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孙儿在外头朗声背着，远远儿的传到我耳朵里，应着窗上的雾气便又是一年的冬日了。
还在额娘家时，有一次在越南风遇见姑母，女儿的矜持和平日里约束的礼节便全没了，闹着吃这个吃那个的。姑母想是要逗逗我，又问书念得如何，又叫我记得临帖的。我顽笑着抱怨张维成心境太过空旷，平日里只知花团锦簇的如何就得了那种意境，怪姑母平白拿难题考我。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我仍旧无法体会了，那种孤身一人却心怀宁静的感觉，随着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越发不可能被我了解了。我只希望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姑母仍旧抱着我去吃野味，给我挑新鲜的果蔬，我还能抱怨张岱的词那样刁钻，或是撒个娇，抱怨两句。

又有个熟识的人去了，她们都瞒着我，告诉我只是病的厉害了些，不妨事儿的，但我就是知道，她应该是前几日就已经走了。
我上了年纪之后，她们一个个都谨言慎行的，怕冲了我，但是我也快到时候了，有心留也待不了太长时间了，就等着有人来带我走。
那一年赫府美人图的时候，大家都还很小，精神气都那样的好，在万里宴的时候，额娘告诉我一位姑奶奶没了，我心里也没别的想法，如今看来，那位未曾见过面的姑奶奶，应该也是像我现在这般，在最后一个冬天，拥着炉火，看着自己的时代就那样过去，亲近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叹着气觉得自己也大限将至。
我也是时候该把有些事儿交代了，她们的事儿我也没有精力管了，罢了罢了，随她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