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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最强脑洞:《八感》;温馨提示:胆小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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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印象中,是否有这么个地方——
  被繁华之都抛弃一般,随意的丢在某个角落。
  你擦肩而过,却从不注意。
  城市的喧嚣从未打扰它的宁静。
  隐匿在记忆深处,未被拾起。
  就这样,
  它无人问津,你依旧前行。
  却未曾知晓,你的一切,只有它懂。
  多少次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幻想双色球的大奖能毫不吝啬的砸在自己头上。
  却依旧在无数个夜里,感受着贫穷带来的自卑。
  刻骨铭心的忏悔着流逝的年华,清晨还站在原地。
  欺骗着挚爱的人,梦想是此卑微。
  你并没有错。
  至少你,还没有遇见它——命运屋。
  推开门,
  黑色的大理石渗着冰冷。
  空旷的中心摆放着一颗澈蓝的水晶球,安静的躺在金丝楠木的托盘上缓缓旋转。
  两侧半开式镶着八扇房门。
  隐隐藏着八个东西?你可以叫它“幽灵”,亦或者多维空间的夸克粒子。
  同样,它们也有广为熟知的名字。
  比如,第一扇门出来的那个老头儿。他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他叫时间。
  大伙儿更喜欢叫他老爷子。
  他围着水晶球缓缓踱步,混浊的双眼注视着一个个烛尽光穷的白点,黯然伤神的摇了摇头:“今天,又会有多少母亲的眼泪。”
  “呦,老爷子,又在感叹呢!”
  她打开第二扇门,探出头,年龄看上去四十来岁,保养得却非常好,身材比较丰满,胸前挂着一对浑圆的保龄球,烫着一头棕色卷发,修长的眉毛经过精心的修饰恰到好处,较厚双唇涂着深红色口红,一个成熟年龄的最佳色搭,从上到下无疑不凸显着性感,唯独那双眼睛布满疲惫。
  她叫感知。
  她喜欢别人喊她芝姐,但大家很懂事,都称呼她二姐。
  “二姐,昨天夜里的那颗红点是怎么回事?”
  “哦~一个蓄意自杀的,还好,已经解决了。”她温柔的笑。
  伥若有一刻,静如止水的心变得躁动不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突然惊醒,深夜里莫名其妙的伤感,吧嗒吧嗒的流泪,那一定是她。
  问话的是老三。
  就纳了闷了,都是挑的身体,为啥就他那么霸气?
  威武的身躯起码一米九,两腿分开伫立,氤氲的蓝光打在身上,浑身气势竟像敦煌壁画里的大天王。
  钢盔两侧拖着锁子甲,正中一块护鼻。
  衣服折射出特有的金属反光,胸口镶着两片护心镜,后背衬着山字形铁甲,肩膀镶嵌着一个硕大的虎头,咬着铁甲保护上臂,下臂戴着坚硬的护腕。
  腹部围着橙色战袍,一根腰带紧系着,连接下半身的战裙,布满鱼鳞甲片,腰间挂着一把宝剑,身后背一张铁胎大弓,箭壶里插着八支羽翎箭。
  黑暗扬起亘古的灰尘。
  在命运屋的第三扇门,黑暗的尽头,他全身披挂重甲,似从君王的坟墓,地狱的战场上归来。
  他叫疾痛。
  顾名思义:痛苦,疾病,健康。
  很难想象,一个长得妖魔鬼怪的玩意儿竟然分到这部门。
  扭过头,第四扇门盈盈走出个少女,一身洁白,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在香肩上,清澈明亮的双瞳,柳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丰润的双唇如玫瑰般娇嫩欲滴,全身上下纯天然的透发着一股清新空灵的气质,这股与众不同的气质,给她带来一个独特的名字:潜能。
  当然,她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如意。
  “阿嚏!”
  “小懒猫,终于醒了啊~”如意摆摆手,转向第五扇门。
  女孩亭亭玉立倚在门框,揉着朦胧的双眼,清爽的淡绿色T恤将那初具规模的娇躯完美衬托,衣衫遮掩的小胸脯,虽有些青涩,却依然骄傲的释放着青春的诱惑,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上,束着一条紫色腰带,短裙下一双圆润雪白的小腿,四目相对,淡淡的秋水眸子掠过一丝娇羞,立马小鸟般“噔噔噔”的跑到如意面前,拉着手,蹭着头,一个劲儿的撒娇。
  “如意姐,不许说我,昨天人家忙到好晚呢,不信你问——咦?昨晚谁陪我来着?”
  难以置信,这丫头叫记忆。
  大家早已习惯了。
  “是我,呆妹儿!”
  可谓声未到味儿先到,他打开一包薯片,一咕噜倒进嘴里。
  浑身像个瑜伽球,又矮又圆,衣服间星星点点的落着油渍,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十种味道如同满汉全席。
  “嘿嘿。”他唆着手指,意犹未尽。
  虽说这货成天只知道吃,他却有个让所有人妒忌的名字:财富。
  他扁扁嘴:“梦想不是热爱和坚持就能实现的,得有机遇。”
  “关键你只负责钱,机遇得交给我丫~”话语间,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从第七扇门走出。
  她身上焕发着强大的自信,脸上时刻都挂着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酒窝,一身运动装干净利索。
  莞尔一笑,抢了两片薯片扔进嘴里。
  有人叫她七妹,也有人叫她宠儿。
  事实上,她叫幸运。
  “咦?今天报道的小家伙怎么还没来?”二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
  “嘻嘻,第一天就旷到,三哥,你得收拾他!”宠儿皱着黛眉,唯恐天下不乱。
  吱~
  门开了。
  诧异如电流贯穿全身,所有人目光焦距在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头,有些迷茫。
  俊俏的脸颊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双目清澈,深邃如海。
  “呦~是个小帅哥,愣着干嘛,赶紧进来~”二姐踱步将他拉进屋内。
  他有些腼腆。
  “你的资料我们都看过了,你的上一任已经走了,他可呆了很久的,你得好好加油!”二姐摸着他的头。
  乌黑的留海划过眉梢,他感觉这双手,格外温暖。
  “谢谢……我会的。”声如其人,干净如水。
  “恩,真乖。那么,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工作吧?”
  “是的。”他抬起头,四目相对。
  他知道命运屋存在的意义。
  蓝色的水晶球,正是我们繁衍的生命星——地球。
  时间,白色,纵横消逝的光点意味着生命的结束,白驹过隙,老头儿能带你回到任何一个蹉跎岁月。
  感知,红色,二姐控制着你的喜怒哀乐,恐惧,冲动,所有的感觉和情绪。
  疾痛,橙色,在盔甲将军面前,你不知何时会祸从天降,亦或长命百岁。
  潜能,黄色,如意妹妹辛辛苦苦的挖掘着每个人的能力,奈何懒惰压倒一切,她嘟着嘴,一脸委屈。
  记忆,绿色,有人说,呆妹儿心里装着全世界的秘密,只有她知道,忘掉一个人,只需要交给老爷子。
  财富,青色,财宝吝啬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幸运,蓝色,宠儿妹妹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亦可以让你失去所有。
  过去与现在,痛苦与喜悦,健康与疾虐,活力与懒散,刻骨与遗忘,贫穷与富有,幸运与不幸。
  像一把双刃剑,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为那些五彩斑斓的光点而付出着。
  但世界,并不公平。
  “喏~这是你的。”二姐递给他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像温度计模样的玩意儿。
  “这是?”他不解。
  “哎~,简短截说吧,上面的新规定,以后不看工龄,看能力,这是任务轴,当你的积分达到一万时,会有人接你去另一个地方,真是的,都是因为你前任……”
  “宠儿!”二姐打断了回答,接道:“关于任务制度,姐姐多少懂一些,以后带带你。”
  “恩”他感激的点了点头,快速的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呆妹儿身上。
  他想知道自己先前的记忆是不是被她拿走了?
  他只记得,选身体时,只剩下最后这幅小鲜肉。
  他从未感受过当人是什么感觉,男人又是什么感觉。
  不过,大家似乎都已适应了这种躯壳。
  哦,忘了介绍。
  他叫阎。
  亦或者,你可以叫他——欲望。
  “叮铃!”
  一声清脆,水晶球的上方飘出一个邮件。
  第一个任务,来了!


IP属地:新疆1楼2019-05-09 21:17回复
    这是一间开着冷气的地下室。
      天花板上悬吊着一盏白炽灯,铅灰色的墙壁满是污迹,制冷机嗡嗡作响,灯光下的一张铁皮长桌上躺着一具一丝不挂的尸体。
      隔壁,是一排冰柜。
      她的身体早已僵硬,血液沉降的尸斑如蔷薇庄园里的黑玫瑰,肆意绽放。
      挺拔的胸部仿佛两堆正在融化的雪球,即使尚保着一稀美丽,却再也无法勾起欣赏的冲动。
      最可怕,是她的脸。
      典型的美人尖,带点婴儿肥,唯独,鼻梁两侧,两个赫然的血洞。触目惊心,幽深无比,即便没有眼球,也能感到怨气冲天,似乎那双眼睛正潜藏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
      血迹溅射在她的脸颊,头发,甚至桌面。
      东北角镶着个洗手槽,水龙头时不时发出一声“滴答”。
      隔壁摆着一张专业的手术架,放了杯水。
      杯里浸泡着两颗球状物,连裹着一根带状体——正是从女尸脸上被剜下来的眼睛!
      连同血管和神经。
      大概换过很多次,杯里的水除了底部的一丝浅红外,并不算浑浊。
      “吱——”
      门轴的转动打破了寂静。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
      似乎进行过精心挑选,帽檐的阴影恰好遮住他的脸。
      他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他面无表情的瞟了眼女尸,默不作声走到角落,端起水杯对准白炽灯望了望,喉头一声呜咽,是厌恶。
      小心翼翼取出两枚粘连着血管神经的眼球,拧开水龙头。
      水流温柔地抚摸着眼球,再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不知疲倦。
      他再一次举起眼球,仔细地端详,这一次,他开心的笑了。
      走到铁皮桌前,将两枚眼珠活生生地摁进黑窟窿。
      血洞有了填充物,看上去终于像个“人”了。
      眼球慢慢深陷,包裹着眼皮,打盹儿般闭上了双眼。
      他兴奋的拍着手,伸开双臂,旋转着身体,嘴角哼吟着一首语调不明的歌,沙哑的嗓音像喝下了一口灼热的硫酸。
      为什么?会出现这首歌。
      他有些迷糊。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
      干涩嗓音配着笨拙的舞步,令整间地下室充满古怪,像精神病院的病房。
      突然,腰间一直酥麻。
      他讨厌在享受的时候被打扰。
      三分钟后,还是掏出了手机。
      憎恶的表情在四分之一秒内,滑过一丝期待。
      他关上了灯,似乎从未来过。
      黑暗中——
      她睁开了双眼!
      夜深了。
      灿烂活泼的女孩松开蓬松的秀发,情感像燃烧的火焰,融化了冰山上的雪水,倒映着两个不知倦怠的身躯。
      车座下的草地发出有节律的声响。
      空无一人的野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忘记疲劳,忘记自我,吟唱着古老而本能的歌谣。
      深夜过后,一辆开往市区的尼桑越野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着。
      这条捷径年久失修,崎岖不平,平日里很少有机动车通过,除了偶尔几辆驴车,几乎没人知道这条路。
      他对这里很熟悉。
      满足的擦了把汗,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面色红润的盯着一旁酣睡的女孩。
      他喜欢她的身体,她喜欢他的职业。
      很快,你将永远是我的。
      他舒服的嘟起嘴,打开收音机,深夜的广播突如其来播放着一首《拯救》。
      他挠了挠头,若有所思。
      “嘎——吱!”
      尖锐的刹车声在黑夜中异常刺耳,像被人在半空中猛猛地抽了一鞭子!
      茫茫的草原拉开巨大天幕。
      冰冷的夜风呼啸着掠过大地,拼命般挤进窗缝,车厢充斥着肆意的诡叫。一切都在惊心动魄中起伏,如海面永无休止的怒涛,空气中充满苦咸味,尽管如此,那一声刹车,依旧未打破草原的死寂。
      风居然停了。
      黑夜渐浓,每根草尖都在瑟瑟发抖。
      一辆汽车,突兀的停在空荡荡的国道上。
      两道漆黑狭长的胎印,如同断裂猝死的生命线。
      女孩惯性撞在一侧玻璃上,疼得龇牙咧嘴:“哎呀!怎么了?”
      她惊慌失色的捂着头,质问他。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双唇随着肩膀微微颤抖,铁青色的侧脸充满寒意。
      “你说话啊?!”
      她埋怨着,随他的目光懵懵懂懂地望去——就一眼。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这辈子无法抹去的恐怖——草原如此黑暗,寒风如此凄厉,国道如绞索般漫长,但!就在这样深邃之夜,一张如同被完整剥下的人脸,紧紧地贴在汽车的风挡玻璃上,和她,面对面!
      面无表情,像裹着一层尸蜡般半透明。
      双瞳生了白翳,灰蒙蒙,黯然无光,死鱼般的嘴唇一张一翕。
      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憋红了脸,才遏制住惨叫的冲动。
      女人身穿白色长衣,直挺挺地伫在车头,长发在风中猎猎狂舞,想要挣脱头皮的束缚。
      车灯射出两束黄色光柱,颤巍巍地附着在她的周围,隔着玻璃闻到一丝腥气,那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一抹稠红犹如刚从血狱中苏醒。
      “你……撞到她了?”女孩在发抖。
      他喉咙有些滚烫,勉强挤出四个字:“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也就是没撞上。
      可她!分明像那命丧轮下又不甘瞑目的索命冤魂!
      时间仿佛静止。
      三个人,就在这近得能贴上嘴唇的距离,隔一道玻璃对峙着,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她怎么没有温度,玻璃上连口哈气的痕迹都没有。
      车里的人祈祷着冤魂被狂风吹散,窗外的人等待着取暖。
      究竟——谁先放弃。
      女孩感到窒息般痛苦。
      她盯着那浮尸般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这张脸下面藏着一双手,一双可以无限伸长的手,此刻,正悄悄地从玻璃的缝隙中伸了进来……
      女孩使劲的摇了摇头,脸色惨白:“我们,是不是应该,要不然她……”
      “说不定已经死掉了!”他气息粗重,显然憋了很久。
      说完挂了倒挡。
      “不行!”女孩突然大喊:“我们得救她!要不她真会被活活冻死!”
      “***连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找死么!”他瞪着眼睛,唾沫飞溅,双目相对,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使他柔软下来。
      好吧,就这一次。
      退到空挡,拉起手刹,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柄扳手,开门跳了下去。
      狂风下,硕大的脑袋乱发飞舞,像一头雄狮。
      他紧紧的握着扳手,走到她身边用力的说了几句话。
      她依旧目光呆滞,闭口不语。
      她的衣襟被呼啦啦掀起,扑倒他的胸口,他眯起眼睛,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腰一弯,伸出粗壮的手臂,将她横着扛了起来。
      女孩赶忙拉开笨重的车门。
      他将女人放在后座,一股寒气瞬间溢满整个车厢。
      “借你吉言,还没死,看样子也快了。”
      女孩没有理会,赶忙脱下大红色的棉袄披在她身上。
      她发现,女人竟然穿着一件白色睡衣,风干的血渍触目惊心,但身上并看到明显的伤口。
      “她怀孕了?!”女孩惊恐的指着她的肚子。
      他憋了眼血淋淋的肚子,浑身一股凉意。
      这血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撞得?她为什么三更半夜地站在荒郊野外的国道上?
      他心烦意乱的回到驾驶座,方向一转,一脚油门向草原深处驶去。
      女孩坐在后座。
      车厢里,女人那僵硬的身体不时随车子的颠簸左右摇晃,女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片刻,她觉得女人身上暖和点儿,可自己身上却越来越冷。
      两道光柱射在一个养猪场的大门上。
      “这有个养猪场,你在车上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人!”他有些诧异,这草原上,国道边,怎么会有养殖场?
      月黑风高。
      漆黑的猪场,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门敞开着,不知哪年间贴在门上的“福”字,岁月侵蚀,一阵阴风吹过,腐拙的纸屑漫天飞舞。
      洋洋洒洒间,俨然已变成那开襟亡衣上的“寿”字!
      门摆咯吱作响,仿佛有些不可名状的物体,正从这寿衣下面钻了出来,空气,越来越冷。
      他的心像是一块扔进深海的石头,沉不见底。
      该死!
      这地方不对!
      这玩意儿不对!
      他抓起大扳手,扭头跑到车边,一把推开车门,风瞬间涌进车厢,呛得女孩咳嗽不止。
      “人呢?!”他近乎咆哮着。
      女孩颤颤巍巍的扭过头,空无一人。
      “砰”!
      他关上车门,将她的叫喊声封在狭小的车厢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那件“寿衣”的开襟间钻了进去。
      眨眼间!
      她回来了,坐在身边,像一张没有生命的皮。
      推开门,屠宰场的地上到处是鲜红的血污,麻绳、残肢,乳白色的脂肪,墙上被层层叠叠的污垢染成了黑黄色。
      一头头牲畜——猪——被铁链吊在半空,穿着橡皮衣的屠夫一刀一刀地给它们开喉,放血……这是血的气味!
      他熟悉的味道!
      只有黏稠的鲜血,才会如此浓烈!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也就在这一刻,猪场里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
      一具、两具、三具、四具,不计其数,整齐倒挂着一排……牲口——不!是尸体!
      每一具都散发着幽幽绿光,圆睁或紧闭的眼,没有一丝光芒和生气,永远定格在死亡上。
      他整张脸发绿,浑身发抖,手电筒随之乱颤,光芒像锯子一般切割着每一具尸体。
      “啊!”
      刺耳的尖叫让他打了个哆嗦,猛地回头!
      一只血红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女人直勾勾的瞪着他,诡异的咧着嘴,两只眼球突然滑落,漆黑的血窟窿挂在狰狞的脸上,九幽冥下的两道渗光,像两颗子弹射进他的头颅,他感到两只巨大无比的手在撕裂着神经,脑浆暴裂!
      干枯的白爪握着眼球,口中发出老牛喘气般的低吟,如洞窟中的回音,在棺材中反复回荡,声音与画面穿过潮水,不断折射,含混不清又急促有力,没有经过耳膜,径直传到他的大脑:“喜欢么,给你……”
      不,不!不!!
      他感到眉心刺骨冰凉,一把寒冰削成的尖刀直直刺入体内,半张脸都失去了知觉。
      神经被剪断,已然奔溃。
      他想逃!!
      转过身,那倒挂的尸体并成一列血淋淋的走了过来!
      和冰柜里的一模一样!
      他捂着脑袋,跪在原地。
      女人的肚子慢慢裂开,一个熟悉的头颅——美人尖,婴儿肥。
      正对他灿烂的笑着。


    IP属地:新疆2楼2019-05-09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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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坠落了无数个世纪,在黑洞里时间被无限压缩,吞噬着宇宙的一切。
        黑暗中,不知呆了多久,直到一束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像一把雪白的利刃刺入大脑,浆液和细胞全部碎裂,整个身体被分解成无数块,满世界的鲜红……
        他抱着脑袋东摇西摆,浑浑噩噩睁开眼。
        一间奇怪的屋子。
        八个形态不一的人。
        二姐憋了他一眼,拿起信封:“丁毅,男,45岁,HY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长期贩卖人体器官,死亡8人。你阳寿终结,从今天起,开始洗清自己的罪孽。”
        死了?
        我死了?!
        丁毅一脸惊恐,大脑飞快的运转。
        阴暗的环境,巨大的水晶球。
        幻觉么?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死!
        但他们——真真切切,有血有肉,难道……敲诈团伙?
        “听着,我只说一句。”
        二姐放下信封,双眸如冰:“离开这个屋子,你就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
        “自己干了啥心里还没点比数么?还不瞅瞅自己?”财宝扔下零食,心里嘀咕着他的财富应该散给谁。
        他依旧满脸茫然,直到低下头——即便是微弱的光,也看的清清楚楚,双脚俨然离地,虚幻缥缈的身体,随时会被个喷嚏打散。
        死了……真的死了啊!
        顾不得灰飞烟灭,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下地狱了么?怎么没有阎王…或者……黑白无常。”
        “地狱?你以前死过啊?”宠儿托着下巴,忽闪忽闪的眨着眼。
        “没…没有。”他看向宠儿,这菩提树下的仙女让他一惊,恐惧渐渐的缓解,随之……
        “喂!把你那脏东西收起来!到这了还敢有想法?”阎看到一根紫色的欲望直线飙升,冷冷开口。
        “还要我等你多久?”二姐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响指,背后屋里走出个女人。
        一身白衣,面如尸蜡!
        这不正是——
        嘶!
        四分之一秒内,他缩到了墙角。
        二姐摆摆手,女人进屋。
        死寂般安静,连吃东西的声音都消失了。
        阎注意到二姐交叉在胸前的右手,那根纤细的食指,在不停的上下摆动。
        如同耳边正弹奏着一曲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情不自禁的打起了节拍。
        随着指尖的跳跃,恐惧逐渐消失。
        他沉思了片刻,缓缓起身,走到二姐面前。
        “今天起,它就是你的名字。”二姐递过信封。
        触碰的瞬间,如粒子消失不见,神奇的光点像调皮的精灵萦绕在他的周围,片刻,没有一丝痛苦,背后烙印出四个醒目的数字——1314。
        这过程,叫魂刺。
        “噔~”
        一声清脆,相比之前,仿佛在笑。
        水晶的上方出现一个淡红色球状物,蛋黄般大小。
        二姐惊喜的迈着小碎步,蹭蹭蹭,小心翼翼的拿起蛋黄儿,取出任务轴。
        放在顶端一个漏斗上,蛋黄快速的融化,奶酪般滑进晶莹剔透的玻璃条,底端的红光如心跳般闪烁。
        片刻后,仰不见天的刻度条上,冉冉升起一个红点。
        即使如蚂蚁在攀登珠穆拉马,二姐也喜形于色,她开心的回头,眨了下左眼,朝大伙儿放了个电,旋即转身拍了拍1314的肩膀,一同进屋。
        宠儿蹬蹬瞪走到门前:“嘻嘻~你还挺不错的嘛。”
        “额……没什么。”
        阎挠了挠头:“对了,宠儿,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哦?”宠儿眉毛一飞:“有好吃的么!”
        “没有……”他尴尬的摊开手。
        “算啦,下次记得补上,进屋吧。”
        “恩。”
        相对而坐,阎皱起眉头:“二姐算已经完成任务了吧。”
        “嗯呐~”
        “为什么她会……”
        “你是指为什么二姐会杀死丁毅,对么?”
        阎重重的点头。
        “因为这是任务。”
        “可是……”
        “没有可是。”
        宠儿打断了阎,认真的看着他:“任务不同,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也不同,你看到的那个女鬼不过是二姐之前的纳魂,像丁毅这样,背负着罪孽的人,纳魂会在命运屋自我救赎,有工作,当然也可以帮纳主完成任务,当救赎值清零,就意味着可以转世投胎。很幸运,丁毅是二姐的第1314个纳魂。”
        “什么?”阎有些惊讶:“二姐呆了多久?”
        “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差不多有七百多年了。”
        阎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
        “对了,二姐为什么要吓唬他?明明控制着情绪,可以让他冲动起来,跳楼,亦或者——”
        宠儿淡淡的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你知道杀人犯内心深处是什么么?”
        “恐惧。”
        “Bingo!”她学着二姐打了个响指:“每个人都有弱点,既然任务分配到你身上,证明你的途径是最有效的,事实证明,二姐的做法是最有快的。你所谓的跳楼,还要考虑到他人后果,社会影响,太多太多,以后得和二姐好好学。”
        阎郁闷的点了点头。
        在地下室直接站起来不是更快?
        干嘛,铺垫呢?
        “喂,其实刚来的时候,我也很纳闷呢!”宠儿突然压低身子,神神秘秘的嘟囔着,两片雪白挤出一条神秘的细缝。
        “哦?说说。”阎挠有兴趣的拖着下巴。
        “我来这差不多50年了,虽然之前从没有任务体系,但很多时候,水晶上出现了相对应颜色的光斑,你就要去解决。我就时常在想,既然我们通过这些去改变亦或者结束他们的命运,为什么不让老爷子时光倒流,然后直接告诉那些人该怎么做?岂不是更快?”
        “噗嗤~”
        阎忍不住笑出了声,赶忙恢复平静。
        他晃着两根手指:“第一,人生只有一次,即便时光倒流,你能保证他不会重蹈覆辙?你站在大街上,告诉他,喂,小伙子,我是时间老头儿,你得好好学习,否则以后就是个杀人犯,呵呵,他会听么?他如果听他父母的话,都不至于被命运拯救。其次,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你无法改变每个人的性格,通知到每一个人,常若频繁的时光倒流,那还不乱套了?”
        “唔……”宠儿嘟着小嘴,半非半懂。
        “对了,纳魂一般都在哪里?你有自己的纳魂么?”
        “当然有啊!当你有第一个属于自己纳魂时,屋内会为你开启一扇门。可惜,我的部门不好,到现在才八个倒霉蛋儿……”说完可怜巴巴的戳着手指头。
        “呵呵,以后会有的。”
        阎安慰着,站起身,走向五彩斑斓的水晶球。
        虽然还没收到任务,但每天那不计其数飙升的紫光,还要慢慢处理。
        “哦!对了!”宠儿忽然想到什么,探出脖子:“忘了告诉你哦,还有一种情况,大家会聚在一起!”
        在一起?
        阎有些意外。
        会是怎样一种天局,竟将无数命运交织在一起。
        恍惚间,
        蓝澈的水晶球,遥远的东方上空,
        一朵七彩斑斓的曼陀罗自由怒放!
        肆无忌惮的扩散,蔓延……
        宠儿的笑容变得僵硬:“来了……”
        老爷子快速上前,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朵地狱海棠。
        突然!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成针尖般大小,语气急促而颤抖:“所有人!立刻出发!”


      IP属地:新疆3楼2019-05-09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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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头开始慢慢下垂,身体微微颤抖,原本蜡黄的脸庞竟然开始变绿,鲜红的嘴唇瞬间发紫,竟和死人一模一样!
          一只惨白的手!
          血管如扭曲蚯蚓般!
          一把恰住了她的脖子!
          “咚!”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吱——”
          门开了。
          她坐在马桶上,摇摇欲坠。
          胸膛微弱的起伏,看得出,她并没有死!
          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双眼充满了质问,高傲,愤怒,冰冷。
          忽然!
          他蹲下了,拉开脚下的灰色挎包,拿出一个肥大的针筒?
          笑了。
          他点了点头,像在自言自语。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结束她苟延残喘的生命。
          他从诡异的挎包里拿出珍藏已久的过期牛奶,酱油、安眠药、盐酸、百步蛇毒,还有一整瓶装着混浊液体的玻璃罐,稀碎的爬虫尸块,浸泡在胶状液体中。
          她的头像钟摆微微晃动,眼皮开始打盹儿。
          但她的嘴唇,那上下闭合的形状。
          不要……不要……
          他冷漠的拿出几粒药片,用注射器将所有的恶心液体每个抽一点,混浊充满了整个针管,扳开嘴,将药片跟液体一同灌了进去。
          短短几秒,她眼睛不断的朝上翻着,整个人剧烈的抽动,仿佛无数道雷穿过屋顶直直的劈在了天灵盖。
          她看着他,乌黑的嘴唇慢慢的上扬。
          两分钟后,她……死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她拖到客厅,
          走到厨房拿了把刀。
          新鲜的内脏不断渗出白色牛奶和浊色的液体,以及那些节肢动物的某一部位。
          虽然从来没进过厨房,但这一次,他对自己的烹饪充满信心。
          他端着菜,出了门。
          一切那么自然,好像回家打扫了房间一般。
          视频戛然而止。
          二姐脸上,冷若冰霜。
          她在等他的回答。
          “偷窥是一种很奇妙的犯罪,它并不造成任何伤害,这针孔摄影机花了我不少钱,每个房间都有。他们的表演是我灵魂的一部份!”
          他兴奋的一脚下去,第一次听到蟑螂的叫声。
          二姐摇了摇头。
          “你们警察都这样,如果认为我在强词夺理,我不反驳,因为我也不愿意将隐私表演给任何人看。但是,人分成两种,一种是偷窥者,另一种是被偷窥,那我明显要当前者。要经历,就要学会偷窥,那里有许多人展示着不断被重复的人生,你看得越多,就越容易重复别人的人生,既然过程重复,那结果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差不了多少,就意味到了尽头。从此,展开拼拼贴贴别人人生到自己人生的过程,周而复始,从此循环,漩涡,黑洞,坠落。”
          “我要的不是这个。”二姐抬手。
          身边的呆妹点了点头。
          “喂……你看着我。”
          四目相对。
          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起一圈青色的光晕。


        IP属地:新疆6楼2019-05-10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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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山,在大学里又叫恋爱圣地。
            有山,有湖,有草。
            每逢傍晚,三三两两的小情侣羞羞答答,吹着湖风,散着小步。
            她一屁股摔在地上,满脸委屈。
            “呦?”他赶忙跑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篮球。
            纯白的运动装,阳光,干净,焕发着青春的味道。
            他伸出手。
            她撅着小嘴,没有拒绝。
            宛如,初遇。
            往后,他们经常来这。
            她活泼,开朗,接地气,不仅仅是美丽,她的心纯洁的能装下整座冰山的眼泪。
            他幽默,活力,精通计算机的他无数次斩获全国大奖,身材健硕是篮球队的主力。
            在外人看,他们如此般配。
            但他俩,都害羞着……
            他轻轻的碰了她的手,她像个受惊的兔子,缩了回去。
            “流氓!”她噙着笑,满脸幸福。
            他委屈的站在原地,直到她拉起他的手。
            他一脸扬眉吐气,满脸嘚瑟。
            仿佛被他的心绪感染,她握的更紧了。
            他停下来,扭头看向她,眼神里仿佛有光,笼罩在她身上,强烈的让她有一丝想逃,但更多的是喜悦,从心底里破土而出个小嫩芽,飞快的长大,细细的藤蔓,温柔的缠绕着她的小心脏,滋养着。
            她感觉——恋爱了。
            眼看他要熬夜参加比赛,
            她嘟着嘴,为他做着赛前动员——做咖啡。
            拉花的时候紧张的小手一个劲儿的抖,结果咖啡上的叶子尾部打了个旋儿,翘了起来,像调皮的小猫咪晃了晃尾巴,撩到他的心里。
            咖啡有点苦,还带点咸……
            他在她的注视下喝完了一整杯:“真甜!”。
            “耶!快看看叶子!”她开心的飞着眉毛。
            “哦?”他惊喜的拿起叶子,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再来一杯。
            “嘶~”
            他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她羞涩的脸在眼前放大,面颊感受到她的发梢轻柔的拂过,痒痒的,浓郁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阳光隔着玻璃暖和的洒在脸上,唇上那种温软的触感让他舒服的闭上了眼,像糖心荷包蛋一样,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睫毛离他那么近。
            蜻蜓点水般,轻轻的碰了一下,分开了。
            “一点也不甜。”她愧疚的眨着大眼睛。
            他拉起她的手,掌心充满了温柔。
            他坐飞机回来了。
            带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奖杯。
            他在横幅中焦急的寻找那个身影。
            没有?
            他扔下了奖杯,消失在一片诧异中。
            “怎么了?”他喘着粗气,看着抽泣的背影。
            “你变得优秀,就会不要我了。”她转过头,泪眼朦胧。
            他融化了。
            一个及时的拥抱,伴着深情的吻。
            “我永远,都要你。”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发梢跟着颤了颤,逆着光,他只看到那被阳光扫过的发梢,和空中的微尘碰撞在一起,又微微的弹开,模糊间,像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让他忍不住想去抓,看看会不会从脑袋上飞出一片彩虹。
            他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什么,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原来她的心,也是他的心。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终于要睡了,深夜的街角,还尚存着夏日里略显聒噪的蝉鸣声,路边的门店陆陆续续的关了门,唯独两排路灯还在努力的工作着,白光倒映出它的影子,它们在窃窃私语,聊着白天的趣事。
            她羞涩的躺在床上。
            他郁闷的埋头写着保证书。
            这一夜,
            他们睡的很香。
            毕业了。
            他分配到本市最好的一家科技公司,年薪是同龄人的五倍。
            她骄傲,却担心着。
            她告诉他,世界很大。
            他说,没有你,何来世界?
            ……
            他带着她第一次回家。
            她乖巧听话,说话不遮不掩,
            爸爸妈妈格外的喜欢她。
            她搂着妈妈的脖子,要和她一起变老。
            ……
            他们租了房子。
            一间简陋的房子。
            他称自己是21世纪最大的潜力股,
            她称自己是最有眼力的人。
            她笨拙的围着围裙,做着乌漆嘛黑的饭,
            他永远狼吞虎咽,直到食物中毒,口吐白沫。
            ……
            她给爸爸报了太极班,
            陪妈妈一起跳广场舞。
            她像个女儿,
            妈妈逢人就夸。
            华灯初上,游轮缓缓的移动,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河面,耳边是酒杯轻碰时的一点清脆,餐厅的香氛是她喜欢的味道。
            他向她保证,以后一定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
            第一次喝酒。
            ……
            夏天,校园聚会。
            他们来到了初遇的地小后山。
            竟然盖了个小礼堂。
            她拉着他的手,小鸟般飞了过去。
            小礼堂黑漆漆,只有窗外照进来一丝星星点点的光,她嘟着小嘴,无比认真的坐在一个小板凳儿上,双手合十嘟嘟囔囔着,他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
            在她睁眼的时候,一枚银色戒指,戒圈有些滑稽,和可口可乐的拉环一模一样。
            她满脸惊喜的盯着那枚戒指,喜悦瞬间溢了出来。
            他突然有些愧疚。
            迎面走来毕业十年的学哥学姐,他们穿着婚纱,礼服。
            她眼里充满了羡慕。
            他暗自发誓。
            回到家,她用床单裹着身子,顶着一个脏兮兮的盆帐,戴着一个变形的拉环,站在床头使劲儿蹦跶:“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哭了……
            他拼命的工作,赚钱,升职。
            他把一切,都给了她。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他包容着她的一切,小脾气,小委屈。
            仿佛他的生命,为她而活。
            他准备了一场精心的告白。
            她说,假如生命里需要一次仪式感,她希望在气氛很好的餐厅,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夜晚的江面,有最喜欢的百合花,芝士蛋糕,伴着一首陶喆的歌。
            他嘿嘿的笑着。
            但却选错对象。
            公司的投标陷入了困境,他是顶着无数光环的人。
            最终他去洽谈。
            恰好,那个女人也很美丽。
            他拨通手机说了声“抱歉”
            将这个酝酿了五年的告白仪式,给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投标成功了。
            他成了最年轻的组长。
            他兴奋的回家,紧紧地抱着她。
            她和他一起庆祝。
            余后的日子,他出入着饭局。
            她从独守空房,也渐渐的常不回家。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他发现她的欲望突然扩大,
            像一夜之间熟透的柿子。
            他拼命的赚钱,却没有任何存款。
            他质问她,钱到哪去了?
            花了。
            七年之痒么?
            他暴跳如雷,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他永远无法忘记她当时的表情,
            目光痴痴的看着他,仿佛在做梦,
            一个很痛的梦。
            他无情的关门。
            下楼,直到走了很久,很远。
            才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唤醒了黑夜。
            …………
            窗外,车水马龙。
            挑眼望去,孤独的只剩下一条湍流的河,一朵浪花都不曾翻起,循着固定的流向,一直向前,去要去的地方。
            就像两个年轻的人生,也滚入了这川流不止的河。
            她摸着红肿的脸,
            自己也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钱,钱,钱呢!”
            他惊恐的发现,她像个吸血鬼,一个拜金女,隐藏多年,终于露出了本性。
            他痛苦的抱着头,
            整整吵了一个晚上。
            那一晚,他学会了抽烟。
            第二天,
            他倒了整整一烟灰缸的烟头,告诉她,他会更加努力。
            她摇了摇头。
            她的动作像一道惊雷打在他的头顶,又像是盆冰水,将他彻底浇了个透,冷的他发颤。
            怎么了?
            我还不够努力?!还不够优秀么?!
            他摔门而出。
            心烦意乱,找到那个女人。
            她说:“女人都会变的。”
            他茫然了。
            …………
            终于有一天。
            他突然想接她,来到她的单位。
            不……不!不!!
            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支撑着的龙骨已然断裂!扬起一片尘土,却遮不住他的双眼。
            他亲眼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在一个昏暗的角落抱着她,肆无忌惮的摸索着!
            男人的眼里充满欲望,肮脏!
            甚至——伸到了里面!
            可她——竟没有一丝反抗?
            “**尼玛!”
            他暴躁的像一只野狗,一把拉开她的手。
            锋利的獠牙赤裸裸的看着男人,仿佛随时冲上去咬破他的喉咙!
            “你……你有男朋友?”男人狠狠的瞪了眼,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他感到脑袋嗡嗡作响,
            他慢慢的反应过来。
            手腕传来巨大的疼痛,她叫出了声。
            “哼,你在床上也这样叫吧。”他冰冷的松开。
            她揉着手腕,刚抬头,就看到一个拳头硬生生砸在外墙的一面镜子上。
            “砰!”
            四分五裂,碎片上沾着他的血。
            她恐惧的打着哆嗦,不想看到他失去理智的样子。
            他嫌恶的表情像锋利的刀割在她的脸上,撕裂她所有的伪装,她觉得自己身无寸缕,就这样颓败又狼狈的露出了她腐坏的内心,甚至自己都能闻到那股腐味儿。
            她抱紧双臂缩到墙角滑坐在地上,她红着眼睛盯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手,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
            他用更淡漠的眼光看着她。
            像三九天的雪花落进脖子,她打着哆嗦。
            他的语气也更冰,仿佛情绪都成了固态,像无数块碎冰朝她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割的她全身体无完肤!
            “呵呵,我真是******,林晓晓,你看着我,看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恩?知道么!!是不是老子没钱了,再不能满足你那深不见底,永无止境的虚荣心了??可以啊,长本事了,会傍大款了么?还是**本性暴露了?恩?***说话啊!那男人谁?炮友么?多少钱一晚上啊!你对得起老子么!!”
            他像野狗犬吠,引来无数围观者。
            大部分,是她的同事。
            他们指指点点,纷纷摇头,议论声越来越大。
            “求求你,咱们回家说好么?我需要这份工作……”
            “回什么家!***配么!?怎么,忘不掉他是吧,有钱就是爽啊?你是不是又看上哪款包包了?说啊!”
            他骂着,她听着。
            直到警察疏散。
            当天夜里,她没有回家。
            他去了那个女人家。
            第二天,
            房间再也没有她的东西。
            他退了房子,什么也没带走。
            他以为她会是与他纠缠一生的人,谁料只是过客,于他而言,终究梦一场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行尸走肉一般。
            明明痛恨着,却总幻想着,有一天还可以遇到她,然后他希望她过得不好,很糟糕!
            他就能顺其自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看着她,让她后悔!
            他想到以前每次吵完隔几天冷静下来,她再一哭,他就心软,又重新找回爱她的感觉,分不开了。
            但这次,触碰了爱情的底线!
            他痛苦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直到他梦见她,枕巾湿透了。
            他不知为什么,他后悔了。
            他拼命的扇着自己,嚎啕大哭。
            他疯狂的起身,打车来到曾经的巷子口。
            从巷子口到出租屋,几分钟路程,好像跑了半辈子那么久。
            他气喘吁吁的撑在膝盖上,听着呼吸时肺部拉风箱一样的共鸣声。
            他终于知道一直以来的心慌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还爱她。
            他开始失眠,疯狂的寻找她的消息。
            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天赋,在网上人肉,利用黑客技术撒网。
            终于,他找到她的下落了。
            一个昏黄,嘈杂,路口站着几个白大腿的酒吧门口。
            她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比当初自己还要用力。
            他跑了过去。
            男人布满纹身,挑衅的看着他,鼻子不屑的一哼:“老子玩腻的。”
            她圈一红,眼泪迅速的蓄满眼眶,在他一阵心悸时砸了下来,他从没这么清楚的看到一滴眼泪滴落的过程,眨眼,消无声息,落地。
            却在他心里,砸出了惊涛骇浪!
            他想伸手为她拭去脸上止不住的泪,却听到远处的口哨和嬉笑:“**!公交车!哈哈!”
            他咬着牙根,觉得自己的手拴了两块巨大的秤砣,
            他感到心中无比压抑,
            他想接受她,
            但他的尊严被她一次次的践踏着,
            他闷得喘不过气,
            没脑补男人趴在她身上的场景,他就感到恶心,一股浓郁的荷尔蒙直线飙升。
            最终……他还是没有举起。
            


          IP属地:新疆7楼2019-05-10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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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哭的像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
              他回想起她以前的模样,丰韵娉婷,凹凸有致。
              可现在,她下巴尖尖,浓妆艳抹。
              她告诉自己讨厌浓郁的花香,如今却像一只掉进粪坑的苍蝇。
              他爱她,爱之骨髓。
              也恨她,恨之入骨!
              他走了。
              扔了五百块钱。
              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见到她。
              直到父母去世,
              他看到远处的墓碑外,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他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人都散去。
              她果然过去了。
              她虔诚的磕头,泪流满面。
              “滚!给老子滚远!真脏!”
              他拾起砖头砸了过去。
              她吓得捂着脸就跑。
              这么冷的天,她穿的还是那件衣服。
              她,彻底消失不见。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一天夜里,
              他百般无聊,打开手机,一个诱人的广告?
              他笑了笑,下载后,原来是个直播平台。
              他看到了她。
              瞬间!
              他坐起身子,
              那颗沉睡的心在半空中被猛猛的抽了一鞭子!
              不管是化妆也好美颜也罢,
              那种清纯,
              正如十八岁的夏天,后山上的初遇。
              她怎么——
              他打开电脑,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很快变获取了所有主播的信息。
              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
              一个依偎在别人怀里的她。
              这间酒店,
              像她的家。
              她带着不同的男人,做着同样的运动。
              母狗!**!垃圾!草!
              他破骂!恨自己瞎了眼!
              因爱生恨……
              他在角落完美的安了摄像头。
              记录着她所有的肮脏。
              他策划着一场游戏,一场惊天动地的游戏。
              他取出所有积蓄,开了几十个小号,
              他拼命的打赏,买断所有的水军,增加她的人气。
              很快,他的钱挥霍一空。
              他卖掉父母的房子,更加猖狂!
              她给他发信息:“谢谢您的打赏,看您是本地人,咱俩可以见面哦~”
              他笑了,疯狂的笑,咬牙切齿的打出:“哇,真好!可惜最近有点忙,不过我最喜欢你的才艺!”
              才艺!
              哈哈,尽情的展示你的床上功夫吧。
              来吧,多一些,再多一些!
              他已经失控。
              他辞去了工作,像个废人,待在暗不见光的小屋。
              他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这一天。
              他发了一个地址。
              死亡的花,终于绽放!
              她欺骗了他,这是她应该,不!是必须得到的报应!


            IP属地:新疆8楼2019-05-10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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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仿佛能看到一个在这狭小肮脏的房子里,站着一个意气风发年少有为的IT精英!
                耳后传来熟悉的脚步。
                呆妹和阎。
                “好了么?”二姐问。
                “恩”阎点了点头。
                他俩刚从林晓晓的尸体旁走来。
                二姐诧异的看到呆妹的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
                阎,表情复杂。
                呆妹擦了擦眼角。
                双瞳如翠绿的宝石,在一丝细微的光线下,无线折射,焕发出璀璨的光晕!
                那一年。
                她七岁,父母双亡。
                她在没有爱的世界长大。
                直到遇见了他。
                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竟然可以将整颗心填满。
                她独立,阳光,幸福。
                她爱他,他是她的一切。
                五年之约,
                她并没有收到那份告白。
                她依旧守着桌上那黑黝黝饭菜。
                她把心里话,唯一的自卑,告诉了妈妈和爸爸。
                妈妈疼爱的摸着她的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
                她感动的痛哭流涕。
                命运的天平总是倾斜。
                那一年,那一天。
                他去应酬。
                他的爸爸妈妈,被查出癌症。
                她几乎奔溃!
                拿着诊断书彻夜难眠。
                她哀求的看着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
                她不相信,她相信现在的医学水平,
                她觉得除了艾滋病治不好,其余的都能!
                只要……有钱。
                她低下头,抠着手指。
                她花了20块钱在打印店,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单子。
                她屁颠屁颠的拿给妈妈:“你看!妈,早说你没事儿吧!哈哈,走,庆祝去喽~”
                他们开心的回家。
                她把他的钱,全部存起来。
                她每天下班,开始兼职。
                她知道不能回去很晚,她去洗盘子,她不敢去慢摇吧。
                纸包不住火。
                医院给爸爸打了电话。
                她跪着说自己错了。
                妈妈跪在地上抱着她。
                爸爸说,他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这件事,不能让他分心。
                他狠狠的扇了她,骂他吸血鬼。
                她的心掉进了冰窖。
                老总告诉她,只要陪陪她,让她升职加薪。
                她心动了。
                她需要钱,但她不能背叛他。
                她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一口气灌下,又吐了出来,再灌…。
                终于,她跪在地上,哭的像个雪人,一声大叫,摔碎了玻璃,在自己的肚子上狠狠的划了两道伤口。
                她答应了老总。
                当天。
                她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成母狗。
                她忍了,她想解释,但是伤口,撕裂般的痛。
                晚上,
                她脱下衣服,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说,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老总厌恶的摆摆手。
                扔了一叠钞票,晦气。
                她死死地抓着钞票。
                她以为事情会顺其自然。
                但老总开除了她。
                为什么?
                她伤心的连个住的地方都到不到。
                她来到了一个酒吧,
                包吃包住。
                她进去了。
                里面的人,很多,带伤疤的人,也有很多。
                她拼命的嚎叫,
                流着泪,
                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最后,快速的抓起钱。
                她抱着被子痛哭,世界变得暗无天日。
                她觉得自己脏了,再也配不上他了。
                我爱你,你知道么?
                她单纯的像个孩子,却不知怎么去做。
                是不是治好爸妈,也是对你的一种爱。
                她每个月,这一天。
                给爸妈打钱。
                她的钱,是他的三十倍。
                爸妈走的时候,她悲痛欲绝!
                感觉自己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羁绊。
                她害怕,绝望……
                但她,依然爱他。
                她无数次的幻想着能他重归于好。
                但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
                她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成天活在悲伤和痛苦中,
                究竟谁,能救救她。
                直到有一天。
                一个夜里,突然收到很多打赏。
                她心花怒放。
                认认真真的翻阅着。
                突然,她那颗久旱干裂的心,流入一缕清泉。
                一个串熟悉的数字,
                他的生日。
                她欣喜若狂。
                她搬回了开始的地方,
                她狠狠的亲了口门上的福字,
                这是他亲手贴的!
                她开始留意,
                她发现他用很多号在打赏。
                她开心的又回到了那一年,
                仿佛他的怀抱就在身边。
                她被很多人约着。
                难道是他?!
                换来了一次次的失落。
                她只去那里,他们第一次的酒店。
                她希望是他,如果不是……
                黑夜中,当做是他。
                等待,等待,漫长的等待!
                终于——
                她收到了他的消息。
                她高兴的欺骗着自己,他曾说过,永远都不会不要我。
                她此时此刻,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在今晚。
                她打开门,看到瘦骨嶙峋的他。
                他拿出一摞钱。
                这是?
                是自己以前给爸妈的么?
                他都知道了么?
                他原谅我了么!!
                她心里飞过一只小鸟。
                可是…………
                咳咳!
                亲爱的,你干嘛掐着我。
                咳咳!好痛!
                亲爱的,你拿针管干什么啊!
                不……不要!
                好难喝!
                是在为以前的饭报复么?
                我是不是好笨,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亲爱的,为什么,我的头好晕。
                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爱
                呼——呼——
                亲爱的,我好困……好累……好难受,
                你还能……再亲亲我么?
                就一下,
                一下就好。
                “不——不——!”
                他撕心裂肺的嚎叫,两行泪,不知流了多久。
                顺着脸颊,一滴,一滴。
                从黑色,变成了透明,变成了红色。
                “扑通。”
                他跪在地上:“求求你,带我走。”
                “你知道,我们不是警察。”
                “求求你……带我走!”
                二姐点了点头。
                呆妹掏出一个印章:“从今天起,你叫1101。”
                “啪”
                一声清脆。
                眉心间一个红印。
                蓝色的魂魄幽幽飘出。
                呆妹挠了挠头:“姐姐,现在怎么办?”
                “回去给老爷子汇报,阎,你在这等着。”
                “哦。”
                命运屋。
                呆妹闭眼传达完信息,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寂。
                她为他,他为她。
                爱情里,究竟谁对谁错?
                而那些无辜的人,又生死何哀。
                老头儿缓缓闭眼。
                挥手间,蓝澈的水晶慢慢倒转。
                一声声孤独的低吟,承载着万年的期盼,划破了时空的割舍,凄厉,孤寂,如深海的鲸落。
                那——是时间的声音么?
                它在流泪,亦或者默哀?
                直到那五彩斑斓的曼陀罗彻底消失,老头儿睁开了眼。
                时间,回到了昨天。
                她,回到了初遇。
                这一年,她十八。
                睁开眼,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一咕噜坐起身子,一阵头痛。
                仿佛沉睡了数个世纪,零零散散的记忆,像一块块玻璃碎片,在脑海里相互碰撞,却拼凑不在一起。
                她只记得,自己是个小主播,有很多人喜欢。
                其余的……
                “这是哪里?你是……”她一脸茫然。
                “这是你家,我是……哦,该直播了,快来!”阎站起身。
                “什么啊,可是我好饿!”
                “等会给你买好吃的!”
                “真哒!”
                “……”
                滴…滴…滴。
                一点整。
                “时间到!欢迎大家来到晓晓直播间!”她没有化妆,脸蛋儿却如婴儿般粉嫩。
                “喂喂喂!赶紧看,晓晓咋像变了个人似的!”
                “真的哎!整容了么?”
                “估计是脸上打尿了~”
                “天呐,从媳妇都变成我女儿了!”
                “我越来越爱你了!”
                “爱你!荧光棒刷起来~”
                阎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呦?这呆瓜是谁?”
                “我靠,不会是……”
                “天呐,我的心要碎了。”
                “乱说,人晓晓能看上他那闷葫芦样么?!”
                呆瓜?闷葫芦?
                阎砸了咂嘴。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从善如流的把袖子挽到手肘,把领口的额扣子也解开了三颗,隐约露出结实的胸口,然后把头发抓了抓,硬是抓出一番慵懒帅出来。
                他嘴角一扬:“我是晓晓的男朋友。”
                “靠!取关!取关!兄弟们!”
                “喂~你们刷礼物干嘛?”
                “好帅啊!我一个爷们都硬了!”
                “幸福啊晓晓!”
                “真的是个小帅哥,表白!表白!”
                瞬间,锅里沸腾了,一个个汤圆儿蹦的老高!
                阎转过头,看着那张稚气又坚定的脸。
                “想听表白么?”他问。
                晓晓嘟着嘴巴:“唔~~要!不过最好有仪式感!比如在一个……”
                “行了行了,现在啥也没有,来首陶喆的歌将就一下吧。”阎无语的看着她。
                “哼!快说!”她闭着眼,满脸小幸福。
                音响缓缓的吟唱着一首《就是爱你》,
                阎微微的侧了侧头。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让我回味,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会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很温馨。
                亲爱的,还记得曾经的那个故事么?
                小叮当陪了大雄80年,在大雄临死前,他对小叮当说:“小叮当,我走之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
                小叮当同意了!
                大雄死后…
                小叮当用时光机回到了80年前,对小时候的大雄说:“大雄你好,我叫小叮当。”
                 25岁那年。
                你告诉我,
                我是你最想嫁的少年,
                也是你闭口不提的从前。
                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累了,我们就回到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吧。
                你好,我叫……阎。”
                晓晓转过头,泪流满面。


              IP属地:新疆9楼2019-05-10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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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仿佛能看到一个在这狭小肮脏的房子里,站着一个意气风发年少有为的IT精英!
                  耳后传来熟悉的脚步。
                  呆妹和阎。
                  “好了么?”二姐问。
                  “恩”阎点了点头。
                  他俩刚从林晓晓的尸体旁走来。
                  二姐诧异的看到呆妹的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
                  阎,表情复杂。
                  呆妹擦了擦眼角。
                  双瞳如翠绿的宝石,在一丝细微的光线下,无线折射,焕发出璀璨的光晕!
                  那一年。
                  她七岁,父母双亡。
                  她在没有爱的世界长大。
                  直到遇见了他。
                  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竟然可以将整颗心填满。
                  她独立,阳光,幸福。
                  她爱他,他是她的一切。
                  五年之约,
                  她并没有收到那份告白。
                  她依旧守着桌上那黑黝黝饭菜。
                  她把心里话,唯一的自卑,告诉了妈妈和爸爸。
                  妈妈疼爱的摸着她的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
                  她感动的痛哭流涕。
                  命运的天平总是倾斜。
                  那一年,那一天。
                  他去应酬。
                  他的爸爸妈妈,被查出癌症。
                  她几乎奔溃!
                  拿着诊断书彻夜难眠。
                  她哀求的看着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
                  她不相信,她相信现在的医学水平,
                  她觉得除了艾滋病治不好,其余的都能!
                  只要……有钱。
                  她低下头,抠着手指。
                  她花了20块钱在打印店,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单子。
                  她屁颠屁颠的拿给妈妈:“你看!妈,早说你没事儿吧!哈哈,走,庆祝去喽~”
                  他们开心的回家。
                  她把他的钱,全部存起来。
                  她每天下班,开始兼职。
                  她知道不能回去很晚,她去洗盘子,她不敢去慢摇吧。
                  纸包不住火。
                  医院给爸爸打了电话。
                  她跪着说自己错了。
                  妈妈跪在地上抱着她。
                  爸爸说,他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这件事,不能让他分心。
                  他狠狠的扇了她,骂他吸血鬼。
                  她的心掉进了冰窖。
                  老总告诉她,只要陪陪她,让她升职加薪。
                  她心动了。
                  她需要钱,但她不能背叛他。
                  她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一口气灌下,又吐了出来,再灌…。
                  终于,她跪在地上,哭的像个雪人,一声大叫,摔碎了玻璃,在自己的肚子上狠狠的划了两道伤口。
                  她答应了老总。
                  当天。
                  她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成母狗。
                  她忍了,她想解释,但是伤口,撕裂般的痛。
                  晚上,
                  她脱下衣服,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说,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老总厌恶的摆摆手。
                  扔了一叠钞票,晦气。
                  她死死地抓着钞票。
                  她以为事情会顺其自然。
                  但老总开除了她。
                  为什么?
                  她伤心的连个住的地方都到不到。
                  她来到了一个酒吧,
                  包吃包住。
                  她进去了。
                  里面的人,很多,带伤疤的人,也有很多。
                  她拼命的嚎叫,
                  流着泪,
                  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最后,快速的抓起钱。
                  她抱着被子痛哭,世界变得暗无天日。
                  她觉得自己脏了,再也配不上他了。
                  我爱你,你知道么?
                  她单纯的像个孩子,却不知怎么去做。
                  是不是治好爸妈,也是对你的一种爱。
                  她每个月,这一天。
                  给爸妈打钱。
                  她的钱,是他的三十倍。
                  爸妈走的时候,她悲痛欲绝!
                  感觉自己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羁绊。
                  她害怕,绝望……
                  但她,依然爱他。
                  她无数次的幻想着能他重归于好。
                  但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
                  她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成天活在悲伤和痛苦中,
                  究竟谁,能救救她。
                  直到有一天。
                  一个夜里,突然收到很多打赏。
                  她心花怒放。
                  认认真真的翻阅着。
                  突然,她那颗久旱干裂的心,流入一缕清泉。
                  一个串熟悉的数字,
                  他的生日。
                  她欣喜若狂。
                  她搬回了开始的地方,
                  她狠狠的亲了口门上的福字,
                  这是他亲手贴的!
                  她开始留意,
                  她发现他用很多号在打赏。
                  她开心的又回到了那一年,
                  仿佛他的怀抱就在身边。
                  她被很多人约着。
                  难道是他?!
                  换来了一次次的失落。
                  她只去那里,他们第一次的酒店。
                  她希望是他,如果不是……
                  黑夜中,当做是他。
                  等待,等待,漫长的等待!
                  终于——
                  她收到了他的消息。
                  她高兴的欺骗着自己,他曾说过,永远都不会不要我。
                  她此时此刻,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在今晚。
                  她打开门,看到瘦骨嶙峋的他。
                  他拿出一摞钱。
                  这是?
                  是自己以前给爸妈的么?
                  他都知道了么?
                  他原谅我了么!!
                  她心里飞过一只小鸟。
                  可是…………
                  咳咳!
                  亲爱的,你干嘛掐着我。
                  咳咳!好痛!
                  亲爱的,你拿针管干什么啊!
                  不……不要!
                  好难喝!
                  是在为以前的饭报复么?
                  我是不是好笨,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亲爱的,为什么,我的头好晕。
                  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爱
                  呼——呼——
                  亲爱的,我好困……好累……好难受,
                  你还能……再亲亲我么?
                  就一下,
                  一下就好。
                  “不——不——!”
                  他撕心裂肺的嚎叫,两行泪,不知流了多久。
                  顺着脸颊,一滴,一滴。
                  从黑色,变成了透明,变成了红色。
                  “扑通。”
                  他跪在地上:“求求你,带我走。”
                  “你知道,我们不是警察。”
                  “求求你……带我走!”
                  二姐点了点头。
                  呆妹掏出一个印章:“从今天起,你叫1101。”
                  “啪”
                  一声清脆。
                  眉心间一个红印。
                  蓝色的魂魄幽幽飘出。
                  呆妹挠了挠头:“姐姐,现在怎么办?”
                  “回去给老爷子汇报,阎,你在这等着。”
                  “哦。”
                  命运屋。
                  呆妹闭眼传达完信息,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寂。
                  她为他,他为她。
                  爱情里,究竟谁对谁错?
                  而那些无辜的人,又生死何哀。
                  老头儿缓缓闭眼。
                  挥手间,蓝澈的水晶慢慢倒转。
                  一声声孤独的低吟,承载着万年的期盼,划破了时空的割舍,凄厉,孤寂,如深海的鲸落。
                  那——是时间的声音么?
                  它在流泪,亦或者默哀?
                  直到那五彩斑斓的曼陀罗彻底消失,老头儿睁开了眼。
                  时间,回到了昨天。
                  她,回到了初遇。
                  这一年,她十八。
                  睁开眼,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一咕噜坐起身子,一阵头痛。
                  仿佛沉睡了数个世纪,零零散散的记忆,像一块块玻璃碎片,在脑海里相互碰撞,却拼凑不在一起。
                  她只记得,自己是个小主播,有很多人喜欢。
                  其余的……
                  “这是哪里?你是……”她一脸茫然。
                  “这是你家,我是……哦,该直播了,快来!”阎站起身。
                  “什么啊,可是我好饿!”
                  “等会给你买好吃的!”
                  “真哒!”
                  “……”
                  滴…滴…滴。
                  一点整。
                  “时间到!欢迎大家来到晓晓直播间!”她没有化妆,脸蛋儿却如婴儿般粉嫩。
                  “喂喂喂!赶紧看,晓晓咋像变了个人似的!”
                  “真的哎!整容了么?”
                  “估计是脸上打尿了~”
                  “天呐,从媳妇都变成我女儿了!”
                  “我越来越爱你了!”
                  “爱你!荧光棒刷起来~”
                  阎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呦?这呆瓜是谁?”
                  “我靠,不会是……”
                  “天呐,我的心要碎了。”
                  “乱说,人晓晓能看上他那闷葫芦样么?!”
                  呆瓜?闷葫芦?
                  阎砸了咂嘴。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从善如流的把袖子挽到手肘,把领口的额扣子也解开了三颗,隐约露出结实的胸口,然后把头发抓了抓,硬是抓出一番慵懒帅出来。
                  他嘴角一扬:“我是晓晓的男朋友。”
                  “靠!取关!取关!兄弟们!”
                  “喂~你们刷礼物干嘛?”
                  “好帅啊!我一个爷们都硬了!”
                  “幸福啊晓晓!”
                  “真的是个小帅哥,表白!表白!”
                  瞬间,锅里沸腾了,一个个汤圆儿蹦的老高!
                  阎转过头,看着那张稚气又坚定的脸。
                  “想听表白么?”他问。
                  晓晓嘟着嘴巴:“唔~~要!不过最好有仪式感!比如在一个……”
                  “行了行了,现在啥也没有,来首陶喆的歌将就一下吧。”阎无语的看着她。
                  “哼!快说!”她闭着眼,满脸小幸福。
                  音响缓缓的吟唱着一首《就是爱你》,
                  阎微微的侧了侧头。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让我回味,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会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很温馨。
                  亲爱的,还记得曾经的那个故事么?
                  小叮当陪了大雄80年,在大雄临死前,他对小叮当说:“小叮当,我走之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
                  小叮当同意了!
                  大雄死后…
                  小叮当用时光机回到了80年前,对小时候的大雄说:“大雄你好,我叫小叮当。”
                   25岁那年。
                  你告诉我,
                  我是你最想嫁的少年,
                  也是你闭口不提的从前。
                  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累了,我们就回到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吧。
                  你好,我叫……阎。”
                  晓晓转过头,泪流满面。


                IP属地:新疆10楼2019-05-10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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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阎进屋。
                    “干得不错!”二姐笑笑,她换了身衣服,大红旗袍将身体衬托的凹凸有致。
                    事情明明解决了,大家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阎欲言又止。
                    默默走到水晶旁自顾自的忙着,直到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嘿!”宠儿神秘兮兮的勾着小指头。
                    阎随后进屋。
                    算是“初入闺房”么?
                    他咂咂嘴,有些意外,精致的小屋摆着些许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杂而不乱。
                    空气中淡淡的飘着一丝体香,很好闻。
                    相比之下,自己那……穷阎漏屋?
                    脑海闪过一个词,
                    呵,起源看来在这啊。
                    他苦涩的笑了笑,指着那些小摆件:“你这……都是些什么啊?”
                    “唔,这些啊,嘻嘻,都是我的小宝贝儿!以后你也会有的。”宠儿开心的扫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阎身上:“这回换我来问你!”
                    “恩。”
                    “知道大家为啥愁眉不展么?”
                    阎沉思了片刻:“你还真把我问住了……”
                    “嘻嘻!”
                    精灵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加昨天的,欠我两顿了哦!”
                    说完认真的看着阎:“知道么,老头儿很少会这样做,时间整整倒流一夜,这一夜,可曾想过,又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虽说如此,但这事儿也只有老爷子能办。”
                    “恩。”阎点点头,在同一时间,做到消除所有人的负面,感知,情绪,记忆,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已经倒流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真相,他俩在一起不是更好么?”阎接着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被盖章的人,已经成为纳魂,而纳魂是不会受时间的影响,只有人才可以。换个角度,还是你告诉我的,就算回到昨天,他知道一切,会相信么?他会改变心里的看法么?能确保他接受她?说句心里话,二姐对她很好。”
                    “哦?”阎不解。
                    “一个人杀死了最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再加上后知后觉。”
                    “会……生不如死。”
                    “没错,割舍了七年的羁绊,单纯的女孩最终变成那样,她没有错。而他,积压在内心的黑暗,一步步沦陷,最后丧尽天良,也没有错。”
                    “……”
                    “他们错就错在,太爱彼此,这份爱缺少了包容和信任,已经变得畸形。”
                    阎沉默了。
                    “呦~趁姐姐不在,又捣谁是非呢?”二姐笑着进屋,挽群坐在阎身边。
                    “哪有!我俩正做总结呢!”宠儿嘟着嘴。
                    “咦?宠儿妹妹这么懂事了?”
                    “那是~”
                    二姐看着阎:“去吧~这丫头还有些事需要你去解决。”
                    “啊?”阎有些诧异。
                    “傻呀,她现在是18岁的小丫头,可别人不这么认为。去吧,多出去转转,对你有好处。”
                    阎总觉得这话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他沉思了半晌:“姐~以后别挖坑成不!”
                    “Duang!”
                    二姐弹了个脑壳儿:“合着你觉得让你三哥去合适还是那坨肉?不被那些汤圆喷死就把人馅儿吓出来。”
                    阎一脸郁闷。
                    “喏,拿着。”
                    二姐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块黑漆漆的玉佩。
                    “这是?”
                    阎拿出玉佩,瞪大眼睛仔细一看: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这玉盘边上竟着一条……黑龙?
                    漆黑的鬼龙散发着古老又压抑的气息,龙嘴里慢慢吐出一丝黑气,包裹着整个玉佩,仿佛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阎盯着玉佩入了神,总感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
                    正纳闷着,黑玉开始融化,像一摊黑水捧在手心。
                    鬼龙像条小泥鳅。
                    仿佛沉睡了很久,朦朦胧胧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掌心。
                    忽然,
                    它兴奋起来。
                    顺着胳膊在身体肆意的游动,
                    酥酥的,痒痒的,
                    最后停留在右手的手腕处,绕了一圈,
                    又一次,睡了。
                    游过的痕迹一片红肿。
                    阎心疼的打量着身体,射出两道埋怨:感情这痛感提前都弄没了啊,哎~
                    二姐眯起秋水长眸,划过一丝惊讶,拍拍他的头:“很多时候,当在命运屋里解决不了的事情,通常会用这到这幅躯体,手腕的龙,是唯一能在外界和命运屋沟通的途径。”
                    阎摸了摸它。
                    澈蓝的水晶球上方出现一张硕大的脸,棱角分明。
                    “你们的呢?”
                    “喏~”
                    二姐低头,雪白的双峰间挂着一只——蝴蝶。
                    “看我的,小蜜蜂~嗡嗡嗡~”
                    阎撇撇嘴,出门。
                    关门的一刹那!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哇”的一声扑进二姐怀里。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命运屋。
                    “呜呜…姐……他回来了。”女孩上气不接下气。
                    梨花泪流满面。
                    二姐红肿着双眼,
                    心疼的摸着她的头,
                    像个温柔的母亲,
                    深深的叹了口气……
                    推开门。
                    晓晓懒呼呼的趴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喂……”
                    “干嘛!”
                    “你……没事吧。”
                    “离死就差一个全家桶了!哼!”
                    “走吧…”
                    “哦?来啦!”她一咕噜爬起,小手把碎发朝脑后一缕,屁颠屁颠的跳到面前,满血复活。
                    厚厚的云朵被夕阳映成了奇异的紫红,夹着一些淡蓝和金色,煞是好看。
                    南方的夜特别早。
                    入夏并没多久就开始热的像个蒸笼。
                    晚高峰期的主干道堵的一塌糊涂,暴躁的司机们此起彼伏的按起了喇叭,纷乱吵杂。
                    路边的两排槐树开满了花,像坠着一串串的风铃,槐花的香气随着微风,在车流中穿行。
                    在这拥堵的城市,许是气温太高,人心太燥,原本温柔的傍晚,余暇看起来,也有些刺眼。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街角口的烧烤摊。
                    一阵微风,时不时吹起几个塑料袋,随风打旋儿,跳着华尔兹之舞。
                    “你家全家桶是心肝肉肠么?”
                    晓晓正好咽了口水,被这话忽的呛到了,猛地低头咳起来,小脸憋的通红。
                    阎重新递给她一杯白水。
                    过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脸上还留着余韵,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眼睛里因为咳嗽染了一层水光,眼波流转斜睨着他,受了委屈后习惯性微微嘟着嘴,没好气的说:“不要!我改变想法了,你——”她伸出小手,指着阎,有些犹豫,带着害怕,却说了出来。
                    “我……我对你还没有感觉呢,你说你是我男朋友,那……那你要追我!得有诚意!”扭过头:“老板!十个肉,十个板筋,两串腰子,辣子多多的!”
                    阎苦涩的摇头。
                    给大家讲个笑话,
                    听说过欲望追女孩么?
                    如果你想,
                    我能让你一秒钟。
                    喷……出来。
                    第一次吃食物。
                    竟然……哎。
                    晓晓搓着小手,时不时回头看看老板,满脸期待,最后索性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阎。
                    她身体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支着精巧的下巴,一副很乐于倾听的样子。低头的时候,一缕发丝从鬓角落了下来,松松的搭在肩上,修饰着好看的侧脸。
                    阎发现晓晓是属于耐看型美女,细长的眼型,配着内敛的双眼皮,鼻梁高挺,嘴唇扬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却不让人觉得是在嘲讽,反而给这张纯真的脸添了些亲近感。
                    阎想起一些事,有些心疼。
                    她像一个没人要的流浪猫,蜷在箱子里,连伤口都没有勇气舔,只能自生自灭。
                    虽说成长总要经历些挫折,可哪有狂风暴雨扑面而来的,她为他遮住全部的风浪,全身被淋了个透湿,在风中瑟瑟发抖,最终也没有落叶归根。
                    “好啦!开动啦!”
                    她拿起一串,一口两块,眉毛一飞,含糊不清的扭过头:“大哥,这个肉…再来五串!要老一点!”
                    “你吃的完么……”
                    “要你管!反正你掏钱!哼……”她像个胜利的小公主,得意的挥着手里的魔法棒。
                    钱?
                    我没钱啊?
                    这……
                    阎端详着大腰子,黑黝黝,泛着油。
                    他看到对面那双偷瞄的眼睛,细小的紫线冉冉升起。
                    食物的欲望。
                    他笑笑,递给她。
                    她一口下去,像极了爱情。
                    阎望向忙碌的老板,抬抬手。
                    他背后的那根细小的紫线,再不知不觉中,慢慢被拉长。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有点心慌。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孩对他那么重要?
                    甚至,想把他抱进怀里?
                    他有些犹豫,痴痴的看着阎。
                    最终还是放下手里的肉,走了过来。
                    “小伙子!以后……能经常过来么!”他嘴角有些僵硬,像憋了好久,最后一口气吐出。
                    “我……”阎皱了皱眉头。
                    他觉察到了,赶忙挥着手:“这样,我给你免单,你只要答应我,以后要经常来,不,最好是每天,不,住着都行!”
                    “啊?!”
                    晓晓惊讶的看着老板,又瞅了瞅阎。
                    他俩啥关系?
                    阎点点头:“那就不用……”
                    “哈哈!不用不用!不够尽管说!”老板开心的像个小孩,乐呵呵的回到摊位。
                    时不时的回头。
                    像失散多年的儿子,怕他丢了。
                    将爱与忧结在一起,
                    它叫占有欲。
                   


                  IP属地:新疆11楼2019-05-10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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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不同意!”阎狠狠的瞪着三哥。
                      虽然他们心里早有准备,但没想到阎的反应会这么大。
                      况且,是在那令人瑟瑟发抖的盔甲将军面前。
                      “阎,你先别激动,听三哥把话说完。”如意赶忙上前劝阻。
                      “听什么?他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们把陌陌当什么了?诱饵?她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阎越说越激动。
                      “得嘞,一晚上还培养出感情来了。”财宝抓起鸡腿还没来得及塞进嘴。
                      “你闭嘴!!”他愤怒的回头,漆黑的双眸竟泛出两道紫晕。
                      财宝身体一怔,鸡腿掉在地上。
                      不只是尴尬,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如意急的眼泪打转。
                      “我意已决。”三哥的目光,连同语气,冰冷刺骨。
                      “哼,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复活?她不是死了么!连肠子都喂狗了!现在的她,像一个刚破壳的雏鹰,憧憬着世间所有的美好,还没有长出羽翼,你们忍心再一次看它再一次折翼,坠落,粉身碎骨么?说话啊!”阎的每个字,都像钉子,铿锵有力,直直的钉在心里。
                      “咳咳……”
                      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怎么这么吵啊?”
                      三哥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声道:“抱歉,打扰到您,就刚才商量的那件事,阎的情绪有些……”
                      “哦,明白了。”他摆摆手
                      “是。”三哥低头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看得出,他对老爷子很是尊敬。
                      “小阎子,你过来。”老爷子点了点头。
                      阎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说说,为什么生气啊?”他满眼慈爱,像看自己的孙子。
                      “三哥说,有一个怨灵,因怨念太重,没能投胎,如今,死亡人数还在增加,他让陌陌去当诱饵,找到怨念,可是——陌陌是什么?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她去了不是送死么!我不同意!”阎固执的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恩,有道理。那就别去了。”
                      什么?!
                      老头儿这句话让包括阎在内的所有人都一惊。
                      “老爷子,我——”
                      老头儿抬手打断想要说话的三哥,抬头看着阎:“小阎子,你呢才到这,很多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的去适应。这怨灵老三已经盯了很久,有多少无辜的人命丧爪牙,却没有办法。怨灵投胎,须化解心中怨念,以后啊,你也会遇到自己的怨灵,也会站在老三的角度去想办法。”
                      “可…可为什么一定要让陌陌去?”阎不满的问道。
                      “怨灵有着很邪的意念,这股邪念会促使他们迫切寻找人体附魂,你想想,什么样的人灵魂是最弱的?又最干净的?”
                      “婴儿?”
                      “恩,不错,还有一类,就是重生。”
                      阎有些不甘心:“如果她不去会怎样?”
                      “哈哈哈哈”老头儿突然笑了,他摇着脑袋:“两种结果,一种,会继续增加那些无辜的生命,还一种,她总有一天会附体。”
                      “难道!难道再没有其他人了么?”显然,阎心里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还是想争取。
                      老头儿沉默了许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距离上一次复活,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阎感到心烦意乱。
                      地狱的镰刀像苍蝇般在面前挥来挥去,
                      这种抉择,
                      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命丧黄泉。
                      “我陪着她。”阎冷冷的开口,坚定的看着老头儿。
                      “不行,你能消除她的杀人欲望,等你不在时,她会变本加厉!”老头儿深情严肃的说到。
                      时间,仿佛再一次静止,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
                      他们在等待着。
                      阎。
                      沉默了。
                      他没有说话。
                      像一尊雕像。
                      昨天的他,在阳台上,
                      随着藤椅的摇曳,他在想,命运屋真伟大,
                      他侧过头,
                      她舒舒服服的躺着,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感谢这里。
                      可今天!
                      他走到门口。
                      回眸,
                      目光冰冷如坠入三尺之窑:“如果她有危险,我一定会去!!”
                      “咚!”
                      房门被狠狠的摔响,
                      像清明节的第一声哭嚎,
                      撕心裂肺。
                      一百年前,
                      他就是这么走的。
                      一百年前,
                      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雨后的下午,冷空气涤荡着一切污秽,天空变得干净了许多。
                      但谁也不会注意到,就在眼皮底下,无数个心念在空气中相互穿梭,越过高高在上的云朵,穿透水泥铸成的森林,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屋,悄悄地钻进了某个女孩的心里。
                      “阿嚏!”陌陌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依旧笑的那么傻。
                      “二姐,我们这是去哪啊!”她大大咧咧的拉着二姐的手。
                      却没有发现,
                      二姐在无意间,触碰到脖颈后,
                      那丰盈的身子微微一颤。
                      秋水长眸,布满哀伤。
                      她愧疚的看着陌陌,
                      小丫头没有任何反应。
                      依旧,开心的,毫无顾忌的,
                      跟着她,
                      走向——地狱。
                      当陌陌收拾好最后一件行李,美美的伸了个懒腰,俏皮的一个转身,微笑着巡视自己的新家。
                      她有些郁闷,不是说好一起住么。
                      二姐告诉他,阎这阵子会忙忙律师的事,
                      别墅要腾房子,先在这暂住几天。
                      她感激的看着二姐。
                      觉得自己的运气那么好,
                      一个有点忧郁,带点小帅的男朋友。
                      一个温柔如妈妈般的二姐。
                      对了对了!
                      听他说还有好多亲人,估计他们都很平易近人吧。
                      她越想越开心,
                      嘴里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小区并不大,加起来勉勉强强20栋。
                      陌陌在9号楼401。
                      虽然房子不是新的,所有的设备装潢都还很新,能拎包入住。
                      她感到自己是个幸运儿。
                      “恩!我一定要学会做饭,这样以后大家就不会饿着了……”
                      二姐走了有一钟头,应该到家了吧。
                      她看了眼天,还早。
                      就从酸辣土豆丝开始!
                      买菜去喽!
                      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开心的打开了房门。
                      明明在楼道,
                      却深刻的感受到,一股阴风,在打开的一瞬向迎面扑来!
                      冰冷中夹杂着一丝忐忑,让她竟如木桩般定在原地。
                      战栗的寒气从脚底“腾”的一声,漫延到四肢百骸,
                      头皮爬过一万只蚂蚁,
                      全身的毛孔森的一下扩大,张着嘴,疯狂的呼吸着。
                      毛骨悚然!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
                      她下意识的握着手。
                      “啊!”
                      被自己吓了一跳。
                      手怎么这么冰!
                      她摸了摸胳膊,额头,
                      触摸之处,一片冰冷。
                      最终,
                      她不自觉的,吸引般,
                      将目光定格在对门——402。
                      二姐说,这间房子没人住。
                      铁门锈迹斑斑,可——
                      为什么这门是暗红色的?
                      突然!
                      那一片暗红中,
                      那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猫眼上!
                      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感觉!
                      一张阴恻恻的脸,正盯着她!
                      这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让她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她一股脑拿着菜篮子下楼。
                      转身的瞬间。
                      她没有看到,
                      暗红色的大门,慢慢的,开了一条缝。
                      那双阴恻恻的眼睛,
                      正对着她笑。
                      “砰”,
                      这是一声真真切切的关门声。
                      在她刚拐儿三楼时。
                      她兀然地打了个寒颤,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令她忍不住回头!
                      一双温暖的手,
                      放在她的背后。
                      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吓死人了!你干什么啊!”
                      她激动的埋怨,恨不得把所有的恐惧都宣泄出来。
                      “没,偷偷跑出来。”阎看了眼她手中的菜篮子:“走吧,我陪你。”
                      “恩!”
                      他像一道强烈的阳光,将阴霾一扫而光,
                      即便整个心都湿透,顷刻间又热了起来。
                      阎并没有陪她去买菜,而是简单的在外面吃了点饭。
                      他希望她回家就能睡觉。
                      初秋的夜渐渐带着凉意。
                      阎陪着陌陌在回家的路上。
                      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安静的聆听。
                      突然,像发现了什么,
                      陌陌蹙着眉,嘟着小嘴,拽了拽阎的衣角:“阎,内个,他们怎么这么奇怪啊?一直盯着我们,进小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朝他们看的时候,他们赶紧躲开,你说这都什么人嘛!”
                      阎没有说话。
                      他早就察觉到那些人。
                      那种不安的欲望。
                      他们每一个人,不一例外的,用那种怪异的眼神,偷瞥着他们。
                      阎摸着陌陌的脑袋:“傻丫头,你是新来的,吃香啊。”
                      “嘻嘻,那还用你说!”
                      “好了,就送你到这儿,走两步就到家了,回家就乖乖睡觉。”
                      “唔~我想玩手机嘛!”
                      “不可以!”阎突然一声喝令把陌陌吓了一跳,
                      随后慢慢的解释道:“手机看多了会胡思乱想,听话好么?”
                      “哦……知道了。”
                      阎摸了摸她的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要做什么动作,却忍住了。
                      直到消失在眼线。
                      陌陌嘟着小嘴:“哼!抱都不抱一下!大笨蛋!大傻瓜!大**!”
                      小区说来也怪,明明没几栋楼,
                      楼和楼之间却隔得很开。
                      她拐了两个拐角,有些路灯已经不亮了。
                      还有的,
                      像刑场的囚徒,冰冷的子弹穿过眉心,身体在垂死的挣扎着,
                      兹拉的电流声在夜晚格外明显,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
                      直到最后,执行官掏出刺刀,
                      狠狠的刺向胸膛,用力旋转!!
                      “呲!”
                      彻底熄灭了。
                      死亡带来的阴森,在小区内蔓延。
                      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路灯。
                      陌陌的心里还起着那个小九九。
                      阎对她来说,是看到世界的第一个人。
                      这两天,
                      她不止一次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不知道衣柜里有哪些面红耳赤的衣服。
                      阎离开时,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二姐,
                      二姐安慰她,或许只是生了场病,不要多想。
                      天呐,
                      那会是多严重的一场大病。
                      睁开眼,
                      陪在自己身边的一定是那个不离不弃的人,
                      他没有说自己以前的任何事,
                      他在独自承担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混混会找自己,
                      但他却,
                      真真切切的流着血,
                      又魔术般赶走了他们。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像一座山,
                      是她所有的依靠,
                      她感觉自己能将所有的信任,毫无忌惮的放在他身上。
                      冥冥之中,
                      她告诉自己,
                      她在对的时间,
                      对的地点,
                      遇到的对的人。
                      她依旧天真,
                      依旧单纯。
                      她摸摸肚皮,想到馋馋的小嘴,笑嘻嘻的去巷口的一个小卖铺。
                      “呦!以前没见过啊!小姑娘也在这住么?”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听着圆滚滚的肚皮,脸色红润,声音洪亮,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嗯呐!大爷,我是今天才般来的,在9号楼4单元住。”陌陌幸福的嘟囔着,挑了几包酸菜面。
                      “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陌陌吓了一跳,玻璃与水泥的碰撞。
                      似乎就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
                      一眼望去,
                      价格不菲的杯子,
                      活活摔得稀碎。
                      陌陌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杯子怎么就,而且老板没有丝毫捡的意思。
                      老板那红润的脸变得惨白,带着点绿,像看到瘟疫般,烦躁的摆着手:“小姑娘,你走吧!赶紧走!”
                      “啊?怎么了?”陌陌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唉,你别问了,赶紧回吧!”老板顿了顿,看到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孤身一人,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哎!小姑娘啊,听叔的一句劝,能搬走就搬走!要非得在这住,那你一定得记住了,晚上12点之前,一定回家!回家后就睡觉,哪都不要去,还有,最重要的,不论晚上听到什么,都别起身,一定啊!赶紧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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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看了下表,已经11:40了,连哄带赶的推着陌陌。
                        “钱钱钱!”
                        “不要了不要了,赶紧走!”
                        “砰!”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
                        整个巷道,
                        陷入一片黑暗。
                        陌陌回想起下午的那种心悸,又想到老板的话,
                        有些害怕。
                        不!
                        这是二姐亲自带我来的!
                        还有,
                        还有……他。
                        想到阎,
                        女孩的脸颊又挂起一抹红晕。
                        她哼着小曲,
                        不像是壮胆,
                        像思念。
                        “什么嘛!弄得玄玄乎乎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陌陌嘟着嘴,上楼。
                        刚到四楼!
                        那股阴森森的,直入骨髓的寒气,再一次扑面而来!
                        她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她僵硬的把钥匙对着钥匙孔。
                        为什么,
                        为什么!
                        总感觉背后……
                        她不敢回头看,
                        她全身如僵尸一般,
                        整个楼道安静的只有心跳。
                        “吱——”
                        耳后,
                        开门的声音。
                        震动感真实而又强烈。
                        怎么会,
                        402,
                        没人住啊!
                        到底怎么回事?!
                        快动啊!!
                        求求你,再别发抖了!
                        用力啊!
                        空无一人的楼道,压抑、恐怖
                        她想尖叫,
                        喉咙里像堵了块活塞,
                        卡的她喘不过气。
                        加油,
                        加油!
                        进去了!
                        转,转啊!
                        背后那玩意儿,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要!
                        不要!!
                        这是我的家啊!
                        “砰”!
                        一声急促的关门。
                        陌陌虚脱般的滑在地上,冰冷的双手颤抖着安抚着狂跳的心。
                        冷汗连着恐惧的泪水一起流了下来。
                        她不敢回头。
                        幸好,
                        没有回头。
                        否则,
                        她会看见一只长着血红色尖长指甲,干枯如爪的女人手,
                        正从402的门缝中,
                        无限伸长……


                      IP属地:新疆15楼2019-05-10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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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斜的世界,喧扰又孤寂。
                          昏黄的灯光下,黑暗的街角扬起古老的窒息。
                          我们,
                          生活在这样一个都市,
                          无暇顾及那精致雕琢下的黑暗,
                          亦或装扮这蛛网成群中的最后一丝文明。
                          周而复始,坠入深渊。
                          夜深人静。
                          她像一尊雕像,
                          忘记了时间,
                          直到身体恢复温度。
                          头顶的摆钟,
                          凌晨——零点三十分。
                          楼道,小区,像被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一片黑暗。
                          陌陌安抚着心中的小鹿,
                          吃力的撑着墙,双腿已经麻木。
                          新鲜的血液急促流淌,
                          她一个踉跄,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
                          掉出了三袋泡面。
                          她一声轻呼,一头冲进卧室,来不及脱鞋子,掀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蛹。
                          看上去就像……木乃伊。
                          一个瑟瑟发抖的木乃伊。
                          她要睡了么?
                          像埃及的法老皇后,一眼千年。
                          可——
                          那种感觉,空气中缭绕着一缕棉絮,
                          在她的眉心,
                          耳边,
                          来回撩荡。
                          她想快点进入梦乡,
                          忘了那些不安。
                          虽然很累,但一闭眼,
                          她就看见那张暗红色的门。
                          慢慢的,
                          慢慢的,
                          打开…
                          是梦魇么?
                          还是已经睡着了……
                          “咯吱——”
                          突然!
                          在这连根落针都能听到的死寂中,
                          一种铁门开启的长长“吱扭”声,
                          从门外传来。
                          暗红色的门,锈迹斑斑,明显常年没有打开过。
                          但却——
                          清晰、刺耳、渗人!
                          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双手紧紧地捂住嘴!
                          整张脸憋得通红,才抑制住那一声尖叫!
                          她竭力平抚着那颗卡在喉咙的心脏。
                          将被褥往上拉了拉。
                          只露出两只眼睛。
                          求求你,
                          别进来。
                          求求你!
                          子夜,午时。
                          沉重的呼吸,急促的心跳。
                          真真切切的开门声——
                          她想起小区里那一双双躲避的眼睛,
                          竟然那么诡异,
                          老板的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
                          零点过后?
                          会有什么东西?
                          难道——
                          鬼!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一个此时此刻,
                          应情应景的东西。
                          这,是哪里?
                          门外,究竟是什么?
                          她想到上学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学着适应。
                          接下来,
                          适应——恐惧吧!
                          “叩、叩、叩!”
                          三声冰冷、急促、频率如一的敲门声,
                          终于在这一刻,
                          击碎了女孩的防线。
                          谁!
                          是谁在敲门?!
                          她的思绪已经紊乱,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她将自己彻底的埋在了黑暗中。
                          敲门声如死神的催魂曲,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仿佛看到了门外的那五颗漆黑的指甲,正透过某个细小的缝隙,伸了进来!
                          “咚!咚!咚!”
                          又是三声。
                          她感到脆弱的灵魂随时都会爆裂,
                          奔溃,就差最后一毫米!
                          被窝里,充斥着牙齿打架的声音。
                          她连喘气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东西很有耐心,
                          不知疲倦的敲着,满怀期待,望眼欲穿!
                          每次的敲门声,都会将身子狠狠的颤一下。
                          “快——开——门——”
                          救命!!
                          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
                          一声阴森的命令,仿佛那张脸就在她的脸前!直直的穿透她的耳膜!
                          不……不!
                          你快走,别进来!
                          她哆嗦成一团,双手成祈祷状。
                          惨白的脸像圣母般。
                          衣服已经浸透。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让疼痛战胜恐惧。
                          直到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委屈的泪水在惊恐的脸上纵横交错。
                          她闭着眼。
                          不知过了多久,
                          那慑人心魄的敲门声,
                          戛然而止。
                          她的血,
                          还在留着。
                          她赢了!
                          整栋楼,
                          安静的如同一张遗照。
                          陌陌蜷缩在被窝里,
                          此时的被子,
                          虽然软绵绵,宽松松。
                          却能抵挡住一切妖魔鬼怪。
                          他走了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门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她咬着被子,
                          如释重负般,
                          悄悄地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张开嘴。
                          长长的吸了口气,又钻回了被窝。
                          她怕吹到空气里,他会闻到。
                          拉开被子的一角,
                          将手探了出去。
                          湿漉漉的胳膊争先恐后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难不死一般。
                          屋内,一片漆黑。
                          惨淡的月光隐匿在诡异的阴霾中。
                          她战战兢兢的伸出胳膊,
                          “啪!”
                          床头灯凉了。
                          氤氲的灯光罩在她的脸上,
                          扫去一切阖暗。
                          她像洗了个澡。
                          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的汗,
                          灯光下,
                          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少了许多。
                          她扭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
                          一阵酸痛。
                          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哀叫。
                          撑起虚软的身体靠在床头,
                          她终于忍不住,
                          将整张脸埋入膝盖被褥上,
                          抽泣着。
                          阎,
                          你在哪。
                          我好想你,
                          我好害怕。
                          阎,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求求你,
                          我真的好害怕。
                          “嘟嘟——嘟嘟——”
                          突然!!
                          一阵陌生,刺耳,急促的电话铃声兀然响起!
                          像只猿人的手,粗大健壮,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脸涨的通红,却无处可逃。
                          巨大的时候恐惧一把将她从思念中拉扯回来!
                          “啊!”
                          陌陌被这划破黑暗的异响吓得一声尖叫!
                          如国粹中的变脸,
                          那张稍才略带血色的脸瞬间惨的发白!
                          她惊恐万状地盯着电话,猛猛的抽了个哆嗦。
                          “嘟嘟——嘟嘟——”
                          它不停的叫,和敲门声一样,
                          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窗外,彻底没有一丝月光。
                          整个世界,彻底一片黑暗。
                          这是一通,
                          来自幽冥炼狱的,死亡热线!
                          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十分。
                          这么晚,
                          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又是第一天来这里,
                          会是谁?给她打电话?
                          难道——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她感到身上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巨大的勇气。
                          她站起身,眼泪夺眶而出,
                          撅着小嘴,像个撒娇的小媳妇。
                          她想听到他的声音,
                          她要抱怨,
                          要指责,
                          要让他愧疚!
                          她走到电话旁,
                          战战兢兢的拿起了电话,
                          移向耳边。
                          她将所有的心绪化成了一声“喂”,
                          简简单单的只说了一个字!
                          竟像触电般,惊声哭叫着将话筒狠狠的甩了出去。
                          “哐啷!”
                          碎了。
                          她看着破裂的永磁体,那个喇叭,竟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寒透人心,尖锐刺耳,
                          是一个女人的惨笑!
                          她充满了幽怨,渴望,阴冷!
                          “嘿嘿,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跑不了了!!”
                          那破碎的话筒竟然还在不停的发出瘆人的声音!
                          怎么办?
                          她听到我的声音了!
                          她知道我在里面!
                          阎,
                          快来救救我!
                          你在哪啊!
                          没有了被子,
                          她感觉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
                          心脏像充了电的发动机”卟通卟通”地急剧跳动,
                          血液如出闸的猛虎肆虐乱撞,
                          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抖动。
                          就在这呼吸中都夹杂着死亡的一刻。
                          突然!
                          耳边,眼前。
                          响起三声巨大的撞击!
                          那扇破旧的铁门!
                          正被一个东西疯狂的冲撞着!
                          它挥舞着胳膊,张牙舞爪。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
                          那弱不禁风的门都随之一震!
                          散落一地哭嚎的尘埃。
                          “啊!!走开!求求你!快走开!!”
                          陌陌再也控制不住,她抓起身边的一切东西,拼命的砸向大门!
                          她捂住耳朵,想与世隔绝。
                          初二物理第一章,声音是如何产生的?
                          震动。
                          很抱歉。
                          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它越来越兴奋!
                          它闻到了嘴角的血腥味,
                          它贪婪的伸出黑色的长舌,
                          要将这漆黑楼道中的一切都吞噬!
                          陌陌绝望的摇着头,
                          再流不出眼泪,
                          像部沉睡的机器,浑身零件都已锈蚀。
                          突然,
                          那个声音——电话里那阴冷凄厉的诡笑。
                          正从一条裂开的细缝中——
                          阴恻恻地渗了进来。
                          


                        IP属地:新疆16楼2019-05-10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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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
                            四点十五分。
                            大团泼墨般的浓云间,
                            一架波音航机划过。
                            引擎与高空气流的摩擦,如深夜悬崖边的海浪,穿越三万英尺将陌陌拍醒。
                            她左右摇晃,昏昏沉沉,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想看一眼飞机,确定自己还活着。
                            但怕扭头的瞬间,那扇门被打开。
                            天空的界限,乌云像一堵黑色的沉墙,笼罩住吝啬的月光。
                            心力交瘁的陌陌终于在听到隔壁那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后,
                            两眼一黑,栽了过去。
                            紧绷的神经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咔嚓”!
                            她困了……
                            永远,永远都不想睁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
                            依稀感到,第一缕阳光钻进屋子。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像在梦境,
                            虚虚实实,若影若现。
                            她头昏闹涨,
                            感觉身体慢慢飘起,
                            浮在半空,
                            最后一沉,
                            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旋转,
                            坠落……
                            就当是个梦,
                            她喃喃的颤动着嘴唇,
                            永远不想起来。
                            “陌陌,开门!”阎有些着急,五分钟了,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扭过头,
                            感受到那暗红色的门里,射出两道怨毒般的注视。
                            “陌陌!快开门!”他声音越来越大。
                            女孩悠悠地睁开眼,
                            不是梦!
                            有人在敲门!!
                            像受惊的狡兔,她拼命的捂着脑袋:“你快走!求求你了!不要再来缠我了!你快走啊!”
                            惊弓之鸟,在此时此刻,任何细微的动静对她来讲都是炼狱般的折磨。
                            在骗我!
                            门外的东西在骗我!
                            开门的瞬间,它会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尖利的獠牙把我撕碎!
                            接着会啃我的骨头,肌肉,心脏……
                            “不!!我不开门!你快走!走啊!!”
                            撕心裂肺的破音让阎的表情瞬间冰冷。
                            他低下头,
                            铁门上,几处新增的凹痕?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骇人心魄的爪印!
                            “混账东西!”他眉头皱的更紧。
                            可惜,
                            门是死的。
                            否则——
                            屋内的抽泣声越来越大。
                            阎后退两步。
                            破旧的铁门因强烈的冲击反弹到墙上,一声巨响。
                            虽然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眼前这一幕——满地的玻璃碎片,一片狼藉,像才经历过一场暴力的洗劫,蓬头垢面的女孩,瑟瑟发抖的缩在沙发角落。
                            惊恐的眼神无处安放,胳膊上布满红肿的抓痕,嘴角挂着一丝风干的血印。
                            昨天,
                            她开心的买着菜,扬起小嘴,洋溢着青春女孩的对家的幸福幻想。
                            一夜,
                            她像折翼的雏鹰,被一只巨大的螳螂,挥舞着挂满倒钩的手刃,刺的体无完肤。
                            下雨了,
                            魔都阴郁。
                            肩上掠过一层凉风,
                            她感觉有人骑在脖子上,双腿紧钩她的胸口。
                            她抬起头,
                            一个熟悉的男孩,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
                            仿佛他的头顶升起一片绚烂烟花,
                            温暖,阳光。
                            “阎……”
                            她虚弱的张开嘴,憔悴不堪的脸上,结痂的伤疤被撕裂,咝咝声响,新鲜血红,如细蛇爬行。
                            “呜哇!”
                            她冲了过去,一头扎进怀里。
                            一只鞋子,被甩出老远。
                            歇斯底里的哭声直到肺部空气终结才停止。
                            他擦拭着她嘴角的血印,试着让它向上扬起。
                            却滑稽的像个小丑。
                            他心疼。
                            想说,却没说。
                            她静静的躺在腿上,直到中午。
                            朦朦胧胧睁开眼。
                            阎烫了一壶水,泡了杯热茶递给她:“喝吧。”
                            不知换了多少回,
                            水温很贴心。
                            她一口气喝完一整杯。
                            一扫愁眉,
                            她拿起手机。
                            “你……”
                            陌陌伸出手,打断了闫。
                            接通电话,她唾沫飞溅,抑扬顿挫,不停的挥手比划。
                            他自然听到了她的遭遇,
                            只不过,默默地添了杯水。
                            她挂掉电话,如释重负。
                            “要不……换个地方住吧。”
                            “不行!这是二姐给我租的房子,我必须呆在这!”她噘着嘴,脸上还挂着余悸。
                            “对了!二姐还给我留了个电话,是房东的,我把他也得叫来!哼!”
                            看到阎没有说话,陌陌拨通手机,以续租的口吻,约到半个钟头后,在401面谈。
                            这丫头,有点脑子。
                            屋子,安静下来。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陌陌捧着茶杯,羞答答的低着头。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难道都不仔细的问问,昨天我都经历了什么嘛!”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阎微微一颤。
                            沉思了片刻,镊起一朵茉莉,放进茶杯:“干嘛让自己喜欢的人,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那一点朱砂,
                            覆了江山也罢,终不过一场繁华。
                            花落,如前世姻蒂,推开心房。
                            “那你以后要陪着我!不许抛弃我!”她泪眼婆娑,不停的吸溜着鼻涕。
                            “恩。”他抬起头,深邃如海。
                            今天,
                            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杯中花开,如你眼中的三月。
                            有了阎的陪伴,陌陌状态渐渐的恢复。
                            尤其是,那一句似懂非懂的——表白?
                            嘻嘻。
                            她一次性煮了三包泡面。
                            他陪她一起吃。
                            味道真怪……他想。
                            吃过饭。
                            她依偎在他的肩膀,打着小盹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下巴一颠,揉了揉眼睛。
                            十一点十分。
                            距离两通电话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房东怎么还没来?
                            陌陌有些着急,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说好的半个钟头,都这么久了!”她不甘心的又拨通了电话。
                            无人接听?
                            “什么嘛!”陌陌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肯定心里有鬼,不敢来了!”
                            “不会。”阎托着下巴:“如果他不来,从一开始就会找理由搪塞。”
                            “哼!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弄明白!我可是无神论者,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昨天晚上小卖铺的老板一个劲儿的嘱咐我,12点之前一定回家!你说,现在这社会,封建迷信还没人管了么!”她越说越激动。
                            很明显,
                            她被吓坏了。
                            “走吧,透透气。”阎起身,打开门。
                            陌陌瞬间愣住了,将已拨通的手机从耳边慢慢移开。
                            那声音!
                            真真切切,最主要,铃声的呼唤和手机的频率竟在同一时间!
                            她呆呆的起身,痉挛似的颤抖着,来到阎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
                            他们的目光,同时望向了那扇暗红色的门。
                            她轻轻一按,挂断了手机。
                            随即,
                            那铃声也停止了!
                            嘶————
                            空荡的楼道,死水般的沉寂。
                            阎感到背后那剧烈的颤抖。
                            她苍白着脸,一字一顿的说:“他…走…错…房…间…了。”
                            诡异的气氛瞬间包裹着二人。
                            阎看着门,
                            屋内传出了一声阴恻恻的笑,像在挑衅!更像恐吓!
                            “啊!”
                            陌陌一声尖叫!
                            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她害怕的快要崩溃了,眼泪不停地打转儿。
                            突然,
                            清脆的皮鞋,沉重的呼吸,从脚下传来。
                            两个警察。
                            “谁报的警?”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警察抬头询问。
                            “你们怎么才来!!!都多久了!”陌陌大喊。
                            “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
                            “小李。”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抬手打断了他。
                            四十来岁,身材有些发福,显得慵懒,目光却透出一丝干练。那个年轻的小伙,个子比较高,满脸心高气傲。
                            “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警官或者张队,小姑娘,你在这里住么?”张队气息沉闷,显然,他很久没有爬过四层楼的高度了。
                            “恩,我在401住。”
                            活音刚落,他的身体轻轻一震,神色严肃的指了指门:“进屋说。”
                            陌陌把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张队的神情逐渐凝重,直到扭成一坨常年未洗的抹布,他清了清嗓子,喉头像卡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咳咳!情况我了解了,我们先走,其余的事儿再慢慢处理,就这样吧。”
                            “走?”
                            陌陌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你们不用做笔录么?而且,我说的事情你们都还没核实?怎么就——”
                            小李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哥。
                            “反正就先这样,我们还有事,你要有空了可以去派出所补个笔录!”张对有些不耐烦,想要走人。
                            “不可能!”陌陌突然站起声,指着张警官:“这件事你如果不处理,我,我投诉你!”
                            什么?!
                            张警官身子一震,有些吃惊,但就短短几秒,又恢复了正常。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小姑娘,你说隔壁402有东西,你进去过么?”
                            “我怎么敢!但你要不进去,我就投诉你!”
                            “你这——”张队被怼的哑口无言,他郁闷的耷拉着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片刻后,对旁边的小李开始耳语。
                            “我让小李去打电话,再叫几个人来。”
                            再叫几个人?
                            什么意思?
                            陌陌越来越搞不明白。
                            “这么说吧,介于402的特殊性,分局的领导也是在开完会后才决定派我过来的,否则不会出个警花两个小时时间。”
                            “特殊性……”阎重复着三个字。
                            这间屋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警察的背后还藏着什么?
                            十五分钟后,
                            楼下停了辆警车,又下来四名警察。
                            老张在屋内简单说着经过,很隐晦的避开了一些事情。
                            “明白了,意思就是401的住户收到了惊吓,其来源就在对门的402房间,并且早上的邀约对象也怀疑在隔壁。”
                            老张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清楚,只要打开402的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老张又耳语一番,四人点点头,利索的搬来一个箱子——撬锁工具?
                            这下,一旁的小李彻底蒙了,虽然从警不到一年,但警校的知识告诉他,即便是嫌疑对象,首先应敲门喊话,在确认没人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下一步。
                            但他们的做法?
                            好像知道,不,是笃定里面不会有人开门!
                            甚至一个听上去有如神经病的报案称述,却没有质疑它的真实性?
                            这一切不合常理的做法,让他一头雾水,满脸迷惑。
                            “啪!”
                            锁被打开了。
                            其中一个警察拉开了门。
                            他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像在窥视,这种感觉不只是冰冷,还带着一丝憎恶,怨恨,愤怒,像打扰了它的安宁,仿佛下一秒,他随时会——。
                            没错!
                            是死亡!!
                            一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浑身一怔,险些栽倒。
                            一双手,将他撑住了。
                            老张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我先进吧。”
                            终于……
                            历史的惨剧再度重演,
                            在经过了昏暗的玄关后,
                            七个人,
                            七个脆弱的灵魂,
                            如木桩般定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走错房间的男人!
                            被活生生的吊死在布满灰层与蜘蛛网的天花板上!
                            成了悬在空中的血人,
                            浑身的伤痕,明显是爪子亦或者锋利的指甲抓出来的!
                            皮肉翻滚,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像尸毒般,
                            整张脸已经腐烂不堪,后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
                            胸前的白骨和烂肉互相搅在一起,将腐烂的皮肤组织和脂肪暴露在表面,触目惊心间散发着浓重的尸臭。
                            凸出的死灰色的眼球呆滞无光,却瞪得如牛眼一般,直勾勾正注视着他们!
                            像死不瞑目,
                            亦或者,
                            在传递死亡的诅咒。
                            一阵阴风,
                            他们不寒而栗,
                            但——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最后进来的那个人,
                            那张如刀刻般的脸,
                            突然!
                            诡异的笑了……


                          IP属地:新疆17楼2019-05-10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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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头,
                              漫山遍野的竹林都在瑟瑟颤抖,
                              失去了清晨的绿,
                              陷入沉沉的夜色,
                              狂风呼啸,
                              发出潮水般的低鸣,
                              整个天穹都被吹弯了腰。
                              她傻傻的站在那里,
                              抬起头,
                              无知的眼,
                              乌黑的天,
                              看不清群山尽头,
                              偶尔间几只蝙蝠呼啸从她的头顶扑扇而过。
                              “这……这是哪里?”
                              冰凉的雨坠入她的眼中,
                              她揉了揉,回过头,
                              背后残垣断壁,脚下一盏煤灯。
                              天际边,
                              一道刺眼的白光。
                              顷刻,
                              暴雨如注,鬼哭狼嚎。
                              她惊呼一声,提着昏黄的煤油灯,冲进了黑暗。
                              夜雨中的煤灯如鬼眼般幽暗地闪烁,
                              但还是照亮了洞窟那狭窄,幽深的入口。
                              像隐匿在黑夜里的一张阴森的嘴巴,
                              正对她窃窃私语。
                              她咬了咬牙,
                              在骇人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迈进了洞窟。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烂千年的气息,
                              沉重,压抑。
                              与世隔绝般,
                              一丈之隔的狂风暴雨,已是另一个世界。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举起如豆的煤油灯。
                              果然,深邃的黑暗没有尽头。
                              但刚向前跨出一步,便听到不知是哪个缝隙中传来个声音:“终于来了……”
                              “谁?谁在说话!?”洞窟中反射着她颤抖的回声。
                              “是我。”
                              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随时准备冲进雨帘。
                              “别怕……是我!”
                              这声音?
                              她焦虑地伸直胳膊,却不敢向前。
                              煤油灯不停地摇晃,映出洞壁上一个人影。
                              黑暗中,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双眸隐隐闪烁,像夹缝中那只嗷嗷待哺的蝙蝠。
                              他慢慢向前,扬起嘴角,对着孱弱的灵魂,幽幽地问出了那个古老的问题:“你…爱…我…么?”
                              她看清楚了,
                              这个迎面走来的男人,
                              俊俏的脸庞,清澈的双眸。
                              “阎!!”
                              她惊喜的张开双手。
                              他却伸出胳膊:“停!”
                              她楞在原地,险些摔倒。
                              “回答我的问题。”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一声。
                              这个问题,对于十八岁的少女来说,
                              简单,又复杂。
                              她低着头,
                              浮起一抹红晕,声音微弱,却恰好听见:“你…你虽然是我男朋友,可是,我…唔…我…”
                              “我爱你。”
                              他声音干净,动听,
                              深情的双眼,蕴含着爱琴海的阳光,
                              虽然狂风暴雨,
                              却携着一抹清泉,哗哗作响,穿越多瑙河下的潮汐,一路弯弯延延,最终流进女孩的心田。
                              平静的湖面,滋润起一朵朵晶莹的浪花,
                              宛如一条银河,幸福的坠入神秘的谷地,
                              无意间,
                              撩动了少女的心弦。
                              她微微颤抖,羞涩,感动,
                              双眼竟有些湿润。
                              他笑了,莫名其妙的笑了?
                              她更加羞涩,带着一丝恼怒,以为他在嘲弄她,生气的嘟着嘴。
                              但对他来说,
                              这些爱,已经够了,足够了!
                              他还在笑,不停的笑!
                              有些肆意,有些阴冷。
                              她感到笑声突然变得诡异,
                              抬起头,
                              那张脸,不!!!
                              确切的讲,
                              他整个人,像破茧的蝴蝶,活生生的裂开了一条缝!
                              他的脸,被劈成了两半。
                              那只蝴蝶,
                              不!
                              那个黑黝黝的东西,正往外爬着!
                              慢慢裂开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钢锯,在催拉着头颅,
                              昏暗的甬道,刹那间鸣奏出一支死亡诞生曲!
                              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颤抖的双手再也无法捂住抽动的嘴唇,
                              急速收缩的瞳孔,映射出一颗从身体里缓缓探出的头颅!!
                              长长黑发的完全遮住了她的脸,
                              她伸出弯曲如鸡爪般双手,继续撕裂着,
                              漆黑又无比尖长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他的那层皮。
                              胳膊上钵满了青黑色的血骷髅,不时的探出,那黑黝黝,扭曲的长虫!
                              陌陌的胃一阵紧缩,她想吐,却发现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她抬起头,长发滑落两边,
                              不!
                              陌陌再也忍不住,失控尖叫出来。
                              没有一丝白仁的瞳孔,阴瘆至极!
                              她张着嘴笑了起来,
                              没有牙,
                              只有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黑喉。
                              她的嘴慢慢裂大,
                              极度扭曲的表情,将整张脸拧出密密麻麻的裂缝,
                              乌黑的血顿时布满了狂笑的鬼脸。
                              她的声音沙哑,雄厚,像屠宰场的刽子手!
                              陌陌拼命的摇着头,
                              却发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
                              终于,
                              她停止了笑,
                              低下头,
                              那漆黑的头发喷射而出,死死的缠住她的咽喉,
                              不断地收紧,
                              直到她双眼一黑……
                              “陌陌!陌陌!快醒醒!”她感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脸。
                              她猛地睁开双眼,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急促的胸膛此起彼伏。
                              那窒息感,那张脸,她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陌陌,你没事吧!”阎心疼的看着她。
                              “我……我怎么了?”
                              “刚才回来之后,你突然扭头跑进了402,我们跟着进去,结果你昏迷到现在。”老张也是一脸惊魂未定。
                              “呜呜呜呜!”陌陌一头扎进阎的怀里。
                              这一次,
                              他抬起了手。
                              他很笨,
                              不知道手放在哪,
                              最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放在了她的脖子。
                              像第一次触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害羞的缩在胸口。
                              他,同样一颤,只不过,眼神里再没有了温柔。
                              “张队,晚上你在所里么?”阎站起身,陌陌站在身后。
                              “哦!晚上我值班,你们要来就过来吧,这两天,就别在这住了。”他晦气的摇了摇头。
                              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带陌陌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拐进一个阴暗的巷子,
                              阎停下脚步。
                              “咱们到这来干嘛啊?”陌陌好奇的东张西望。
                              看了一路的背影,
                              他终于转身,
                              扭过头的瞬间,
                              那黑暗的巷道尽头袭来一股阴森的风,
                              充满杀气!
                              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是动她一根寒毛,老子,杀了你!”
                              女孩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发觉杀意丝毫未减,
                              终于,
                              她嘴角扬起阴森的诡笑:“被发现了么?”
                              阎举起手,一缕漆黑的头发,无比的长,无比的冷。
                              他在碰到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房东被吊死。
                              天花板上诡异的长出鬼索般的长发。
                              “她身上,容不得脏东西!”
                              “只可惜,我已经死了!”她突然伸开胳膊,面目狰狞!
                              “那就让你,魂飞魄散!”
                              阎伸出手,死死地抓住那根紫线,将背后的求生欲无限拉长。
                              她张牙舞爪,愤怒的嘶吼着,
                              反抗!爆发!
                              最后在渐变的脸色中,
                              “扑通”一声跪在地,
                              一股硕大的自卑喷涌而出,
                              她感到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弱,
                              越来越渺小,
                              她根本无法扑倒他,
                              她只想活下去,
                              只想活着。
                              阎双目通红,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她痛苦的捂着头:“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啊!”
                              他像失去理智一般,根本无法控制!
                              突然!
                              离弦之箭如白驹过隙,
                              在仰头的十分之一秒内,
                              冰冷的寒光划过,
                              阎的面前,
                              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命运屋。
                              八个人都默不作声,
                              他们神情凝重的看到她脖子上浮现的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阎冰冷的抬起头:“给我一个解释。”
                              他省去了“三哥”两个字。
                              “事情现在可以解决了。”盔甲将军将那支箭翎重新放回了箭壶。
                              “怎么解决?”阎冰冷的问道。
                              “杀了她。”
                              “什么?!”他一个猛颤,快步走到三哥面前,仰起头:“不是必须找到怨念,她才能——”
                              突然,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冲进了脑袋。
                              他戛然而止,
                              随即,
                              他用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眼光扫视着所有人。
                              此刻,
                              他们低着头,像陌生人。
                              时间依旧在走,
                              水晶球也在转动。
                              但阎,
                              却心如死灰。
                              即便有争吵,他也从来没质疑过,
                              可他们!
                              他感到胸口压抑着一口浊气,让他喘不过气:“原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对么?我真傻,什么怨灵必须找到怨念才能解除,现在呢,把陌陌当寄宿体,她就相当是个人,而人,是可以死的!她,也就可以投胎!这事儿你们从一开始就瞒着我,像一个套?”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如果不考虑你的感受,三哥会把你叫到命运屋告诉你这些么?”宠儿打抱不平的站起来。
                              “考虑感受?那你们考虑过陌陌么?怨灵生存于世固然会殃及更多无辜的人,但她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是,她死过,但别把这个当理由,要不当初就别救她!让万人跳楼!让那些丧命之魂好好的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脸!”他捏着拳头,双眼血丝如断裂的蛛网。
                              “你说什么呢!就你有理由是么,你才来这几天,知道世界多大,每天会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么?而怨灵本身就不是很多,孰轻孰重你不知道么?”宠儿气的面红耳赤。
                              “那就可以牺牲她?为了顾全大局?”他冷嘲着。
                              “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二姐揉了揉太阳穴:“哎,这屋子有阵子没这么热闹过了”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中间。
                              “小阎子,冷静一下,你三哥做的没错。”
                              “姐!”
                              “别打断我,听我说完,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因和果,以后你就会明白,至于舍近求远,弃车保帅,这纯属于个人的做法。”
                              “姐!”宠儿一声娇喝。
                              “你也别说话!我现在纯纯站在个人立场,三哥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减少更多无辜的人,符合命运屋的宗旨,并没有错,他掌管疾痛,深知生死炎凉,他所经历的痛,远远超乎你的承受范围。穿了这幅身躯,虽然不是人,但会有感情,感情这东西,又很复杂,我们所有的一切,都随它改变,而最后的结果,是追求幸福。很明显,你不想失去陌陌,二姐也不想,这回,二姐站你这边。”
                              “二姐我——”
                              “别打断我!烦不烦!”她白了眼阎:“你三哥也没有骗你,怨灵在找到怨念的情况下,确实可以投胎,但眼下,这**找到了陌陌的弱点,就是你,她利用陌陌对你的感情和依赖,将小丫头弄成了寄宿体,确实该死。不过,虽然她的欲望被你控制,但那股邪气还在,你仔细看她的脖子,那根勒痕会轻而易举的在一天之内,将脖子分家。这也就是为什么,三哥觉得极短的时间内,不会找到怨念,而眼下却是除去怨灵好时机的原因了。”
                              阎扭过头,
                              盯着脖子上的拿到细痕,
                              仅仅过了不到半个钟头,已经开始发紫。
                              阎沉默了。
                              半晌后,
                              他走到二姐身边:“谢谢,但只要有机会,哪怕一秒钟,我都不会放弃。”
                              说完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耳畔传来一声呼唤:“喂!”
                              他扭过头。
                              呆妹儿扶着老爷子,
                              如意拉着宠儿,
                              财宝靠在二姐身旁,
                              三哥站在最中央。
                              他们的目光,与他交织。
                              老爷子缓缓开口:
                              “只是一梦间,
                              沧海变桑田。
                              呵呵,去吧,孩子,
                              如果,不嫌弃的话,
                              我们也凑凑热闹,
                              让世界看看八感的厉害!”
                              所有人,
                              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阎伫立在原地,
                              沉默了很久,走了。
                              十分钟后。
                              水晶球的上方,
                              一张青涩的脸:“一无所知的婴儿,哭哭啼啼,闹闹央央,
                              却还只能在爱的呵护下成长,这种爱,含辛茹苦。
                              今日,颠我华裳,同我疯狂,
                              来生,花落肩头,生平为郎。”


                            IP属地:新疆18楼2019-05-10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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