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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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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斯坦顿拉宾
翻译:海蒂
第一章
我打开卧室的窗户,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心旷神怡。那是一脉熟悉的,令人陶醉的芳香:圣荷勒娜的晚上,潘石榴和玫瑰花混合在一起的甜蜜气味像醚一样在空气中飘散,正如我记忆中的一样。有谁知道我是如此高兴的回到我父亲和他的海军同志的地方—‘南大西洋的地狱’?
那是1815年的秋季。我刚从伦敦的霍索恩寄宿学校回到布莱尔斯的家三天。因为一次不端的行为,而使父母震惊不已。可能他们相信,那位张口就骂,举手就打的霍索恩女校长已经在他们的小女儿身上灌输了某种意识。我自己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爆炸!我已经失去了勇于探索的精神了吗?我该变得温柔一些,像个淑女,就和我姐姐珍希望的那样,嫁给某些虚荣的,皮靴锃亮的五十四团王牌海军的军官?
接着,从詹姆斯镇的港口传来的两声炮响,沉沉的打破了宁静。那炮声标志着有船只入港。我知道我仍是从前的贝特西.巴尔科姆。老成一点,肯定的;没准也聪明了些。但却永远,永远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南大西洋地狱的乏味生活!
我披上了睡衣,抓紧了梯子(经年存在的葡萄藤),勇敢地爬上布莱尔斯的红砖墙和我窗沿的边缘。有很多的夜晚了,葡萄藤是我冒险的阶梯。谢天谢地,托比没有在我不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将他修剪掉。
我爬出窗子后,爬行了一会儿,珍被惊醒了。她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少女的尖叫。我抬头看她,她在她那白色的带花边床帐里坐了起来,被子紧紧抵着下巴。我已经将一条腿伸出了窗外。我的姐姐瞪着我,表情严肃的就像霍索恩的女校长。
“我会告诉……”珍无情的威胁道。
“多管闲事!”我摇晃着脑袋道。珍16岁,比我大两岁。足是可以为我保守秘密的年龄了。
“你要去詹姆斯镇,是不是?”
“珍,你躺下睡觉吧。不然的话,你的眼睛就会全肿了,如果你变丑了,就没有一个年轻的军官想要娶你了。”
“贝特西!”
“晚安,珍!”
她已经来不及阻止我了。我已经爬出了窗户,沿着葡萄藤下去了一半。珍从来不会试图跟在我后面爬下去来弄脏她漂亮的双手。
还剩最后几英尺高时,我纵身跳到了地面。然后在布莱尔斯的角落里窥视四下有没有什么人。我们的奴仆早已回到他们的小屋过夜。绝大多数的士兵也都上床安寝了,尽管似乎比平时多了几个放哨的岗位。
我转过布莱尔斯的角落,跑进了一处月亮投下的楼阁阳台阴影里。突然,我听到了脚步声,从潮湿的树叶附近传来。我呆住了,仔细倾听,尽量屏住我颤抖的呼吸,这样它就不会出卖我了。
‘是我,只有我,小姐。’
托比!我忘记了这个老人一到晚上就喜欢在他白天照料的花园里散步。他还喜欢喝点岛上的朗姆酒,尽管不会喝成醉汉。我放松地尝出了口气。
‘你是去散步吗?就像从前一样,小姐,对吗?’
‘是的。’我还是看不到他,但我闻到了他呼出的朗姆酒味。我知道他在向亲切的我微笑,露出洁白雪亮的牙齿,我总觉得就像从他的国家海地的海水里捞出的一串珍珠。
‘珍和你一起出来了吗?’
我笑了。‘你觉得呢?’
‘感觉没有,小姐。’他说着,轻轻的笑了,‘感觉不是。’
托比跟随我家有年头了,亲眼看着我和珍一起长大。但我知道我是他最喜欢的——甚至胜过男孩子。
沉静了一会儿,他低声的咆哮:‘军舰在这里,在詹姆斯镇。你知道吗?’
‘我听到了信号炮。’
托比陷入了沉默。接着他叹了口气,认真的低声道:‘一切都会不同的,现在圣荷勒娜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会发生变化,小姐,明白吗?’
我并不明白托比话里的意思。他经常说一些听起来很神秘的事。我知道岛上的奴隶们都很迷信,因此我从不在意。
‘你爸爸告诉我把所有的葡萄藤都砍了。’他咯咯的笑说。‘我留下了小姐窗户外头的那棵,以便你回家时用到。’
因此,托比是知道我如何在夜晚从我的房间里逃出来的。并且他为我保守了秘密!我一直觉得他是为数不多的懂我的人之一。
“谢谢你,托比!”
“安静!”他低声道:“你会吵醒全家人的。这样就没有詹姆斯镇,没有军舰可以看了,小姐!”
“晚安,托比,”我低声回应,向詹姆斯镇的方向跑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1-21 06:25回复
    翻译有的时候,其实真的只凭感觉。认识所有的字,却不明白整句的意思,那么只能结合上下文,语境,去猜了。
    好吧,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1-21 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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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圣海伦娜和煦的信风轻柔的拂过我奔跑的双腿——这是来自我的老朋友——夜晚的沉默的问候。我的睡袍吹荡起来,在身体前面飘动,就像一桅盈风起舞的白色风帆。-风速加快了,呼啸着吹过黑夜的边缘——远处高耸的山脉。它们矗立着,穿着灰色的坚不可摧的铠甲,岩肩挨着岩肩,就像古代的武士,手中的长矛刺向苍莽的夜空。圣海伦娜的群山震撼了,甚至吓到了她的访客。‘岩石’,‘堡垒’,甚至‘地狱’或‘炼狱’都不过是这个岛已为人知的名字而已。即使是圣海伦娜的统治者,对它也没有好听的名字。
      我承认我不喜欢白天的山,更不用说晚上的了。有时他们看上去像倒塌下来,威胁着要压垮任何胆敢从下面经过的可怜的人类。今晚就是这样一个夜晚。然而,当我跑过平缓的山谷——岛上供牛羊放牧的牧场时——我感到是安全的。翠绿的山峰如一个巨大的绿色海湾,港口,那里岩石武士无法通行,因此我满怀信心的继续前行。
      自由!我已经太久没有品尝它的滋味了。对女孩子来说,霍索恩与其说是一所寄宿学校,不如说是一座监狱:日落宵禁,油腻的晚餐,我宁愿换成谋杀犯的面包和水,还有阴阳怪气的老妇人,像岗哨猎狗一样盯着我们。
      我接近了农场的房舍,一座壮观的有白色圆柱的州长官邸。这座宏伟的建筑空荡荡,黑漆漆的坐落在那里,已经很多年了。仿佛像一个光彩夺目的水晶枝形吊灯-但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我一直在思考,父亲作为公共销售总监,所供职的东印度公司,为什么派他来布莱尔斯而非这些更华丽,空闲的农场官邸。这个想法让我很生气。
      距离詹姆斯镇还有半里地,我开始有些累意。我已经不习惯这种活动了。跑步并不是女校长为年轻女生规定的课程的一部分。
      我很遗憾不能骑着自己的马‘贝尔’进入詹姆斯镇。然而她此刻正在经历肌腱的疼痛,我也不想冒险使她致残。以后等她长大了,我希望能骑着她参加戴德伍德的比赛。
      筋疲力尽,我依旧蹒跚向前。
      詹姆斯镇的人一般是圣赫勒拿最晚退出的居民。这个镇是一个举办各种无拘无束活动和为所欲为的地方。尽管如此,当我经过老石头钟塔,到达镇中心的时候,我还是为我的所见所闻感到惊讶。
      几百人来回冲撞,尖叫着就像涂了油的猪在寻求庇身之处。我随时面临着被践踏的危险,因此我跑进了挨着波迪恩斯小旅馆的一条小路,站在一个鱼箱上,那里我可以相对安全的观看人群。人们蜂拥的涌入建筑,拼命地想挤过六条或八条并排挨着的狭窄过道。门在他们身后砰砰的一个挨着一个的关上,就像手枪沿着一排很长的棕色的木框房子挨个射击似的。沉重的挂锁在圣赫勒拿很少使用,都被神经质的老板扔在了商店的入口处。手忙脚乱的女人连忙关了楼上窗户的百叶窗,并上了锁,拽下了羊皮纸灯罩,灭了油灯,詹姆斯镇的灯光瞬间像死去的萤火虫一般熄灭了。
      那些人仍在大街上,绝大多数是男人,他们吵嚷着形成了一支很大的队伍。为数不多的人带了面具。
      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的骚乱。似乎没有人在任何条件下被问及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果圣赫勒拿此刻被袭击,肯定士兵会得到警报。但是一个士兵的影子也没有。也许这是一场奴隶叛乱,很像托比曾经告诉我的海地25年前曾发生过的一次叛乱。
      接下来,我忽然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可站外丢弃的朗姆酒桶的后面传来。他似乎在和同伴说话。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巨大的桶上面向下看。有两个孩子——男孩可能九岁了,和他长相相似的小一点的女孩可能是他的妹妹。他们太专注了,都没有注意到我。他们是街童。衣衫褴褛的蹲在一起,脸上涂满尘垢,男孩正在兴奋的给女孩讲一个故事,而后者则神色惊恐,苍白了脸色。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1-24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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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尼每天吃三只山羊……,”男孩说道,“和小孩儿……”瑟瑟发抖的女孩儿企图离开他,但他抓住了她脏兮兮的头发,并很快抱住了她。他的脸上露出更吓人的表情,他对着她的耳朵大声耳语。她啜泣道:“只有女孩子!”
        女孩尖叫着跳起来,沿着胡同一路跑了下去,她的哥哥紧紧跟随着她也跑去了。我大笑起来,想起来很多次我用童话故事吓唬自己的亲兄妹,威利和亚历山大。但谁是‘博尼’呢?我不记得从前听过这个故事。
        我及时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一个詹姆斯特敦的男人把裹在棍子头儿的浸油的破布递给同伴,他自己取过一个燃烧的皂荚的树枝放在棍子上,直到棍子头儿上冒出橙色的火焰。尽管我还站在五英尺之外,我还是能感受到火炬燃烧渐旺的热度。空气中弥漫着燃烧鲸油冒出的黑烟和难闻的气味。火炬用来点燃另一个,这样一个接着一个,人群中火焰被迅速的传递,一个火炬接着一个火炬,直到所有的火炬都被点燃。然后人群一起朝着大海的方向行进。随着混乱,我几乎忘记了有船只到来的事情。我不晓得这些人,是否也朝她(船?)走去,我只是跟着他们。
        我将身上的寝衣外套收紧了些,来抵御清凉的海风。一个规模可观的人群聚集在石滩上,不止是詹姆斯特敦,还有地表粗犷类型的岛上其他的地方。那里也有武装的士兵:在沙滩上,山峰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人。他们必然是从圣赫勒拿各处的岗位上调来的。但是,为什么?他们料到会有麻烦?
        在距离岸边三百英尺的波涛起伏的大海上,巨轮抛锚停泊。我试图看清船身上已被海水侵蚀的字母:N-O-R-T……诺森柏兰郡!这是一艘英国船,显然,一面破烂不堪的联合国国旗在巨轮的船首桅杆上飘荡- 那里还有一艘小型战舰。至少有一打的枪支出现在船帮上。好吧,我想,至少我们没有在遭受外国人的攻击。但如果是海盗劫持了船只,该怎么办呢?
        一只大型的着陆船满载着人和马匹,早已从诺森伯兰郡出发,在路上了。距离还是太远,我看不到任何细节的东西。人群涌向水中,英国的士兵将刺刀装上了步枪,喝斥人群后退!
        一个穿着鹿皮围裙的粗壮老人站在我的身边,用一个望远镜眺望大海,他的脸颊通红的像石榴籽,他的嘴巴和脖颈周围都是深棕色的皱纹。他是一个本土的圣赫勒拿人。他们都有着因经年风吹日晒而磨损的容颜,他的望远镜瞄准了那艘正在靠岸的着陆船。
        ‘他们是谁?’我问这个本土人。
        他将望远镜放在胳膊上,转过头看来看我。他只有一只眼睛!右面的眼窝是空的,眼皮好像被缝合在了一起。
        他歪着头,以一种古怪的角度盯了我很长时间,这种方式让我感到羞愧,在离开布莱尔斯之前,我没有想过把睡袍换成其他更实际的衣服出来。
        “谁想知道呢?”他用一种介于含糊和咆哮之间的声音道。
        “贝斯蒂,贝斯蒂巴尔科姆。”
        他再度盯着我,舌头发出一种咯咯的奇怪的声音。‘你自己看咯。’他说着,将望远镜递给我。
        我接过冰凉的黄铜器具,放在眼睛上。着陆船和乘客看上去小的可怜。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毫无预告的,本土人突然粗鲁的将望远镜从我手上夺了过去。我大吃一惊,失望不已,这个老疯子。
        “你搞错方向了!”他吼着,将望远镜再次递给我,这一次将眼镜片朝着正确的方向了。
        “哈……”我道,将望远镜再次瞄准大船。现在我能清楚地看到船上的人们。
        “这一次那美丽年轻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本土人问道,他的语气有些轻蔑。
        “马匹,海员……和桨手。”
        “啊!继续。”
        月光似乎在逐渐消减。我尽力的观察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1-25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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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官员。其中一个很高……灰头发。长着奇怪的胡须,穿着制服。”
          “嗯。那应该是海军上将,”本土人说。
          “海军上将?哪一个?”
          “继续,我说!还有其他的吗?”
          我把望远镜从眼睛上拿下来。本土人的跋扈开始让我厌烦。
          “继续啊!”他吼道。
          我生气地看着他无礼的举动。然而,我还是急切想知道谁在船上。因此我又把望远镜放在眼睛上。我静静的通过它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一块乌云飘移过来挡住了月亮,我不能再看到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了。本土人开始对我失去了耐心。
          “好了吗?好了吗?亲爱的,你是否看到了一些跟英国佬看上去不一样的东西?”
          云彩散开,月亮再度光辉照耀着海面。
          这次我看向船上时,注意到一群人——他们好像是官员——我以前不曾见过。他们穿着奇怪的制服。并且,这是什么?在甲板上还有一些女士。她们穿着华丽的长裙,风格和我不大一样,她们的肩膀上都披着丝绸的披肩。那群男女似乎在专注于一场严肃的讨论。
          “是,”我对本土人说,“外国人,还有一些女士。”
          他笑了,声音并不愉快,有些刺耳。
          “哎!”他道。
          我观察着那群外国人儿。一个男人让我感到迷惑,他个子很小,站的和量尺一样笔直,但离开其他人,并不同任何人讲话。也没有人试图和他讲话(帅的不要不要的拿哥)。他是唯一一个站在甲板上静静远眺岸边的人。那样一动不动的,双手紧紧扣在背后,凝望着海面。“其中一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我道。“他戴了一个大大的双角帽。而且,他比别人都矮。”“啊哈哈!”本土人狂喜道,“他就是博尼!”他从我手上夺去了望远镜,自己看起来。博尼。又是那个名字!那么他不仅仅是小孩子童话故事里的一个角色!他是一个真人!但他到底是谁?
          “他是一个海盗吗?”我问本土人。(Yamstock,其实我没查到这个词的意思,随便翻成了本土人。)
          “一个海盗?”他咆哮着,眼睛一直没离开望远镜。“嗯,还是个杀人犯,抢夺女人的罪犯!”
          “为什么他们把他带到这儿来?”
          本土人转过身,一只眼睛怒视着我。“嗯,他们应该从伦敦塔上那那个小法国垃圾从伦敦塔上丢下去,再让老鼠作剩余的工作!”
          本土人将望远镜塞进围裙的口袋里,转身跺着脚就走了,没说一句告别的话。
          我已经累了,很想返回布莱尔斯去。但是来了这么久,我急于想好好看看那个小个子法国男人。我以前从未见过一个真实的海盗。
          詹姆斯敦石塔的时钟敲响了一个小时。这一下敲完,来自诺斯伯兰郡的登陆舰已经停泊了。到第五下和最后一下,乘客们开始下船登陆了。他们下船的顺序似乎是已安排好了的。首先是全副武装的士兵,长途的海上旅行,导致他们的腿有些摇晃不稳。像螃蟹似的滚到了沙滩上。当他们恢复了体能后,就排成了整齐的两列,面对面的站立。接下来是海军军官和他们的勤务兵。他们帮着外国太太们走出了船舱。女人们到了干干的陆地上,似乎非常的放松。
          接着是骑在马背上的,银头发的海军上将,穿着他引人注目的黑色制服和金色流苏肩章。他的胸前缀满了打仗得来的勋章。他使我想起了曾见过的一幅画——伟大的英国海军上将尼尔森,在特拉法加击败法国人而死去后,人们为了纪念他而画了那幅画。当然,这个家伙有胡子,不像尼尔森,还有他的纹章。
          再接下来是外国的军官和他们的勤务兵,穿着呆板的蓝色制服,红袖口,白腰带。他们耐心的在船的四周排成队列等候,眼睛笔直的盯着前方,面无表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1-2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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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人群,在这一刻,近乎沉默的目睹了这一幕的展开,开始不安起来。他们开始低声的骚动着向船的方向挤去。士兵们再次将他们挡在海湾里。詹姆斯特敦的男人们将手中的火把举向空中,这样他们可以将船上的一切看得清楚些。空气中企盼的气氛高涨起来——那种兴奋之情几乎可以触摸。自从我站在伦敦宫殿外的人群中,期望能看一眼摄政王之后,我就没有这种兴奋期待感了。
            我开始思考船上是否有王室的成员。一个海盗肯定不值得引来如此关注——哪怕只是吉恩拉菲特本人。但显然只有一位乘客留在了船上:那个小个子的法国人。他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小,也不那么引人关注。我有些大失所望。那个男人要骑他的马,他的马有着华丽的黑色装备,镶金配红——但是,他犹豫了。黑靴的鞋跟从马镫里滑下来,他转身面对着窃窃私语的人群。当人群看到他时,更加喧哗起来——恐惧与敌意愈增。詹姆斯特敦的男人们推开士兵,发出一声呐喊-几乎是一声战争的呐喊-并在海滩上向着大船的方向行进了几英尺。那里他们等待着,观察着。
            人群的举动似乎对法国人产生了一个奇怪而有力的影响。他慢慢的深吸了口气,这似乎为他注入了某种电能。他灰色的眼睛闪烁着火焰;他的下巴开始显得僵硬决绝,面庞与四肢都涌入了生命力,将这样的力量与风度加之于他的外表,似乎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人了。就在我的眼前,他似乎确确实实的高大了起来。
            法国人搬鞍任镫,骑着他的马一步步到了岸上。一些詹姆斯特敦的男人向他喊了些什么,我没有明白。没有知会英国的士兵,一个詹姆斯特敦的人举起了手中的火枪兵瞄准了法国人。我想要大叫,却没有发出声音。法国人看了眼詹姆斯特敦人,冷硬如铁的目光瞪视着他。不可思议的,男人放低了火枪,就好像在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下作出的如此举动。接着,法国人的目光仿佛一束散发自灯塔的光芒,缓缓扫过人群。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对着那个男人,后退了出去,并为这个法国人闪出了一条宽阔的路径。突然间,我明白了这个男人是谁。一个能引发如此畏惧的人,一定是他。
            波拿巴!除了他——在整个欧洲,整个历史中,还有谁能令人更恐惧和憎恨?波拿巴将军。波拿巴皇帝。他到底要在圣赫勒拿作什么?难怪詹姆斯特敦为此骚动不安。
            自我能记事起,欧洲的国家就处在一个又一个的战争中。我从不知道这些战争是因何而战。也许,和大多数战争一样,没人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总有一个名字和那些战争联系起来。一个男人在英国公报上一次又一次的被嘲笑和谴责。一个几乎永远不会被提及的名字。但是会被唾弃,尤其是被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儿子的伦敦的夫人们唾弃。一个男人要为英国的一切负责,从英国的债务到英国的痢疾——法国的皇帝,拿破仑波拿巴。
            他被谣传屠]杀战犯,甚至杀了自己军队中的老弱病残。人们说他霸+占了埃及后宫的女眷,在每一个国家都有一打的情+妇。而且不止一次的我听说他偷了他妻子的珠宝去卖,来补贴他的军事战役。究竟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虚构的?我不知道。在学校的时候,我从未关注过博斯沃思小姐的历史课。我关注上周发生过什么?何况是一年前或二十年前。至于报纸,我唯一感兴趣关注的是赛马的结果。我假定我对波拿巴的了解和我关注的东西一样多,和绝大多数英国人关注的一样多,像大多数我的同龄人一样,我能忆起我的童年,和我妈妈把我塞进被窝时在耳边轻唱的小曲儿:
            晚安,小宝……
            祝你安好并祈祷
            用你全部的美好的心祈祷
            这一天将破晓
            凶恶的博尼-帕特无影无着……
            啊!所以,这就是博尼名字的出处!
            距离上次我们在伦敦获悉波拿巴战败滑铁卢的消息,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可以肯定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我想起来,那时和几个女孩在霍索恩议论处置他的几种可能的手段。其中一个居然提议将他烤成盖碗的法国肝酱,并献给国王乔治。然而,几个月后的现在,我想可能圣赫勒拿,在某种意义上就成了那个盖碗儿。也许这就是国王选择的处置战败者拿破仑的方式。而且,这是一个并不糟糕的主意。如果我有一个敌人,我希望看到他一点点烂掉的话,我就会加急的把他运到圣赫勒拿。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11-26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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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诺斯伯兰郡号’抵达这里的海滩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波拿巴骑在马上经过时,与我距离如此之近,我都能闻到马汗的气味。在道路两旁詹姆斯特敦人们的火把照耀下,他的脸庞和身体熠熠生辉。他看上去和我在伦敦看到的他的画像没什么两样。哦,本人更胖一些。而且,让我惊讶的是他胖胖的圆脸上皮肤显得像蜡一样微微发黄。但是,绝大多数画像倾向于美化人物。红领滚边的短绿军装夹克,细白亚麻的马甲和马裤,笨重的黑帽子相对他的小个子特征,似乎有些太大了,尽管用胸口上佩戴的银星荣誉勋章和画廊里的肖像,报纸上的版画一模一样。当波拿巴傲然穿过沉默的人群时,他鹰一样的眼睛直瞪着正前方,似乎在看每一个人,又似乎谁也没看。而在人群一方,人们的注意力都完全地锁定在这位皇帝的身上。没有人丝毫注意那位英国海军上将或其他别的人。我猜是那位英国海军上将押他来的?从事情的表面看,很难判断谁在领导谁!
              没过多久,太阳开始爬上了圣赫勒拿的群山山顶,窥伺着海边的一切。我目睹了整个过程。我突然间感到很疲倦,无法再跟踪这件事。
              这里距离布莱尔斯太远了,我决定睡上几个小时,一醒来,就马上返回家去。我已经习惯这样作了,并且人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到布莱尔斯。幸运的是,我的家人都起的很晚。只要我在十点钟前回去,他们就会一无所知。
              找个合适的‘床’睡觉有点困难。附近有个谷仓,离海滩不远。那里停着一辆独轮手推车,大小正合我的尺寸。至于床垫,我从一旁的草捆儿里抽出些干草,铺在了车上,然后我就爬了上去。我敢说这个休息的地方比在霍索恩他们给我钉的床舒服多了。
              我仰望着最后一颗星星黯然隐退于太阳的光辉中,然后闭上了眼睛,想着遭遇拿破仑的事情。太糟糕了,我想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珍。我不相信她会为我守口如瓶。并且,我能想象她得知此事后的反应。我要告诉了她我冒险经历的故事,包括我站在距离那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男人非常近的地方,对他触手可及。珍会说什么?天呀,贝斯蒂!你睡在了独轮车里?
              我笑着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章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7-11-28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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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说完,亲爱的,听他说完。”我听到父亲清晰且沮丧的声音说道。
                接着一个男人——有着典型英国血统,我从他介入谈话的方式判断的,他清了下喉咙,好像不安似的,而非有什么感冒的迹象。
                “尊敬的巴尔科姆先生,请允许我传达我最真挚的歉意,——因为,因为给你们带来了不安。我相信,这件事我处理的很糟糕。”
                “一点也不,海军上将阁下。”我听到父亲道,“一点也不。”
                那么,这个男人是位海军上将。毫无疑问,是从诺斯伯兰郡来的那个。
                这时,我妈妈说了一些话,但是由于她还在哽咽流涕,我不能听清。总之,那位海军上将回复道:“仅仅是几个月而已,直到我们在圣赫勒拿找到其他的合适的地方安置他。”
                至此,我开始狐疑那个海军上将之所以不得不向我父母提出这个建议的本质原因。
                “无人不知,波拿巴在很短的时间内,征服了所有的国家。上将阁下。”父亲冷冷地道。
                “我向您保证,巴尔科姆先生,我们和这个男人在海上共度了七十天,没有了军队,这家伙就没有任何危险。”
                父亲仍持怀疑态度,只‘嗯’了一声。
                “我们有孩子,可伯恩上将,”母亲平静的道。“其中两个是年轻的姑娘家,”她意味深长地道。我现在可以想象她的样子——母亲干涩的眼睛,满是忧虑,像搓衣板一样直地坐在椅子里。
                “夫人,我理解您的顾虑。他会被昼夜监控的——每一步都有人看着。有两千多名士兵受命看守这个俘虏,我给您放句话——”
                “你说过的,这不是一个危险的人!”母亲突然打断道。
                “对法国来说,可能。对英国,当然危险。但是,对你呢?”海军上将可能耸了耸肩,将问题像烟囱里的灰尘一样悬在了空中。有一刻的沉默,他试图换个方式,“巴尔科姆,你和我曾一起在海上供职,”他由衷地道,“在同一条船上战斗的人,到了陆地上,不会互相帮忙。”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比上一次时间要长。
                父亲叹了口气,就像我央求他混取零用钱,他准备投降时一样。“他是对的,亲爱的。”父亲疲倦地道。“上将是不会将我们置于任何险境的。我们必须按他说的去做。”
                “不管什么结果,你想的是最周全的,”母亲道,她的声音凝重而顺从。就像她没有一点挣扎就屈服了。那我是从谁那里继承的逆反?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平稳而优雅的脚步声接近,像来自一位女士。一个人加入了书房里的谈话。
                “我看我不会再有被夫人的眼泪冲走的危险了,”波拿巴道。“你的助手一定觉得我的突围和这里的看守一样简单。”
                哈,我想。那里必定有些军官,可惜我不能看到屋子里的情形。
                “但他们是一个愉快的连队,我相信?”海军上将道,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恶作剧。
                “哦,相当愉快,上将,”他回答道,“如果有点太熟悉了的话。”
                这个男人的英语很是糟糕,我听起来很困难。
                在这个不舒服的地方呆这么久,我的腿越来越累。我将全身的重心从一条腿移到另一条腿。这带起了一些煤烟。我竭尽所能的忍着-可是,啊,我如何忍得住!止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上帝保佑你,亲爱的,”我听到父亲如是说。
                “我没有打喷嚏,”母亲疑惑的回答道。
                我攥着拳头,抑制着不让自己咯咯笑出来,以免他们听到。
                他们尴尬的闲聊了一会儿,很显然,与波拿巴同处一室,我父母是多么的不自在。然后父亲近乎庄严的说:“是时候把孩子们都叫出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7-11-30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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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带着弟弟们都出去了。”母亲道。“他们会很快回来,你早上见到贝特西了吗?”
                  “没有,”父亲答道,直率的言语里混入了一丝不安。我知道他在想,是不是我又陷入某种恶作剧中了。
                  “我上楼去叫她,失陪一下,先生们?”
                  母亲的快速离开提醒了我也要赶快行动,如果我不想被抓到偷听的话。
                  “贝特西!”母亲在客厅里叫道。
                  我跳出了壁炉,中间撞了一下头。“喔!……呃……是,妈妈?”我回应道。
                  “贝特西,你还好吗?”
                  “好,妈妈。”我扫了扫裙子是的炉灰。
                  “那么请下楼来,我们有客人正在书房里。”
                  我敢肯定她在极力掩饰声音里的颤抖。
                  我进了书房,惊讶的看到珍和兄弟们都在场,刚外出回来。威利和小亚历山大都太小了,不能一眼看出那是拿破仑。而珍则是太疏忽了。我偷偷的笑了。默默预期她将收到一个不快的惊奇。
                  母亲奉上了茶点。她的手颤抖的厉害。上好的瓷杯在托盘上像石头似的抖个不停。波拿巴独自站着,专注地从书架上取下父亲的书,仔细翻阅。父亲在和海军上将亲切的交谈,回忆着他们一起在海上的日子。
                  我正要使自己舒服地待在沙发上,但是母亲却拿眼睛看着我,用力的摇头。很不情愿的,我只好继续站着。
                  “你们不坐吗,先生们?”母亲诚惶诚恐地道,把我在沙发上的位置让给了波拿巴。
                  他要么是没听见,要么故意置之不理,总之,他没有回答。
                  “先生们?”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道。
                  慢慢的,他转过身来。波拿巴先是有些困惑,继而十分的恼火。这种转变非常的突然而且彻底。“您是在称呼我吗,夫人?”他咬牙道。
                  母亲似乎大吃了一惊。珍看上去吓坏了。父亲和海军上将终止了他们的谈话。
                  “夫人,如果我们将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学会以一种更合适的方式称呼我。”他没有详细说。母亲就像一个小孩子被老师责骂一样,用力的点着头。因此,和我原来想的一样:他是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的。
                  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然后那个海军上将试图缓和气氛。他端起了茶点,清了下喉咙,道:“尊敬的巴尔科姆夫人,这些真是太棒了。如果您的硬面饼和熟猪肉能做的和这些茶饼一样好的话,我的船上将有一个位置留给您。”
                  她感激而又勉强的一笑。父亲轻轻的笑了。
                  “对不起,上将阁下,”父亲道,“我妻子要为她自己的船员煮饭。”
                  “我能理解,巴尔科姆上尉,”海军上将微笑着答道。
                  “威廉?”母亲唤道,像是在提醒父亲,手头有件事情要处理。他知道她的意思。
                  “孩子们,”他道,“都过来,都过来。”他指着地摊上一块地方道。
                  珍,威廉,和亚历山大在一脸冷酷的背着手站着审视一切的波拿巴面前排队站好,我的弟弟们和姐姐似乎不太确定是否有个视察或行刑队什么的。
                  “你也过来,贝特西,”父亲看见我不在队伍中,就补充道,我加入了队伍中。
                  “孩子们,这位绅士将在我们家做客一段时间,波拿巴将军,这是我们的孩子,珍……”
                  心花怒放地,我发现珍的脸色变得像面粉一样白。波拿巴向她点头,承认了这个介绍。她踉跄了一下,然后退了一步,试图以此掩饰惊慌。她行了个礼,最终吐出话来:“波拿巴,先生。”
                  接下来,父亲将注意力转移到男孩子们身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7-11-30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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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小一点儿的威廉,”他道,“还有亚历山大。”
                    “这是邪恶的博尼-巴!”吓坏了的亚历山大对着年长一点的哥哥耳语道——太大声了,不幸的是,每个人都听到了。父亲窘迫的紫涨了脸。小亚历山大附在了威利的身上,他从后面紧紧抓着威利的腰,可怜的威利像只乌篷舟似的,来回摆动。亚历山大从后面偷看着他的哥哥。
                    我审度着波拿巴的脸,我发誓,我发现当波拿巴观察着两个颤抖的男孩儿时,他的口角流露出的一丝被逗笑的笑容,他向他们迈了一步,他们越发退缩。接着,波拿巴很快的用指尖搅乱了头发,并且扒着眼睛,像个吃人的妖怪一样。他很低地弯下腰并且倾斜着靠近他们。“嗷……”他咆哮着。(拿哥:我是谁?我不要面子的……)
                    两个男孩儿尖叫着恐惧地向后跳去。这吓坏了珍,她向后跌去,正好掉进壁炉里的一堆灰烬里。除了她的骄傲之外,她的身体并没有受伤,我猜。父亲将她扶了起来。
                    波拿巴坏坏的大笑起来。我也笑了,我承认。波拿巴注意到了我的反应,似乎对此好奇不已。母亲生气地看着我,表示反对。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阁下?”海军上将试图保持着冷峻对波拿巴道。但是,真的,显然海军上将也和我一样被逗笑了。
                    父亲尽量的掩饰这场事故。但我注意到,在一会儿之后,他将我介绍个波拿巴时,他没有看他。
                    “这是我的女儿伊丽莎白,”他道。“我们都叫她贝特西。”
                    “很高兴能认识您,尊敬的陛下。”我说着,轻轻地鞠躬,因为行屈膝礼并不适合我。
                    波拿巴扬起眉毛打量着我,神情赞叹,惊讶,迟疑。我猜他是不确定我的态度是尊敬的,还是隐隐的在挖苦他。我观察到他灰色的眼睛集中地眯成了一条缝。他仔细审度着我面部的特征,就像个吉普赛人在看茶叶一样。我意识到他可能在想为什么我看着有些眼熟。
                    “我们之前见过,你和我……”他沉思着。
                    “不,先生。那是,那怎么可能呢,先生。”我撒谎道,希望他不会认出我是那个在客厅里差点撞倒他的女孩。
                    “我相信小姐一定是正确的,”他敷衍道。
                    听到这些,我顿感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令人不安。对我来说,从他的外在表情来判断他是否是由衷之言,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相当出人意料,他要求和我单独待一会儿。很自然的,母亲感觉受到了羞辱,她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来表示反对。然而不知为什么,父亲在她发声表达意见时,成功阻止了她。以这种玄妙的方式,结了婚的人可以交流他们的想法,而无需说出一个字。
                    我的家人和海军上将二话不说,申请离开了房间,就像好士兵接到命令解散似的。坦白地说,我对他们绝对服从波拿巴的意愿的举动感到恼怒。我对我父母来说,就没有一点价值,乃至他们可以将我交给任何人,哪怕他声名狼藉,谁都嫌麻烦?如果波拿巴趁这个机会用衣帽架或铁架来攻击我的话,这是趁他们的愿了!
                    然而一段时间内,这个人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我。他轻松的在书房内踱步,随手拿起成打的他感兴趣的物件儿翻检。他的好奇心近乎暴饮暴食。我很快明白过来,他一颗心此刻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步伐,像鲨鱼吞噬猎物一样,吸收着各种信息。尽管书房被过多的书籍,艺术品,以及父亲的航海大事记充栋,但波拿巴在尽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效率来浏览有关海洋的文章。他没有损坏和错放各种东西。我注意到他可以一次从房间的不同位置手机半打以上的物品,研究它们,然后将每一件放还至正确的位置,而且似乎没有片刻的思考和犹豫。
                    他似乎对父亲挂在壁炉上的一把用破旧皮革囊封的老海军剑特别着迷,还有两艘舰艇的模型;海军上将尼尔森的护卫舰‘胜利号’和科林伍德上将的‘皇家君主号’。
                    当他满足了对书房里的东西的好奇心后,就向南窗走去,眺望托比的玫瑰花园。早晨的阳光流泻进玻璃窗,在覆盖舰艇模型的钟形罩上投下了一道彩虹。波拿巴直接将置身在阳光铺成的甬道里,他摘下了自己的双角帽,——方才在屋子里一直戴着,已经足够无礼了。他把帽子放在臂下,凝视着窗外。那一刻,他仿佛恍惚出神了。
                    评:很喜欢这一段,或许波拿巴心里在想,余生能在这样一个美丽祥和的地方度过,也算不枉。自己从前总想叱咤风云,雄霸天下,却没想过,在这样美好祥和的田园生活?
                    这祥和温馨的一刻,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为囚虏的恼恨。方才,就在方才,书房里头在商议如何安置他这个犯人,而他这个尴尬人不便旁听,只得在客厅踱步,不想被个‘疯燕子’撞得晕头转向,心情真是糟透了。
                    二,略妒洋燕子,她没有专门介绍自己的父母家庭,但字里行间无不流露,显现出自己出生在一个幸福的上流之家,血统高贵,教育良好,家境富庶。家趁人值,经历不凡的父亲,温柔和顺的母亲……她的确可以骄纵恣咨的活着,有这样的资本,他人嫉妒不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7-12-01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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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波拿巴在詹姆斯特敦的波蒂厄斯旅馆度过了一夜——事实上海军上将科恩伯着实煞费了苦心来隐瞒他惊慌的市民。
                      第二天早晨波拿巴搬进了布莱尔斯。哦,更准确的说,是波拿巴&连队。他由一群法国官员和他们的妻子们陪伴着——多数是贵族,他私人的仆人,厨子,贴身男侍除外。自从拿破仑被英国人抓住后,他们都随他乘坐诺斯伯兰郡号航海而来。我不确认我父母将怎么安置这么多的不速之客的,还有某些古怪的家伙们,但他们在竭力掩饰他们所体验到的不满之情。
                      没有主要部分的房子来安置那些流亡者了,因此父亲将他们临时安置在阁楼。阁楼是一间从布莱尔斯剩余部分奋力出来的方子,但是只有几步远。我们过去用它来招待那些较为高级的客人,包括波拿巴的克星,在滑铁卢打败他的惠灵顿公爵。
                      我好奇地看着一箱箱的波拿巴的物品被搬进房子,似乎没完了似的。一些箱子太大了,不得不打开一面,来通过门口。父亲已叫来田里的人手前来协助,他们肩并肩的和波拿巴的人一起工作。只有皇帝和夫人们不必参与搬运箱子。波拿巴全程监督,好像在指挥作战,分派责任,协助侧翼,并且喊着,“赶紧!加速!”来激起挫败的士气。那是一派奇怪的景观——尊贵的法国军官像骡子一样背运货物。
                      大多数人都埋头肯干,但有少数人不肯。一个男人不停地痛苦抱怨一切:他疼痛的双脚和后背。他劳动的艰巨与他的高位并不相称。哀叹天气的炎热。对我而言,这个抱怨似乎很可笑,因为,很显然他穿的太多了。有点过于华丽,像个花花公子,我想。直觉不太喜欢他。
                      这个男人在阁楼的台阶上半扔下柳条箱,发出砰的一声,同时口中‘哦喔’呻吟。然后,在我看来,他似乎对着皇帝作了个鬼脸,抓着自己的腰背,一瘸一拐地走路,太戏剧化了。
                      “陛下,”他哀诉道,“我愿意为陛下效劳在他觉得合适的任何能力范围之内。但是如果我腰疼地不能正常走路,我就狠不幸地被剥夺了将来为他效劳的乐趣啦。”
                      “现在,现在,古尔格,”波拿巴幽默地回复他,“我们在海上待了太长的时间。这种锻炼对你有好处。”
                      “但是,陛下——”
                      “啊-啊-啊!”波拿巴竖起食指道,“你必须给其他人做个好榜样,古尔格。你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古尔格似乎被这明显的奉承哄得非常开心。他骄傲的挺起胸脯,乃至胸前的衬衫皱边儿都站起来,像快乐的羽毛。他重新进入了辛苦的工作。
                      大概一刻钟后,波拿巴作了一个宣布。“先生们,该休息一会儿了。”他指向很多个奴隶。“你-你,在那儿!——你,你,还有你。 你们都歇会儿吧。十分钟一次,就是这样。其余的人,当他们返回的时候,开始休息!”(也许作者在模拟生涩的口音,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古尔格,肯定不在第一批被选出来休息十分钟的人里头,他向皇帝表示愤愤不满,他长长的蓬松的衬衫袖子在微风中飘荡,脸色通红,像溅了茶壶里的水似的。“陛下,陛下,原谅我说话如此粗鲁,但是,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允许这些黑人比我提前休息。毕竟,他们仅仅是奴隶。他们就是用来从事人工劳动的。而我……”
                      “够了!”皇帝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在这里是客人!”
                      古尔格安静的站着。
                      “你说的对,这些人只是奴隶,”皇帝干脆道,“当我们和他们一起完成劳动时,他们肯定继续在田里辛苦的工作,而你却撤了,去享受一个热水澡和一顿美餐。这更是他们应该在你前头休息的理由!”
                      我为波拿巴的一番话大感惊讶。我没有想到他会对社会底层的弱者有什么怜悯之情,因为他表现的太少。至于我,我对奴隶从没什么想法。我见过太多的恶心的漂浮牢笼,我们称之为‘运奴船’,牢笼里装载着他们的人类货品,从几内亚或安哥拉驶向詹姆斯特敦的港口。我的家庭拥有奴隶——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扰我。在这方面,我的家庭和圣赫勒拿其他的正常的附属家庭没什么两样,但对我来说,这并没有减轻罪意。在很多时候,我曾试图劝服父亲释放我们的奴隶,但我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每当我提出这个话题时,他总是在手掌心用力的敲着烟斗,解释说他和我一样讨厌奴隶制,但是岛上没有其他的劳动者,有必需的技能来照看我们的番薯地,并且以合理的花费来雇佣。总之,他保证我们的奴隶在圣赫勒拿的待遇是最好的。虽然这可能是真的,但我还是觉得父亲的态度很虚伪。当然,我没有告诉他。
                      ……
                      碎语:你自己劳动吗?如果你只会制造麻烦,而从不劳动,那么你比你父亲还要虚伪。
                      说真的,贝特西和姐姐珍,我可能更喜欢珍一些。甚至还觉得,作者笔法有意无意的在贬低着珍。
                      事实上,珍帮母亲带弟弟们玩,也从不让父母操心。而见到拿破仑,震惊可能是有的,但她并非一惊一乍的性子吧。吓得摔到壁炉里,未免太给做过海军上尉的父亲丢脸。而上尉的夫人显然也像个毫无见识,胆小如鼠的妇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7-12-01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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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一段吧,我觉得把失意的皇帝描写成欢乐正义的奴隶监工头子,并不真实。
                        人很容易带入自己。我觉得如果自己是拿破仑,我可能低调沉默,独自在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静静坐在窗前凝望着玫瑰花园沉思,或闭目冥想。
                        而那些法国军官和随从们,则默默干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陪同国王都不是这里的客人,可是可怜的流放者,甚至囚徒。谁还有心思作鬼脸?还大言不惭的贬低“监狱长”的奴隶?
                        而且,从这段,拿破仑的排场来看,前文他应该没有可能忍受客厅的尴尬。


                        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7-12-0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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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尔格先生满腹牢骚着重返工作之旅后,没多久,我听到母亲在房间里叫我。以往,我从未在她发出第三声‘贝特西’之前,就应答了。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耶?”我最终回应道。她将头探出楼下的窗口。
                          “耶,谁啊?”父亲走近了问我道。
                          他刚带着猎枪打猎回来,还有他的狗们。他们在他脚后乱叫一通。
                          “喂,谁啊?”他再次问道。
                          “猎到什么东西了吗?”我转移话题,回避了他的问题。我向他狡猾地咧嘴一笑,因为我完全知道,他没有像只勤劳的家雀一样满载而回。父亲打猎没放几枪,他试图皱眉头,却露出更多的笑容。这是我们经常玩的游戏。
                          “现在,不要担心这些,巴尔科姆小姐,”他揶揄地笑道,“你妈妈在叫你。是的,谁嘛?”我忍住了抱怨。
                          “是的,妈妈(叫我),”我屈服道。我们已经开过这样的玩笑无数次了,我感觉我是真的有点老了(不适合这个玩笑了?)~
                          “好多了,年轻的女郎。”他说着,蹲下来,轻拍我们的狗汤姆派普斯的鼻子。“你也是,先生。”他对狗道。“下次好运。你许诺我的松鸡在哪儿呢?作为一个绅士,总会遵守他的诺言的,先生。”
                          我逗笑了。父亲出乎意料的心情好,我猜是因为他刚从猎场回来的缘故。他看着我道:“去看看你妈妈需要些什么。”
                          当我很快返回外面,要将我妈妈让我把她的口信转达给皇帝时,波拿巴却失踪了。事实上,阁楼前面的地方很空旷。波拿巴和他的随从们可能在里面。我思考着自己该怎样做。
                          我在阁楼的台阶上站了很长时间,听着我的八哥们在远处叫我。如果我敲门,是否合适呢?我思考着。我默默地站在那里,犹豫不决。八哥们不停地讥笑着。多么荒谬啊!我想。我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却像个徘徊不绝的乞丐!我大声的敲门,手伸向门把手。我的手刚伸在半空,门就打开了。
                          “什么事?”古尔格纳闷的询问。他打量着我,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轻蔑。我尽量挺直了腰板儿。
                          “我要给你们皇帝捎个口信儿。”我道。
                          “你谁谁?”
                          “贝特西巴尔科姆。”
                          古尔格皱了皱眉,用力拉了下自己袖口的花边儿。“陛下不希望被人打扰。”
                          他似乎要把门关到我的脸上。因此,我快速地道:“是我妈妈的口信,她心地如此善良,给你们皇帝提供住处。”
                          古尔格大声的叹气,双臂交叉,不耐烦地道:“你把消息告诉我就行了。”
                          “我妈妈让我把消息带给皇帝。”
                          古尔格瞪了我一会儿,我猜他在我的坚持感到惊讶。“陛下不希望被打扰。”他把门推向一边的侧柱,定定的道。我向后跳了出去,以免我的鼻子被门捣烂。打死这个流氓吧!
                          “古尔格,谁在外面?”一个声音从阁楼里传出来。
                          古尔格愣住了。半关的门也定在了那里。“没人啊,陛下。”他回应道。
                          没人?这个无礼的家伙!
                          我不能听出他的法语,但是波拿巴却说出了一些事实:“废话,古尔格,没人就不会敲门了。看看到底是谁。”
                          古尔格耷拉了肩膀。
                          “男的还是女的?”皇帝问道。
                          古尔格心慌意乱下,没有作出回答。
                          “古尔格!说话!”
                          “是,是一个女人,陛下。一位年轻的小姐,”他答道。接着鄙视地看着我,“我想是的……”
                          “啊哈哈!”皇帝大喜,好像期待着一个“战利品。”“这种情况……进来吧,夫人。”
                          我向古尔格得意洋洋而笑。老大不情愿地,他打开了门,将我引至皇帝的会客厅。


                          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7-12-02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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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翻译越生气,这不是再埋汰拿破仑吗?不可能的。可怜拿破仑一世英名,毁于**之口。


                            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7-12-02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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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正在一面洗澡一面处理公务。他坐在一个有两人长的大铁盆里,铁盆卧在他亲选的卧室正中的四只怪兽状滴水嘴的脚上。盆里装满了热水,水蒸气袅袅而升,仿佛烟斗里冒出的烟圈儿。然而并不是香烟,檀香皂的香味充满了我的嗅觉。我推测,皇帝可能一丝不挂。但是从我站立的位置,我只能看到水上面以上的他露出的部分。
                              皇帝的头发和胸膛,都是板栗色的——他丰满的身体上布满了汗水和水蒸气。他的皮肤惊人的白皙,看上去和女人一样柔软。总的来说,他跟我妈妈的蒸土豆布丁差不多。然而他的鼻子挺拔很有帝王气。小鼻孔弯曲着像两个引号。他的两只有浅窝儿的手,安放在澡盆的两侧,小而优雅,就像小提琴大师的手。虽然是坐着,但他的背挺直的像一个推弹杆儿。因此,尽管他很胖,但是他的外表仍然不失王者气度。
                              古尔格和我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皇帝没有注意我们。他正在指挥贴身的男仆将一桶桶的冷热水放进澡盆,来维持国王陛下喜欢的温度。但这似乎并没有让国王高兴。在皇帝的命令下,那个仆人加了更多的冷水进去。
                              “啊——太冷了!”波拿巴抱怨道。
                              男仆赶紧提起另外一桶来,往澡盆里注入热水。
                              “胡来,马尔尚!”皇帝咆哮着制止了他。“热浪滚滚!”温和的马尔尚,一个英俊的有着金色卷发,蓝眼睛,面带笑容的小伙子,似乎有着无穷的耐心来满足他的皇帝反复无常的需求。
                              除了马尔尚,另外两个仆人也在场:一个驼背的,戴眼镜的老人,手里拿着羽毛管坐在写字台前。另一个瘦削的,不引人注目的男孩儿,可能比我小一岁,与老抄写员有着不幸的相似的家族性。男孩儿在上高中,他瘦长的腿当啷着,好像挂在树上的一只苍鹭。他神经错乱似的偷瞄了我一眼的方式,让我很生气。
                              古尔格清了下喉咙,认真的站着。“陛下,”古尔格宣布,“这位小姐……呃……”
                              “贝特西,”我懊恼的补充道。
                              “贝特西小姐来了,”古尔格重新宣布,旋转脚跟,大步笔直地走出了房间。
                              波拿巴转头看了我一眼,他期待的笑容很快消失了,惊讶瞪大了眼睛。我显然不是他期待的访客。
                              “谁允许你进来的?”皇帝质问道。
                              “您啊,先生。”我道。
                              他脸颊上的肌肉颤动了下,却什么也没说。转而向那个老人说道:“我们在哪里,拉斯卡斯?念给我听。”
                              拉斯卡斯调整了下鼻子上的镜框,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大声阅读道:“给陛下的一封信,英国的乔治国王三世。给摄政王看看也没关系。他们告诉我这个老**太糊涂了,居然不知道他的王冠来自他的……”
                              “魔鬼!”波拿巴诅咒道,生气地在浴盆里溅起水花。“你个**!”
                              “出了什么差错?陛下?”拉斯卡斯问道。
                              “哦……请不要介意。”波拿巴叹了口气,努力恢复了冷静,“重新开始吧。”他道。“致尊敬的陛下,英国的摄政王。”可怜的老拉斯卡斯飞快的用笔画着,企图跟上他的速度。他的笔在纸上狂划,就像小鸡在粮仓院子里寻找蛆虫。“殿下,几个月前,我来到英国,受到了英国人民的热情款待,并且得到了英国法律的保护。我期待着一个公正合理的命运,符合我的身份。我依旧期望您是我最强大的,最长久的,也是最慷慨的敌人。”
                              “相反,我在这个岛上饱受谴责的耻辱,我永远是一个深渊表面,令人讨厌的恶疣。”
                              “欧洲的君主,无论朋友还是敌人,都是兄弟,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当权者的纽带。我们不可能有只降低一个帝国兄弟而没有类似的削弱其他兄弟的情况。而在各自统治下的人民,如果被教唆不尊重其中一个,那么他们将学会不尊重所有的君主。”
                              “陛下,我坚持我的失败也是你的失败,我的耻辱也是你的耻辱。并且,最后,如果我没有从这违规的监狱被召回的话,那么我的命运也将是你的命运。”


                              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7-12-02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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