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历九年九月某日,想起沈姜来,瞎几把写一写吧。】
【虎坊桥,庆山正与笑虎周旋着。笑虎立在门外,腰背微微弓起,伸着个脖子、将前半身儿探进屋里。】
:不进来说话么?
【此二人拉扯,皆是皮里春秋,我无心打破僵局,只庆山手里的火石诱人,便不管笑虎多么的金刀大马,也只得理上他一理。新来的烟膏成色不错,我又刚稀罕上这个,故而无关乎他的面子、并他主子的面子了。】
:也好,挨我边上,庆山怕是擦不着火
【庆山手上一抖,马马虎虎的点上了。笑虎的肚子滚瓜溜圆,此时更像是要垂在地上一般。】
:为什么事儿来?
【不知笑虎是否觉得臊了,竟愈加垂得低了些,真像是要跌在地上,我觉得有些惊奇了,这是要再给我磕一个?庆山收起火石,往他脑瓜顶一指,他果然是跪下了,紧接着听他说,庄王府的福晋去了。哦——我这才弄清他的来意。】
:胡说什么呢
【烟膏确是不错,唯独生了些,我原本是倚着枕头,就那么一口,连带端着的烟枪,呛喇着倒在榻上。我还说,容平那么骄傲,即便是把得紧,也甭提着人来此处寻我、叫我回家去,连带着笑虎也一样,平日活像我阿玛跟前儿的戈什哈,如今竟愿为我交付半拉身子。】
:笑虎啊——咳咳咳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信口......屁话!是烟太生,烟太生。】
:你 放 屁
【庆山将烟斗翻过来,复递回我,膏子压的拙实,未曾走了型,笑虎所言本是件顶要紧的事,然而庆山却还是问我,是否再点上烟?他这是在问我拿主意,和笑虎一样扫兴。】
:去回话吧,就说我曲子还没听完
【待我趴够了、气也顺了,《夜行船》已漏下两拍来,许是倌人闻之大骇,再也不敢往下唱了,笑虎仰起头来,看我满是惊讶,而我看他——瞪大的双眼并那副肚皮,活像小时候我藏过的弥勒佛风筝。扫兴、忒扫兴,尽然此处不尽兴,不如过宣武门,到酒色财气去。】
:叫公主请便吧
【寻那苏沪的小倌,管不得他在陪着谁、作着什么,势必要点上一曲《相见欢》。若说人生长醉水长东,确是在下,那么人生长恨水长东,便定是她了。】
【沈姜那样的女子啊。】
【“呆子!”】
【“你!!!——我打你哦!”】
【“我奉命来——捉你回去。”】
【“待日后,我嫁去了王爷府上,你是去酒色财气、还是一醉忘忧,我才懒得问你哩!”】
【“当了福晋,我自然有一堆姐妹妯娌微雨竹窗夜话;柳阴堤畔闲行时,藏我风筝的也再不是你。”】
【沈姜,这下好了。】
【我登上靴子,将烟杆甩到一边儿,想了想,还是不叫广成来,此人乃侠胆柔肠,怕他也觉得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