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想百年

【1】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女子身上，她茫茫然看着外头深邃的夜空，一轮明月亦如当日，她被自己的夫君从床上一路拖行到庭院，所染之处，斑斑血迹，不念数载夫妻情义，更不顾她腹中骨肉，只为他枕边人的寥寥数语。
突地，一双臂膀由背后穿过腰间环抱住自己，猛然一怔，很明显身体僵硬地抖动了一下。
男子将下颚虚靠在女子肩头，“本王吓到你了？想什么那么出神？”
女子转身明媚一笑，“赫敏当然是在想王爷”
“就你小嘴最甜”，祁王躬身将手插入女子膝弯直接抱于榻上，薄纱内只着了一件绯红色的肚兜，堪堪遮住了双ru及肚腹，祁王脱了鞋袜将赫敏搂入怀中，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即刻映入眼底，指腹慢慢滑过她的脸颊，“敏敏，你可真美”，说罢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转而熟练地褪去女子身上仅有的单衣，急不可耐地对身下之人不断地索要着。这是祁王身边多少女子翘首以盼的，自从赫敏进了王府，几乎是夜夜笙歌，颠倒凤鸾的嬉笑声激红了多少双眼睛，可她却无时无刻不在嫌弃那人的肮脏，每每待到他上朝之后，都会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用力地擦拭着每一寸被他碰过的肌肤。
室内一片静谧，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赫敏轻轻抬起男子搭在她身上的手臂甩到一边，多少次她想将匕首狠狠插入那人心房。不，那样太便宜他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当赫蓉再次醒来之时，她依旧是躺在王府的床上，只不过不是原来那张，房间也不是原有熟悉的，就连贴身的丫鬟也换成了她人。
“姑娘，你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们王爷都快要杀人了”
“姑娘？你是。。。？”，赫蓉强撑着身体起了来。
“姑娘，你别乱动，让奴婢来。我叫茯苓，是王爷也让我来伺候姑娘的”，茯苓将赫蓉慢慢扶起靠坐在床上，“你先前受了箭伤，昏迷了好些天，要是我们王爷知道姑娘这会儿醒了，保准乐坏了”
“我受了箭伤？”隐约间胸口好似是有些疼痛，但总感觉有哪里好像不一样了，“茯苓，能找面镜子给我吗？”
“姑娘您可真爱美，得，您等着”
不一会儿，茯苓递给赫蓉一面小镜，镜面中的女子肌肤胜雪，美目流盼，只是唇面上没了血色，却更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这不是自己！这不可能！
一个不稳，小镜险些被摔到地上。
“姑娘，你怎么啦，快点我再扶你回去躺会儿”
“茯苓是吧，你能告诉下我，我是怎么遇见你家王爷的吗？我好像有些不记得了”
茯苓将赫蓉慢慢扶回床上躺下，又掖了掖被子，“我们王爷前些天去猎场狩猎，听他说明明瞄中的是一只梅花鹿，不想却射中了姑娘您，接着就把你带回了王府”
赫蓉缓缓合上眼眸，她不敢相信会有第二次机会再次踏入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王府。
江霂琛，曾经那个对你痴情一片的赫蓉早已死去，回来的只是这个对你深恶痛绝的赫敏。当日我的切肤之痛，定当让你千倍奉还。

【2】
祁王府邸，赫蓉曾经在那里整整过了三个年头，贤良淑德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可谓是实至名归。未出闺阁时，母亲就教导她作为一名妻子，要以夫为纲，相夫教子，凡事能忍则忍，切不可有害人之心。故此，祁王说一，她从不敢说个不字，她将祁王的喜怒哀乐变成了自己的悲欢离合，平日里有些妻妾甚至还会结党营私，而她却从未说过别人半句是非，直至那年她被诊出有了身孕，祁王来看她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许多，可就当她还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那一场无妄之灾却悄然而至。
时值仲秋，祁王破天荒地提议携赫蓉一同去富察氏过节，莫说祁王府，就连整个京都，这种事情都罕有发生。此等殊荣，不言而喻。虽说，这不是祁王的第一个子嗣，但先前两个均为格格，而正室佟佳氏至今亦无所出，所有人的眼睛自然都盯上了赫蓉的肚子，恨不得一眼看穿她肚子里的究竟是男是女。
树欲静而风不止，只可惜不谙世事的赫蓉却并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夜，她正坐于榻前为她腹中的孩儿绣制衣衫，突然间祁王一脚猛地踹开房门，一个遗失多日的肚兜，一个面生太医的寥寥数语——
“王爷，这个肚兜是在李侍卫房间搜到的”
“王爷，按照脉象，容妃如今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并非早先所说的六月有余”
所有的一切让她束手无措，顷刻间，屋里站满了人，除了祁王和太医，还有好几个来看好戏的妃子。
“没想到姐姐竟是这种人”
她跪在地上拉扯着祁王的衣摆，“不是这样的，臣妾没有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情，王爷，真的没有”
那个人好似聋了一般听不进她的半点解释，一手拎起她的领口，怒目圆睁，“那些天本王根本不在府中，你说你这孩儿从何而来？”
猝不及防的灭顶之灾让她百口莫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难道夫妻数载您竟信不过赫蓉的为人”
延延数里，她被强行拖拽到了庭院，夜空中弥漫着哀求声，哭喊声，还混杂了一些几不可闻的讥笑声。
临终前，她看着那一轮明月，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是不是连它也被迷了心智，受了蛊惑。
真心，换不来人心。

【3】
天气渐渐转凉，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着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着准备。祁王府人口众多，而朝廷拨给的份例又有限，往年到了这时，各房的奴婢们都会争先去总管那儿讨点好处。
一清早，赫敏刚起身就看见茯苓拎着一桶东西气呼呼地跑了进来，支肘撑着头，玩笑道，“哟，是谁那么不识趣，大清早地惹我们茯苓姐姐不乐意呀”
茯苓生气地将手上的铁桶往地上一扔，“太气人了，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今早我看天气就快凉了，便想着赶早去徐总管那儿要些碳火来，谁知道他就随便给了些低劣的炭火敷衍我。昨个儿我明明见着内务府拿来了些银霜炭来的，他，他竟然说那些都是给佟佳氏和王爷屋准备的”
“她是妻，我是妾，说的其实也没错，看把你小脸给气的”，赫敏边听边敲着核桃，又把一些自己剥碎的塞进了茯苓的嘴里。
“唔，娘娘，你别堵我嘴巴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后来走到半路，又碰到了颖妃那屋的奴婢翠萍，我看她拿的全是上等的银霜炭，还被她奚落了好一顿”
赫敏又将一个个比较完整的核桃摆放在了盘子里，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奚落的？说来我听听”
“她，她说是因为我们娘娘没有颖妃得宠，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还想着要什么好东西，能分得王府的一口饭吃就可以偷笑了”
赫敏以手掩口笑了笑，“呵呵，的确是可以偷笑了”
“哎呀，我说娘娘你别那么好欺负，等王爷来的时候你就告诉王爷，有得他们好受的”
又一个核桃塞进了茯苓的嘴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什么都不要说，好吗？我自有打算，结果肯定能让你偷笑”

【4】
赫敏手里拿起一把剪子，俯身趴到窗前，将纸窗戳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
茯苓这时觉得自家娘娘一定是疯了，“娘娘，你在做什么啊！外头风那么大，你把窗户弄破了还不得冻死”
赫敏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茯苓则频频点着头。
是夜，祁王一进门便被炭火的浓烟熏得咳了几声，“咳咳，怎么那么大的烟”
赫敏装作一脸无辜，“臣妾不知王爷今日那么早就过来了，想着先把屋子暖热了”，急忙又唤来茯苓，“快，快把这炭火都给收了”
“府里不是有银霜炭吗？”
“徐总管说我们不配。。。”，茯苓按照赫敏的吩咐只是点到为止。
“茯苓，不准胡说！”，假意训斥后又婉声对祁王说道，“是臣妾觉得用这个就够了，臣妾本就出身低微，儿时能有个取火的地方已是莫大的幸福。真的，这样，挺好”，随即又转身牵住祁王的手往床边走去，二人坐于床沿，她侧头倚靠在宽厚的肩上，“赫敏幼小父母双亡，从不知有个家是怎么的感受。自从那日有幸得王爷宠爱，将我带回王府，赫敏才能有如今的生活”
忽地一阵风吹过，透过纸窗上的小洞将案上的几页纸吹掀在了地上，祁王弯腰拾起飘落在他脚跟的一页纸，赫敏装作紧张的模样想要抢回，“王爷，不准看”
“还有什么是本王看不得的”，随即瞥见祁王嘴角忍不住扩大的弧度，立刻横下身子趴在他的腿上捂住脸，“羞死人了，写得那么丑”
祁王大笑着摸了摸赫敏的头发，“哈哈哈，敏敏，你都替本王更名了啊，本王的名讳是江霂琛，而不是江沐深”
赫敏几乎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股间，发出闷闷的声音，“你还笑，都叫你别看了”
“你是想用这法子闷死自个儿吗？书上所说的羞愤致死是不是就是你这样子？”
赫敏直起身子挥舞着拳头往那人身上乱拍一通，“你还说你还说，你。。。唔。。。”，祁王捧起她涨红的脸突然吻了上去，赫敏第一反应想要推开他，而那人却一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腾出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直至见她快要无法呼吸才松开了手。
祁王笑意盈盈地看着身边之人，而那人却瘪着嘴，一副受了好大欺负的模样，“还真生气了？本王刚才逗你呢”
见那人还是一句话不说闷坐在床上，“哎，算了，等你气消了本来再来好了”，说罢起身便要往门口走去。
刚走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一下，回头又笑着将人搂入怀中，“看样子我们敏敏还是不舍得本王？”
微微地点了下头。
“要是本王当真了，跑去别的房中，那你今个儿还不得哭死？”
“那，那是你笑话臣妾嘛”
“哪有笑话你，本王是开心，只有想着本王才会想着要写本王的名讳不是吗？要怪也是怪教的那人水平太差，下次敏敏想写字，本王亲自来教”
“王爷不嫌臣妾愚钝，肯教臣妾写字？”
“本王是敏敏的夫君，哪有夫君嫌弃自己妻子的道理，再说我们敏敏如此聪慧，不过，现在本王还是要先教敏敏另一桩事情”
“什么事情？”
祁王吹熄床边摇曳的灯烛，放下纱帐，“当然是作为妻子如何伺候夫君之事”
三更时分，因为赫敏的屋子是朝着北面，所以冷风穿过那个小洞直往里面窜着。
赫敏蜷缩起身体往祁王怀里钻了钻，祁王替她掖了掖被子，又抱紧她，“敏敏，是不是冷了，这屋子太凉，改明个儿让徐昌给你挪个屋”
赫敏懒懒地回答，“不用，有王爷在敏敏就不冷。这里挺好的，我不想换”，说着又将带有几分凉意的手放到祁王身上取暖。
可是不一会儿，祁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轻轻打了几下赫敏的小手，“你暖手归暖手，别瞎碰！”
“呜。。。那里最暖”
祁王看着半梦半醒的赫敏，无奈地深吸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由下至上按到了自己的胸口，“就捂这里了，不准再乱动”

【5】
次日晌午，徐昌手捧一叠厚厚的棉絮被，身后又跟了几个跟班，有提着装满银霜炭的桶，还有几匹制作冬衣的布料。
“哟，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徐大总管给吹来了？”，在门前晒着衣服的茯苓立刻冷嘲热讽起来。
徐昌点头哈腰，笑言，“姑娘您可真是会说笑，我这不是看天凉了嘛，给敏妃娘娘送些东西来”
“诶，我说徐总管你是不是迷路了，这儿既不是颖妃的屋子，更不是佟佳氏的地儿，我们这儿哪里配得上这些”
徐昌依旧是一副狗奴才的模样，“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前几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担待”
“算了算了，以后不要老欺负咱们这屋的人就成”，又去里屋随手拿了几个橘子给他，“给，拿着”
“诶，谢谢，谢谢茯苓姑娘”
屋内的赫敏还在榻上剥着橘子，“我说，咱们的茯苓姑娘，你怎么就把我的橘子就这么给送人的啊”
“这橘子酸得很，我就是要酸死那个狗奴才”，茯苓又转眼一看，一袋橘子已经被赫敏给吃得差不多了，“我说娘娘，这，那么酸的东西您怎么还那么爱吃啊”
“酸吗？我不觉得啊，挺好吃的啊”
茯苓看着剥了一地的橘子皮，眼珠骨碌转了一圈，“娘娘，您上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问这干嘛，不记得了”
茯苓皱着眉努力回想，“我记得上次你来月事的时候把衣裤给弄脏了，我还洗了老半天，那件是薄衫”，继而兴奋地大叫起来，“哎呀，娘娘，您是不是有。。。唔”
赫敏一把捂住茯苓的嘴巴，“这种事情，别乱囔囔”
茯苓又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我说，娘娘啊，您是不是有了啊，我这就去传个太医给您瞧瞧”，说罢兴高采烈地正要往门外跑去。
“站住！”
“怎么了，娘娘？”
“不要说出去”
茯苓一脸不解，“为什么？这可是喜事，王爷知道了准保不知得有多高兴”
“我，我还没想好”
“这有什么好想的，娘娘你是不是怕啊，别怕，茯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王爷也会。。。”
“我跟你说了别说就别说，不听我的话是不是？！”赫敏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整个扔了出去，大声朝茯苓喊道。
茯苓自从伺候赫敏以来是头一回见她朝自己发火，一时也慌了神，上前跪在赫敏床前，“娘娘，娘娘，茯苓听话，王府上下就娘娘对茯苓最好，有什么好的都想着茯苓”
她抬头望见赫敏眼眸通红，又充满水珠，丝毫看不出有一丝欣喜，“娘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是茯苓说错话惹您不高兴了吗？”
喜事，高兴，盛宠，这一切上辈子她都尝过，可最后呢？诬陷，无助，死亡。她怎么可能会欣喜，还要为他生儿育女？呵呵，这些都只是赫蓉的一厢情愿罢了。

【6】
一日，赫敏从花园经过，碰巧看见颖妃正在投食池里的锦鱼，生前不愿惹是生非的性格还像从前，只是低着头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可旁人却不是那样想，“哎哟，我说野丫头到底是野丫头，无父无母没人管教”
从前赫蓉比颖妃早两年进门，按位份她还比她高一些，那时颖妃刚进王府还算乖巧可人，对赫蓉总是姐姐前姐姐后，还经常会做些糕点拿去赫蓉房中，顺便打听祁王的喜好。
赫敏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欠了下身，“颖妃”
“没想到妹妹竟是这种人，连最基本的礼数还要人来提醒”，颖妃并未转身看她，依旧是自顾自地玩弄着池里鱼儿。
这句话，这个口气貌似在哪里听到过。
就是那夜！
“没想到姐姐竟是这种人”，在自己房中，一样的口吻，一样的轻蔑，仿佛透过这人的脊背都能看出和那时一样的神情。
“是妹妹我一时大意，没注意到姐姐在此赏鱼”
颖妃转过身，姣好的面容上无端添出几分阴毒，“别以为王爷多去你那儿几次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赫敏抬头好像看见有个仆人在远处的柱子后偷看着她们，呵呵，应该是祁王的眼线吧。
一下画风突变，“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我是祁王府最得宠的妃子，叫你一声姐姐是给你面子”
“你。。。”
还未等颖妃说话，继而又道，“我看姐姐比妹妹我早了好几年入王府吧，怎么也未替祁王诞下个一男半女的，想来是该好好检讨下自个儿才对吧”
“放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赫敏的脸上。
她一下跪倒在颖儿跟前，连连道歉。
这一举动使得颖妃一时也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也转身离了去。
往后几日，祁王一如往常隔三差五会去赫敏房中过夜，只是在她脸上更添了些许迷茫，就连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敏敏，看你最近好像总是魂不守舍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哪里有，可能最近写字写多了有些累着了吧”，赫敏随意搪塞了几句敷衍过去。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作为一位母亲，她当然会喜爱自己腹中的孩儿，但一想起其中又流有那人的血脉，生生起了几分恨意。侧身睁眼看着身旁熟悉的睡颜，江霂琛，为何你会如此狠心，我对你痴心一片，循规蹈矩，即使有再多的委屈也不会向你诉说，只为不想给你徒添烦恼，可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正想得出神，身边的人突然开口，“本王有那么好看吗？那么晚了都不睡”
不见那人回应，祁王睁眼看去，只见赫敏双目微红，“你怎么哭了？”
她连忙揉了揉眼睛，“没有，大概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祁王一下坐了起来，“你当本王是傻了吗？这屋里哪儿来的沙子？”
赫敏起身挪至那人身旁，微凉的手触碰到了他的指尖，即刻被祁王反握住，“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不是王爷该多好，如果我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有多好，起码可以配得上你”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本王说你足以相配”
“有你这句就足够了”
“不对，是不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祁王抓住她的双肩，又抬起她的下颚，使她的眼神正对着自己。
“没有，没有谁，都是臣妾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罢了”，一边说着一边泪水却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来人，给我把范蠡找来”，祁王大声向门外的侍卫喊道。
不出片刻，一名瘦小的男子被召进房中。赫敏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那日在花园偷看的男子。
果然是他！
“范蠡，近日敏妃有与谁接触过？”
男子跪禀道，“前些天敏妃与颖妃有过照面，小的在远处未能听清二人所说，只能看见似乎是起了些小冲突”
“小冲突？”
“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颖妃掌掴了敏妃一巴掌，敏妃又跪在了颖妃跟前”
祁王闻言皱眉看向赫敏并让范蠡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赫敏红着眼睛跪在祁王脚边拉扯着他的手，“王爷，求你，别再问了”
“本王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隐瞒和欺骗，说不说随你，以后本王也不会再来此处”，说罢甩开她的手就要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带着止不住抽泣的声音，“不要走”
“你说还是不说，本王已经给你足够的耐心了”，祁王停下脚步背对着赫敏再次问道。
“王，王爷，我，我说”
祁王走回将赫敏扶起又替她抹干了眼泪，“说吧”
“前几日我经过花园一时忘了给颖妃行礼，惹了姐姐不高兴，后来姐姐又说我持宠生娇，即使，即使将来就算怀有王爷的子嗣也是卑贱的身份，甚至还说，呜。。。”，话未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还说了什么？”
“还说也看要有没有这个命生下来，府上未能平安出世的孩子也不止一两个，我担心，担心，所以，不敢。。。”
“不敢什么？”
赫敏越说哭得越凶，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再说出个所以然，“我不敢，害怕，不要，王爷”
祁王越听越急，扳过她的身子摇晃着，“你不敢什么？害怕什么？”
此时赫敏哭的脸色煞白，又一下捂着嘴干呕起来，“呕。。。别，别晃我”
祁王见状一把将他搂入怀中，“敏敏，你怎么了？我这就传太医”
“别，不要，呕。。。我，我没什么，就是刚才被你晃晕了，不用传太医”
祁王向来心思细腻，回想方才她说的不敢和害怕，现在又不让他传太医，“你，是不是有了身子？”
赫敏一脸惊恐，朦胧的泪眼正对向他，“没，没有，不是”
“那本王传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不要”
祁王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敏敏，说实话”
“近几日敏敏一直感觉身体怠乏，而且已有许久没来月事，臣妾不敢传太医来瞧，害怕若是真有了，会像颖妃所说的那样，所以，所以臣妾想着，如果偷偷地瞒着会不会。。。”说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敏敏，敏敏”，祁王低头看去只见赫敏已晕倒在他怀中。
连夜被召进王府的太医隔着丝帕为赫敏把了脉，回禀的内容也正是祁王预料的那样，太医临走前祁王还特意嘱咐道，“此事先别对外张扬”
太医虽不知其中缘由，还是照常躬身道，“微臣知道”
一盏茶的工夫，赫敏缓缓醒来，在一旁的祁王将她慢慢扶起揽入怀中，“刚才敏敏话都未说完怎么就睡着了？让本王猜猜，敏敏是不是想如果真有了本王的子嗣，又害怕有人陷害，想着偷偷瞒着，等月份大了实在瞒不住了，就逃到王府外去”
“我。。。”
祁王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前些日子本来还夸你天资聪慧，怎么这回竟变得如此蠢钝不堪，就算如你所说，那等孩儿平安生下，那该如何安排？你就想让本王的子嗣流落在外吗？”
赫敏低着头喃喃道，“臣妾不知，臣妾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祁王低头亲了下赫敏的眉眼，“放心，按照咱们敏王妃的旨意，除了方才的太医与你我，绝无他人再知晓此事，这下你可安心了？”

【7】
祁王府邸最奢华的屋内，暖气蒸腾，一名轻缕薄纱的女子正对着铜镜装扮自己，身后的翠萍不紧不慢地在给她绾发，“娘娘，这根看着合适吗？”
翠萍见她没有吭声，又从首饰盒中换了一根珠钗，“娘娘，这根白玉簪子是去年王爷送的，和您白皙的肤色可真配”
“够了够了！”，颖妃将簪子拔下气恼地扔在了桌上，“连你都会说这簪子是他去年送我的，自从那个**入府后王爷对我大不如前”
“依奴婢看来，王爷只是贪新鲜罢了，等新鲜劲过了就会明白那些野味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就这样坐以待毙？等他哪天想通了，没准我早已年老珠黄，亦或者又有新的妃子进门”，手中用力摩挲了几下那块白玉，又挥指让翠萍贴近自己，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
翠萍闻言咬着下唇道，“娘娘，这么做万一被查出，可是。。。”
“呵呵，查出最多也就是个死，可如果不那么做，再这样下去，我们往后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
自从得知赫敏有了孩儿，祁王恨不得将王府滋补的药品全都送了去，奈何答应了她不对外声张，只得每日自个儿过去的时候带点去。
“好像长大了些”，祁王将手掌覆于赫敏腹上一本正经地说着。
“哪有那么快，他现在就和个豆丁一般大小。定是你每**着臣妾吃下那些个补药，把臣妾都给喂肥了”，赫敏佯装生气般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肥些才好呢，本王一直都觉得你太瘦了，感觉风一刮就会被吹跑似得，到时候哪有力气生产”，说着又不由自主地沿着肚腹一路向上，“这里好像也大了不少”
床帘刚被放下，只听得门外有吵闹的声音，“本王出去看下，马上回来”
祁王披上衣裳走了出去，只见茯苓与翠萍在相互推搡，怒道，“放肆，你们两个贱婢在屋外吵吵闹闹，是想反了不成？”
翠萍见祁王出了来立马跪下说道，“王爷，求王爷可怜可怜我家娘娘 ，这几日我家娘娘一直茶饭不思，刚才又在屋里晕倒了，求王爷过去瞧瞧”
祁王刚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过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句柔弱的声音，“王爷那就赶紧去瞧瞧姐姐”
祁王转身见着赫敏只穿了一件单衣，即刻除下自己的披风围在她的身上，“门口风那么大，你怎么这般就出了来，要是病了还了得”
“我哪有那么娇气，只是急着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阿嚏——”
“你看，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说着又将她往自己怀里裹紧了些，“身子怎么那么凉，快回被窝里去暖暖”，祁王除去鞋袜又陪她一起躺了回去。
“你不去看看吗？”
“本王要是真去了你会不会不乐意？”
“不是说她晕倒了吗，也不知是怎么了，你就不担心吗？”，赫敏低着头自顾自说着。
“那你是想让本王过去？但为何还将本王的手握得如此之紧”
赫敏抬头发现祁王正笑意盈盈地对着自己，索性又将自己的身子蜷缩着往他怀里钻了下，，“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妒妇？只想着霸占着你？”
祁王微微抬起赫敏的下颚，又装模作样地看着她的脸，“妒妇？嗯。。。的确有些像，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妒妇才对”，说罢又贪婪地吻了上去。
次日清晨，当二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颖妃有孕的消息已传遍了王府，说是昨晚传太医诊出的。
“你昨夜没去她该多失望”，赫敏边为祁王束着腰带边说道。
“不就是有了身孕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在王爷眼中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赫敏蹲下身准备为祁王穿上靴履。
这时他一下注意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忙拦下她，“你有了身子怎么还做这些”
“不就是有了身孕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被祁王圈在怀中低着头喃喃低语。
“那也要看是谁，不是吗？”，祁王捧起她的脸亲了下，见她眼底有些微红，“怎么就为了一句话还哭鼻子了”
“哪有，刚才沙子吹眼睛里了”
祁王笑道，“你啊，每次都用那么蹩脚的说辞，好了，本王要上朝了，乖乖地在府里”
上朝前，祁王顺道去了趟颖妃那里，当然少不了一些好话和赏赐，才让颖妃堪堪露出了笑颜。
消息一出，一群跟风拍马的妃子轮番上阵，带上礼品前去恭贺，可就连富察氏也来探望过了，唯独缺了赫敏一人。
想着昨夜让翠萍特意去那里闹过，也没把人请来，还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是时候教她如何分尊卑识轻重了。
翠萍依照吩咐去了赫敏屋前，碰巧她正在门前院里晒着太阳，“奴婢参见敏妃”
“你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敏主子是这样的，我家娘娘近日可能是有了身子的缘故，特别惦记上了敏妃上次亲手做的枣泥糕，想着能不能麻烦敏妃娘娘。。。”
一旁的茯苓首先插嘴回应，“你家娘娘要吃什么，为什么要我家娘娘去做？王府有的是厨子，是觉得敏妃娘娘好欺负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敏妃不要误会，我家娘娘已经尝过厨房做的枣泥糕了，没吃几口便全吐了出来，说与敏妃上次亲手所制的根本无法相比”
赫敏看见茯苓又想说些什么，抢先说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正愁没什么礼物去恭贺颖妃，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我现在就去做”
不一会儿赫敏便在厨房忙活了起来，茯苓在一旁打着下手，又忿忿不平地念叨，“娘娘，奴婢总感觉此事有些蹊跷”
“没事的，应该也就是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一下而已，反正一样是做，咱们也能吃不是吗”
后花园中，颖妃与赫敏就着茶水，在亭子里品尝着新鲜出炉的枣泥糕。
“你看我这嘴馋得，还要如此麻烦妹妹你”，颖妃一脸客气，与先前在鱼池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没事的，做这个不麻烦，以后如果还想吃直接让翠萍过来说一声就成”
“好，好，多谢妹妹亲手所制的点心，姐姐我真是太喜欢了”
当天夜里，颖妃那里传出消息，说是半夜腹痛不止，直接传召了太医，被召来的太医是那日诊出颖妃有孕李太医的徒弟孙太医。关上房门翠萍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又给了其一袋银两，便对外声称颖妃是因为误食了红花才险些造成小产，好在发现及时，而颖妃却说今日食用过的只有枣泥糕而已，这样一来，矛头便直指赫敏。
祁王在颖妃床边听完那些所谓的罪名，问道，“颖儿，你是说，今日午后，你是与赫敏一同吃完了枣泥糕，也就是你与她都有食用是吗？”
“是的，赫敏，赫敏她明明知道臣妾有了身孕，还在糕点里加入了红花，她，她根本就是想要除去臣妾腹中的胎儿”
祁王又问向孙太医，“颖妃是因为今日误食了红花才险些造成小产？”
太医回禀，“禀王爷，确有此事”
祁王挥了挥手，“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颖妃看见祁王平静的态度，又哭着要他为自己讨回公道，“王爷，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赫敏这**决不能轻饶了她”
祁王起身将自己的手抽走，“想必折腾了一晚，你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留给本王处理”，说罢便转身去了赫敏那里。
那么大的动静赫敏就算在屋内也略有耳闻，见到祁王来了，急忙询问，“我听说颖妃刚才腹痛不止，还传了太医进府，到底是怎么了？”
祁王深吸了口气，将赫敏紧紧拥入怀中，“敏敏，你是对的，如不是你的刻意隐瞒，本王好怕受到伤害的会是你”
随后祁王将刚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想必，如若她们知晓你也怀有身孕，那势必不会承认你也有一同食用了糕点”
赫敏看着祁王，“王爷，如果那时连你也不知敏敏有了身孕，是否会就此信了她们，觉得是敏敏有意加害？”
“不会的，本王怎么可能会不信敏敏，这府里有太多的阴谋与诡计，本王只怕没能好好保护到你”

【8】
数日过去了，依旧没有等来敏妃被惩罚的消息，颖妃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个中缘由，如若再去祁王那里闹，恐怕不但讨不到什么好，反而会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不过现如今，还有更让她头大的事情烦恼着，按照原计划应该是陷害赫敏在先，这种罪名就算不死也可以落个终身残疾，随后再假意小产，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捏死那只恼人的苍蝇。可现在祁王却丝毫没有想要降罪下来的意思，那十个月后她又该用什么来做交代？
从外面回来的茯苓一脸怨气，当然无非是底下的丫头在嚼耳根子，说自家的主子心肠狠毒，连未出世的孩儿都不肯放过，也不知是在王爷身上使了哪门子狐媚功夫，居然至今尚未降罪。
“看来我现在在祁王府，已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了”，赫敏斜躺在床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娘娘你明明心地善良，是那个恶妇故意想要栽赃陷害你”
“你怎么就知道我心地善良了呢？如果我打心眼里的确是想除去那个孩子呢？”
茯苓看着赫敏似笑非笑的样子，背后突现一阵寒意，不会的，她一定又是在和自个儿开玩笑。既然祁王已经知道了上次的事件是颖妃故意陷害，那如果往后万一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按照惯性思维，他也一定会认为是颖妃的再次陷害，至于孰真孰假亦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结果罢了。
“她现在是不是又在池边喂她那两条锦鱼？”
“是啊，前呼后拥好几个丫头，生怕她摔下去似得”
赫敏啪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随手披了件衣服便往门外走去。
“娘娘你这是去哪里呐？”
“给鱼找好吃的”
茯苓一听生怕赫敏再受欺负，赶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池塘边颖妃斜眼望见赫敏正朝自己这边走来，指桑骂槐地说道，“这天底下不知廉耻的人可真多，做出那种事情，居然还有脸大白天出来”
“是不是做了什么还轮不到某些个无关痛痒的人说话，这是祁王府，祁王都还没出声，看来有些个小鬼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王了”
“赫敏，你，别以为王爷会一直被你迷惑下去，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迷惑？你的意思是王爷脑子糊涂？不会明辨是非？”
赫敏边说边步步紧逼，颖妃只能一步步朝后退着，几乎已经贴到了池塘边上，“你，你别再过来了”
周围的丫头更是紧张得不得了，生怕颖妃一不小心摔了下去，而茯苓却被好几个丫头挡在了外头，怎么挤也挤不进去。慌乱间，不知是谁又推了赫敏一把，她身子前倾，不经意间手背触及到了颖妃的肚子。
这，触感不对啊，为何会如此柔软！
瞬息间，赫敏脑中一根弦闪过，停止了脚下继续逼近的动作，原来是这样，真是自己作死，这下你可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9】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所有人都停止了之前的推搡。
刚下早朝的祁王本想去书房处理些文书，不想刚进门便看见眼前这幅景象，除了被隔在外圈的茯苓，其他全都是颖妃那屋的人，而赫敏已堪堪到了池塘的边缘，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再迟来半刻就会被那些人推下去一样。
颖妃见着祁王，忙不迭推开赫敏跑至他身边，“王爷，王爷快救臣妾，赫敏想把我推到池子里去”
而此时赫敏则借着刚才被颖妃推开的力气顺势倒在了地上，祁王连正眼也没瞧上她一眼快步跑去将赫敏扶起，小声问道，“没事吧？”
赫敏低首摇了摇头，眼神中没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戾气，更多了几分柔弱与苦楚。
“让开！”，祁王一声呵斥，两旁的丫鬟颤抖地退后避让出一条道儿。
在一群人又惊又吓的注视下，赫敏被连牵带扶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跟在身后的茯苓灌了壶热水进屋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祁王拿起水壶，倒了杯热水，又吹了几下，递到赫敏手中，“还有些烫，先捂着暖暖手”
赫敏接过水杯一声不吭，依旧呆呆地低着头。
祁王走近才发现虽然她双手冰冷，但额头却浮出了一层薄汗，担心地问道，“敏敏，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那些人把你弄伤了？”
赫敏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刚才的推搡与争执并未伤到自己半分，为何胸口会有闷痛的感觉，“没有，可能刚才有点被吓到了”
“不行，本王看着不放心，还是去找上次的张太医过来瞧瞧”，祁王刚起身想要交代外头的人，赫敏就已一脸惨白地晕倒在了床上。
祁王站在床边看着被急召来的太医仔仔细细一步步地检查，直至太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张太医颔首言，“娘娘并未受到外伤”
“那好端端的怎么就晕了？”
太医又抱拳回禀，“恕微臣直言，经刚才一番诊断，娘娘的心脉似乎比寻常人要薄弱许多”
“你是说，敏妃她有心疾？需要什么药材才能医治张太医尽管开方”
“恕微臣无能，娘娘此病乃娘胎中就有的，无法痊愈，唯有悉心调养，此症切忌心绪波动，不然恐怕会不过永寿之年”
“那她腹中的胎儿会对此病有何影响？”
“现在胎儿尚小，目前看来并未有何影响，还请王爷宽心”
祁王闻言低头看着榻上唇色苍白的赫敏，为什么从未告诉过自己她有心疾，是怕自己担心吗。
禀退太医后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于床沿看着她，他好怕会如同太医所说，不能等到永寿之年，那之后的路他一个人该如何走下去。
“王爷，刚才我怎么了？”，赫敏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赫蓉了？不可能！那他究竟问的是什么。
她支起胳膊肘想要起身，祁王赶忙将她扶起，干涩的嘴唇刚一开口便裂开了一道血口，“我，我没有想要推她”
“本王说的不是这个，我怎么可能信了她的话”
“咳咳。。。那王爷问的是？”
祁王拿起一旁的水杯喂了口水给她，“你有先天的心疾，为什么不说？你突然就这么晕倒了，是想要担心死本王吗？”
心疾？还是先天的？**！这副是什么鬼身子！还没自个儿赫蓉的身子骨好呢。
“我。。。”
祁王见着赫敏的眼眶中又快溢出了水珠，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好了好了，本王不问了，你身体不好，太医说不宜心绪波动。你以后就是本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宝贝”

【10】
再过数日便是五年一度祭天的日子，按照宫规，祁王应当携正室，也就是佟佳氏一同前往，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月有余，左思右想，终是放心不下将赫敏留于府中，于是便有了现在包括赫敏以及颖妃一同启程的浩大队伍。
因是突然改变的主意，故除了为佟佳氏准备的软轿外，其余的都是比较硬实的普通轿子，要是放在平常，跑个上百里路应该都感觉不出什么异样，可这回单单花在路上的日子就要十多日。佟佳氏此人平时并不张扬，外人看见她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只可惜嫁入祁王府多年都未曾生育，旁人虽不敢当面指点，但暗地里被说了多少闲话自是心知肚明，甚至于她娘家人还曾劝她领养一个孩子，都被她严词拒绝。
出行当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佟佳氏一如往常，浅浅的笑道，“王爷，颖妃妹妹怀有身孕，我看还是让她坐我这顶轿子吧”
祁王看了眼特意穿着宽大外袍的赫敏，言不由衷地说了句好。颖妃谢过佟佳氏后便得意洋洋地进了软轿。
“这一路可要委屈你了，一有什么不舒服就和我说知道吗？”，祁王单手搂着赫敏的腰，轻声在她耳旁说道。
“其实，其实我想与你一同骑马”，赫敏低着头小声说着。
祁王一听被惊得一下提高了音量，“这怎么可以，况且你还。。。”，继而又压低了声音，“你还有了孩子，马上太过颠簸，你受不住的，要不你还是。。。”
未等祁王说完，赫敏眼圈泛红，欠了下身子说了句，“好的，王爷”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祁王反手将她圈入怀中，“好了，好了，本王是怕了你了，反正时间还宽裕着，我骑慢些，身子若是一有什么不适一定要马上告诉本王，知道了吗？”
祁王吩咐下人在马鞍处加装了软垫，又换了件厚实的披风，将坐在前头的赫敏一同包裹住，坐在软轿中的颖妃拉开帘子看着二人时不时窃窃私语，有时还会不约而同笑出声来，不由心生愤恨，又气鼓鼓地坐回轿中，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己的大腿，“真是个***，一点礼数都不懂，居然敢与王爷骑同一匹马，也不知道害臊”
一旁的翠萍忙说道，“娘娘，可别打伤了自己啊”
颖妃满不在乎地白了她一眼，“怕什么，这肚子又不是真的”，说着就将手伸进裙摆里将腰间绑着的小软枕抽了出来随手往旁边一扔，“这东西带着可真热”
“哎哟，娘娘，你可别，这样万一被发现了。。。”
“等快到了驿站我再塞回去不就得了，怕什么”，伸了个懒腰，“这样就舒服多了，我先睡一觉，差不多的时候叫醒我”
而这位还沉浸在梦乡中的颖妃却不知自己的那些伎俩早已被识破，大祸，即将临头。

【12】
“我家夫人已经又吃过些东西了，有些事情，不劳费心”，祁王不温不火的一句让人不寒而栗。
“多谢婆婆关心，您自个儿赶紧吃吧，不然菜放凉了不好吃”，赫敏生怕那位大婶由于好心多嘴引来杀身之祸，赶忙想法扯开话题。
简单的一餐过后，大家伙儿都各自回了屋。
一路上舟车劳顿，赫敏懒得再在祁王面前演戏，想着借个由头将他推去另外两人的房间，“王爷，我看颖姐姐方才吃的不多，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有何不妥之处，不如您过去看下她”
“本王见她起色好的很，颖妃自小娇宠惯了，只是这里的粗茶淡饭不合她的胃口罢了”
“但是。。。”
“别但是了。。。”，言未完，只见祁王已经合上屋门，一只手又在自己腰间不安分地游走开去，“敏敏如此大度，难不成已经厌烦了本王？”
有若隐若现温厚的气息喷吐在脸上，这无情的男子，尚不论颖妃怀孕真假与否，可多年的夫妻之情竟被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所取代，在这王府，从来就没什么鹣鲽情深，有的只是朝花夕拾，当年祁王府宠极一时的颖妃况且如此，想必赫蓉这个名字，早就不在他的记忆中了。
赫敏强忍着对他的鄙夷，装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王爷，臣妾今日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很好地服侍王爷您，王爷不如去王妃那边，唔——”，一语未尽，小嘴已被狠狠堵住。
就当赫敏闭着眼睛以为今夜又在劫难逃之时，突地脚下一轻，祁王已将她稳稳抱回床上，无奈地摇着头，“没想到在你眼中本王竟是如此好色之徒”，随即又将薄被替她往上掖了掖，吻了下她的额头，“知道你今天累了，快些休息，明日还要接着赶路，又要辛苦你了”
“那王爷不休息吗？还是让臣妾来伺候您宽衣吧”
祁王轻柔地阻挡她想要起身的动作，“本王还不困，就想坐在边上看着你。快，把眼睛闭上”
就这么明晃晃地被别人看着睡觉，打心里真是十万个不自在，可不一会儿赫敏也抵挡不住渐浓的睡意，很快便睡着了。
眼前一片清明，眸底绿草弥布，蓦地手边一沉，一个头戴四方帽的牧童拽着自己的手，好像在说些什么，赫敏低身侧耳附上，“木再花。夏有雹。李再花。秋大霜。草木晖晖。苍黄乱飞”
坐在床边的祁王听见赫敏在睡梦中喃喃念出这首童谣，眉目紧锁，她怎么也知道这个？
渐渐地，漫天的血色取代了眼底的草绿，手心变得粘腻，转身看去，那牧童竟已浑身淌血，低泣斥责，“是他杀了我，为何你还夜夜与他同床共眠，甚至珠胎暗结，我在你腹中待了六个月，你已经忘了我吗？！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是的——不要走——
“敏敏，醒醒，你做噩梦了”
再次睁眼还是那张冷峻的脸孔，她抿着嘴唇兀自哆嗦，眼前这个恶魔，冷酷无情，手刃妻儿，祁王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正在不断发抖，收紧手臂不断安抚，“敏敏，别怕，有本王在你身边”
随即又倒了杯水递给赫敏，“方才做什么噩梦了？”
赫敏握着茶杯说道，“我，我梦到有个，有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满身是血，到处都是血，好恐怖——”
她使劲缩在祁王怀中，瑟瑟发抖。
“你有否看清那名女子的面容？”
“好远，看不清，她说，她单名，一个蓉”

@几个自己 @as的方法224 @鹿比茜茜 @袁宝酱 @烹饪大厨加菲猫

@凯皇的小螃蟹5 @wangruoke2005 @乱笔焚 @azc104 @天使2003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