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而在世,哪里能轻松容易地活着呢。”黑子显然是酒还没醒,眯着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愧是火神君,居然能找过来呢。要进来坐坐吗?”
火神看着眼前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站都站不稳的黑子,叹了口气,跨进门里扶住了他。虽然说酗酒,但好歹没做什么出格的傻事,真不知道该说他状态好还是不好。这个场景跟他预想的差了有点远,很是棘手,难搞,头痛。
“你啊,早给你打了预防针也不听。现在搞成了什么样子?”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跨过满地狼藉,长期无人居住沉积的灰土,搬家没来得及收拾、胡乱堆放的行李,东倒西歪数量吓人的空酒瓶,火神的眉毛越来越拧到一起去。
黑子被安放在了沙发上,抬起眼睛看向火神,醉醺醺地傻笑:“啊……搞成了什么样子?”
“我问你呢,”火神敲了敲黑子的脑袋,“所以你现在又搬回自己家,这次算分手了吗?”
黑子看着火神铁黑的糟糕脸色,傻笑着点了点头。
“我主动提的。”
喝了实在太多酒精,站起来去开门都如此艰难。黑子说完话就一阵剧烈的恶心,拽过垃圾桶就开始吐,呕出来的全是胃酸和刚喝下去没多久的酒液,除此之外胃袋里也根本没别的东西能让他吐出来了。
刺激难闻的味道让火神脸色更黑了。他拍着黑子的后背顺了半天气,等黑子稍微好了一些,便一把将他背了起来,走出房门。
“我要去意大利了。”
黄濑说。
黑子愣了十几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一直有在尝试申请进修意大利那边的美术学院。上次姐姐回来找我,就是为了帮我办理相关的一些事情的——她作为一个建筑设计师已经在罗马工作很多年了。”
“然后,我的申请在上个礼拜被批准通过了,那边的学校寄来通知函邀请我过去——就是现在你手里的这张。不过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收到邮件用了很长时间。”
“嗯,然后就是……”
后面的话,黄濑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黑子把那封他一个字都看不懂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后手有些微颤地把它还给了黄濑。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来:“是好事,黄濑君,真是好消息。这不是很好吗,可以去你一直想去的学院进修了,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真是好消息。祝贺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不好呢。那么什么时候走?”
黄濑张了张口,好像得到这样的回应让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他还是只说了“下个礼拜”。
黑子用力点点头,可是每次都把头埋得越来越深,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收拾行李”就跑上楼,用力关上门的一瞬间,才终于脱力地靠着门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黄濑没有上楼来问他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过了很久,黑子在楼上听见黄濑出门的声音。
他起身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留下了房门的钥匙。
于是那个清晨在黑子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悄然成为了他们之间倒数第二次见面。而最后一次,是在黑子被送去洗胃的医院。
或者也并不能被称之为“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