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缓缓走过冬日午间寂静的街道,幸村微微舒了口气。长长的米色格子围巾松散地系在颈间,和墨蓝色头发同色的呢子外套随意地披在肩头,原本白皙的皮肤被衬得近乎透明。
天空是冬天特有的那种略带阴沉的灰白色,所有多余的色彩和声息仿佛被尽数吸收,只为造就此时的静谧安宁,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人们温暖的气息在一片白茫茫中凝结,然后旋转着消散。
恍惚中有点想逃离,此情此景的苍白无力,像极了在医院里……
所以,我讨厌冬天呐。
转过一个街角,漫天皆白,相同的色调沿着道路向前延伸,漫漫未央。幸村索性闭上眼睛,耳边立刻充斥了呼呼的风声,甚至被放大了的脚步声……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呢。
茫然地走了一阵,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到了一家乐器店的门口。耳边是阵阵琴声,原来是随着声音来的……
走近了些静静地听着,幸村打量着面前这个人,修长的十指灵巧地在琴键上穿梭,微卷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白得有些过分的脸上因为专注的演奏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迷人微笑——是个认识的人。
一曲终了,那人轻叹一口气抬起头,明亮的黑色眸子正好对上幸村湛蓝的瞳仁。
幸村微笑“观月君。”
观月略微一愣,然后习惯性地卷着头发。“嗯哼~幸村君,好久不见。”
“原来观月君还记得我……”
静默片刻之后观月笑问“幸村君会唱歌么……”卷着头发的手指仍然没有停
幸村笑出了声,“那么,《sakura》。”
空灵优美的歌声和明快清亮的琴音,充盈了小小的店堂。
“今晚请观月君吃饭吧。”
“好。”不吃白不吃,观月的手指又缠上了头发
幸村看着观月的小动作轻笑,真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习惯……
街边的一家小店里,观月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面前的红茶。
幸村悠悠地开口,“观月君近来可好?”
“还好。”但那口气分明是说不好
“是有什么事吧……”
“……”
“不能说给我听么……”
“……”观月心想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告诉你这些
幸存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看观月君有点烦恼的样子,所以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不愧是幸村,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这让观月更不爽了,幸村让他想到一个人,那个三番五次把自己玩弄于掌股之中,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甚至对自己的感情不屑一顾的人。在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他居然还能像往常一样微笑着云淡风轻地说
“对不起了,水野君。”
“对不起了,水野君。”
…………
“观月君?”
观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啊,对不起。”迎上眼前探询的眼神。幸村很像不二,很多方面都是这样。但那个关切的眼神,真的让自己感到温暖,让人……很想依赖……
观月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自嘲着微微摇了摇头,自己又凭什么拥有眼前这个人的关心……
幸村看着观月的表情变化,掩起嘴偷偷地笑。
“诶,你笑什么?”
“观月君的表情还真是丰富啊~~”
“……”
薄薄的灯光,浅浅的温暖的一层,笼罩着小小的一片黑暗。观月在灯光下逆着光看幸村精致漂亮的脸上也被洒下一点金色,然后微微的红了脸偏过头去。把手插进口袋里取暖,夜风来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观月出门的时候只是匆匆地披了件外套,他没有戴围巾的习惯。
幸村发觉到了,“真是的,观月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然后取下围巾给观月戴上,对自己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举动也微微吃了一惊。
“谢谢。”在灯光下幸村还是捕捉到观月脸上的红晕。
冬夜,好长,好冷。我可不可以用那些灯光取暖呢~
(二)
观月把自己舒服地窝在靠椅里,手边刚泡好的红茶缓缓地冒着热气。桌上摊着几本打开的词典,一张写了一半的译文夹在那摞原稿中间。观月放下笔朝窗外望去,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