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个看起来人最少的玉泉趵突
（万寿山西，麓有玉泉行宫。我本为玉泉垂虹而来，至行宫内一处院落，见日影在地，云思满天，人声寂寂，除秋风扫落叶而行起的簌簌细响，再无一丝声息，颇有动容之感。）
（徙倚良久，又至庭院深处，见有一古琴摆于正中，本就好琴，见左右无人，竟有些心痒。再临近几步，见琴旁小笺，原是琴主置于此处，供人弹调，便顿无顾虑，端坐于琴前，任琴声随风悠扬，泠泠入听。）

（同宜之谱曲，原定谱成拿去给云彰赏析，哪知思绪断了好几日，纸上余白，愁了好久。）
（院子中耐不下性子，任性将责任推给风景不佳，找借口跑至山野处，沁凉风与无边的景，吹凉了因热茶而温热的杯缘，也将心中闷坏的堵吹透，一下贯通，勉强谱了两行曲，停滞在一处高音，该延或该颤，拿不定主意。踌躇一盏茶时间，搁笔，再将曲弹奏一次。不知风起，撩起了纸张，飘飘扬扬到矮丛中，不得不离座去捡。）
（矮丛错杂，蹲下探寻好一会，起身回转，往左走两步错开，才看到被亭柱掩去的身影，静悄走到一旁，倚着凉凉的白柱。）

（主母离府而去，子典需得守孝。可他近来总有应酬，连酌十余瓶酒觥倒是常事，他不觉过量，却在归来时醉眼模糊，步履欹仄，叫我委实头疼，又无可奈何，时日久了，竟闷在心口，成了一块心病。）
（琴下之曲，便是如此。指上调转，琴调逐渐高昂，不复起初泷泷，其声抑扬，似要将苦闷一扫而光。声入尾音，将余光一瞥，见柱后人影，琴声划然而止，唯有风曳余音。）

（倚靠一侧的肩，将紧贴着柱的一块暖得不刺凉，只是时刻提醒自己用心听琴音。眼珠颤颤，悄悄将捏紧在手中的纸抬起，又还是并着腰侧的距离，低头去看，比这上头的空洞多了十分用心的情意，手指覆压，将纸折了两回。但只是单手的动作，跟把纸揉皱的程度差不多。）
（抬臂，纸滚进袖中，两手于腹前握起，站直身。话在嘴中绕两圈，不大乐意探人隐情。）
方才不敢打扰，见您停了音，想来请教。方才的勾指与抹指，如何使力，才能让琴音听着重，却不是那种刻意为之？

5
（微风动钩，黄叶声多。觑向来人神色，触于眼帘，隐约有些面善，却一时不敢指认，端坐在琴前，又思及方才一曲，不过尽兴而为，何曾使过什么劲，大抵是自小弹惯了，轻重与否，权且在五感之中，稍一忖，照实答道。）
方才我意欲将近来烦闷宣泄出来，未曾真正使力。兴许您所说的刻意，不过是——未将心内情感释放出来，便觉是刻意为之了。
（心实有所难甘，情实有所难解，眼下终是称了一句，若将心事付瑶琴。雁过中天，我瞧清来人衣着，与自个儿一样乃命妇之饰，心内愈发笃定，不由追问一声。）
您可识得，一位名唤岳佳文雎的福晋吗？

（得应答，撅嘴挑眉，只得将疏漏都推脱至情感上，也许灵感未来，今日便不宜作曲。依旧倚柱，右脚站直了正身，免得右肩蹭得难受。听言，侧首。）
是毅王府的福晋，您是有事要托予她么？
（左袖中的纸刮着腕，不大舒坦，在外捏一捏宽袖，将纸拍平，垂头看一眼今日着装，心中大多明了身份已为人知，只当面前人与她几面的缘分，或许与自己同楚钦一般，便当位好心人。）

（不知这琴的主人究竟是谁，但见她模样，想来也是一位擅琴之人，那我更不可妄自尊主。见她身形略动，我起了身，往她而去。她身上服饰与我同为品阶，但依着尊贵的毅王二字，于情于理，也当与她颔首。）
并非寻她，只是见您面善，思忖着在哪儿见过您。
（照这情形来看，我许是猜中了，将一弯眉眼落在她身上。）您既然识得她，那我所想定然没错，您是毅王的嫡福晋罢？

（还人以礼，跑开福晋一说，她于琴技上算有指引，自己技拙，对于大师甚是尊重。）
您有礼了。
（虚扶一把，引人入座，将珍视的琴收拾妥当，彼此中的石长桌空余出许多空间，将冷落一旁的茶壶重新倒入热茶，浓烟飘飘，两杯之间推入两碟点心，风搅散了白烟。待她手环着茶杯，垂首轻笑，不大自然地用指背点了鼻尖。）
您看人真准。那，是我能帮到您什么吗？

9
（她模样似有些局促，并非我映像中的做派。自幼入宫随侍，对毅王也曾有接触，当年也正是因自己出力，阿玛与大哥才予文雎，许了这一门婚事。风烟缕缕，摇曳空中，今日一见她，方知文雎在毅王府中的时日，倒比在岳佳好许多。）
您言重了，我是文雎的二姐，平日甚少去毅王府上寻她，所以方才疑虑了许久，才认出是您。
（眼下既交代了身份，二人平辈，那又为何如此客气？着实让人不解，饮了那一盏茶，便豁然清醒。）
总是您来您去的，实在有些惶恐，福晋若不介意，唤我一声文姬便好。

（宴席少见生人，同府上好几房也是偶尔聚话，于人面前，少不得脱不下生分的面容，自然拘束。尊她为庄俪姊妹，只稳着神，捧茶。）
府上新客不多，倘若登门，自然是欢迎。
（免去尊称，实则对她方才一手琴艺的称赞，有大师在前，下意识藏拙，也只懂得尊敬。）
我王府走得少，能认得的的也就几位。大抵是自己不大能记住人，平日里聊天，聊到说哪位的敬称，都是她和珍熹福晋提得多，平日王府调转少不得她。

剧本开的我不知今夕何年，随意唠嗑了
11
（未见她时，总觉王府主母，应当是额娘那般的性子，如今见了她，方觉自个儿以前总是想的多了。闲云片片，我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同于旁人的文雅，在王府主母身上，实在少见。）
（残香还有半炉，茗香仍有满满一瓯，文雎究竟如何，自己心里清楚，少不得郑重一些。）
福晋过谦了……不过我忽想起，府中有一些琴谱，福晋先前的疑问，兴许可在琴谱中寻到答案。

（颔首，再续一茶。）
多谢告知，他日有机会定登门造访。
（茶尽，把方才编的曲谱拿出，硌于袖中把手臂擦得生疼，压桌上叠个方方正正的形状，才交由人收好。回头来，不见她多思模样，自己也需多言，自以为解答她心中或许存在的疑惑。）
是药方。在此处弹琴舒心，回头还得记得去药方取药，见笑。
（点头，再将温茶饮尽。）

出来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