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之《水莽草》
——亲情的力量
首先得说，1986年版的电视《聊斋》是有《水莽草》这一篇的，而且拍摄地正是成都，电视中主角经过两三回的牌坊，我记得应该是三道堰那边。拍《水莽草》那会儿，可以看到牌坊周边都是农田，而前两年我路过那边，现在都已经是公路洋房了，全然是两种景观，再看看电视的情景，可谓‘恍若隔世’。
回到《水莽草》的故事，蒲老爷子给我们描述了一种类似钩吻、雷公藤之类的断肠草家族成员：水莽草。吃了这草就化成了鬼，必须找到下一个受害者才能得到解脱、才能投生——这种憋屈的心情类似于股票套牢的苦逼投资者。民间很多鬼物，都几乎有‘替代’的设定，比如溺死鬼要找替身、怨死鬼也要找替身，反正阎王要给鬼物定名额定指标，必须保证某一鬼族的延续性与传承性——这几乎是计划生育的扭曲版本了。
单从《水莽草》的故事来看，蒲老爷子探讨了这种‘替代’亲情式的非道德特点。故事的寇娘子，“年约十四五，姿容艳绝，指环臂钏，晶莹鉴影”，长得好看又会甜言蜜语，终于找到替死鬼祝生，祝生的同年（类似于同学吧）去向寇娘子的父母求寇娘子用过的裤子，煮好服下就能救活祝生（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结果寇氏父母“以其将代女死，故靳不与”，也就是说，他们为了自己的女儿能投胎，宁愿牺牲一个大活人。说得极端一点，他们是怀着对已经过世之人的怀念对生者的生命漠不关心。当然也有其他解释，寇氏是大户人家，本来就把人命分成三六九等。
无论如何，个人认为这是对生命的亵渎，此时‘亲情’凌驾于道德。
随着《水莽草》故事的继续发展，又将‘亲情’二字拉回到光辉温暖的层面，正发祝生所言“儿地下闻母哭，甚怆于怀，故来奉晨昏耳”。此时，‘亲情’高于阴阳生死。
但亲情归终止于仇恨，祝生“然生终未尝至翁家”。说白了，祝生这人记仇，不认老丈人丈母娘。《聊斋志异》之所以有趣生动，很多就是通过对人情、道德的复杂性进行刻画的结果。
《水莽草》通过一种毒，联系了本无交集的贫富两家人，也把‘亲情’二字展现得淅沥尽致。当然，故事也讲了寇娘子和祝生的相识相守，但这种类似于绑票抢婚的姻缘，虽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也模模糊糊有点‘得过且过’。当然，道德超人蒲老爷子一向是鼓励这种从一而终的婚姻的，连文段最后也是“以三娘骸骨与生合葬焉”。不得不说，蒲老爷子终究没能摆脱‘道德’二字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