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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赛<18-03-05:寒假演绎活动之【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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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组,共两篇记录,本帖未完前勿水。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3-05 18:43回复
    徐即山
    身在风月场上,好处就是看人极准。徐即山横了眼,将酒杯朝吧台一磕,。她暗中留意着场中的外籍客人,适时地送上委屈的笑意,又悄悄推了齐叙一把。她能感觉到心里多跳了好几下,却未拨开齐叙的手,仅是抬眼游目。
    徐即山坐进车里,她没有带烟,所以只朝车窗外望着。月光照不进上海,至少照不进这条街,更照不进狭窄的车厢内。她向后抱臂靠着,用戴丝绸手套的手去揉搽了香粉的脖颈,静静地听齐叙说话。
    “我方才救了你一命。”
    话里带着丝苏州调儿,徐即山改不过来。她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闪过,一个接一个照在她褪去情绪的面容上,带着黑夜的影子,有些暧昧的光辉。她终于转过脸来,“就这儿吧。一歇儿我自己回去。”
    徐即山等司机停下,受着齐叙假意无心的搀扶走过巴洛克式的大门。她换上笑面,兴致勃勃地看着装饰画上的大天使,与齐叙商议着——其实由她决定,定了两个新上的点心,一瓶皮埃蒙特玫瑰红。侍者退出雅间,徐即山重新抱臂靠回椅背。
    “商女不知亡国恨?齐叙。”她还是很轻,甚至说有点轻蔑的笑意,“少说两句吧。”
    侍者送上菜品,徐即山偏了偏头,接过递来的酒,摇晃着俯到桌边,看着他的眼睛。
    “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齐少来一点儿?”
    齐叙
    借着黯淡的灯光,齐叙从未有这样一刻仔细地端倪徐即山,身上的香水味与店里厚重的花露水味掺杂着,刺鼻的劲头上了脑子,两人相对无言,吃着晚上第二根烟。齐叙并没有明面回答她,可不就是拒绝了她。一杯水都能吃出味道来。
    “这水是寡淡,但到底是上海的。”
    心下有小火煎熬着,喉咙像是被热炭烧过,哽着,说不出话来,几次试图张嘴,都成了“嗳、噫、唔”等不成调的话,窗子外的月亮像是要沉下去,重重地砸在身上,压得喘不过气。
    “我觉得你太聪明了,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或者,你就是个被命运愚弄的傻子,和当初我请你陪我‘演戏’一样,你想说,你是身不由己?”
    齐叙的神经开始变得紧张,呼吸加深,偌大的房子里,仅仅他的呼吸声,就可以盖过其他的声音,又渐趋低微,而齐叙激动地双手发颤,存心想让徐即山生气一样,可是徐即山的回应只有笑,无论何时,对着何人、任何人!
    “说实话,我烦极了你对着那些外国人笑的样子,就算你说你那是救我。你还记不记得——”
    “你是个中国人?”
    齐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一口饮尽,齐叙的脸正映在玻璃窗上,就着昏暗的灯,影子浮在黑色的玻璃上,情绪激动落了个红脸,而对面的人,已经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时,齐叙又点起了第三支烟。
    徐即山
    徐即山尖俏白腻的下巴扬了扬,压紧眼角,像早些时候一样把酒杯磕在桌上,手腕的活动间也有风月的气息。她别开眼睛,稍稍仰着脸,柔和的光照在她泛粉的双颊。吊灯装饰着象征刻瑞斯女神的托斯卡纳成串儿的金葡萄,熠熠生辉,她宁愿盯着那个。
    “我今天没有洒香水,忘记了。金乐门遍处都有的味道,我只消去,便是那股甜香气。”
    酒杯还在徐即山手边,她站起身来,倚靠着披碎花桌旗的餐桌,侧身对着齐叙。二指夹着葡萄酒杯脚,在桌上划动着摇匀。她又转头俯瞰齐叙,“这里是上海。法兰西的老师教没教过齐少?大都市,是世界的缩影。租界,洋房,皇家警察,还有我,这就是半个上海。”她故意伸手碰他的脸,知道自己的许多举动让他感到不自在,所以她故作姿态,稍稍划了一下就要抽开。
    腰身细软,这是徐即山的一个优点,她习惯性地挺直,背部微微向后靠。执起酒杯,这才发现是波尔多式,她还有些惋惜的神色。摇晃出的酒香让她很高兴,她停了两刻,才又开口。
    “金乐门的消息,比无线电快得多了。鱼龙混杂,只要你想听。上海以外的事…”徐即山将酒杯抵在齐叙唇前,稍稍俯身,放低了声音,似有一股压藏的怒意在她唇齿间浮动,“我也都晓得。比方说,淞沪会战的近况?”她向齐叙口中送了一些。
    “要是你想说这个,齐先生,我建议你搭乘今晚的车离开上海。”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3-05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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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叙
      “你说什么?!”
      齐叙略摇摇头,半睐了睐眼睛,他相信徐即山说的是真话,虽然早有了风声,却不想这般的快。可这突然的一出,也出了齐叙的意料之外。其实齐叙心里清明得很,这上海,都是粉饰的太平。
      看着徐即山一番动作,因她身上的脂粉香味,和着这间僻静的房间,齐叙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顿时空空洞洞,没个谱。徐即山的话在无声中被赤裸裸地拉长了,萦绕在齐叙脑子里,像是紧箍咒一样的玄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齐叙所幸将心一横,刻意大声来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与害怕,可他演技拙劣,任谁都看得出他背后的冷汗已经蒙上一层。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
      齐叙手指着徐即山那张无所无谓的脸,也可能是因为齐叙心中幻想是这样的,徐即山就是这样的——事不关己。
      腥红着眼狠狠地瞪着徐即山,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齐叙只觉得,和外头、金乐门里面的那些小日本们一样,一副虚伪的面容,而此刻!——她还能呵呵地笑出声来。此时的齐叙已经有些癫了,猛地吸了一口烟,呛得直咳,嘴上不饶人地大吼着。
      “你与那些豺狼、虎豹有什么区别,你与他们狼狈为奸!说白了,你就是谄媚他们的刍狗、小赤佬。”
      齐叙胡乱说了一气,再多说什么都是赘余。倏地他颓然坐下,愤懑使他的神经脱节,用双手遮住双眼,试图驱散开笼罩着的迷雾,它使齐叙的心被蒙蔽,被一腔怒气所支使,无力地游走。
      这样的缄默来得可怕。
      “我看错你了,徐即山。”
      最后,他缓缓道。
      徐即山
      玫瑰红在酒杯内壁稍稍挂了点颜色,徐即山垂目盯着,仔细地看那颜色滑落回浓重的葡萄酒色中去,变得如同丝缎和玉光。她听遍了齐叙这种人的话,并付之笑斥,用她葡萄酒色似的东方女人的口唇,“是啊。又一个看错我的。我当真是商女。嗯?”
      实则徐即山心中气的厉害,温和的面容实在是怒极反笑的结果。她捏紧了杯脚,神色却有一样异乎寻常的超脱,甚至于手中的波尔多好似香槟杯一般闪着假意胜利的光泽。她又挺直了背躬,向后靠着,使人想起来芭蕾舞女演员配着矜持又撩动的束腰,带着天鹅似的高贵,摆出暗示性的姿态。
      “要是你,忧国忧民的志士,在光顾金乐门的高官间转一圈儿,你觉得你能平安几分钟?还是你想杀他们?侬想吃香戊?做侬个春秋大梦去了!”
      徐即山总是操着吴语叱骂,她知道这能让她显得更娇媚动人。但如今顺口而出的苏州话,却让她眼眶儿一红。她从倚着的桌上起来,转开脸。她原来从不解释,只是今日,她告诉自己,仅仅是今日。于是她又转过脸来,怒色横生,柳眉几近倒竖。
      “光是你们读书人家许爱国?光是你们读书人家许报国?现下人是在我苏州厮打,有日要打进上海?我说齐少爷…”徐即山未能管住眼眶儿,蓄了满满一眶泪,动一动就掉。她终日待在风月场,每个表情神容都带着香气和脂腻,此刻倒更像是耍娇。她将手里的杯子,连同剩下的酒,摔在齐叙裤上,冷冷地洒出花儿来。她的语气也冷静下来,好像怒火骤然平息,尖刻与讽刺的棱角藏在温和之后,突兀地使人感触。“那你只怕是要哭死在和平饭店,撞死在外白渡桥,直跳下黄浦江去?”
      徐即山并不避讳,抬手抹泪。
      “Then others for the breath of words respect. Me for my dumb thoughts , speaking in effect.”
      “这个法兰西的老师总教吧?”
      她转过身去,试图压住酸涩的鼻腔。
      齐叙
      彼时烟已经抽完了,因为方才一番激烈措辞,烟灰撒得满地都是,直到齐叙意识到这烟已经烧到只剩下前面的那层绵纸。齐叙从未感觉过这样的压抑,烟草、醇酒与各种无以名状的味道合并在一起有一种仓皇的感觉。店家为了情调而故意昏暗的光线,使一切沉寂在一片半黑暗的沉默中。
      牵一发而动全身,似乎只有沉默才足以维持齐叙与徐即山最后这一丝半点的联系。
      齐叙点燃了一根火柴,这次不是用来点烟,而是点亮了烛台,为这点逼仄的空间里增添了光与热。
      所有人都知道,齐叙从不喝酒,可他现在倒了半杯,且一口喝了下去,一股热气无缘无故地冒了上来,旋即就是一阵阵的晕眩。
      “即山,保重。”他忽然说。
      齐叙捞起外套,郑重其事又执拗的扣好每一个纽扣,即使是一小口酒,也足以使他走起路来像是踩着棉花一样的轻,像是下一步就要坠下,可是却依然保持着平衡。
      齐叙叫嚣着要自己清醒,但他犹如被玻璃罩封闭了氧气的出入,像即将入锅的螃蟹似的挣扎,耳朵里嗡嗡的巨响,终于,他打开了门。
      “That did my ripe thoughts in brain inhearse,Making their tomb the womb wherein they grew?”
      濡沫数载,是——过客无情。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3-05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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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即山
        齐叙拿起酒,皮埃蒙特玫瑰红,徐即山听着他向另一只波尔多内倒酒的声音,咬牙稳身,一阵虚寒顺着她因调整情绪而放松的脊背,使之骤然紧张。她没有答话,虚拳圈住鼻尖,腰身是松软的,留下一个穿银丝儿绿色纱裙的沉思的背影。她听进齐叙念的诗,也曾有人为她用无比温柔的口气读过,用充满爱意的笔尖写过,今晚的莎士比亚犹如他自己所写的老哈姆雷特,庄严,又有些荒唐地走过冷寂的夜色,让她战栗,又让她疑惑心酸。
        齐叙的每一点犹疑,徐即山都晓得了。所以当他慢吞吞踩云出门时,她心中也有一瞬如刀割。她抬头看向装饰画上的大天使,面色从容宁静,大天使,引入天国的使者。她只能对之皱眉。前些年与女伴传看穆时英,他说上海——造在地狱上的天堂。还特地用的惊叹号。她今晚上又想起来。新感觉派的缭乱笔法下的上海,活生生的一个金乐门。她正在其中努力地保持清醒。是商女,但商女应知亡国恨。
        徐即山转身,就着齐叙用过的杯,倒了个浅底儿,坐回软靠,仅轻轻地摇晃着。
        关于戏中的英语:
        1.Then others for the breath of words respect. Me for my dumb thoughts , speaking in effect.
        那么可以这么说,对于别人,你可以在意他们的措辞之言吐,而对于我,请在意我这沉默的念头,它们其实是掷地有声的。
        2.That did my ripe thoughts in brain inhearse,Making their tomb the womb wherein they grew?
        这般的场景把我那瓜熟蒂落的思绪囚禁在脑海里,让我的这些思绪就这样胎死腹中。
        两句都引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关于戏中的方言
        1.小赤佬:“小赤佬”,即小“赤佬”,“赤佬”一词在吴语中是“鬼”的意思,“小赤佬”的意思和“小鬼”相似(此段选自百科)
        2.一歇儿:一会儿,等会儿
        3.吃香戊:(音译)打,含被动意。(这个是真苏州话音译,那三个字没有实意。)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3-05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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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委评语:
          祝如意
          写在最前面的几句话:评分及评语仅代表我个人观点,不代表任何官方权威的看法。希望选手们保持良好的心态,愿意接受的可以接受,不愿意接受的也可以一笑置之,总之开心最重要。
          以下是评语:
          民国戏我玩的少,不敢妄评,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简单说说。
          这个歌女姐姐打动我了,难道玩民国的戏都这么好吗,发现我对风情万种的女人没有一点抵抗力。
          徐的戏在我看来是极具感染力的,举动间衔接的很好,用词也很生动,看戏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代入了《金陵十三钗》的玉墨。最后一段齐先生走后徐的反应,还有前面那句英文都打在我心上,沉默中的满腔赤诚,商女也知道亡国恨。
          通篇看下来齐先生的心路历程很饱满,描写到位,细节处做的很好,人物形象也很丰满。在情义的抉择中最终选择了国家大义,那个隐忍的诀别也触动了我。
          两位我都挺喜欢的,就让后面的评委抉择吧……
          泠若雪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提前商量过剧情和人物走向,如果商量过了,齐叙的文笔很好,但对人设的把握有些单薄,通篇没看出来他有共产党的身份,剧情上一直在被徐带着走,尤其是后半段的人物心理都是能够想象得到的套路,可能玩民国的家国天下这类主题实在戏的太多了,需要走出一点新意,如果喜欢不妨多想想。
          如果是没有商量过的话,只能说你们的配合实在是太好了,齐对双方关系脑补奠定这场戏的基调,徐不急不缓铺开两个人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故事画卷,细节丰满,人物联系丝丝入扣,是篇难得的好戏。
          冯燕知
          备注非常严谨,可以看出二位戏者对于演绎的态度,很认真工整。这个给赞。
          戏里痴男怨女,牵扯一段民国的飘零情感,有些语段读来让人挺唏嘘的。
          二位的描写都十分精细,可以看出雕琢。引用的名人佳句可以看得出是平时阅读的积累,才可以写出这样好看的风月情话。
          谈恋爱的戏码,重在缠绵悱恻。
          不过最后说一句比较大方向的。哀而不伤,艳而不妖的文字和情感宣泄,才是佳作。在这一方面,觉得二位还是可以再多行推敲,尽善尽美一些。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3-05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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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秦长 VS【054】姬玉
            【015】秦长 饰演:周二小姐
            【054】姬玉 饰演:周大小姐
            剧情:大姐周妤背着家里动用关系帮助日本人在上海开了两家商号,被妹妹周蘅发现,大姐蹦迪回家,姐妹撕x
            周大
            金乐门的大幕一落,十里洋场都没了活色。周妤坐在老爷车上,眼一闭便再不见那种种霓虹绝色,再回想歌乐喑哑仿在云端,随那条无数歌女裙摆招摇的长街都渐渐远去了,她醉了。
            暗栗色卷发偏披在左肩,品月色旗袍拿捏着玲珑身段儿,胸前别着枚胸针,耀如星辰。妆是美人皮,行是美人骨。她喜欢驰骋于十里洋场,就像喜欢旗袍和胭脂一样。
            车门被司机打开,车下站着两排黑衣打手,但周妤习惯于叫他们保镖,因为那样的叫法很迷人。
            她余光扫见阁楼,幼时她常与周蘅在这儿养鸟逗趣儿打发时光,可这次周蘅回来好像变了个人,将鸽子都放了,还美其名曰放飞和平,周妤不懂。
            这个妹妹原本可以被周妤保护得很好,奈何学得一身的洋腔洋调,每每让周妤见了面,只觉得心难合口难开。她和周妤,许久没有笑了。
            “鸽子变了,还是周蘅变了?”佣人不语。
            “把二小姐叫到我房间。”佣人应下。
            咔哒咔哒咔哒……鱼嘴头高跟皮鞋踩过鹅卵石子路,她喜欢高跟鞋的声音,那是独属于上海滩的繁华,总能使来来往往的羁旅人忘记来路。周妤回了房。灯光暗黄,她打开留声机,听着里面调子婉转慵懒,滑着交谊舞步旋了一圈儿,随着乐点一个转身扑倒在床上,踢掉高跟鞋,她确实醉了。
            周二
            周蘅听到外面的车声,车的远光打在她的窗户上,像照进独竖的井。光一止,夜便愈深。
            周蘅睡不着,她深夜读书爱开小灯。这是她在日本养成的习惯,夜里不至于扰着别人。随手拿一本新出的《良友》,几个女人穿着花色的旗袍,带着风韵的笑,周蘅认出来其中一个是她留学时期的同学。她眉却拧的更深,皮肉都滚在一处的样子。她听见楼底下高跟鞋踏嗤的声音,乱糟糟的一团。她很不肯承认那是她姐姐,也不肯承认那是损了面的缘故。总之让人尴尬。因此她干脆不与她大姐碰面,金乐门的路也就此折了。
            周蘅一骨碌的爬起来,身上裹了一条深蓝的睡袍,腰上束了根腰带,由此往上的衣服便全堆砌在这一处,好像一种戛然而止的遗憾。周蘅点起一支“三猫”牌香烟,味道很快弥散在口鼻,随手拿了个杯子,她要下楼去接水,她要造出一种偶遇的情景。
            门一开就有老妈子叫,她轻轻啧的一声,“帮我接水”,往周妤的房间里去。
            留声机的响乐在门洞开时爆发出来,冲进周蘅的脑子里,她趿拉着拖鞋一脚踩上歪在地上的黑色高跟,反而笑了:“周妤,金乐门玩的开心么?”
            周大
            周妤忍着酒后头疼扶坐起来,她那修长的两指并起夹出一支雪茄,胭红的指甲和那烟头一样红得发亮,烟雾模糊了周蘅的脸。
            “在周家,你当是称我一句姐姐。”
            其实,那些阁楼上的鸽子放飞以后再回来便和以前在笼子里不大一样了,且有些鸽子,一去不复返。周蘅与鸽子一样,变了。周妤娴熟地弹着烟灰,对下头她问的话不置可否,抛回了话茬儿:
            “那么你说,国外玩的开心么?”
            丹唇翕动,吐一个极为漂亮的烟圈儿,待烟缕散尽,她眨着如丝媚眼仔仔细细端量起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妹妹,有些哑然。她伸手在床头探寻着,最终把那个皮夹拿在了手里。一双手在皮夹里翻飞,有影券儿,有机票,最后抖出一把纸钞,即便是在周家,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周妤把钱尽数拍在桌上,狠命吸了口烟,烟头燃尽——周妤总是习惯于这样结束一根烟的使命。她摇了摇烟蒂,掐灭,扔掉。她描得极好看的春山眉扬起,懒懒抬眼看着周蘅:
            “拿去,置办两身儿新衣裳。”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3-05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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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
              周蘅猛烈的咳嗽两声,雪茄比她手里的女士烟要烈的多。手里的烟要快熄了,她还是没讲话。她实在不知道该讲什么。朱妈的水很快倒来了,她手指夹着烟,这杯水便变得多余。很快的,周蘅心里便隐约腾起所谓之尴尬,如她拿水又夹烟的手。她难以理解的大姐,正掏出大叠大叠的钞票。周蘅的腰抵着门,她始终没上前一步。香烟和水雾搅在一起,一路拉过去,像层半透不隔的墙,横在当中,把周家两姊妹分开。留声机挡住一些声音,叫大周的话听出来有些暧昧,仿佛是真的关切。周蘅只把它当醉语,全然不懂的模样。周蘅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只不过比上她大姐那张艳色横抹的脸,实在清淡了些。周妤的话,她脑内忽的浮起《良友》上的女郎。花旗袍,红高跟。周蘅盯着那沓钱,数目可观。她说,姐姐。周蘅身量高瘦,昏古的黄灯拉长了她的影子,投在周妤的床上。“你赚国人的钱。”她意识到话音太轻,拨开留声机的针,四下蓦然,死去般的寂静。她又讲了一遍。“你同日本人一起,赚国人的钱。”周蘅仿佛终于记起手里的烟水,掐灭了烟,又喝了口水,眼盯着周妤。她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周大
              许是刚刚吸过烟,喉头十分哑涩,被他那一句赚国人的钱问得脊背一凉,周妤将那把钞票的的确确拿在手里,才觉着十分安心。这官商吃人的世道,她周妤要钱,要许多许多的钱。只有钱,才是乱世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周家这些年,赚的都是国人钱。”那一沓钞票被周妤扔在了桌角,她觉得很累,昏昏黄的灯光本应十分暖的,这样铺洒到周妤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此时此刻她只想要烟,含烟,打火,吞云吐雾的朦胧感能让她片刻洒脱,这个妹妹的戾气太重太重,她反张口讲了句娇滴滴的上海话:“正是这些国人的钱,侬才好国外念书。”上海话把钱字咬得散懒,似不是很在乎,拿了一副随父亲走南闯北经商多年的架势,眼风冽着周蘅“侬知道伐,混枪势的世道,啊啦莫要多讲哪个落佻,不拿钱的才是港都。”与日本人合作,留钱又留命,这是一桩只赚不亏的买卖,再反复掂量手里钞票,言语倒有两分举重若轻的意味:“周蘅,这些钱,亡不了中国,也救不了中国。”周妤掐着杨柳腰,赤着脚踩着羊绒毯曼曼起身,踱步到窗口,甩手拉开巨幕似的香色落地窗帘,星汉浅浅,明月悠悠,隔着窗却是说不上来的黯淡。“国已经不像国了,还非得让家也不像家么?”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3-05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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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
                周蘅开始咳嗽,猛力的咳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嗽出来。手上的水因着身子颤动而飞溅,似急不可耐的言语,破口冲出:“周妤,是你和日本人合作!”水一豁全倾,污了她的丝衣,那衣服耍无赖似的黏腻在周蘅肤上,随着她胸口的起伏翕动。“不是周家。”周蘅深而倦怠的目里有一种富有挑战的神色,使她看起来绝不可亲。眉上烧起一团火,炽热难熬,叫她眉眼都狰狞起来,面目全非。姐姐,姐姐,周妤。“国已经不成国了,嗯?”月色投出周妤的身影,像一道惨白的魅,牢牢罩在周蘅身上。
                周大
                周妤双颊红得如霞,一双眼只怔怔地望着窗外,没了平日一汪柔波似的深情,很木讷,很寡淡。忽然间她有点想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至亲的妹妹,也不能让她心疼了。也许是这几年,她的心肠硬了。她犹豫许久,直至一根烟吸尽了,才把话说出口:“你要仔细想一想,究竟,我是周家的,还是说,周家——”眼波横出“是我的。”周妤把烟摇灭,顺着床架抻出一条浴巾,一步一步走到周蘅面前,替眼前人擦了擦前襟,擦着擦着,周妤掉泪了。就那么一大颗泪,滴在手腕上,冰冰凉的。她很想知道,她这样提着命在风月场里交际应酬,为周家赚那么多的钱,挣那么多的脸,究竟是为了什么。最终她的声音还是软了下去:“你是我妹妹,我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她的眼前浮过一沓沓的钞票,和周蘅厌弃的神色“可我实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钱更好呢?周蘅,你知道吗,日本人的枪口,又冷又硬”周妤的眼一下失了神彩“日本人的眼神,又色又轻蔑。”周妤再与眼前人对视,摇了摇头,周蘅还是不懂,这上海滩,好危险,好危险。周妤的日子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咱们家没有儿子,你现在还是学生。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我不做,谁做?”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3-05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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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
                  周蘅现在只晓得避开这个人,这个人说的话,讲的事,她通通不要听。她学成归来,又显得落魄。她不去金乐门,不爱装扮,她不想和周大一样。月色寡淡了。留声机的《一步之遥》蓦地脑内响起来,乱踩的高跟鞋把周蘅的情思都踩灭了。火光黯了,火苗被风吹得摇摆不定。周蘅这回看清了周妤的脸,一张脂粉抹成,美丽苍白的,绝望的脸。眉稍被黛色延绵出去,还带两分风情的。神色过早的老去了,使人生厌。周蘅避讳不及了,直冲冲的撞上去,四目相对。她本已无退路,可还要向后。深蓝的睡裙像幽深的海,将周蘅吃进去了。她抖落两下衣服,顽强未干的水珠滚落下去。“你可以不做,报社银行哪个不是出路,你偏偏选了最叫人瞧不起的一条,是你要往金乐门走。”周蘅不敢再留了,她这一转头带着些决绝。她又有些悔,她原本觉得可以救的姐姐。总之是两个人了。有什么相干呢。周蘅又点起一支烟的时候,这样安慰自己。
                  周大
                  周妤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口中仍旧说着“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吧嗒一声,她拨响了留声机的指针,那调子还是这样的熟悉“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这次周妤听入耳只觉得格外地吵人,她粗鲁地把那盘唱片卸下来,然后摔碎,她又对着那碎盘魔怔似的说起了上海话:“侬这拉三歌唱的不对的啦,上海,一直在夜里喏……”是啊,上海的天根本就没有亮过。所以,上海应该是一个不昼城。好黑,好黑……高脚杯再握在手里的时候,周妤已经不知道醉是什么感觉了,她在高脚杯的玻璃沿儿里看见了钞票,看见了灯火,看见了明天做好了的花旗袍……总之,再不见,那阁楼上,曾放飞的白鸽。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3-05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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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委评语:
                    泠若雪
                    这其实是一场很简单很常见的剧情,看点就在双方的文笔,对人设的体现,姐妹间的互相交锋。那么整体观感上,我更喜欢大姐这个角色,人设出彩,选手对人物心理的把握也相当到位,开篇一个给钱的动作更是引出后续姐妹立场的不同,金句频出,首尾呼应,可见是经过思考的。至于小妹,虽然人设站住了,也拿住了戏里的引导权,但总还差点意思,可能一方面是因为剧情的通俗导致没有发散的空间,另一方面是对自己的经历脑补的不够多,只顾着质问姐姐和哀怜国家,显得人物单薄化,不过也已经很不错了。
                    祝如意
                    写在最前面的几句话:评分及评语仅代表我个人观点,不代表任何官方权威的看法。希望选手们保持良好的心态,愿意接受的可以接受,不愿意接受的也可以一笑置之,总之开心最重要。
                    以下是评语:
                    民国戏我玩的少,不敢妄评,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简单说说。
                    周大小姐的每段描写都让我这个外行人看着很心水,尤其是那几句上海话,感觉整个人物都立起来了。加上留声机、旗袍、高跟鞋、胸针,都是那个时代的标志。我个人认为,评判一场戏好不好的标准,其实是能不能让看客感同身受,或者让演绎者键盘下的这个人物形象生动地浮现到看客眼前。
                    周大的戏就让我看到了这个女性,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也让我领略到她的不易,或许国家大义面前她是错的,但为了活着,为了这个妹妹,她不得不干,有苦难说。
                    周二的人物也非常贴合人设,留过洋,有新思想,心存国家大义。非常干净正直的小姑娘,很讨喜的。其实她让姐姐干其他行业的这种话,非但不让我觉得是个玛丽苏,反而觉得是对人物的正确塑造。就像有个小皇帝说的“何不食肉糜”,既然百姓吃不起米饭,为什么不吃肉呢?不拿上帝视角来看,周二没有经历过姐姐经历的事,就不能明白她选择这行的理由,也就是说周大对这个妹妹的保护其实是成功的。
                    我可能会对戏里的周大偏好一点,当然,这也是演绎者认真描写将人物塑造出来了的结果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3-05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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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燕知
                      民国戏现在的主旋律无非是:背叛,国荣国耻,商场情场,烟酒,旗袍,高鞋跟,好看的男人或者女人。
                      这篇戏也的确扣在了当下比较热门的点上,再有一个姐妹间不算激烈的“**”
                      描写,文风都很顺畅,白鸽为头,白鸽结尾,首尾呼应。
                      大背景大环境下,这篇算得上是能够让人一气读下去的演绎了。虽然在内心笔墨上花了大把力气,有些遮掩去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或者尖刻含蓄的那种激烈,但仍然可以说是瑕不掩瑜,再接再厉
                      迟妄欢
                      好看的一出戏。剧情好看,两人的碰撞有张力。
                      周大的语言描写有些太直接。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3-05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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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3-05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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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顶,赞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3-05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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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03-05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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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即山和齐叙那场真是……带感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3-05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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