日礼物。
　　见他没动，罗渽民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开，“怎麽想帮你买件东西就这麽难呢？你送我东西时我可干脆得很呐。”
　　李帝努的表情有点纠结，像是不想拂罗渽民的意，又不想让他破费。罗渽民倒是高高兴兴地交了几百块钱，帮李帝努买东西他确实很高兴，这种高兴的感觉很复杂，帮他买比帮自己买还开心。
　　罗渽民心里想什麽，脸上也自然而然地表现了出来。李帝努和他出了店，就并肩往宾馆走，看来确实是专程出来帮自己买东西的。
　　他看了一会儿罗渽民心情很好的样子，忽然似乎懂了什麽。
　　这心情，正一如自己。
　　早上6点闹锺响了，罗渽民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隔了十分锺就被穿戴好了的李帝努拉起床，帮著穿衣服，推著去了洗漱。罗渽民一只迷迷瞪瞪的，一直到被李帝努架去吃早饭。早饭很简单，是稀饭馒头，配了点豆乳，还有四川的洗澡泡菜，放上盐和味精，浇了点红油，吃起来特别爽口。
　　罗渽民前面放著李帝努盛的稀饭，西里呼噜地吃了一碗，旁边递过纸，他顺手拿来擦了擦。他们这桌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吃两口稀饭就时不时抬头打量两人。
　　罗渽民没注意，而李帝努毫无压力，他又掰了半个馒头递给罗渽民，“还吃麽？”
　　罗渽民摇摇头，头发乱翘的样子显得非常废材，“不吃了。”
　　李帝努似是在思考他有没有吃饱，最後把半边馒头塞进自己嘴里。对面的男人似乎觉得有意思的笑了笑。

罗渽民歪著头等著李帝努吃完。他不是自理能力不好，罗承辉也没惯过他，没了妈之後罗渽民许多事都自己来。只是说也奇怪，每次跟李帝努在一起，罗渽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什麽都干不了似的。
　　人真的是被宠坏的。
　　大巴8点锺时开出成都市，开上高速公路，大家照著之前的座位坐。李帝努昨晚又补充了零食，包里再次鼓了一大包。
　　罗渽民调整了几次姿势都觉得眯得不舒服，最後干脆趴在了李帝努腿上。车上冷气开得足，罗渽民只穿著短袖，就不自觉地有点瑟缩。李帝努把昨晚买的外套搭在他身上，手轻轻抚过他的头发，像是在给一只打盹的猫咪顺毛。
　　罗渽民觉得舒服似地哼哼了两声。
　　李帝努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自己也闭上眼靠在靠背上养精神。每次罗渽民一动，李帝努放在他头上的手就会缓缓抚摸几下，手机摩挲过发根，就好像一阵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导游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现在往外已经能看到岷江，都说成都是天府之城，这大半功劳都要归功於都江堰。”
　　李帝努睁眼，转过头看向窗外。罗渽民也撑起身，眼睛所看到之处，是远处奔腾江水，在青山之间不舍昼夜。
　　罗渽民发呆似地望著外面，白净的面容被窗外柔和的阳光打得十分漂亮。他的嘴角不管什麽时候都是微翘的，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生气。
　　李帝努看著他的侧脸，很想吻上去。当然吻是不能吻的，李帝努抿了抿唇，终究忍不住撑过身体，凑了过去。罗渽民也习惯了他的靠近，往里面让了让，示意李帝努再靠过来点，手指点了点外面，“你看，挺漂亮的。”
　　“听说九寨沟更漂亮。”
　　罗渽民点点头，随後叹了口气，“还要开好几个小时啊……”
　　按照正常路程，包含午饭时间在内，从成都到九寨沟一共得要11个小时。李帝努抽了包牛肉干出来，随後看了一眼包里的东西，“应该够的。”
　　罗渽民“啊？”了一声，“什麽够了。”
　　李帝努把牛肉干拆开，递给罗渽民，非常正经地回道，“够你吃。”
　　罗渽民看著那满满的一包零食，“……你把我当什麽，猪吗？”
　　李帝努干脆把真空包装的小包牛肉打开，塞了块到他嘴里，“好吃麽？”
　　牛肉是五香味的，鲜嫩回甜，丝丝劲道，罗渽民一时忘了和李帝努较真，唔唔唔地嚼得起劲，“嗯，这个好吃，回去的时候带几包给阿姨和叔叔。”
　　他想起了李家家长，却完全忘记了自己老爸。

　第42章 方晓
　　这一路没甚消遣，玩手机容易头晕，罗渽民跟个小老鼠一样一直咯吱咯吱吃零食。当天晚上到了九寨沟，李帝努包里的零食还真没剩什麽了。
　　导游带著他们去了藏民家里吃烤羊肉，那羊肉烤得很膻，调料也很敷衍，罗渽民只吃了一口就没吃了，拿著相机啪啪啪地拍藏族女孩。
　　藏族人都很豪爽，女孩也不扭捏，端起酒杯就唱了一首祝酒歌。她唱的是藏语，在座的每一个人听得懂，只是她声音高亢明亮，好像天空辽阔，一只鸟振翅飞翔。
　　罗渽民和其他人一样听得著了迷。
　　歌毕，掌声雷动。
　　女孩笑了起来，教大家喝酒的仪式，随即一饮而尽自己手里的酒。
　　东西虽然不好吃，但是气氛很热闹。罗渽民喝了一肚子兑了水的豆奶，也胀得不行，被李帝努牵著上巴士，去旅馆。
　　九寨沟有很多小旅馆，所有星级都是浮云。罗渽民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住条件这麽差的地方，没有空调，电视机满屏雪花点子，墙上有点斑驳的痕迹。
　　他咂咂舌，幸好不是冬天来，不然可难过。不过九寨沟的晚上也冷得出乎人意料，这里海拔3000多米，一床被子盖著够呛。
　　罗渽民开著电热毯缩在被窝里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玩游戏，见李帝努站起来往门口走，“哎？你去哪儿？”
　　李帝努按住门把，“买点吃的，明天路上吃。”
　　李帝努那张嘴不管往外冒东西还是往里塞东西都不爱动，买零食自然都是为了填罗渽民那张嘴。
　　罗渽民放下手机，“哎、别了吧，包里不是还剩了点东西吗？”
　　包里还留著的都是罗渽民挑剩下的，自然是他不特别爱吃的。李帝努也不多说，把门打开，“嗯，再买点。”
　　“那等等，我和你一起。”罗渽民手忙脚乱地下床来，套上鞋和卫衣，跟著李帝努一起出了门。
　　就在旅馆门口就有小便利店，里面实在没什麽东西好挑，稀稀拉拉品种单一，李帝努就只捡了点果冻和薯片。罗渽民想著明天要步行很远，就挑著饼干之类的干粮拿了两包。李帝努又拿了几杯奶茶。
　　“那你去死吧——！”
　　门口陡然传来一声怒吼。和李帝努选好东西的罗渽民往外一看，大概是刚才接电话的人正粗鲁地把电话塞进裤兜里，死死皱著眉，气冲冲地往便利店里冲进来。
　　罗渽民认得这人，是他们团的成员，之前吃早饭还一个桌子。虽然之前没打过招呼，罗渽民却对他印象很深，因为这人太与众不同了。
　　男人长著一张精致的脸，却摆著恶鬼似的表情，似乎还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口气不好，“帮我拿包那个。”
　　“40。”
　　“*，这麽贵。”他骂了一句，掏出一张50的扔在柜台上，又拿了一个打火机。老板大妈也不知道是脾气好还是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一声不吭地随手把他指著的香烟给他，找了五块钱就又缩回去看放在柜台上的小电视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店里响起。
　　男人一开始没理，径自站到门口处，把香烟抽出来叼在嘴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耳朵上的耳钉不知什麽材质，在他偶尔一撇头时反射出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