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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了。
班小松站在外面罚站,老远就看见那个新转来的走过来,浑身上下都是湿的。他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瞧着转校生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
他又看见倒数第二排睡相有些糟糕的王源,那个转校生身上滴滴答答滴下来的水,好多都落进了王源的头顶或是臂弯里。
这他妈都没醒,行啊兄弟。班小松把头缩回来。
班小松!干嘛呢!
诶诶,老师!你看,我这不,可乖地罚站啦。
闭嘴,站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班小松觉得委屈。
王源醒的时候课已经上了大半堂了,老师丝毫没注意到王源在底下偷偷摸摸地拿书出来。他手忙脚乱地在书堆里挑一本很薄很薄的练习册,死活都找不到,还差点把夹层里的手机拉出来。
就在王源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捅了捅王源。
王源回头,看见头发还在滴水的那个阴沉沉的家伙。
她叫什么来着。
这个人低着头,刘海被水打湿的缘故盖过了眼睛。她尽可能地把自己缩起来,上半身呈现一种防伪状态。在这种还需要校服里加一件长袖的天气里,她已经冻到唇齿发抖。
但是她还是尽力地把嘴里的话送出去。
你的,地理书。
王源看见她用力到发白的指尖捏着自己的地理练习簿。他愣了几下,对转校生漾出一朵微笑。
谢谢你。他小声地说。
不客气。转校生用更低的声音回他,她不指望王源能听见,至少不要太多在意。
糟糕透了,从内衬湿到外衣。转校生觉得自己鞋子里的袜子也湿得彻彻底底,她想要站起来大声报告老师,或者要求去一趟医务室,至少可以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但她知道,班上某个角落里,那个坏家伙正盯着她看。
她咬紧牙关,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王源的桌子里摆着的那本小说,她曾经在图书馆看见过,在许许多多翻烂的言情小说里,王源总是待在最深处的一排书架间来回穿梭,晃过去的身影怀里或多或少都会抱着这样的一本冷门书籍。
她并不知道王源是否孤僻到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赢得大家的眼球,至少这是弱者为了掩饰自卑的表现。从她转校至今,她观察了王源许久,已经否认了王源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伎俩就可以出尽风头。
不是一类人啊,她小声嘀咕。寒冷袭击她的脊背,火光电石的速度冷却了她的脸,头发还在滴水,但是她的手边完全没有餐巾纸可以稍稍遮蔽一下自己现在的狼狈。
接着,她重新把希望寄托在了王源的身上。
对不起。她今天第二次打扰了王源。
王源稍稍偏头,尽量在课堂上不发出太大的动静。
她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借我……借我几张餐巾纸。
什么……啊,好。王源把自己一包抽纸从背后传给她,他的重心后倒,以此贴近自己身后的女学生。他听见自己说,你最好去一趟医务室,或者我帮你喊老师说也可以。
她失落又高兴。
谢谢,她说。转校生用了最委婉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