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
永乐拥有一个可能有点特殊的超能力，那就是“透视”。
这个能力他从小就有了，直到一次偶然事件，他才发现自己与别人相比之下的特别之处。那时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了不少书籍故事，多少明白把自己能力透露出去的后果不会好到哪去，因此一直以来把这个秘密保护得很好。
他认为这是一个很有用的能力。具体来讲，永乐能透视到的是内脏，并非隔着衣服看到他人的肉体——那种鬼能力只有在某些臆想严重的小x文才会出现吧。这不是指他能真正“看清”一个人的内脏，而是说，人身体各部位会由于不同的健康状态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幸于此，他从未得过什么大病，因为每当大病的苗头被他从镜子里照出来后，往往就会被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也许和这个能力有关系，他选择了医学专业，目前在一家研究院拿着高薪工作。毕竟医院总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事，而且比起治疗，他更喜欢研究。
偶尔善意提醒熟人的身体状况，路人之类的也不会去管。他没有好心到那个程度，再说就算他说了，与他毫无交情的路人会相信吗？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做个普通人。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平淡而自在地继续下去，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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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注意：
*原作@笛子orcarina的连载漫画《小绿和小蓝》，永灰同人，世界观架空。
*这是一个很久以前就写好的奇怪的脑洞，和现在文风有差异，稍微润色一下就发出来。
*中短篇吧，长度在十章以内。已完结，不用担心坑。
*小学生文笔。
*剧情节奏有些迷，且缺乏逻辑性，自己写着玩，勿深究。微博@令雨路雨，那边发的快一点。
*本文中永乐站在有较高道德感的一方，后期大概有转变……灰羽则相反。所以我想表达的是ooc较严重。
*有虐，HE。

Chapter 1
即将到下班时间了。永乐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准备离开研究院。这些天的忙碌让他怀念起前一阵子上面要求的研究项目，虽然前期实验大家都犯了一个错误导致长时间没进展，但那段日子倒是优哉游哉。最后还是他做出了一份灵感突现的提案，才使这个项目没有夭折从而成功进行了下去。
和他同组的同事老核桃比他要大七八岁，头发却已白了不少。据说几年前他的妻子在一场车祸中罹难，留下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儿与他相依为命，他的头发也就是在那时白了这么多的。不过目前看来他是已经走出来那面阴影，因为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等着他回去。
正想着，老核桃就向永乐招了招手，“永乐啊，你今天下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吧？没有的话能不能代我去河鳝小学接一下我女儿小樱桃？我这儿加班，实在腾不开手了。”
以前老核桃也拜托他接过几次，所以他很熟悉学校的位置。老核桃平日里也待他不错，他很乐意帮这份忙。
来到小学门口，小学生们刚好放学。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溢满了放学的雀跃。永乐在队伍中寻找着小樱桃标志性的樱桃发卡。
终于找见了小樱桃，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似乎是老师。那个人身边围着一圈孩子，正和他高兴地谈论着什么。他一直微笑着，时不时地插两句话，惹得孩子们笑成一片。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永乐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正走过来，男子转过头，微笑着问道：“噢，请问您是哪位孩子的家长？”
不等永乐回答，小樱桃就松开老师的手，扑到永乐怀里，“永乐叔叔你来接我啦！”
永乐接住热情的小樱桃，把她轻放到地上，牵住她的手，说道：“别闹。”
“原来是小樱桃同学的家长，快带孩子回家吧。”“您误会了，小樱桃的父亲这两天有事，我是代他来接孩子的。”永乐回答。
“是这样啊……”老师思量了一下，“那请您帮我转告给她的家长说，虽然小樱桃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她也希望有人能多陪陪她呢。”
“我会转告的。替他谢谢您对小樱桃的关心。”永乐说完，便打算转身带着小樱桃离开。可这时，他突然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那个小学老师，他的颜色不对。正常人的肺部在他眼里应该是淡橙红色的，这位也是。只不过在这片健康的暖色调之中，有一个小黑块突兀地出现在中间，周围隐约有一些小黑点零星地撒开来，稀少地宛如晨昏交替时的星星，却有无数颗隐匿镶嵌在天空之中一样。他不能确定这是什么病。
犹豫了片刻，永乐走到老师面前，再次打量确认了一次，说道：“打扰一下，您这两天最好去检查检查肺部。我的职业正好和这个有关系，能看得出来，所以提醒一下您。”
老师眯了眯眼睛，“我的肺？可我最近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
“您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永乐坚持道，“……不过我也并不是很确定。如有冒犯，请多原谅。”不等老师回答，永乐便带着小樱桃离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小学老师看着永乐的背影，喃喃自语。
回去的路上，永乐打断了小樱桃对她校园生活滔滔不绝的演说，问：“刚才那个人应该不是你的班主任吧？我前几次接你的时候都没见过他。”
听到这个话题，小樱桃刚被打断的热情又提了上来，“永乐叔叔你之前还没见过他吧？他是灰羽老师，教我们音乐。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帅呀？很帅吧？我教师节的时候还给老师送了蛋糕呢！他对我们也可好了，所有小朋友都喜欢他，除了我前桌的男生。因为他喜欢我们班的班花小冉，可小冉却喜欢灰羽老师哈哈哈……”
看来这个老师确实挺受孩子们欢迎的。永乐心想，他平常根本不会管这种事情，可能只是和灰羽给他留下的好印象有关，今天才算是打了个照面儿就管了一次闲事。转念，如果孩子们失去这样一位老师，损失是挺大的，偶尔多管一次闲事，也没什么不好。
“后来啊那个男生有一次下课因为好奇，想去摸摸灰羽老师的钢琴，正好撞上老师进来了。他以为会被骂，结果灰羽老师居然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手把手教他钢琴！唔羡慕死我们了！从那以后，那个男生再也没有说过灰羽老师坏话，每次见到老师，还会脸红呢……”小樱桃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说着，眉飞色舞又神采飞扬。
晚风微凉，初夏的风很轻柔，挟裹着淡淡的花香散向远方。永乐很享受这种感觉，小樱桃叽叽喳喳地仿佛不知疲倦，他心里却有一种难得的轻松与宁静沉淀下来。

Chapter 2
永乐被辞退了。
他收拾着自己的桌子。东西不多，只有一只马克杯，一台笔记本和一沓实验资料。
身后不时传来几个同事的闲话声，“永乐平时也挺好的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呗。”“嘘，你小声点，会被他听见的。”“怕什么，反正他这不就要卷铺盖滚蛋了……”永乐回头看了一眼，那人马上噤声。他刚转过头，后面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核桃朝他走过来，“永乐啊，你要不再去和上面说说？我相信你没有……”永乐打断他，“谢谢你还相信我。但是上面已经认定了，我去说什么也没用。”说罢，他拎起了包。
老核桃有些惆怅地站着，似乎是愧疚于自己的无能为力，踌躇道：“那……那好吧，你如果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尽管说。”
永乐点头，推开了研究院的门。他想，他大概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离开研究院半年后，永乐没再去其他地方工作，而是干脆自己开了家地处偏僻的私人小诊所。这半年来，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在背后把他拉下了水。他得罪了谁吗？好像没有。还是说哪个同事嫉妒他？作为研究单位，大家的工资普遍都高——虽然永乐有着与其职位不相符的能力。但永乐平日里做事低调，除了前一阵子提了个提案解决了个无足轻重的小项目以外，他几乎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
沉默，单身，在市井之中潜伏隐匿着，实在是没有可以被嫉妒的理由。而且在他下位以后老核桃告诉他，他的位置空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被没有经验的新人接替，于是这个假设更加不成立了。
那么就是把他弄走，对其有好处。至于什么好处，永乐想不出来——他也不再去想。能用这样的手段让他轻松被老板解雇，想待也是待不下去的吧。与其继续赖在研究院，不如直截了当一些离开。
半年前，他被某匿名人士举报给部长，说他“卖院求利”，欲把研究院中一些只有以他的权限才会接触到的内部信息和部分不知怎么弄到的研究院保护资料卖出去，并且证据确凿。落实以后第二天，永乐就被解雇了。并且院长还对永乐声明：一旦发现永乐的“所作所为”给他们带来切实的损失，就会对他起诉。
然而半年以来，并没有听到任何研究院受到什么因他而有的损失的消息。看来，幕后者只是想让他离开。研究院对他的信任已经归零，再加上这个幕后者的黑科技，无论怎么说，他都不可能再回去。也好，他并未对那个地方有什么留恋，只是稍稍惋惜自己无法再享受那里轻易就能得到一些珍惜实验材料的便利条件了。
他热爱的只是自己不为人知的小乐趣，仅此而已。
现在呢，那些不太好弄到手的材料，一般都只能去黑市上买来，有时他也会让老核桃帮忙。他和老核桃半年来倒是交流颇多——老核桃给他提供原料，他帮老核桃解决一些研究上的问题。当然，小樱桃也偶尔会跑到永乐的小私诊来玩。
永乐是个不太喜欢麻烦的人，开私诊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能掩人耳目的研究地点。反正，他钱够。于是这个偏僻的小诊所就会经常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人来光顾。
而他的人际关系也非常简单，定期和不定期接触的人加起来，也就只有老核桃父女、理发店师傅和黑市交易伙伴罢了。如果非要再举出一些能拿出来说一说的事，可能只有两件：其一就是曾治好过一个重病的有钱人，作为回报，他得到了一大笔钱。“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一个小诊所被他生生开成古董店的经营模式，这种诊所估计全国也找不着第二家了。其二呢，便是在永乐被辞退前，好像已经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有一个小学音乐老师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听小樱桃伤心地说，那个老师因病回家休养了，从此杳无音信。嗯，那人叫什么来着？……算了，记不起来了。说到底，对于永乐，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
永乐的思绪在不同的时间段跳跃，却又百无聊赖。他开始期许能有谁推开他诊所的门，最好是个身患什么怪病的人，这样至少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即使黑市材料还没到货，他也不会无聊了。
他不信教，但他每次回忆起这时的心情，都会有一种上天听到了他的声音的感觉。因为就在这时，有人推开诊所的门走了进来。在淡橙红色的温暖色调中，永乐看到有一大片漆黑如墨的黑点扩散在那人的胸腔处，诡谲而美丽。
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西装向永乐走过来，优雅又显得些许轻佻。
“您好，请问是永乐医生吗？”
永乐这才看清了来者的面容，他逆着光，冲永乐微笑着。
“灰……羽？”

先发三章求评

第三章有个地方还需要修改一下，改完重发。

Chapter 3
“灰……羽？”
“呀，没想到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灰羽显得很惊讶。
永乐自己也很吃惊。因为就在刚刚看清来者容貌的时候，这个名字就突然涌入了脑海。很多东西确实不是忘记了，只是暂时记不起来了而已。永乐却不愿意承认，便回答道：“小樱桃以前经常对我提起你。”
“小樱桃啊……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呢。”
永乐点点头，“请坐。我们直奔主题吧。我想你这次来是为了你的肺。”
“没错，”灰羽很随意地就坐下来，丝毫没有拘束感似的，“我当初没有好好听你的劝告，现在就不得不来找你啦。怎么样，你收不收留我这个病患？”
永乐斟酌了一下语言，“你可以来。你需要住院治疗，但我不能保证治好你。”
“嘿嘿，看来我这次终于找对了人。”灰羽笑着说，“我之前去的那些医院一个个都是拖着我做了一大堆检查，我耗费了时间与金钱，然后他们却告诉我：对不起，请您另寻高见吧。”
“每一家都这么说？”永乐皱眉，问。
灰羽摊手表示无奈，“不，也有几家干脆说我什么病都没有的。但是毕竟症候自知，我很清楚那不可能。”说着叹了口气，“很遗憾，我的肺部的确出了很大问题。经常一咳嗽就会咳出黑红色的血，这一点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那么我对你的遗憾深表遗憾。”永乐面部表情地看着灰羽，显得有些冷漠，“在我这里你倒是不必做那些普通的检查了，但绝对会比他们更浪费时间与金钱——最后，还有可能浪费掉你的生命。”他觉得最好还是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哇，那你可是在光明正大地开黑诊哦？不过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寻常的病。”灰羽笑笑，左手撑到下巴上，“你和那些人最大的区别有两点：第一，你在两年前就看出了病的端倪，是最初发现它的人；第二，我的病在那些人面前毫无治愈的可能，而在你这里，我……至少还有希望。”
永乐的眼睛被有些反光的镜片遮在后面，让人读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不过如果连你也治不好，那我就只能认命啦。所以，说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也不为过。”灰羽补充道。
片刻的沉默。
“那好，你来吧。”永乐同意了。
“那就谢谢医生了~”灰羽的嘴角又勾起了一如往常的弧度。他突然凑到永乐耳朵边上，压低声音，故作严肃地说：“如果你的黑诊哪天被人举报了，就告诉我。作为微不足道的感谢，我帮你摆平他们，保证不漏风声。”
“……你真的是小学音乐老师？”
“如你所见，以前确实是。”灰羽伸了伸懒腰，“但现在不是啦，因为这个病。”
永乐想说的当然不是这个。不过既然对方不肯说，还是不要追问了，这是职业素养。于是他点点头，起身上楼，说道：“跟我来，我给你办住院手续。”
“黑诊还需要办手续啊？”
“再说这是黑诊就不办了。”永乐回头看了眼灰羽。
“哎别呀。我这就跟上来。”嘴上这么说着，灰羽却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环顾了一圈这个小诊所的陈设——整洁而又简单，没有多余的陈设。心里暗暗思量着这里主人的品味，向二楼走去。
自此，灰羽便在永乐的小诊所中住了下来。
永乐不想招人，诊所里仅有两台护理型民用机器人对病患进行全权照顾，还有几台在仓库放着待命，而他只负责诊断和治疗。这是数年前伯伦希尔科技公司以一位年轻人为主力开发的新技术，现在已经被广泛应用到了人们的生活中。永乐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灰羽的病确实很麻烦。永乐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肺病，难怪正规医院检查不出来。他将诊所暂停营业后专注于这种病的研究，翻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特别有用的信息或者相关病例，但他并不担心，毕竟他在之前的研究院中就有一个领域是专攻这种问题的。看来这场“实验”，将会非常有意思。

Chapter 4
才“入住”几天，永乐医生就对灰羽做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事情——每天抽点血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巨难喝的药下肚之后想吐，叫医生来，人家却将呕吐物有预谋地收集了去；又不知被喂了什么读物引发剧烈咳嗽，嗓子都咳哑了的他却被一脸冷漠地按住头，以使自己咳出来的几大滩黑血都进入一个盛装器皿里去，完事之后只有护理机器人过来端了一杯白开水；甚至有一回，他拿着手术刀细细端详自己直到灰羽汗毛直地竖问他要干什么，那人平静地说：“我想给你做个手术，弄一点**切片下来。不会很疼，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做完手术可能就死了——可我想尽快得到你的切片。”一席话听得灰羽背后发凉，苦于他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得使劲儿摆手以表示拒绝。
不能说话，不让用电子产品。无所事事，灰羽已经看完了好几部厚重的名著，却还是感到无聊透顶。医生也不怎么说话，住院时光比他要想象地无聊多了。
“喂我说，医生，你的人生难道就只有实验吗？我可是你的病患诶。”嗓子微微好转，灰羽就开始对着面前专注的背影百无聊赖地发牢骚，“一天到晚就只顾着你的实验，难道我还不如你的实验有趣吗？”
永乐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试管，将一半的试液倒入另一支试管中，动作流畅而毫无滞碍。他一边倒一遍回答说：“你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实验之一。”
“对哦。啊还有，请把‘之一’去掉。”
永乐认真地想了一下，“的确，现在这个状况，去掉更恰当一些。”
“……”灰羽有点哭笑不得，这个人真是太正直了，想调戏一下都会充满挫败感。他暗想，如果哪一天能把他成功调戏，也不失为人生一大桩乐事。
有时候灰羽会突发奇想，于是他饶有兴趣地问永乐：“医生，介于我刚入院那几天时你对我实施的人身暴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永乐刚要拿着打印出来的一摞分析资料离开房间，闻言停下。
“你不会是表面上开着黑……小诊所的医生，而实际上根本不是吧。”灰羽认为自己所指的对他们这一类人来说很明显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永乐警觉地反问。
“哎呀哎呀，医生你别生气嘛。”灰羽将脸转向窗户，想显得漫不经心，但微微回瞥的动作又隐藏不住眼底快要满溢出来的好奇，“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看着这个“不老实”的病患，永乐失笑：“这么急着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我和你正好处于对立面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毕竟我可是你‘重要的实验’呢。你对于我就更不用说了，你是我‘仅存的希望’，听着肉麻但事实就是这样。就算立场上你我应是敌对的，在这种状况下，也无需在意了。”
见永乐若有所思的样子，灰羽又添了一个砝码：“不如这样：我们互相坦明身份，前提是放下所属派别的一切纠纷。万一我哪天出院了，我们就当做从未知道过。想必医生你也很好奇我的另一个身份吧？”
“……”
“你不会还不想说吧……我都相信你到这个份上了，你也信任我一次好不好？要不我们签个保证书——”
“不用。”永乐打断他，“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Chapter 5
本以为至少会是个坐落在偏远郊区的老宅，结果不过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目的地。
别墅外面看上去很新，装潢也是永乐一贯的简约风格。看来，这就是永乐的“家”了——虽然他这些天基本都住在小诊所里。他要带我来这里看什么呢？正思索着，永乐打开了门，说道：“进来吧。”
果然，别墅里面也很整洁，都没有明显落灰的地方。不过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好稀奇的，万能的家政机器人会帮你解决一切家务麻烦，把人们从繁琐重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灰羽由衷地敬佩它的发明者。将外套脱下来挂到古朴的落地衣架上，跟着永乐走进屋子，灰羽这才发现屋里和屋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有点阴冷的感觉，和一股略微刺鼻的气息。他不确定那是什么味道，好像是——福尔马林？
灰羽跟着永乐径直穿过客间，又转了几个弯进入储物室。永乐走到衣橱旁边转头问：“我最后确认一次，你真要看看我是什么人？”
“我都跟着你来到这儿了，你问这个问题不是多此一举嘛。”灰羽咧开嘴笑道。
永乐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好。”说着，他在空墙上按了几下，墙上就开了一个小暗窗。暗窗里的东西灰羽认得，是将指纹确认和虹膜扫描一体化的锁，安保级别极高。保密得这么严实，里面放了什么，灰羽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底了。
扫描通过，锁开了。衣橱缓缓从墙体处向外旋开，出现一个向下的走道，灯也随之亮起。浓浓的甲醛味夹杂着灰羽熟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不禁皱了皱眉。
走廊不长，尽头是一个亮敞的屋子。灰羽的视力不错，视线所及，他一眼就看出那间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是一间标本室。
“没想到，医生你还有这个癖好……你可真是个变态。”灰羽“参观”着永乐的藏品——大多是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生物，还有一些似乎是畸形的人体器官组织。他啧啧赞叹着，不忘吐槽两句。
“不过，我不讨厌变态。”
永乐看了他一眼，“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那个身份了？”
灰羽笑起来，“当然，我亲爱的医生。”
“我就是一普通的人民小学音乐教师。此外，别人还会叫我‘小少爷’。”
“小少爷……”永乐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听说过你，你在这一带很出名。”
“过奖过奖。”灰羽的笑容一点也没有谦虚的意思，“至于你，你都带我来到这儿了，让我猜猜——你其实就是‘医生’，对不对？”
永乐微笑着默认。
“医生”是别人对他在黑道上的称呼。因为永乐是医学专业毕业的，从事相关职业，更重要的是他有收藏标本的爱好，经常在黑市上接一些单子来获取自己想要的材料。不过据说他从未亲自下过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具有“医德”了。
“没想到啊，我叫了你这么多天医生，你还真是‘医生’。”
“我也可以直接叫你‘小少爷’。”永乐回道。
“我还挺习惯被这么称呼来着，你怎么叫我没意见。”灰羽用他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着永乐，却用低沉的声音提出了一个极富诱惑性的建议，“我说，万一哪天我的病被你确诊，你会不会想要把我做成标本？”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说着永乐转过身，看到灰羽的笑容在灯光的铺扬之下，灿烂得过头。他看得有点入神了。

求评_(:з」∠)_

Chapter 6
自两人坦明身份之后已经过了好些天。双方有一定的了解，互动便多起来，至少对灰羽来说没有刚入院时那么无聊了。他在诊所住下来之后永乐就暂停了营业，虽说这儿本来也没什么人来。然而有一天，门铃被突兀地按响。
小樱桃来访了。她如往常一样来到这家小诊所看望永乐，不想却见到一个怎么都不会料到的人。
“灰……灰羽老师！？”
灰羽冲她笑笑：“呀，这不是小樱桃吗。坐下吧~”此时永乐也推门进来，“嗯，我和她父亲老核桃曾是同事。”
小樱桃坐在灰羽的病床边上有点不知所措，“原，原来老师和永乐叔叔认识啊。咦，老师你得了什么病不得不住院？”灰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得了一种会一直咳嗽，而且只有这位医生才有可能治好的病。还有，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老师啦，叫哥哥就好。”
小樱桃已经眼泪汪汪：“呜……不管老师你得了什么病，你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师。”
灰羽哭笑不得，“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表达我还年轻，现在你叫我哥哥，我会更开心一点。至于那边的医生，你一直叫他叔叔就好啦。”他故意忽略旁边干站着的永乐，又笑眯眯地给小樱桃叮嘱道：“还有，哥哥生病需要休息，如果让同学们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担心地来看我的。别让大家担心，答应我，这件事就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哦……好的，我答应老…哥哥。”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老师说的一定是对的。想说老师，话说到一半又想起来要叫哥哥，小樱桃连忙改口。却听见被晾在一边儿的人“噗”地笑出声。
“喂医生，我听见你笑了。”灰羽撇嘴。
“老哥哥。”永乐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真是——啊啊算了，看在我很少看见医生你笑的份上。”灰羽伸伸懒腰，和小樱桃谈论着班里班外的种种。他真的是很善于应付小孩子。看着开心的两人，永乐突然有种时光就这么沉淀下来该多好的感觉。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他盯着小樱桃，想看得更清楚些，直到被灰羽发现了他异样的目光，“医生你在看什么啊？”
小樱桃迷茫地转过来，发现被永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点害怕地问：“永乐叔叔，怎…怎么了？”
灰羽打趣道：“啧啧。医生你不会是连小学生都不放过吧？”永乐瞪了他一眼，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小樱桃，你今天先回去吧。这两天多注意身体。”
“好的……那我先走了，哥哥叔叔再见。”
小樱桃走后，空气有些安静。
灰羽先打破沉默，“医生你刚才怎么了？”
永乐摇摇头，“没什么……还不是很确定。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确定了。”
然而灰羽并不是很在乎，他正在意着另一件事：“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从研究院辞职啊？”
“最后被记录的是辞职么……”永乐摇摇头，“不是我辞职，我是被解雇的。”
灰羽从床上弹起来，“诶？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才招收还来不及，居然会被解雇，老板的脑子被踢坏了吗？”
“我被人诬陷了，正好自己也不想在那里继续待着，就这样。我先过去了。”说罢永乐离开了房间，看来他并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
灰羽坐在病床上独自思索片刻，抬起左手，按了一下手表上的某个隐蔽的按钮，手表变亮了，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荧光手表而已。他对着手表小声说道：“一维，你去查查关于医生被解雇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我有话要对你讲。”第二天一大早，灰羽就对永乐嚷嚷。
片刻之后永乐进入病房，“什么事？”
“你先保证听完之后你不会把我赶出去。”
永乐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现在你是我重要的实验，我会坚持做完。”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对你坦白哦。”灰羽嘻嘻笑着，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昨晚让我的手下去查查你被解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你猜怎么着——”
“是我的手下干的。”
“……为什么？”永乐没有很惊讶，只是想知道原因。
“因为两年前你对我善意的提醒。”灰羽回答，“我并不是没有重视你的提醒，当周我就请病假去了好几家医院查看，但没有查到任何问题。我衷心的手下看我四处奔波劳累又只能做无用功，查到医生你，认为我是被你耍了，于是黑进你们研究院系统给你泼了脏水。”
见医生不说话，灰羽忙补充道：“不过为了弥补歉意，我已经让他连夜去改掉了那些虚假的证据，向研究院帮你澄清，还让你的履历增色不少。现在你随时可以回去，不过你得先治好我的病。”
原来这就是原因啊……永乐内心感慨着，其实不用的，现在做什么他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了。因为他发现一个人开私诊，平常还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那边要舒服得多。
“……医生，我已经对我的手下进行了严酷的惩罚，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灰羽无比真诚。
“不用的。”永乐打断他，“我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件事，它只是给了我一个离开的理由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算我欠你的。如果有机会我会还给你。”灰羽正色道。
永乐摇摇头，“……算了，随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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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转眼时间，半年过去了。永乐想要治愈灰羽，却只能一天天看着他肺部的黑渐渐扩散，几乎蔓延了整个肺部。
灰羽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已经虚弱到无法依靠自己走路。永乐给他买了台轮椅，每天早上、下午分别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到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公园散步。这让灰羽每次被永乐推出去的时候都有种被遛弯的感觉。
咳血的次数日渐增多，血量时而少时而多，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和自我意识都在被这个病慢慢消磨掉。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好？”每次他问这个问题，永乐都不置可否。
“医生，我还会好吗？”后来他改问这个问题，永乐会给他说：“小少爷，一切都还不是定数。”
但是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种种迹象，都是他命不久矣的表现。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永乐又一次推着他来公园散步。天气本是晴朗的，刚准备折返回去时，乌云却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一起，吧嗒吧嗒的雨点如珠散落。永乐拿出伞却被灰羽制止了，“医生，你别给我打伞。我们就这么回去吧。”
他的心情比此时的天要抑郁得多。他有一种情感想要爆发出来，却找不到合适的点。然而医生却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拒绝他——那样他就可以把伞打掉，然后“理所当然”地对着永乐将自己的负能量宣泄出来。
可永乐却没有这么做。雨确实不大，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下雾，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往远处看去，街道楼房行人，都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于是永乐点点头收了伞，脱掉自己的外衣披在灰羽头上，这让灰羽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对他发脾气了。但总有什么东西堵塞在心口，难以消散。
该来的还是会来。有的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根本不需要爆发点。
那天永乐一如往常的进入病房为灰羽换点滴。在躺着的人眼里，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延缓自己的死亡而已。
拔掉针管后，永乐要给灰羽的手背上的针孔出贴医用白胶布，却被甩开了手。
永乐皱眉。片刻的安静。
灰羽抬起头来，用平静的眼神望着永乐：“医生，我不会好了，对吧。”
永乐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阴沉下去，露出一个自暴自弃的笑，“如果我真的好不了了，你就直说。”
“不会的……”永乐的欲言又止。
“你不用安慰我，医生。”灰羽打断他。
“你只是今天受坏心情的影响，不要多想。”
“不，我现在心情不错，顺带一提，我脑子也很清醒。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来，医生，告诉我……”
他的声音几近哀求了。
永乐咬了咬牙，俯下身。灰羽有些诧异。
将一只手覆上灰羽的眼睛，永乐轻轻吻了下去。
“相信我。”说完，永乐离开了病房，留下灰羽一个人愣在原地。

Chapter 8
昨天灰羽的一席话，让永乐下定了决心。
他对药剂的研究并非没有进展，只是这种病实在罕见，罕见到他找不到第二例病患。他制出了可能有用的药，却无人可试。这是一种病毒引起的病症，具体病理不予赘述。所幸，它应该是通过比较直接的方式进行传播的，比如注【和谐】射或直接食用，所以不会造成大范围的传播失控。但也因于此，他没有多余的病例可以研究。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老核桃。
老核桃虽然实验方面死板一些，但好歹也是年长他七八岁的前辈。他们曾是默契的搭档，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
永乐讲原委告知灰羽之后，亲自拿着灰羽的病理资料登门拜访老核桃。
小樱桃此时还在上课，家中只有老核桃一人。老核桃听完永乐的描述后陷入沉思，“我可以去看看那位患者吗？”永乐同意了。一路上，老核桃都在看永乐整理的患者资料。
当他们出现在灰羽面前的时候，永乐发现老核桃的表情很不自然。
“你没事吧？”永乐问道。
老樱桃没有理他，反而一步步跨着颤抖的步伐走到灰羽的床边。“果然是你……灰羽！”
灰羽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惕。他撑起自己，微笑着问来者：“我是灰羽没错。想必您就是医生所说的老核桃先生了。”
老核桃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灰羽，“除此之外呢？再想不起来其他的了吗？”

灰羽疑惑，永乐也在旁边皱起眉。他绕到老核桃斜后方，随时做好准备牵制住他。老核桃却没有动作，只是淡淡说道：“我的妻子在五年前曾被你杀害。”
灰羽眉头紧蹙，“不好意思，请您说具体一点。”
老核桃自嘲地笑笑，“果然你不记得了。毕竟，我的妻子只是当年被你牵扯进去的众多无辜的人中的一员而已。”
永乐的手已经按住了藏在身侧的手枪。
灰羽低头沉思，向永乐说道：“我要解决一下私人问题，医生你先出去等一会儿好吗？”于是永乐很不情愿的离开了病房。
灰羽挣扎着起身，向老核桃深深鞠了一躬。
“我对我当年的所作所为，深表歉意。”
“你道歉能有什么用吗。”老核桃的声音中只有冷漠。
灰羽抬起头，撑住旁边的椅子站着，“我知道没用，但是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情。当年那件事牵扯进了太多本来不必要进来的人，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也许是上天要我活着赎罪，才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核桃看了眼灰羽有些皱的病服，他本就瘦削的身体已经孱弱不堪，以至于裤腿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看来他这些日子的确遭受了不少罪。
“你不要以为我看到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过的不好，我只会感到你罪有应得。”
灰羽摇摇头，“我做这些并不是我了博取你的同情，得到你的宽恕。我只是向你陈明我的罪行，向你与你的妻子还有那场事件中的受害者忏悔。你现在哪怕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一句的怨言。”说着，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递给老核桃。
老核桃没有接。
他的脑海里回现出妻子温柔的面容，又想起女儿在家对他讲起的关于永乐诊所中“叔叔与哥哥”的各种美好互动情景，咬牙转过了身。
“我不会宽恕你。你背负着罪恶感慢慢死去吧。”
打开门，老核桃大跨步离开了，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