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住了,面前是一家着灰的建筑,很陈旧的古董店,而她的开始就在这家店。
那年她离开日本抵达这个国家从机场匆匆向外走,漫游在这条深夜的英国街道,这小点盈星光亮初次让她捕捉到了闹市中沉心的味道。于是基本上每一天,她都会这样闲适地走来。
她用手尖轻轻推开半合的门,又轻轻阖上眼,迎面的是很淡的花香,她慢慢张开眼,又是那位老人静静地坐在老藤椅上,推着圆框眼镜翻阅着报纸,见她进来,微微颔首。她踏着轻巧的步子坐下来,就像昨天。她翻着书籍又时常凝视窗外的人潮,古董店的墙上挂着各式琳琅但不重复粗糙的时钟,滴答的流转声似乎并没有扰到读书者的心。她很喜欢这种声音,因为她知道,这些不断反复周折的声音在警醒着她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心知肚明,她的时间啊,是偷来的。从他的内心,偷来的。
窗外的声音很嘈杂,或者是酒鬼嘟嚷着满街游荡,人人避之不及,或者是哪家酒吧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或者是哪些高兴的人满腹激情谈着些无聊之事。这些无可厚非,她没有听到,但她能看出来,那些忧愁理想的归宿。
一面墙,隔开了灵魂和夙愿。
明明有一面窗帘,憔悴而青睐地蹭着她的脸颊,换做以前,她定会拉上这面屏障,隔开这无趣的熙攘,如果换做是某人,又要说她的不食人间烟火了。她又怅然若失了,皙白的手指摩挲着书的边缘,倒不是多情,她从来不是什么留过太多爱与恩赐的普罗米修斯或者善意泛滥的人物,一切的一切,就只是风过沙漠,在她的回忆里扬起连尘埃都不是的虚无,在五年中却也渐变为无尽星尘。
“To be humble in nostalgia, to be tasteless in life.”
留念得卑微,生活的无味。
她拈起这片夹在书中间的横签,蓦然梗住了,她的睫毛微颤,望向坐在藤椅上的老人,又低下头去,细密的发丝垂下来,掩盖了深邃的眉眼。少女抬起头勾起轻笑,明媚地打破一切的沉弄,宛如雏鸟的利嘴割破黑色牢笼的一角,在昏暗的店里照亮一方角落。她快步走出古董店,这个曾经在她第一次寂静的到来这个国家时给予她温暖的地方,再一次唤醒着,挽回着,令人痴醉的湛蓝色眼眸中透过的橘黄色亮光承载着无数日夜兼容。
“The nestlings set out on the withered thorns and no longer hesitate to survive”
雏鸟踏着萎靡的荆棘出发,不再为生存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