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利落地从白羽身上翻下，马鞭往旁一丢随便抛给棚下的奴仆，一路奔到我的好二哥眼前，才顶着被春风拂乱的鬓发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行了个闺秀的礼。】
【马厩北面，是我仲兄蔡也的灌园。比起我跟从大儒在外游学的长兄，蔡二公子真不算一位合格的儒士。他对读经不感兴趣，对礼教也有所不满，独独在家中辟了一块田。去年春天，我曾猎得一只锦鸡，白腹翠羽，我想拿来做翠钿，最后却被蓄在了蔡也的园子里。】
【我有时候恼他，可我也爱他的谦冲随和，他是一位真翩翩公子。】

【 那是一只白腹翠羽的锦鸡，毛色丰亮体态肥硕，随手抓一把谷糠撒向它，它就能啄食得津津有味。】
【 我一直在等，等阿夔什么时候再猎一只红腹锦鸡回来，同小白作伴，孤独的它，就连谷糠也比初来乍到那时吃的少了。】
【 一身粗布短打，挽起裤腿，站在灌田里除草，身后传来阿夔的声音。】
：啊——回来啦。
【 将最后一把杂草捆成一捆扔在一旁，转身从灌田里踩出来，脚下的草鞋混着湿土，很脏。】
：等会儿想吃什么？

我说了阿兄就为我烹么？【不待他颔首或摇头，亟亟大呼】那我要吃炙鹿肉！炙好的鹿肉裹到胡饼里吃！
【我扯着仲兄的衣袖撒娇，他不似长安士人般近日来喜好在衣服上熏香，苏合或是龙涎，都怪腻味。阿兄粗麻衣裳，身上是好闻的草木味】陈留的叔父送了一只幼鹿来，三月大【在他眼前晃了三只手指头，】我们把它宰了！

我说了阿兄就为我烹么？【不待他颔首或摇头，亟亟大呼】那我要吃炙鹿肉！炙好的鹿肉裹到胡饼里吃！
【我扯着仲兄的衣袖撒娇，他不似长安士人般近日来喜好在衣服上熏香，苏合或是龙涎，都怪腻味。阿兄粗麻衣裳，身上是好闻的草木味】陈留的叔父送了一只幼鹿来，三月大【在他眼前晃了三只手指头，以手为刀，很坚决的气势】我们把它宰了！

：你倒是会挑。
【 屈指往她头上一记敲。】
：是哪日我亏待过你？不拿肉给你吃？怎么张口就是肉，啧，看看你的脸，该戒口了。
【 顺势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挺肉的。胡坐在席，提起一旁的水壶，斟了两碗，端饮解渴。】
：不宰，我还等着哪日养壮实了驮着我出游，宰了谁驮我，你么？

你舍得么！【攥着阿兄衣袖的手紧了紧。见他面色未变，还在喝水，更娇蛮地扬起颔】好你个蔡二，一头畜/生也要留着，却舍得你亲妹妹受苦！你便骑着鹿走好了！
【赌气，】你不让我吃肉，明日我就把小白杀了，羽毛做成钗环，腿掌拿来腌肉，心肝煎着吃！【越说越当真了。】

：胡闹。
【 不愠不怒，将二字轻描淡写，碗悬半空，抬眸看她娇蛮的模样，严唇忍笑。】
【 阿翁与母膝下儿女只有长兄、长姊我与灵夔。长兄在外游学，长姊早年嫁与陈留贵胄，也只留了灵夔这一个女娃，难免娇惯，偏偏，作为其兄的我，也对她宠得不行。谁让她是灵夔，我蔡也的亲妹。】
【 放下碗，拂掸衣上尘，佯怒皱眉，呵。】
：你敢。

【阿兄的眉目一肃，我的肩膀便耸了下来，】……我不敢。
【蹲在他身侧，仰起小脸探过去望他，眉目盈盈欲泣，】阿兄就舍得灵夔没肉吃？【自己掐了掐腮上的肉给他看，】阿兄说我圆润了，可我分明是瘦了呀。翠娘都说原来的腰带结起来，只能垂下半尺，如今却能垂下一尺！
【阿兄好细腰，小妹惟饿死。声颤颤，】可见阿兄都不关心我……

【 她蹲在一边，眉目盈盈欲泣出个一两滴来，却是不争气，半滴也不曾滴出来，就话到是说的委屈。】
：嗯？翠娘是这么说的么？我记得翠娘说的明明是，以前结的腰带垂下来足有一尺，如今却只有半尺了。
【 摄衣而起，探出手去，连根拔起如栽土萝卜的阿夔，拂去她衣上沾染的尘。】
：那就吃鱼还有兔子可好？

【委委屈屈地垂首在阿兄身畔，我听闻美人饮泣最使人动容，再硬的心肠也能化成水。若非今日敷了粉，我便真哭给阿兄看了。细声细气地，】阿兄不读书，记性也不好了……要多读书……
【趔趔趄趄地被他拉起来了，】吃鱼好。不吃鱼脍，腥。想吃鲫鱼羹。

？

【 夕阳斜山岭，倏而天暝。】
【 牵着阿夔慢悠得往屋那边走，掌中手是凉的，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拉起阿夔的两双手紧紧的握在掌心，轻轻的哈去热气暖她。】
：呼—— 呼——
【 又搓了几下。】
：好生凉的手，怕不是想修得冰肌玉骨！

【我自己是尚不觉冷的，可既然阿兄提及，就趁机垂着头哀哀道，】阿兄方才那番话，我才晓得我这妹妹既不如小白，连阿兄面都没见过的一只鹿也比不上。直把我说得心都冷了，带着手也冷了。
【抬眼，忿忿地把手从他怀中抽出来，背着他又耍起了小性子，】如今阿兄还要以此调笑我！真是为兄不尊！

【 应是上一世欠了她良多，才孽得这一世做兄妹，偏生又惯着她，才惯出她一身顽劣来。两手轻拍在她颊上，蹂躏一番，只把脸上敷粉搓下来，也是不心疼的，买粉的铢钱也是我支的。】
：你呀，也不曾尊过你兄长我，还谈为兄不尊？别闹了，还想不想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