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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沈昌文《也无风雨也无晴》


1楼2018-12-06 20:46回复
    “i'm so happy”在《也无风雨也无晴》附的采访里才出现,这还因为不是沈昌文而是采访者整理成文才留下的,似乎也是整本书唯一(至少为数不多的)外语。只有这么一句,还这么简单,看起来沈昌文应当不怎么懂外语,其实不然。书里他就提到,他是学过俄语(能翻译)、德语的,法语书么也能翻着词典读,去过美国,会一点世界语,编书时甚至还读了北欧小语种的书。不过这些段落,都有点“i'm so happy”的妙处:
    会俄语的同事评价俄语“有什么难的”,语法书那么薄,背都背下来了;德语班先教“鬼”,再教“人”,后学“鬼走路”,接着“人走路”,阶级斗争用词频率都能替代语言规律了;北欧小语种,或许他早有机会专业学习了,不过“挣不了钱”,还是算了。至于如何使用外语,就更妙了:他做三个人的秘书,一位喜欢中外混杂,那么拉开椅子时就用俄语说一声请坐,两位从不如此,那就只用中文。
    这种态度,用上海话说叫“识相”。识相本来就是上海人的精神,张爱玲说上海人“这里面有无可奈何,有容忍与放任——由疲乏而产生的放任,看不起人,也不大看得起自己,然而对于人与己依旧保留着亲切感”。她举的例子是广告、公告、打油诗,现在这些东西大家都差不多,不过只要偷偷听一通上海人打电话就全明白了。
    扯远了,沈昌文当然算上海人,上海的爹爹家,上海的生活经验。不过他跟宁波关系更好,他做学徒时,宁波老板娘喜臭,食物要放到长了蛆,边挑边吃,到了他的老年,求蛆而不得,食臭只恨没了那种趣味。现代文明讲卫生,看了要皱眉头的,我这个广西人听别人说螺蛳粉臭是会生气的,想必宁波人也很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现代文明也不大能接受气功,他偏要说,一说就一大堆,跟气功无关的话题也得扯几句,甚至出版生涯一大憾事是没能出版惠兰女士的瑜伽气功丛书。哪有一点出版行业的文人样子。
    我们说文人,新式的从“莎杨娜拉”、“费厄泼赖”里走出来,旧式的被贬低惯了,总冒出“穷酸”这个词。沈公的“i'm so happy”,不酸,更不要穷。他也爽快承认:自己不是个文人,做不了学问,眼里多是功利。真是俗透了,但也就是这点诚实的俗,反而可爱。
    朋友说我读这书是浪费生命。没想到我不仅浪费生命读了,还浪费生命写了。至少,我可以说:浪费生命,i'm so happy!
    2018.12.6 凌晨


    3楼2018-12-06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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