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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衣是晚上九点来的,给她带了烧鹅,原本是为她带的宵夜,并不知她未吃晚饭,一整日只吃半碗粥,好吃的东西,吃一口便胃疼。他们出去吹吹凉风,夜晚医院外坐的病人很多,难得才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灯光也暗着,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林衣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这是她第一次见林衣抽烟,看她熟练点烟的样子,明显是个老手。
她问她:“来一支吗?”
江茗摇头,从未见过林衣抽烟,再棘手、标的再大的案件,也没有过。她不喜欢烟味,但也没有走开,就站在林衣二十七公分的远的距离,缓慢呼吸着,被呛着了,咳嗽两声,依旧那样站着。林衣总共也只抽了两口,其余时间只是静静等在她手中的烟自我燃烧。
一支烟燃烧的时间是多久?一支3mm的中南海,静静燃烧大概有81秒,因为她默默在心中从1数到了61。香烟燃尽的时候,空气中的小星星乍然灭了,林衣问她。
“江茗,你是同性恋吗。”这只是一个陈述句。
江茗连心慌都没有,她说过很多谎,喜欢长得帅的男生,结婚的话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鸣是亲密的姐姐,林木远只是普通朋友,她说这些谎言,只是为了掩饰真实的自己,从来没有人这样直面的问她,关于真实,她可以摇头,她可以说不是,可以像以前一样,至少,她也可以沉默。
但统统没有,在黑夜中,悄无声息,没有斩金截铁,她只是说。
“是”,是,又怎样?
我是的,不管一生中要说多少的谎话,此刻,我选择片刻彻底的真实。在这件事情上,不想对林衣说谎。
林衣笑了,走两步把手中的烟头扔进前面的垃圾桶里,又走回来。“江茗。谢谢你信任我。但从现在起,谁问起你,你都只能摇头。你还记不记得曾文帆说的话?”
“我只记得他叫了我的名字,昏倒前我看见他不断说着话,但确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你和王芬燕见面时发生了什么?根据现场监控可见,他砸晕你以后,还一直踹你,骂着很多难听的话,经咖啡厅服务员转述,是关于你性取向。我并不确定真实,只是无风不起浪。”


IP属地:贵州54楼2019-10-23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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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部还疼得狠,江茗想,他或许是听见了自己和王芬燕的对话,便将当时在咖啡厅的一切告诉了林衣。灯光昏暗中,林衣将自己的脸隐藏在背光面,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下午去公司,好几个年轻同事在讨论这件事情,我猜曾文帆会以此作为他的抗辩理由,所以这件事无论谁问起你,你都只能否定,口说无凭,你懂我意思吗?”
    江茗点头,她完全没有预想过这样的场面,但林衣说的她明白,撒一个大谎,除此之外又能怎样呢。一个人说谎,是要怪她所处的环境严峻,还是她畏惧的本心?
    “师傅,权利如果靠说谎来维护,这算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同性恋与他攻击你并没有直接联系,没关系的事不必细说,再说这是你的隐私,你并没有和王芬燕有什么实质性关系,他单凭自己的揣测犯罪,本身就是不该。”她走在林衣身后,她还是忍不住问林衣:“这是错的吗?”
    林衣驻足,转过身来看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的。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再去点碗粥,吃点清淡的。”
    警察是在第二天来医院录口供的。她按照林衣所说,完全真实陈述从代理王芬燕一案到受伤的始末,提供一些王芬燕受伤的照片,证明曾文帆对女性有暴力倾向,除了性取向以外,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代理律师,曾文帆婚姻的破裂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这一切对她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警察对她报以同情,毕节她只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在律所实习还未转正的小律师,不管怎样,暴力是不可取的,江茗并不觉得内疚,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事情发生后,她并没有见到过曾文帆及其家人,幸好医药费并不算多,曾文帆因态度恶劣,以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九个月,林衣代她提起民事赔偿诉讼,最后还是法院强制划拨的钱,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她那时离开北京已经很久。


    IP属地:贵州55楼2019-10-23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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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茗只住了三天院,出院的时候林衣开着她风骚的红色大奔来接她,北京不好停车,林衣平时很少开车,她说北京地铁公交那么便宜,不坐白不坐呀,也是,四毛钱的公交和两块钱的地铁,坐一天少一天,平时两个人都是坐公交地铁去见当事人的。
      江茗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师傅,什么时候不精打细算了,医院前面不是有地铁站吗?”
      “送你去拿行李。小余说,不想和你合租了,房租等下我转给你,她今天不在,你可以去收拾行李,她说,不想当面说些让你为难的话。”她一边倒车,一边和江茗说,专注地看着后视镜,神情自若,仿佛只是说一句与她与江茗都无关的事情。有些话不说,已经足够让人为难了,心里面有一股巨大的无奈,突然压得江茗整个人都疲倦了。
      其实什么也没有,许多事也就不必问为什么。
      倒完车的林衣拍拍她的肩膀。“先住我家,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她问:“师傅,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专心开车的林衣压根没有看她,她说:“大概我想做一个善良的人吧,你只是成全了我的善良。”
      她又问:“你不会觉得我恶心吗?”
      林衣侧头看她一眼又迅速转回去直视前方:“法学白学了,法无禁止即可为,虽然同性恋目前在中国还得不到法律上的认可,但你们老师没有说过这个问题吗?早在二〇〇〇年的时候,我们教授就说过这个问题了。法律终将一步步完善的,江茗,你还年轻,或许能看到那一天的”
      “我们教授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每次都是为同性强奸的漏洞愤愤不平,漫漫长路看不到底呀。”江茗感到很沮丧,法理学的教授分析过,从法同社会文化的关系上来说,这一天的到来,太难。
      “不过我实在很担心你会喜欢上我,像我这么优秀的女人,你要是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该怎么办呀?”
      林衣自顾笑起来,整个车厢里都是林衣的笑声。一直木然望着窗外的江茗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她侧过头,看到小心翼翼目测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林衣,她只能够看到她扬起的嘴角。


      IP属地:贵州56楼2019-10-23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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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呀,比我大九岁的阿姨。”
        “什么阿姨,像我这样事业有成的高冷御姐,是很招小女生喜欢的。”
        “少自恋了,请你好好开车,看你紧张得,是多久没开车了。”
        林衣镇定反驳:“这不是紧张,是谨慎,谨慎是一个律师的美好职业精神。”
        果然,永远不要和律师辩论。她应该不会喜欢上林衣的,如果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一个人的话,心中的敬意会冲淡朦胧的爱,何况她心有所属。只是,那天林衣笑起来的样子,真是是一缕及时的阳光,刚好冲淡她内心的阴霾。何其有幸,我们的一生中,遇见的一些人,那么的善良,很多个瞬间,内心真挚的想对她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予我一根根稻草,有一天在我心里扎成一个稻草人。


        IP属地:贵州57楼2019-10-23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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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考完试了,开始更新吧。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9-10-23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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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我在远远乡
            江茗拆掉绷带的额头,始终有一个疼痛的疤,剪了刘海挡住,平时也看不见,但随时有风袭来,是清晰可见的真实,遮不住的。
            出院那几天,总单位的茶水间能听到她的各种传闻,关于江茗的风声传得沸沸扬扬,总结一句话说就是“女律师性向不明,与同性已婚当事人暧昧,被当事人丈夫暴打住院。”不可谓精彩。王律师说主任准备结束江茗的实习,他对江茗致以歉意,责怪自己把江茗卷入了这场疯狂的情感纠纷,他还不知道王芬燕是同性恋的事情,江茗也无意试探一个男子对女同性恋的看法。
            她有些焦灼,实习一年才可拿到律师资格证,如果被开除了该去哪里找一个还过得去的实习岗位呢。路过的时候听见林衣的声音,隔着闭了的门窗,仍很清晰专属林律师好听的嗓音,在压低着嗓子为她说话。
            “我们是律师,被当事人泼脏水、威胁都不过是家常便饭,律所不维护我们的权益,反而要为子虚乌有的事情去开除一名优秀的律师。”林衣刻意遏制住自己的怒火,不平静了,与林衣截然相反的是主任,生杀大权在他手里。
            “确切来说,她还不是一名律师。”
            林衣据理力争。“她跟着我,最好的老师带最好的学生,她很快就能变成一名优秀的律师,新来这波实习生里,她是最有潜力的人。”
            “优秀的人许多,我们不需要有太多负面消息的人,会影响其他律师,林律师你没有必要这样。”
            “江茗是我徒弟,你如果真要开除她,我会考虑带她跳槽,这样不维护自己律师的律所,不值得我效力。”林衣的声音平静下来,这时候,她又占据了法庭的主动权,江茗泛红着眼眶,却忍不住扬起嘴角,主任没再说话,关于江茗离职的消息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议论纷纷的声音从来不少,顺带捎上了林衣,有一回去帮林衣倒咖啡,听见一个比她早进律所一个月的女生说“林律师三十未婚,或许也是同性恋,这么护着林江茗,说不定两人早搞在一起了,同性还同姓,真恶心。”林衣一向对她很好,律所的实习生们对她都过分敌意,曾文帆事件只是个引子。


            IP属地:贵州59楼2019-10-24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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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茗站在门口,正想着怎么回击的时候,听见了师兄的声音。
              “我师妹性向正常,大学是有男友的,不过是毕业后各奔东西分手了。诸位还请慎言,凡事要以事实为依据,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林律师性子你们是知道的,不要同事一场最后对簿公堂。”
              众人做鸟兽散,到底是畏惧林衣。她回头,师兄朝她点头微笑,隔着眼镜片四目相对瞬间,两人都明白这只是个权宜之计的谎言,江茗没有第一时间反击,是因为别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她还没有特别擅长说谎。
              江茗大学并没有很亲密的男性朋友,在文学社的众所周知,他拍她的肩膀:“她们是嫉妒你,进律所的时候大家都想要去林律师手下,可是林律师从不带学徒。”
              江茗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师傅是个好人。”
              “那你要好好跟着林律师学。”
              江茗点头,大学一直受到师兄姐们的善意照顾。当天晚上收到师兄发来的短信。“江茗,你从前和北邮的林木远,我和你师姐们大抵也能猜出来,不过我们都认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真真假假都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在我们眼中仍然是那个很有才华的小师妹,但在这样的社会,谨言慎行总归是必要的,保护好自己。”
              谨言慎思笃行明辨,是一个律师应有的职业准则。除了谨言,方出茅庐的小林律师还不曾知。每个人都曾有瞬间滋生些不可思议无法抗拒的念头,就像江茗突然想走。这世界上明明还有很多的善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就一分钟也捱不下去了。脑袋里问许多缘由问到无缘由,但其实心里是明白的,有一根弦断了。
              紧绷的、密闭的、织成网格状的我的心弦,弹出忧伤的快乐的乐章,世界上没有无坚不摧的网,断一根是迟早事,还会一根接一根。她第一次滋生这个想法,是第一次被当事人拒绝的时候,林衣做法务的企业,她去送材料,穿过炙热人群和凌乱的目光,走到老总办公室,那个从前还欣赏她的中年男人委婉表述,希望以后来的是别人的时候。


              IP属地:贵州60楼2019-10-24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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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还是接受的,只是看到你心里难免有点硌得慌。总觉得别人的眼光是异样的,总觉得有人在说话就是在议论自己,总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光都是刺眼的,总觉得所有的保暖的毛衣都是荆棘丛林。总怕自己将会是血肉模糊,怕自己粉身碎骨。
                搬入林衣家的第四天,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王生约了她,从前吃过饭也打过照面的,礼貌有加事业有成的男子,说话也张弛有度,找了一家氛围极好的西餐厅,做足所有的礼仪,表达自己对林衣赤诚爱意,承诺帮她另找一家律所,希望她能把握分寸远离林衣。
                聪明的人说话总是不全说,自以嘚嘚,高高在上把所谓礼仪当做施舍。我宁愿你的语言是暴雨梨花针,片刻射死我也就罢了,不要温温吞吞,亦不要施舍,倘若这世界是拒绝的,倒愿你拒绝得粗鲁彻底彻底,我也好尊重你。她答应王生会搬出去的,一个星期时间,开始平凡在网上找一些合租的讯息,下班偷偷背着林衣去看房子,或是太远,或是太贵,心焦力竭的,正好那时家里面来了电话,阿妈请人帮江茗查了公务员考试的笔试成绩,挺不错的成绩,招五名列第二,比第六名高了十六分。阿妈的欣喜是毫不抑制的,她隔着电话就感受到了阿妈的快乐,五月中就出了笔试成绩,一直到六月面试名单出来,才选择在一个周末的晚上给江茗打了电话。
                阿妈说:“回家吧。”
                她问,“北京不好吗?”
                阿妈说:“大城市当然好,但是妈妈不敢坐飞机,你爸又晕车,一想到以后要坐几十个小时的车去看你,就难受。安禹明年要去大学了,家里就剩我和你爸爸了。”
                江茗生生忍住红了的眼眶和啜泣的声音,隔着电话不敢让阿妈知道自己不好,他们是没办法的,只能够担心得睡不着觉,每分每秒的焦灼。


                IP属地:贵州61楼2019-10-24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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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吃火锅都是林衣点菜,江茗无说话余地,大概是两人恰巧食味相同,皆爱肉,也就全凭林衣做主。林衣一边埋头看菜单,一边对江茗说:“鸭肠、脑花、牛肉卷、虾滑、娃娃菜各一份,鲜毛肚两份,不够再加。”
                  “我请客,您做主。不然再来个黄喉?”江茗带着京腔玩笑道。
                  林衣摆摆手,唤服务员来拿菜单。“您这京腔可是极具特色,棒极了,呆了四年还是一听还是南方人。”
                  江茗赧颜。
                  林衣问“曾文帆这个事情,我帮你代理还是你自己”
                  “师傅,收费贵吗?你徒弟这次住院花了许多大洋,也就能请你吃这顿火锅了。”江茗帮林衣调好蘸水,双手奉上,怯怯道。
                  林衣笑:“看在火锅份上,再免费给你上堂课了,不过这只是个简单的刑附民,我倒觉得你自己可以上,锻炼一下。”
                  “师傅,我过段时间要回家。这个事情,能不能委托给你”
                  那时林衣正在涮鸭肠,手还停在锅中:“不是三月才回的么,怎么要突然回去,家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公务员进面试了,想回家去试试”
                  林衣正色道:“面试过了回去?”
                  江茗略微点头:“应该会吧。”
                  “我不怎么建议你回去,公务员工资太低,我大学同学在重庆一中院,月工资还不到四千。你现在跟着我实习,每个月拿到手的也止四千。”
                  “那是师傅您善待我。”
                  “起点不同,还有,你知道我以前是不带实习生的吧?”林衣斜眸看她:“跟着我,最多三年你就是个优秀的律师了,你自己取舍。”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也很纠结。”纠结到食不下咽,油碟里的红油凝成块。“人有选择的时候,反而没办法了,倒不如孤掷一注。你说,是不是我太贪心”
                  “你想过以后结婚吗?北京再怎样是北京。你大概还没体会过小县城的风言风语,你毕竟与其他人不同。”
                  “师傅,我……”


                  IP属地:贵州63楼2019-10-24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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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衣打断她的话:“你若要问我意见,我肯定是不建议的,但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想法,我是希望你不要走那么多弯路,虽然我知道路要你自己走了才能明白。”林衣把自己烫的鸭肠放到江茗碗里,叹气道“做你师傅以后,突然能明白我爹妈以前的用心了。”
                    “师傅,我能问你为什么要带我吗?”
                    “中政优秀毕业生,4.0的绩点,司法考试400+,连续三年国家奖学金,是可以保研的吧,年纪这么小怎么没继续读研?”林衣反问。
                    “学费太高,不想让家里负担太重,如果读研我阿爸阿妈还要辛苦三年,我不能保证读研还能拿到奖学金,到时候还得让家里想办法。”
                    林衣蹙眉道:“你就是太胆小了,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挺可惜的。我研究生的导师,也就是你刑法学教授和我说过几次你,他说你有同理心和正义感,学法学虽然有点吃亏,但是个好孩子,希望我能带带你。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大概还是见你第一眼很顺眼。你现在离开北京损失太大了”
                    江茗点头:“会错过我职业发展的黄金年龄段吧。”
                    “这只是其一,你最大的损失是在二十一岁时遇到我,又错过我,江茗,不是每个刚出社会的人都能有一个好老师带的。在我看来,这件事根本没有纠结的价值,你在江川一个小县城学不到太多。哪怕你只是在北京做三五年律师,再回去眼界也要高些”
                    “我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为什,想回家的念头突然就起来,无法遏制的冲动。”
                    “所有无法遏制的冲动,遏制住了也就好了。没有什么事情是突然来的,这念头在你心里应该潜伏了许久,我知道你自最近遭遇了很多,但我觉得你应该一个人扛过去,人生只会越来越艰难。”
                    “师傅,你喜欢王先生吗?”
                    林衣摇头:“三十岁的女人,恋爱和婚姻都未必是喜欢。
                    二十岁的人到倒应该是。”林衣抬头看她,眼神是温柔的,声音也是很温柔的。“江茗,如果你害怕,那就说你害怕。这不是件羞怯的事情。”被戳中江茗的脸倏然红了起来。低头沉默,不敢看林衣。害怕是必然的,在北京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居无定所,无亲戚朋友,无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很多的钱,如果一个人是可代替的,那无论她是如何的努力,她的价值本身就是打折扣的,就如果没有林衣,她算什么呢?


                    IP属地:贵州64楼2019-10-24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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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既然决定带你,就不会让你害怕的。江茗你看着我,你师父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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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林衣表情微怔,点头。“大概像你这般的年纪,或是还要再小一点。”
                      “我一向怯懦、胆小,没有什么大志向,可是我一直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快乐的见她。如果一见到她就能喜欢她的话就好了,那我好想从我出生喜欢到我死亡,彻头彻尾的。我其实很不甘心,江川是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可是她也回去了,那么小小的县城有她,我又有什么大不了呢?我确实是害怕的,但我内心也确实有很多的想她,我们学刑法的是不是应该再勇敢再冷漠一点。”
                      林衣叹气。“江茗,我希望你是勇敢的。”林衣把火炉调大,不一会儿牛油就开始沸腾,把牛肉一股脑倒进锅里。“吃火锅的时候应该开心的吃。”林衣转头向服务员吆喝:“服务员,请拿一瓶雪花,两个杯。谢谢”递一杯给江茗:“父母在不远游,回去也挺好的,像我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北京,也很孤独,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也回重庆了,简简单单未尝不可。江茗,喝一杯吧。”
                      江茗同她碰杯,一饮而尽,啤酒辣在喉咙里。“师傅,以后有机会你还愿意带我吗?”
                      林衣疑惑看她,江茗道“我不打算准备面试,七月初再回去,如果面试过了就留在江川,如果没有过就回北京,就当随缘嘛。到时候你还愿意带我吗?我知道你不喜欢得陇望蜀太贪心的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到时候大概回去江州或者重庆”
                      “为你破例一次。”今后事且今后说吧。


                      IP属地:贵州65楼2019-10-24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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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所遇皆故人
                        江茗是在二〇〇八年七月三日晚上坐上北京西到江州市的火车,她是大学宿舍里最后一个离开这个城市的人,总归是毕业了,行李不多,送她的只有林衣,静悄悄的走,只给师兄留下一条“谢谢”的短信。林衣开着她的大奔送她到站,幸而是夏日,人没有多得过分,林衣在车站附近的超市买了泡面和酸奶做她的临别礼物,林衣拥抱过她,轻轻的。
                        在她耳边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大概不会回来,每一个说有一天要回来的人最后都没有回来,小江茗,保重好你自己,再见,回去见到你喜欢的人,不要害怕。”
                        她紧紧抱过林衣,“师傅,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来。
                        林衣放开她,笑道:“你忘了我是不婚族?晚上约了当事人,先走。”
                        大步流星,匆匆离去的林衣,消失在人群里的林衣,她看了她大概三分钟的时间,拉着行李箱,独来独往,拽着林衣给她买的吃食,恍然身处人行匆匆的北广场,那时五点中太阳还明晃晃的悬在空中,抬起头天空还是蓝的,大片大片的白云,还有阳光刺眼得很,灼烧着她的眼睛。这是她的大学,最后一次站在北京的天空下了,她努力睁大眼睛看了一眼太阳,又看了一眼远方,属于北方的烈日灼灼,没有防晒措施的皮肤很快开始刺痛,眼睛里含着酸涩的泪花,没有人可以直视太阳的。
                        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未来像是既定了,又似茫然一片不可知。找了个勉强遮阳的角落席地而坐,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在纷繁的思绪中度过时间,有序安检,列车开动前一个小时,排长长的队,在夜幕低垂的燥热夏风中,登上火车。三十三小时的车程的K次慢车,在火车上度过她二十一岁的生日,摇摇晃晃,停停驻驻,哐铛哐铛,在后来的时光里,她就再没有坐过这趟列车的往返车次了。林衣给她发短信说:“江茗,来日再会。”


                        IP属地:贵州66楼2019-10-25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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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会,林衣。在将来,我们会距离两千三百公里,或许,我在将来的生活中会常常和别人提起你,久而久之。所遇皆故人,在遥远的时空中,总有这样一日的,回忆会褪色成黑白成灰,曾经认识的人都变成了故人,每一次离别的时候我都会想,这会不会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见面?但村上春树说,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我期待着相逢,当火车停留在凌晨四点的江州,人群在黄昏的路灯中涌出,夜幕是藏青色的,清醒的看来来往往许多的人,到客运站的公交车前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我坐在行李箱上,吹着南江省的夏风,那天是二十一岁的第一天。盛夏的天空,在六点多就渐渐深蓝了,第一辆公交的门打开,人群涌进,这世界开始有了嘈杂的声音。
                          天空开始有白云了,有霞光,有飞过的独鸟。我坐上了回乡的大巴,路过山峡、大桥、隧道和长江的水,一个挨着一个的隧道,白日的光也是恍然明灭,半睡半醒,爱人呀,山长水远,终有相逢。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再去遇见你,又在那样的晚上开始,扑进你怀中泣不成声。我内心自有千言万语,你不必明白。我爱你甚,是静悄悄的。


                          IP属地:贵州67楼2019-10-2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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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的夏天是悄无声息到来的,猛烈而来,不过才五月底,着薄薄春衫突然就热了起来,早上着小开衫,午后着短袖,有一天早上接到一鸣电话,从春入夏,从一鸣的第一次相亲后,她们已经一个月多未联系了。
                            两人之间有一种互不打扰的默契。有时候江茗按捺不住,想给一鸣发一个消息,但大多时候是她在挣扎,挣扎一日,突然工作忙碌又忘了这件事,过两日又想起,挣扎着是否与一鸣打一个电话,心里有个疙瘩,晚上常会倏然梦见。有人说梦里见到的人,醒来就去见她,但每每在她踌蹴的时候,一鸣就来了电话,令她霎然欣喜,一边倒水喝,怕接电话的时候嗓子说不出话,又怕片刻功夫一鸣就挂了电话,所幸一鸣每次来电,都能给她很长的准备时间。
                            “哈喽,一鸣姐。”不停吞咽口水,握紧电话,说得小心翼翼。嗓子干涩,总怕陡然失声。
                            “江茗,好久不见,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呀。”对方轻快的声音,不难想象她此刻脸上应是带着笑容的。所以,她也忍不住快乐起来,满心欢喜的答应。
                            “好呀。”
                            “你们单位后面的火锅街,下班我来接你,就那家渝味轩。”
                            挂完电话后,如释重负,快乐是手舞足蹈的,每次在她破立或者破亡的边缘,一鸣就来了,所以她也不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为了一鸣,她彻底的变成零另外的样子。或许是一鸣也知道,所以每次都来得那么恰当。
                            早上十点钟接到电话,距离下班尚有七个小时,已经笑容满溢的江茗,发挥助人为乐的精神,中午加班帮同事写快要到期的裁判文书,一鼓作气,再而衰,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工作,目及文字全然不能入脑,只盯着办公室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数着心跳。


                            IP属地:贵州68楼2019-10-2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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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子说:“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撑着下巴,心不在焉数着时间,早早收拾好包,看时间不过四点二十一分,又蔫着脸,只等五点零一秒就飞奔出办公室。
                              同事问她作何情绪风风雨雨,随口答道约会相亲,同事便瞬时来了兴趣,要给她化妆,四点三十四分,经不住劝说的江茗闭眼任同事捣鼓,眉笔滑过的时间过得很快,同事不满意的修了又修,打了粉底,又拭。江茗甚至想闭上眼睛睡觉,但画眼线的时候,总让她难受得欲落泪,同事也渐渐没有了耐心。
                              “江茗,你眼睛实在太敏感了,我放弃。”在同事拿着眼线笔踌躇的时候,一鸣便来了电话,抬头看时钟,不过是五点零一分,眼神示意同事,同事向她比了三个手指,便不得不在电话里同一鸣撒谎道:“还在弄一个材料,等我五分钟”。
                              同事收了笔,递她一个化妆镜道:“原来是刘晓峰天天嚷着大名鼎鼎的张医生,话说你约个女生这么激动干嘛,费我劳心劳力。好了,自己照照”
                              江茗忙接过镜子,讨好道。“不费不费,说来你可能不幸,这是我第一次化妆。”
                              “第一次呀,怪不得你眼睛那么敏感。有一就有二,今天时间太赶,改天我好好给你化。”
                              “谢谢姐,改日请你吃饭作酬,不过预算有限哦。”微薄薪金,每次发工资一鸣就转三分之二予阿妈存起来,准备过两年买个房子。剩下的钱用囊中羞涩形容,恰当不过。
                              “Q鬼,在江川这个小县城还能吃穷你罢?”
                              江茗在镜中细细看自己,只做了淡淡修容,除了眉毛和眼线,别的无甚变化,很是满意,把镜子还予同事。两人一起下楼,距离大门口不过一百来步,江茗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万一你要去江川大酒店,吃一顿就是我一平米的房。”
                              “我是范公主,又不是范扒皮,不然,你吃饭带上我,我也想见见传说中的张医生。”
                              “不大好吧,今天不是我请客,等哪天我请客再叫你呀。”着实是不想有人打扰。
                              “呸,还和我打上太极了啊。”


                              IP属地:贵州69楼2019-10-2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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