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教室,你们咋下的去手?”一帮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叉腰附和道。
少顷,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一圈。
“嘁,你们管的着吗?”王向明倒是不怕被众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箕踞靠墙地痞无赖般朝带头挑事的王春晓翻了一个白眼,又小声嘟囔道:“臭丫头片子。”
众人默然不语,战场硝烟弥漫。
“让一让,让一让。”闻声而来的孙睿火急火燎地拨开人缝往里钻,老远就听见王春晓和人争执的声音,站定后红着眼道:“你骂谁,你再骂一遍?!”
王向明见来人是孙睿,心下他一向最护王春晓,又想想最近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便置若罔闻地埋头继续钻洞。
“你不许钻!”近乎撕裂声门的分贝震得众人一片愕然。
在大家眼里,这个素来温温吞吞的男生说话声音细如蚊蚋,还经常被王向明他们欺负来捉弄去,今天不知是发了什么牛疯,没挨欺负反倒先发制人。
“大概是爹死了心情不好吧。”
“没爹的孩子不好惹啊。”有人不禁喟叹。
王向明也是个倔强的,本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哪里能由着他这么得寸进尺,梗着脖子吼道:“我就钻了怎么着吧!”话罢便攥着那根铁棒卯足劲往墙上捅,还不忘叫嚷着:“我就是要钻。我钻,我钻给你看!”
墙壁上零零星星被王向明戳了好几个窟窿眼,细微的墙粉颗粒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扑了孙睿一脸,白兮兮的墙皮凹陷处露出灰黑的水泥面,张开狰狞的口子直射向他的瞳眸,沿着视神经投射在脑海里的是刚刚收工回来时被汗水浸湿的贴在爸爸背心上的灰衬衫,湿得可以拧出水滴,还有爸爸大口大口咕噜水时从嘴角溢出的水流,都顺着汗渍汇成一股,再返折到泪腺,回流到眼眶里,颤巍巍地晃荡。
“你别钻了,求你别钻了,这是我爸爸修的楼!”吼叫声里伴着几分哀求和焦急从嗓子眼儿呼出,旋即孙睿扑上前去一把钳住王向明的双臂猛地一拽,铁钻子差点戳到他的眼睛里,都抵不过他那仿佛被红袍子逗疯的黄牛般的势头。
王向明先是一惊,接着不知是本能的反抗还是不甘示弱,俩人就这样胳膊拧着胳膊前后推搡起来,教室里登时乱成一锅粥,课桌板凳被呱嗒呱嗒撞得七零八落。最让王向明出乎意料的是真被惹急了孙睿竟如此生猛,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这样被他死扣着肩膀拼命地向后推,咚地磕到桌沿,后腰一阵闷痛,桌子被碰倒后,书本笔盒哗啦啦地甩出来,刚才放进去的那一大把小淘气也一气子飞散在地。
课桌倒地的巨响让孙睿停下手,冷静下来的他直愣愣站定,舔了舔上唇渗出的汗珠,不知所措地觑了一眼王向明。
片刻,终于得势的王向明忙不迭地蹲下身子,边捡小淘气往口袋里塞边骂骂咧咧起来:“我,我妈说了,孙睿死了爸爸,是……是他家风水不好,呜……大家不要和他玩儿,免……免得沾了晦气!”可能是被孙睿刚刚那副模样吓坏了,骂得时候还结结巴巴带着哭腔。
从此,小哥俩的那原本就微乎其微的友谊就此决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