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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侍师师失湿》「书穿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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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槿沐姑娘,娞烟有一事不明,却不知该不该问……”
槿沐和娞烟离开望夫城已过了十日,此刻正是烈日炎炎,二人在一株巨树之下乘凉。娞烟的气色比起初醒那日已好了很多,她坐在槿沐身侧,看着对方的侧脸,犹豫再三终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姑娘且说。”槿沐的眼神温软若水,像是在鼓励着她。
“槿沐姑娘是哪个仙宗的弟子?”
“娞烟姑娘果真如槿沐所想,提及此事。”槿沐面带笑容,轻微叹气,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槿沐听完就沉默了下来,娞烟认为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她低着头轻声说:“姑娘莫要见怪,娞烟不知此为姑娘的伤心事。”
槿沐依旧低着头,良久无言,久到娞烟都以为槿沐生气了,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并非是那望夫城之人,亦非这世间诸国之人。”说完,她抬起头来,幽幽地看着娞烟,眼中水光潋滟,好似随时都会掉落水珠。
“我在这诸国之中游历数百年,尚未寻得归家之法。娞烟姑娘或许会有疑问,我为何会离了家?我那原本的家舍又在何处?”槿沐的眼睛明明是看向娞烟,但是娞烟却觉得槿沐并未如此,槿沐似是透过自己,看向别的事物。
娞烟没有发言,她安静地听着槿沐的话。槿沐见她不再言语,便又开口说道:“于故乡之中,我颇受族人所宠,喜好四处游玩。一日遇见一山涧幽泉,不曾想那幽潭之水转瞬即干,其中灵力浓郁,将我扯入深潭之中。其时我修为低微,自是难能抵抗,进入深潭便昏迷过去,醒来之时,已是孤身一人趴在朝凤国内一条河岸边。”
停了许久之后,槿沐又开口说:“依着少许仙宗内藏书中的传言来看,我那故乡该是在雁绝岭群山之中。雁绝岭群山之内,有诸多灵物,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皆可感天地灵气而得窥修行一途。世间仙宗皆知雁绝岭内有一城,名永宁。其城之内有圣物,名唤千仞塔楼。此城民众无甚修为,却有炼器之术。我于两百年前曾入永宁城,入城之前,我曾察探此城四面八方,得知永宁城为山中平地,然而其不过是雁绝岭千山一角。听闻永宁城有不世之卷,记世间诸地万物,我归乡心切之下,便欲入城窃那书卷,只为了寻得那书卷,以便得知家在何处。不想那万物之卷到手之时便遭人所袭,偷袭之人,其修为惊人,若猜测无误,该是已入仙境之士。我盗得书卷,便被此人打伤,其时我经数百年修炼,已达聚气九层之境,不想那人竟轻易将我击败,定然是天人合一之境的修士。我不敢反击,只得仓皇逃亡,不知为何,逃出永宁城便未曾遭那仙人所追。虽得逃脱,但我身上多处受伤,两百年之中身上这些伤痕亦是未能完全恢复。”
“槿沐姑娘……”娞烟刚说话便觉得不妥,这槿沐恐怕不能称作姑娘了。不过好奇心作祟,她还是问出口来:“得了那不世之卷,槿沐姑娘……你也未寻得归乡之法么?”
槿沐没有回答,她打开离望夫城之时让娞烟背在肩上的布囊,从中取出一个画卷一般的物什。而后,槿沐慢慢将此物展开,娞烟看不透此卷是用何物所制而成,看上去像是皮,又像是纸卷,偶尔又觉得玉石所制。
将画卷一般的物什完全展开后,槿沐用手指沿着边缘逐渐滑过。
娞烟此时看见了惊奇的一幕,那画卷之中先是慢慢发亮,而后这些发亮的地方似波纹逐渐散开,眼前呈现出诸多事物。接着槿沐散溢出一丝丝灵力到了那画卷之上,其中景物犹如水中倒影一般显现出来。
现于这乘凉巨树之下的,是一座座冰雪覆盖的山峰,只是极小罢了。
槿沐指着其中一处说道:“此地便是千仞塔楼所处的永宁城,此地原本并非称永宁城,只因从未有雁绝岭之下诸国进犯,是以天下诸国及仙宗之人皆称其为永宁城。古昔之时,此不世之卷记永宁城为丈夫国。为何?皆因此城之内,无任何女子。我潜入永宁城之时,便已察觉此城颇多古怪之处,但我所求之物并非此城之密,是以未曾多去在意。”
“这雁绝岭之中,丈夫国不过是其中小地界。除此之外,群山之中巨树繁多,猛兽无数。其中树可移位,兽可化人,若非将临天人合一之境的修士,进入群山只怕是九死一生。其中野兽化人,聚而为国者,数目不少。且这雁绝岭众山之中,阵法密布,外人不知其中精妙,入内多不得活。据此书卷所记,纵然是天人之境的修士,进了雁绝岭亦会遭阵法所扰,汲取其灵力入阵,终将修士困绝于群山之中。”
娞烟看见槿沐很是眷恋地看着一个地方,莫非……
“此地……”槿沐眼中闪烁泪光,她指着距离永宁城较远的一处,缓缓开口说道:“此地便是我的家所在之处,书卷记此地名为女子国,因此地之人,皆为女子之故。”
“竟有如此奇事……”娞烟只觉得好奇,她对槿沐说:“我小时曾听闻娘亲说仙宗藏书之密,世间原有花鸟鱼虫皆可修行,本以为是娘亲哄我罢了,不曾想竟非虚言。”
娞烟想了想,又问槿沐:“我有一事不解,这丈夫国之人不能修行且不说。你是女子国之人,既是其中皆为女子,尔等又当如何生子?”
槿沐这时听见娞烟的话语,不再忧伤,她贴近娞烟身边,看着对方的眼睛,揶揄着说:“倘若娞烟姑娘真想知晓我等如何得子,也并非不可,只要姑娘答应嫁与我便好,不知娞烟姑娘意下如何?”
听到槿沐说出这种话,娞烟又羞又急,她忙低着头说道:“本姑娘才不想知晓此等羞人之事,我瞧着日光也不似方才灼人了,我等便即刻赶路罢,以免耽搁了行程。”
“娞烟姑娘是真不欲知晓?还是羞于启齿?”
槿沐愈发靠近娞烟,鼻息轻微地喷洒在娞烟的颈项之上,惹得娞烟轻轻地发颤,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之下,想要逃开却发现无处可逃。娞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将头埋得更低,双肩也因为麻痒而轻微缩了缩。
见着娞烟如此羞怯的模样,槿沐不忍心再逗她,便开口说道:“适才我所说之语,不过是笑言罢了,娞烟姑娘不必这般羞怯。”
“此话当真?”


来自iPhone客户端1177楼2017-09-03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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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看完这章,各位别说我脑洞开得太大……
    其实呢,古代的山海经就有提过丈夫国和女子国……


    来自iPhone客户端1178楼2017-09-03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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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零
      “此话……”槿沐停了一下,而后说道:“自然是真。”原先娞烟还有些羞怯,她希望槿沐能否认,但最后,槿沐却说这是戏言,她瞬间便觉得心凉了些。娞烟抬起头,想认真地看一看槿沐,以便查探到对方说的是真是伪。
      但槿沐却看向树梢,她说道:“原本碧空如洗,此时却多了些乌云,天可怜见我等行路艰辛,便降下了黑云,且赶路罢……”槿沐说完,就将那书卷合上,卷成一筒用布条捆上,而后放入布囊之中。
      做完这些,她拉起坐在草地上的娞烟,将布囊挂在娞烟的肩上,然后蹲着身子,示意娞烟到背上来。
      娞烟也不矫情,她轻轻地趴到槿沐的背上,走了几步路,槿沐一边走一边说:“往后姑娘无需那般有礼,且叫我槿沐,或是如我故乡之人,唤我沐儿即可。我亦不再称你娞烟姑娘,改为娞烟,可好?”
      娞烟听着槿沐如此说,她的脸颊贴在槿沐的肩上,眉眼中散发出些微笑意,她柔柔地回了一声:“好……”
      几个月的时光缓缓逝去,娞烟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此时其实她已经不需要槿沐再背着前行了,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提这事,槿沐还是背着她,而娞烟也不去多作拒绝。一路上不时行至清泉亦或河流,两人便会停下来歇息一番。
      多数时候两个人都会分开清洗身子,一个人洗好了,便会换另一个人去洗。直到后来有一次,娞烟因为有些困盹,背在肩上的布囊从手上滑落。惊诧吓醒之下,布囊被她扔到了岸边,而槿沐一时不察,两人双双落入河水之中。河水不算很深,不过是蔓延至腰际。
      其实此事是娞烟有意为之,她掉到河中便用双手捧起河水,洒到槿沐的脸上,口中欢快地说着:“怪你怪你,都怪你,害我落水了……”说完便不停地用手掌把水拍到槿沐的脸上。
      槿沐一开始还不断扭头,试图躲开娞烟拍过来的水花,实在躲不开时,她便开始反击,也拍打着水面,将水洒到娞烟的脸上去。
      玩闹了一会儿,娞烟便开口对槿沐说:“沐儿,且将衣物卸下,我来帮你擦身子。”
      起初槿沐很不乐意,她脸颊通红,连连摆手,说道:“不可不可,我自个儿便可擦拭,无需娞烟帮我。”
      娞烟靠近她,在她耳旁说道:“有何不可?莫非沐儿是过于羞怯,便不敢让我帮你清洗?另有一事,沐儿无需再唤我娞烟,如我爹娘一般,唤我烟儿可好……”
      或许是担忧娞烟想起礼祈仙宗门主夫妻之事而心生悲伤,槿沐便不再推脱,她红着脸说道:“不曾羞怯……倘若烟儿不嫌麻烦,便清洗罢……”她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头却扭向一边,慢悠悠地把衣物褪下。
      娞烟也不催促对方,她静静地等着槿沐将衣物褪下,她很喜欢槿沐羞怯的模样,能将人勾得心痒难耐。槿沐每卸下一件衣物,娞烟便把槿沐褪下的衣物扔到岸上。到最后槿沐光着身子之时,娞烟抬起双手捧着槿沐的脸庞,发现槿沐的双颊烫得要命。她将槿沐的脸扳向自己,揶揄着说:“沐儿还说自己不曾羞怯,为何面容如此灼热,莫非是染了风寒不成?”
      槿沐将眼睛闭上,一句话都不说。娞烟也不再戏弄她,转而捧起水洒在槿沐的背上,以及肩上和前身。
      当擦洗得差不多时,娞烟施放灵力,跳跃至河面以灼火之术将衣物烘干,而后从河面上慢慢走到岸边。她对着依旧红着脸站在河里的槿沐说道:“沐儿快些上案罢,穿戴好衣物便可赶路了。”
      槿沐睁开眼睛才发现娞烟居然已经回到了岸上,且身上的衣物洁净如新,而自己却是光着身子。她有些气急败坏,放下身前的双手拍了一下水面,不高兴地说:“烟儿你戏弄我!”
      突然什么,她连忙蹲在河里,使河水淹没到脖子上,两只手也遮挡在身前。之后,无论娞烟如何哄她,她就是不起身上岸。娞烟无奈之下,只好拿起布囊走得远远的,槿沐才急急忙忙上岸将衣物弄干,而后又急急穿上。
      娞烟本来沾沾自喜,认为自己作弄了槿沐一回,心里很是开心。哪知槿沐穿戴好衣物便一直往一个方位走去,也不再背着她前行,连一句话都不跟她说。整整半日皆是这般,到最后,娞烟实在受不了槿沐如此和自己闹别扭,她不断地说着好话,可槿沐就是不搭理她。娞烟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说道:“沐儿,好沐儿,莫生气了可好……大不了……过几日烟儿也在河中褪下衣物让你清洗一番……”
      这样说了以后,槿沐才算是不再闹脾气。娞烟那时便觉得,槿沐一点都不像是修行数百年的长辈,反倒是和自己差不多,孩子心性很重。
      走走停停之下,两人终是到了礼祈仙宗。此时,仙宗之内果真如数月前听到那两个仙宗弟子所说一般,成了一片荒凉之地。很多房屋皆被毁损,仙宗主殿更是早已坍塌。
      瞧着眼前这荒凉的景象,娞烟几个月以来伪装的坚强都崩塌了,她倒了下去,槿沐及时地将她抱住。而后,娞烟趴在槿沐的怀中,不停地呜咽着。槿沐不断地抚摸着娞烟的头发,不停地轻轻拍打着娞烟的背,口中说着:“莫要哭了……莫要哭了,往后,我自是会陪着你,不让你再受一分委屈。”
      娞烟伤心了许久,即便是离了礼祈仙宗,回到望夫城之后,她依旧是沉浸在失去爹娘的哀伤之中。这情绪,外人不懂,她不知该如何,不知往后该如何,不知失去爹娘她该在何处安身。亏得槿沐一直陪着她,安慰她,时时说些贴心话,娞烟才能慢慢地从哀伤之中走出来。
      几年后,两人就如水到渠成一般,相知相爱。有一日,娞烟问起槿沐两个女子如何得到子嗣,槿沐告知于她,说女子国中,有树名若木。若木之叶,妙不可言,两个女子自体中分出得子之物,而后混于一体而合以双叶封之,数年便可从叶中生出一子。若是不以那若木之叶为孕子之器,便需一年又数月之久。接着槿沐便在娞烟到了极致欢愉之时,以灵力引得娞烟身中那孕子之物,后又从自身隐秘之处引入体内结合自身孕子之物,两两相合,于一年又数月后诞下一子。
      槿沐诞子那日,正是落雨之时。院中聚起一汪雨水,雨滴洒于其上,荡起一圈一圈波纹。娞烟瞧见此番景象,遂开口念道:
      世有雨兮,众稀不定;有美人兮,是吾娇妻。倾慕相兮,亦敬如宾;今得子兮,亦喜亦惶。居潸河兮,陋室甚暖;天降玉兮,池显涟漪。
      “沐儿……”娞烟回屋中用手指轻轻抚着槿沐的发丝,温柔地说:“我儿便取名涟兮,如何?”
      槿沐眼中泛着水光,她捧着怀中孩儿,像是怕吵了一般,轻轻地说:“烟儿作主便可……”
      “涟兮师姐,便是因此而得名么?”路瑶听完娞烟向她讲述之事,不甚唏嘘。


      来自iPhone客户端1187楼2017-09-04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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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一
        “原本……我与槿沐带着女儿涟兮,在望夫城过得安心惬意,奈何……”娞烟眼神模糊,她每每说几句又停下,当路瑶问起时,她又开口说下去。
        此时,路瑶觉得不该再问下去了,再问恐怕娞烟要陷进回忆中,承受无数痛苦。
        “兮儿五岁之时,米临竟带着一众修士齐聚望夫城,势必要诛杀槿沐,还有我这个已陷入魔道的礼祈仙宗遗孽。”娞烟冷笑不止,她缓缓说道:“好一个为天下大义而除仙宗叛逆……”
        路瑶有些愤慨,她有些生气地说道:“这米临也太不要脸了罢!勾结贼人残害同门且不说,竟还想赶尽杀绝,世间怎会有此等厚颜无耻之人,此等仙宗败类,如何入得了仙宗之内!”
        “路瑶姑娘年纪尚幼,怎知其中隐秘之事……”
        娞烟看着路瑶,笑了笑又说:“你说过自己是碧泉仙宗青炙门主的弟子,怕是有所不知,那米临不是别人,正是碧泉仙宗门主青炙。此人不知为何人教唆,竟以为夺我修为便可续命,原本是一身灵力将要耗尽之人,听人这般说起,自是愿意一试。便化为一个修为低微之人米临,拜入礼祈仙宗门下,以便能找准时机,将我掳走。”
        “这……这青炙门主是奸人米临!”路瑶一时之间觉得难以接受,平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门主,竟是这般无耻……
        看到路瑶听完便发呆,满脸不可置信,娞烟便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魔道正道,修行之人到了即将陨落之时,什么道义皆顾不得了,一心只想抵达天人之境,为此任何事皆可为。”
        “至于其如何能得那鸿鹄天师相助,我确实不知。但多番猜测,该是这青炙心术不正,会被那鸿鹄天师引入恶途,亦是在情理之中。”
        路瑶想起来,碧泉仙宗的管少冲便是鸿鹄天师,青炙门主怕是不曾知晓,他的弟子竟会是鸿鹄天师罢?想不到这管少冲竟会伪装成正道之人,躲在碧泉仙宗以便图谋不轨。
        “那一日,槿沐察觉到危机将至,便带着我和兮儿一并离开望夫城,想寻个安稳静谧之处藏身。谁曾想,才过半日,米临便带领着众多修士堵截我一家三口于一片山林之中。槿沐这傻瓜,仗着自个儿修为高深,便叫我带着兮儿先逃。我自是不愿如此,槿沐便说‘兮儿还小,倘若在此处,多半要被这些仙宗之人擒住了,兮儿是吾等至宝,怎可遭卑鄙之人残害。’”
        “照如今这情境,你和涟兮师姐终究是未能逃开魔爪罢?”路瑶的眼睛红红的,说出这些往事的娞烟还未曾流泪,她却先哭了出来……
        娞烟回答说:“自是如此,当时我听完槿沐这般言语,便听话带着兮儿逃走。槿沐如今是否还活着,我已无从知晓,那日带着兮儿逃离不远,便遇见了米临。也不知为何,这米临身边竟没有一个仙宗修士跟随,想来是尽皆被这无耻之人杀了罢……”
        停了一下,娞烟又说道:“其时我还以为米临修为低微,不想还未曾施展术法,便被米临所擒。我遭这无耻之徒擒至碧泉仙宗,先前一直催促兮儿逃走,本以为只有我一人遭擒,想不到兮儿尽也被这青炙所获,成了这人的弟子。此人抚养兮儿长大,便是想夺我兮儿灵力,以续其命罢……我的兮儿,真是好生命苦。”
        路瑶不解地说:“既然青炙已擒住了你,为何不夺了你的修为,反而将你放在这天炼之地?”
        “莫非姑娘以为,夺人灵力便需取了我的命么?青炙将我困在这里,自是不想叫仙宗之人知晓自己的恶行,我在这天炼之地,本是不想修炼,但这青炙说,若是我的修为始终止步不前,便要将我的兮儿卖给俗世之人,或是卖入王宫,或是卖入商家。迫不得已,我便只好不断修行,但一身灵力,总会时时被青炙所放置于此地的器物所汲取,每每五年之期一到,青炙便会到此地将盛满灵力的器物取走,再留下一个空无一物的汲灵之器。如此反反复复,竟是过了百年之久。”
        “想不到青炙竟是如此无耻之人,当日我竟拜其为师,当真是瞎了眼……”路瑶一个人喃喃自语。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问道:“前辈可曾想过拼命修炼,待修为高了,便可将那无耻之徒击杀,而后从这天炼之地逃出去。”
        “谈何容易?纵然我潜心修炼,但一身灵力总被这青炙夺走,外人说我有天纵之姿,也抵不住如此反复折磨。虽说如今的修为确实有些长进,大抵是到了聚气七层,终究不是青炙的对手。”
        路瑶觉得很惊奇,想不到娞烟在如此绝境之下,竟还能在百年间加深修为,果真是天资过人。
        “前辈可有法子逃开此地?若是能逃出去,何愁找不到对抗这青炙的法子……”
        娞烟看了路瑶一眼,便不想再说话,显然是不想听路瑶出的这些馊主意。
        “前辈!莫不是在这天炼之地呆出感情了?便是涟兮师姐,也不想再见到么?”路瑶还是不死心,她认真地看着娞烟,在说到涟兮师姐时,娞烟果然不再冷着脸。
        娞烟本来有些意动,但是转念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摇了摇头说道:“晚辈就是晚辈,只会图口舌之快,倘若我离了这天炼之地,我的兮儿又该如何?若是遭青炙所害,我如何能心安?”
        “别的事我尚且不敢多言,但以涟兮师姐的修为,青炙老儿想要害师姐,却也不容易。我曾与涟兮师姐去过崖城,那时的修为便是高深莫测,连那鸿鹄天师都死于师姐的剑下。如此修为,前辈便不必为师姐担忧了罢?”
        娞烟看了看路瑶,她突然将涟兮送给施豫彦的那柄剑拿到手中,瞬间便拔剑,将剑锋贴在路瑶的脖子上,娞烟很严肃地看着路瑶,冷声说道:“你所说的,果真如此?”
        路瑶察觉到娞烟虽然言语冷漠,但话中却透着颤抖,她冷静地回答:“自然是真,我爹是千山仪岭一派的门主,修为与青炙不相上下,以我对师姐的了解,师姐的修为比起我爹只高不低,前辈无需疑虑。”
        她说完之后,便定睛看着娞烟,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思考良久,娞烟终于将剑放下,她对路瑶说道:“我便信你一回,倘若出了这天炼之地让我知晓你在说谎,我定然饶不了你。既是想离开此地,你便将青炙放于此地的那器物毁去,而后去寻些术法卷宗交付于我,我自有妙用。”


        来自iPhone客户端1195楼2017-09-05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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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二
          卫芷在望夫城驻留了好些时日,身上的伤也渐渐好转,她闲暇之时,便会去看看为医馆弟子授业的溪兰。偶尔溪兰费力拿着一些沉重的药时,她也会去帮忙,每每如此,溪兰便会极为羞怯。
          这一日,艳阳高照,卫芷行至医馆偏房之时,溪兰正在授课。其中有几个弟子颇为顽劣,时常在溪兰授业解惑之时有意刁难她。
          只听溪兰手中捧着书卷,以清脆的声音说道:“今日,便向诸位授施针之要,需得诸位学子用心听讲,施针之术,稍有不慎,便会使患疾者病情加重。更有甚者,不日而亡亦是常有。”
          “月余已过,为何文泗医圣尚未回望夫城?莫非已将这医馆交由你打理?倘若果真如此,我等便不学了……”一个弟子这般说着,他似乎对于溪兰很是不满,言语之中,颇有不敬之意。
          “正是,我父亦是外城名医,只因仰慕医圣文泗,便将我送至此地学医。若是文泗先生当真不再回望夫城,我明日便不学了,你不过是一个仆从,偷得些许医理,便敢在此大放阙词?”又一个弟子如此说着,全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溪兰有些焦虑,她轻声说道:“我虽说是医圣仆从,然而医圣临行之时,曾交待于我,汝等课业皆由我相授。若是我的医术尚且不足,想必医圣不会令我教于尔等。”
          “当真可笑,你说医圣授命于你,可有何人为证?”
          “这……这……”溪兰答不上来,似乎确实无人为证,她只好再次声明:“医圣确实叫我授课,此事千真万确,为何你不信?”溪兰很着急地对那个质疑她的弟子如此说道。
          “我听闻医圣要外出为人治病,怕是三年五载难能回此地。如今你这一个小小仆人便如此行事,莫非想败坏医圣之名,以便鸠占鹊巢!当真是个不知廉耻之辈!”
          溪兰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她红着脸说道:“你……你……你口出狂言,颠倒是非……”
          在学堂中的弟子们听到此番对话,尽皆面面相觑,还有几个人不断地交头接耳,似乎对溪兰很是不满。
          “在下可为溪兰姑娘作证,医圣文泗确实将此医馆交付于溪兰姑娘打理,诸位皆是一心求学之辈,莫要在此扰乱学堂。”卫芷冷着脸说出这话之时,那几个刁难溪兰的弟子便乖乖闭嘴,不敢再言语。若是说为何能如此听话,大抵是卫芷长得可谓是美若天仙,而且她又过于冷漠,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都让人不敢一直盯着她看,唯恐不小心便惹怒了仙子,那时叫仙子厌恶,或是引来仙子天罚,便是得不偿失了。是以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众多学徒,此时也乖乖地坐好,不再多言。
          溪兰感激地看着卫芷,红着脸对她说:“多谢焉离姑娘……”
          “举手之劳罢了,溪兰姑娘不必介怀。”卫芷淡淡地回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显得极为冷静。
          溪兰此时只觉得她的心砰砰砰直跳,她害羞得红了脸,这焉离姑娘当真是美丽至极,也只有自家主人这般俊美的谦谦君子,才配得上罢?只是不知为何,主人竟会不喜这焉离姑娘,好生奇怪。
          溪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红着脸转过头看着学堂中的一众弟子,开口说道:“先前几日,我已对尔等讲过。医之上者,治未病,既身未得疾而治之者。医之中者,病患之人病微之时,便以针石刺之,除其疾,此为医术中者。医之下者,其病危矣,非药石不得治,此之谓也,有疾而药石无治者,则命陨,是以医之下者,药石治之。”
          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今日便讲针刺之道,病疾者,其病有沉浮,是以刺时浅深不定。若过之则生内伤,若不及则外壅,是以深浅不得者,反为大害,内动五脏,后生大病。”
          讲到此时,底下有弟子左看右看,沉吟片刻便好奇地问道:“曾闻言,病有在皮肤者,有在肉者,有在脉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亦有在髓者。此等种种病灶,如何刺之?”
          溪兰放下手中书卷,开口说道:“此为妙问,汝等且听。病在何处,皆有刺法之要,若刺皮,则不可伤肉,肉为脾之引;刺肉则不得伤脉,脉为心之眼;若刺脉,则不可伤筋,筋为肝之线;刺筋者,便不得伤骨,骨与肾相随;若刺骨不可伤髓,髓为体之根。”
          此时,学堂之中皆是安静无比,这些弟子都像是在认真思索溪兰所讲的医理,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弟子开口问道:“先生,弟子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解惑。”
          溪兰轻声回道:“有甚疑问,但说无妨。”
          “便是这针刺深浅之分,还望先生教我。”她说完之后,好几个弟子都附和说他们亦是有此疑问。
          略微想了想,溪兰便说道:“针刺深浅之法,刺骨者不伤筋,刺筋则不伤肉,刺肉不伤脉,所谓刺骨不伤筋,是为针至筋而止,不及骨;刺筋不伤肉,则是至肉而止,不及筋;刺肉不伤脉者,至脉而止,不得及肉;刺脉不伤皮者,至皮而止,不得及脉,此即施针深浅之法。”
          “多谢先生解惑之恩!”
          当溪兰如此回答之后,堂中弟子多数皆敬服溪兰,唯有方才故意捣乱的几个弟子沉默寡言,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授业便至此时,汝等回去且悉心琢磨,待明日,我便教针刺禁忌之道。”溪兰说完,那些弟子便一一起身行礼,之后又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医馆学堂之中。
          待人都全走了以后,溪兰开口问卫芷:“焉离姑娘,今日可曾觉得身上有甚不适?”
          “多亏溪兰姑娘妙手仁心,在下无甚大碍。”
          “如此便好……”
          溪兰看着妍丽无双的卫芷,思绪涌动。在溪兰的心中,她爱慕着文泗,不是因为医圣之名,亦不是因着文泗俊美的容貌。一切只因文泗曾在游历之时,救下了遭火灼伤的自己。那时,有山匪在村中劫掠,而后还四处纵火。村落之人,家中房屋皆被山匪所烧,溪兰的家人皆葬身火海,唯独她活了下来,身上多处烧伤。


          来自iPhone客户端1209楼2017-09-09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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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三
            第二日,已不似前一天那般碧空如洗,反倒是乌云密布,像是快要落下雨滴。
            溪兰看了看天空中的乌云,考虑着要不要在此时让学徒们先回家,毕竟快要下雨了,若是此刻不走,怕是过些时刻回家便要遭雨水淋湿了。可是,堂中弟子昨日才算是能认真听她讲学,倘若现在就停了,怕是……
            ‘或许不会下雨,也尚未可知……’溪兰如此想着,便决定接着讲针刺之术。
            “昨日我所讲,汝等可多番思虑?今日便讲针刺之禁,针刺之法,汝等当慎之又慎,若是未能明了昨日之语,我便多番讲解。可有人尚且不解?”溪兰看向坐于学堂的弟子,无人面露不解,就连那几个有意刁难她的人,都安静地看着她。
            见着此番景象,溪兰颇为开心,她开口说道:“既如此,便讲这针刺禁数。五脏六腑,皆有要害,若刺中心,一日则死,其动为噫,噫则心气绝;刺中肝,五日而死,其动为语,肝在志为语,声合五音,五日音终而肝气绝;若此中肾,六日而亡,其动为嚏,其动为嚏者,因肾气从上而泄之;刺中肺,三日而死,其动为咳,咳则肺气绝矣,故此死于天地之生数;若刺中脾,则十日而死,其动为吞咽。”
            “此五脏之刺禁数,是以令汝等于施针之时慎之察之,此之谓也。”
            卫芷静悄悄地走到学堂旁边,无人听见她的脚步声,她立身于一株小树旁,似乎也学着堂中弟子,在认真听溪兰讲施针要术。
            溪兰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她又开口说:“除此五脏之忌,另有数刺需慎之,若此中胆,一日半而死,其动为呕;刺中跗上,中大脉,血出不止,则死,此为足跗之上,足阳明之冲阳处是也,此为大络,故血出不止;刺面者,若中溜脉,不幸为盲,是以施针者须得小心谨慎;刺头之上,刺中脑户者,入脑立死,此督脉之中一穴,从脑户而上至百会穴,头骨两分,内通于脑,若刺深而误中于脑者立死;刺中舌下,中脉太过者,血出不止,便为喑,舌下者,廉泉穴是也,喑者,中脉过而哑,此之谓喑;刺脊间者,若中髓,则为伛,伛者,伛偻之人,驼背者是也……”
            说到此处,溪兰本打算接着说下去,却有一女子匆匆忙忙跑进学堂之中,她喘息着对溪兰说:“溪兰姐姐,你快些帮帮我……”说着说着,这女子便是泪眼婆娑。
            溪兰忙对学堂之中的弟子说道:“诸位学子,此时天布黑云,多半是暴雨将至,今日之课便到此处,尔等回去当多加学习,待明日我再接着将其余施针禁忌之处,尔等且先回家罢……”
            说完以后,溪兰把双手放到那个女人的脸上,轻声问她:“闵雨妹妹,出了何事?怎地这番焦虑?”她一边说着,一边帮对方把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溪兰姐姐,我妹妹闵炎不知去了何处,我该如何是好?呜……呜呜呜……”
            这个名唤闵雨的女人看上去像是二八年华之人,她没说几句,又哭了出来,惹得溪兰很是心疼。
            “莫要着急了,姐姐便随你一起寻闵炎妹妹即可。”
            当溪兰这样安慰她之后,闵雨才算是慢慢冷静下来,她一个小姑娘,与妹妹相依为命,平日里看上去也算是举止得体,此时却因为妹妹走丢了便慌慌张张,想来亦是情理之中,毕竟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溪兰问她:“闵炎平日不是你在照看么,怎地会走丢了?”
            “此事……我亦不知,大抵是怨我罢,近日有几户人家皆上门提亲,说是想把我娶进家门。本来起初我还未曾想过此时便嫁出去,而后有有媒人好心相劝,说我一人带着个半大孩儿,实在多有不便,还不如早些嫁出去,一来往后可以不必再挨饿受苦,二来妹妹也可跟着我这当姐姐的一并去婆家居住,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闵雨抹去脸上的眼泪,接着说道:“前几日我听那媒人如此说叨,便动了心,想着这般也算不错,便告知那媒人,过几日便给出答复。哪知闵炎这小丫头知晓我要出嫁,便哭闹不止,说是我嫁人之后便不要自己的妹妹了,无论我如何劝说也是无用,我便不再多言,只盼着过几天这小丫头便会乖了。不想今早妹妹跑出去之后,到了此时也不曾回家,我四处打听也未曾得知妹妹去了何处。溪兰姐姐,我该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自当四处找找看罢,你往望夫城后山去找,我往宁潸河边而去,总该能找着这小丫头的。”
            “多谢溪兰姐姐……”闵雨说完之后又匆匆忙忙跑开了。
            待那闵雨跑开之后,卫芷便向溪兰走去。溪兰看到卫芷出现在眼前,眼中闪着喜悦的情绪,她忙对卫芷说道:“焉离姑娘……在下可否请姑娘帮我一事?”
            “溪兰姑娘无须客气,有甚要求,只管说便是。姑娘于焉离救身治伤之恩,平日无以为报,如今能帮到姑娘,自当义不容辞。”卫芷信誓旦旦的说道。
            她言语坚定,溪兰听了以后脸红了一下,然后溪兰便边走边说道:“焉离姑娘言重了,姑娘于我等才真是有救命之恩。方才有一姑娘,名唤闵雨,我于几年前被文泗主人带到此望夫城之时,便熟识了这姑娘,其妹闵炎未见踪影,还请姑娘随我一同去寻回。”
            “哦?愿闻其详。”
            溪兰走在前面,而卫芷随身而行。溪兰接着说道:“这闵雨原是一户人家收养的孩儿,只是那养父年事已高,孤身一人住在这望夫城中。有一日外出便遇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儿,心想家中无伴,便将那小儿带回家中抚养。才不过数年,这老翁便绝于世。幸亏家中尚未些许钱粮,闵雨便是孤身一人也不曾饿着。”
            “既然如此,怎地又有了一妹妹?”
            溪兰轻轻叹气,对着卫芷说:“焉离姑娘有所不知,这闵炎,并非寻常人……”像是有所顾虑,才没说几句,溪兰便不再开口,似是犹豫着该不该向对方说闵雨那个妹妹的事情。
            “莫非这其中有甚难言之隐?若是多有不便,姑娘不说亦是无妨。”
            卫芷倒是很善解人意,见对方突然停下来,她猜测事情不简单,也不去过多追根究底。
            溪兰犹豫了好半天,都走了好久了才开口对卫芷解释着:“此事确实是难言之隐,于这闵雨而言如此,于我和医圣文泗如此,纵然是这望夫城之人而言,皆可算是难言之隐。是以方才溪兰甚是疑虑,姑娘又是修行之人,更是不敢过多言语。”
            “在下虽是修行之人不假,但绝非正道仙宗那般不近人情,溪兰姑娘无需过多顾虑。”


            来自iPhone客户端1225楼2017-09-11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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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五
              “师叔,此子何人?”
              “前几日我在外游历之时,遇见一人,观其孤苦伶仃,于山涧之间行走。我多年未曾收徒,见此子颇有灵智,便起了收徒之心,是以将此子带回仙宗之内,往后,便劳烦师侄多加管教。”
              那人连忙施礼,而后说道:“不敢不敢,门主有令,自当尽力而为。”
              “嗯……如此甚好,既是这般,便带此子往诸弟子修炼之所,令其与众弟子居于一室。我这便先行一步,近日略有参悟,须得闭关修炼。”那门主这般说了之后,就转身离去,独留下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丫头,可知自个儿名讳?”
              “我名唤涟兮。”那小孩如此回复对方,完后便不再多言。
              对面那人点了点头,似是觉得这小孩很能知晓轻重,言语不多,自是再好不过。之后他就走在前方,一边走一边对那小丫头说:“涟兮,此时我便带你去诸多弟子歇息之所。你能得青炙师叔为师,实乃大幸,这青炙师叔自当上碧泉仙宗门主之日起,便从未收过弟子,数千年来,皆是如此。仙宗之内诸多长辈尽皆以为师叔不会再多收弟子,谁曾想,今日你便成了师叔的大弟子。”
              涟兮听到这话,也未曾表露出一点情绪,没有丝毫欣喜,若是寻常人等,听见一个仙宗门主收自个儿为徒,怕是早开心得欢呼雀跃。前面那人回身瞄了涟兮一眼,见她毫无反应,心中很是惊讶,遂开口问:“当了门主的弟子,还不能叫你满意么?要知道,这在平日可是求也求不来的,你倒好,竟是一句话也不愿多讲?”
              “我……可否给我些许吃的?”涟兮如此问了之后,脸上染上了一些红晕,显然是觉得很羞怯。
              “哦?”那人听到涟兮这样说,瞬间便是笑意吟吟,他高兴地说道:“如此……我等便先去寻些吃食,待你吃好了,其余再说。是了,小丫头还不知我的名讳罢?在下碧泉仙宗弟子邙辛,往后唤我邙辛师兄便好。”
              涟兮看着邙辛师兄的背影,心中有一瞬间觉得很暖和,娘亲一月前带着自己四处跑,问为何要离家也不回应她,没几天便丢下了自己,任由她一个人在山林之间。十几日皆是在山涧之中度过,有时还能寻得些许果子,多数时候只能靠着喝些溪水度日。
              涟兮去到进食的地方,瞧着许多天未曾吃过的食物,一时之间没忍住,便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好久,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在看着她,她顿时羞红了脸。又想起来娘亲在平日里时常教导她:“进食不可像个未得教化的野兽一般,须得注重自身礼仪,以免外人见了平遭白眼。”
              “小师妹尽管吃便是,无需顾虑于我,瞧着小师妹这般进食,许久不曾进食的师兄我都想吃上这么一回。”
              邙辛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涟兮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她愈发脸红,将头低下便不愿抬起。
              “师妹为何不吃了?”邙辛如此问着,想了想,他又对涟兮说道:“师妹无需介怀,适才师兄一时多嘴,说了无礼之言。师兄尚有一事未办,师妹且先吃着,若是一会吃饱了,便到院外等我即可。”
              邙辛说完就起身离开,感觉到身边没有人了,涟兮才红着脸抬起头来。她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慢慢地流出了泪水,想起平日对自己宠爱有加的两个娘亲,此刻也不知在何处。
              她同样也很不明白,为何好好的,就要离开望夫城,离了家,不过几日便与娘亲分离,她担惊受怕,过了一日又一日。娘亲的关爱不再有……娘亲的温暖的怀抱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她一个人,夜里怕的要命,不只冷还很饿。她甚至觉得,自己会饿死在山林之间了。不想却有一个身着锦袍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说要带着她去仙宗修炼法术。
              平日里她在望夫城听到过说书人讲起,说仙宗之人,仙法了得,非常人可想。涟兮好奇极了,她经常询问娘亲娞烟,问仙术说何种样子。娘亲总是不回答,还说那是说书人吹嘘出来的,仙宗之人无甚高明术法。她起初不信,又去问娘亲槿沐,槿沐也说仙宗之人的术法,无甚稀奇,并非像说书人讲的那般无所不能。
              涟兮真的相信了两个娘亲说的话,因着这事,她还和望夫城中的几个小孩子吵过架。本来有两个娘亲已是够闹心的了,那些孩子都是只有一个娘亲,还有一个父亲,她却有两个娘亲。不过,城中有几个富贵人家,娶妻几人也是常事,她有两个娘亲倒也说得过去。她常听那些富家子弟说:“我父亲娶了几个女子为妻,便有妾室在背地里说些狠毒的话语,若是叫娘亲听了去,便会去和那人争狠斗勇,连身上的衣物都扯开了。便常有女子说我娘亲是无教养的村妇,还说我长大了也不能成事,只能在望夫城当个村夫。”
              每每听见有玩伴说起此事,涟兮就暗自得意,这些人过得可真惨。还是她自己最好了,两个娘亲从不吵闹,反倒是相敬如宾,两个娘亲总是常常手牵着手,在宁潸河边慢慢行走。那时,自己就会去河岸边玩耍,有时候玩累了回身去找娘亲,经常能看见两个娘亲抱在一起,嘴唇相接。自个儿也从未被哪个娘亲嫌弃责骂,她偶尔会问是哪个娘亲生下了她,但是娘亲总是叫她自己去猜。
              有时候,涟兮会觉得是娘亲娞烟生了她,因为每每问起这事,娞烟便会红着脸。可有时又觉得是娘亲槿沐生了她,因为自己有时不听话了,娞烟说要好好管教自己一番,槿沐便会护着自己,说她还小,不可像城中妇人那般用木条教训。
              越想越是伤心,泪水滴落到桌子上,有时会洒在盛食的碗中。这下,涟兮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想着以后要自己一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个碧泉仙宗修炼,也不知两个娘亲能不能找到自己。
              越是想就越委屈,到最后,她趴到桌子上嚎啕大哭。
              在以前,她从未像这般哭过,以前她有时候玩耍时摔倒了,偶尔会哭一哭。但那时还可以跑到娞烟或是槿沐的怀里哭上一番,引得娘亲们心疼不已。但此时,无人能爱护她,宠着她了,因为她以前就听说过,在仙宗修炼之人,无喜无悲亦无怒气。见着人死了,也丝毫不会在意。她不想在仙宗修炼,只想回家,回到望夫城,和娘亲在一起。
              可是她也知晓,怕是难以回到家中了,两个娘亲不辞而别,连何时离了自己,她都不清楚。她现在,有一种感觉,自己是被抛弃娘亲抛弃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会抛弃她,明明平日里那么宠爱自己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1253楼2017-09-19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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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六
                文姒睁开眼睛之时,房外已是光辉灿烂,鸟儿的嬉闹声不断传来。
                她慢慢起身,然后整理衣物,当把这一切都弄好了以后,文姒推开门走了出去。
                才没走多久,她就在拐角处看到一个人,若是没有看错,那人便是前个月看见的女人,自称叶焉离的仙宗之人。这一次,文姒不再像之前那般反感叶焉离,她走过去对那人说道:“月余未曾得见,姑娘身上的伤瞧着倒是好了不少。”
                “全是医圣教导有方,溪兰医师多番照料之下,确实是一身伤已好了七七八八。”卫芷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便反应过来,她赶忙向对方施礼,卫芷此时略微有些慌张,她害怕自己会被赶走。
                “嗯……如此甚好……”
                文姒说完话就向前走去,虽说对卫芷没有了冷言冷语,却也不怎么在意她。
                此时阳光明媚,犹如在文姒的身上镀了一层光辉,看上去她就像是走到了凡世之中的仙子一般,能让人艳羡,叫人看花了眼。时值盛夏,碧木青青,医馆的诸多药材蓬勃生长,空中四处飘洒着鲜花的气息。这些多是往后要制为药材的,是以空中飘荡的也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文姒走到园中,除去先前被几个顽固子弟毁坏的药草,余下的都长得很是旺盛。这让她感到很欣喜,想来,这些都是溪兰一直在悉心照料着的。这溪兰啊,当真是个宝,只是可惜了,若是脸上未曾被大火烧毁,该算得上是个美人罢?兴许还能找个好人家,现在却是难能如愿了。倒不是说现在溪兰便嫁不出去了,若是真想出嫁,还是能找到个归宿的。
                只是……若是良人好家,怕是人家见着了溪兰的样子,便要嫌弃。倘若是勤恳老实的人家,倒是不会过多嫌弃溪兰的样貌,但溪兰嫁过去,怕是又苦着了她。
                文姒可说是为了溪兰的终生大事烦恼不尽,以前也对溪兰提过几次,溪兰总说想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还不能这般快便去想终身大事。说是这样说,但溪兰心里想什么,文姒聪慧无比,又怎会不知。
                就在半年之前,溪兰和望夫城之中一个小公子可谓是一见如故,那公子倒是个良人。数月相处下来,对蕙质兰心的溪兰,也算是上了心。但遭家中父母所阻,此事只得不了了之。
                轻轻哀叹一声,文姒走到医馆学堂外的一株药树旁,她站定了双脚,往学堂中看过去。
                “今日课业便先行停下,待明日再学罢。诸位学子,尚有一事,医圣文泗昨日已回到医馆,过几日便可亲自教授诸位。”溪兰说完,便回身离开医馆学堂。
                此时多数弟子皆是意兴阑珊,似是对这夫子颇为不悦,为何?只因溪兰近几日每每于堂中授业之时,便时常走神,一时片刻还无甚大碍,可每日如此,便叫人生厌了。但听说文泗医圣已经回望夫城,心里自是非常高兴,
                是以今日只有少许弟子来了学堂之中,多数人都不再来医馆学堂了,大抵是等着文泗回望夫城再到学堂。
                “溪兰医师这几日怎地如此怠慢我等学医弟子?亏得医圣已回了医馆,不然这医馆的名声怕是要被这无授业之心的医者败坏,真不知为何文泗医圣要留此等不知好歹之人在身侧。”弟子之中有人窃窃私语。
                “不知……有此等闲暇之心,倒不如回家想些精深药方,一来济世救人,二来流芳后世,岂不美哉?在这想着溪兰医师为何事烦忧能有甚用处?”一个女弟子这般回复,是以众人便不再多言,纷纷起身回家。
                文姒站在树旁,颇为隐蔽,倒是也未能叫这些往外走的学徒们见着。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便走过去,在溪兰的肩膀上拍了拍,把溪兰吓了一跳。
                溪兰转身看到是文姒,才放下跳如鼓鸣的心,她拍了拍胸脯,对着文姒说道:“主子一路辛劳,怎地不多歇息一下?”
                “说了多少回了!不可叫我主子,怎地从不记在心上?”文姒手上拿着方才摘下的一根树枝,轻轻地敲了敲溪兰的头顶,语气颇为不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丝笑意。
                溪兰双手捂在头上,讨饶地说着:“主子饶命,溪兰不敢了。”
                文姒见状,便拿着枝条,轻轻地在溪兰的身上敲打着,尤其是臀部,被打了好几下,她一边打一边笑着说:“瞧瞧……怕是打的少了,便这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还需多打一番……”
                溪兰不停地躲闪着,文姒的手有时候会挠挠她的脖子,有时候又会去挠她的腰,让她躲闪不及,她一边躲着文姒的手一边说:“不敢了不敢了,放过我吧,溪兰知错了。”
                溪兰和文姒笑闹了一番,溪兰抱着地方的腰,如果文姒动手挠她,她就会不断地动来动去,嘴里不断讨饶。待两个人都闹累了,溪兰才搬出一张椅子,让文姒坐下,而她则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文姒。
                昨日溪兰见着文姒的时候,文姒一身水色衣裙,美若桃花绽放,溪兰那时才知晓文姒竟然是女子。本来在以前的日子,文姒也会偶尔戏弄溪兰一番,但那时又是羞怯又是开心,虽说觉得医圣这般作为,有违医圣之名。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医圣俊美无比,城中诸多女子也未必比得了医圣的容姿。可自昨日知晓医圣文姒是女子,她便觉得怅然若失起来,以前每每医圣问她是否想嫁出去,她总说想报恩,但其实她最渴望的,还是陪在医圣身边,哪怕只是一个仆人,她也是心甘情愿。可如今,却成了另一番景象。
                “先生,那仪夕姑娘的身子,可调理好些了?”溪兰慢下心中忸怩的感觉,如以前称呼文姒一般,这样问着对方。
                文姒将头靠在了椅子上,觉得很不舒服,便让溪兰也坐到了椅子扶手上,之后她搂着溪兰的腰,而头则是靠在溪兰的肩膀上,口中悠悠叹道:“哪有这般容易……仪夕的病,怕是要好好调理些年月。”
                “那先生此次回医馆,是要带些药草出去么?”
                “此是其一,只是,药草处处可寻,唯独你,却叫我放心不下,这便赶了回来。就怕那些个顽固子弟,不听教化,只顾着和你作对。”轻轻叹气,文姒这样对溪兰说。
                两人都没有看到的角落,卫芷皱着眉头,看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来自iPhone客户端1268楼2017-09-21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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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看的人越来越少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278楼2017-09-22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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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碧泉仙宗的涟兮慢慢长大了,这一年,恰好是二九年华,她奉师傅和诸多长老之命,与众弟子一同外出历练。
                    诸多弟子并非是同气连枝,他们各有各的小心思,大抵是准备在仙宗长辈那里好好表现一番罢,倒也不曾闹得太僵。所有弟子当中,大概只有涟兮一人是不在意这些的。师傅让她出来历练,她遵命而行,但更多的,却也没有了。
                    一群仙宗弟子在外行走,自是惹人注目的,尤其是在都城之中。
                    其中最为叫人看见了便想着再多瞧一眼的,自是一直显出清冷面容的涟兮,明明该死欢喜年华,她看上去却像是清心寡欲的仙子。叫人看了便想去触怒她,毕竟,能惹怒仙子也算是有本事了。
                    这不,一个自命浪荡不羁的男子便走向几人,口中说出:“诸位仙宗道友,一路艰辛,不如便到鄙府歇息一番,如何?”
                    几个弟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对那男子说道:“如此,有劳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在下常骞,诸位,且随我来。”这男子说完便不再一直盯着涟兮,他转身在前行走,在一个府邸前停了下来,转头对几个弟子说道:“诸位,此地便是鄙府,请……”
                    那常骞微施一礼,便让守门的仆人将门打开。他对着一个仆人说道:“带诸位仙宗高士前往正厅,好生招待。”
                    “是,公子。”说完便立身于几个仙宗弟子身侧。
                    一众碧泉仙宗的弟子先后走入了常府之中,最后,涟兮在门外犹豫良久,她本不想进去的。可是,此刻却有两个弟子一唱一和:“涟兮,你入我碧泉仙宗才不过短短十几年,便这般摆谱,却是要给谁看?”
                    涟兮静静地看着发话的这个弟子,冷着脸一言不发。
                    哪知,此时另一个又接话说道:“师兄怎可这般责问涟兮尊者?岂不知,涟兮尊者乃是门主大弟子,慎言慎言……”
                    “哼……尊者?就凭这小丫头也配?不过是门主见其可怜,照拂了一番,还真当自己是仙子不成!”那人说完便转身往常府内走去,旁边的弟子们似乎都很拥护此人。见着这人走了,便马上跟了上去。
                    而那个仆人则是立刻加快步子,跟上那个走在前面的人,口中言语尊敬无比:“诸位仙宗高人,且随小奴而行。”便带着几人往常府正厅走去。
                    涟兮依旧是面无表情,她不理解这几个人怎么会一直针对自己,明明她一直在碧泉仙宗修炼,自己从未见过这几个弟子,怎会出了碧泉仙宗便被处处为难。不过对于此事,涟兮也不甚在意,她看向旁边依旧盯着她看的常骞,心中愈加不悦。但是仙宗长辈要他们一行人外出历练,自是不能独自一人,须得和众多弟子一同前行才好。
                    无奈之下,涟兮只好走进常府之中。
                    常骞立即满脸笑意地靠近两步,对着涟兮说道:“原来姑娘名唤涟兮,失敬失敬,一路奔波,怕是累得不轻罢?”
                    “无甚大碍。”涟兮随意回了一声,便不再开口说话。
                    这常骞倒也是个有眼力的,没有再过多的烦着涟兮。快走到常骞所指的房屋时,有一个人迎面而来。常骞立刻走前去,对那人说道:“贤士,你所言果真不假,说我这几日便会遇见贵人,今日我在城中游玩之时,果然见着一干仙宗高人。”
                    “不敢当。”那人这般回了一句,便看向涟兮,微微施礼后,便开口问:“在下鸣丘城高愷,未知阁下是哪个仙宗之人?”
                    “碧泉仙宗,青炙门主大弟子涟兮。”涟兮拱手施礼,冷声回复。
                    “原来是碧泉仙宗人士,失敬失敬。常公子,高某有事,便先行一步,碧泉仙宗乃是天下大宗!务必好生招待为好。”这人对常骞和涟兮说了一声,便徒步离开常府。
                    常骞好似在揣摩高愷的话语,像是突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大美人一般!他急忙转身,很客气地对涟兮说道:“涟兮姑娘,请!”然后就走在前面带路。
                    当众人都齐聚一堂时,常骞忙叫仆人们准备酒食,打算好好招待这些仙宗之人。
                    是夜,才算是结束宴席,本来碧泉仙宗的这些弟子中,已经有几人无需食饮,但盛情难却。涟兮也一样,虽说在众弟子中她是最晚进入碧泉仙宗的人,但是修为却不比这些人低。
                    常骞死皮赖脸向涟兮敬酒,涟兮本是不想喝的,但是被几个弟子言语明褒暗讽,她有些气不过,便喝了几杯。天晓得,涟兮从未喝过酒,这么几杯喝下去,她的脸颊发红,便想起身离开宴席。但却发现身上没有了力道,自身的灵力也使不出来。她忙看向身旁,发现众多弟子都倒在了地上,那常骞倒像是没事一般,悠闲地品着杯中酒。
                    涟兮挣扎着想起身,常骞开口劝道:“姑娘,不必多费力气了,今日这宴席,便是为尔等仙宗修士准备的。”这时,涟兮感觉到有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她转过头去看了看,这人,不正是白日见着的高愷么!怎会?
                    “高贤士,这些个仙宗弟子,尽皆在此。”常骞如此说道。
                    高愷点了点头,说了句:“如此甚好,你便退下罢。”
                    “在下尚有一个不情之请……”
                    高愷回头看了看常骞,他很不悦地问:“还有何事?”
                    “这仙宗弟子可否赏给我?”大抵是酒壮怂人胆,常骞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问出来,想来,是很在意涟兮。
                    “你想要这女弟子?”见常骞点了点头,高愷思索了一下,回复道:“哼,这女弟子,你便不要多想了,待我取了一众修士的灵力,便要这女子侍奉于我。其余弟子,便任由你挑选罢。”
                    “这……”
                    “你可是有甚不满?”高愷如此问话,他随手施展术法,常骞的眼口鼻之中都慢慢有血液流出来。
                    常骞惊慌失措,他马上讨饶说道:“常骞言语多有不敬,万望贤士恕罪!”他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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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
                      “便让我好生瞧瞧,师叔邙辛教导的弟子,是何等模样。”高愷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他用手捏着涟兮的下巴,嘴角是冷笑的弧度。
                      “你是何人?为何要这般对待仙宗弟子?就不怕我碧泉仙宗先辈找你算账?!”
                      虽然身上无力,涟兮看着面前这人,并未现出恐惧的样子,她显得颇为镇定。这让高愷很是惊讶,他冷笑连连,对涟兮说道:“如今,碧泉仙宗的小辈便只会如此了么?身无绝技,便只好抬出长辈来恐吓于人?”
                      停了一下,高愷又说道:“莫要多言,便门主青炙,亦未能叫我放在眼里,何况他人!”
                      “方才听闻你讲起邙辛师兄,如此,你便是碧泉仙宗弟子。如今你却是作甚?此番弟子相残之事,你如何在做得出来!实在是枉为仙宗弟子,受仙宗之恩,却行仙宗所忌之事。”
                      听到涟兮这样说他,高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当真好笑,听闻门主青炙收了一个女弟子,却未曾教导,而是令一仙宗之内的弟子教导。那人便是邙辛,果然不愧是此人所教,除去满口正道之言,便是身无长物。不过,我瞧你颇有几分姿色,不若往后便从了我,好叫你知晓,仙宗之人该如何于世间行事。”
                      “我虽修为低微,但要我随你而行,却是万万不能!”
                      “哼!此事由不得你……”高愷说完,拿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拔出来之后,自身的灵力便沿着那佩剑尖端往外延伸出去,如若一条绳子一般。从一众仙宗弟子的身上绕过,有的是手,有的是足。
                      大概是想让涟兮看清楚她和自己的差别,他没有对涟兮出手,待那些弟子一身的灵力都被他抽走后。他笑着对涟兮说道:“如何,方才可是见着了我的修行之术,比之仙宗之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等险恶手段,也只得背地而行,终究不过是愚昧无知之人所为。”涟兮这样说了之后就不再理会高愷。
                      想来是高愷被涟兮这样轻视,心中怒气腾腾,他抓起涟兮的衣衿,将手中的长剑压涟兮的脖子上。被他这样对待,涟兮的脖子有了一个小缺口,流了一点血液,不过高愷却毫不在意,他冷冷地说:“愚昧无知?如何行事便是愚昧无知,此中至理何人所定?碧泉仙宗那高高在上的门主么?还是你口中那师兄?既然你说我手段恶毒,今日便叫你知晓,如何才是真的恶毒。”
                      “高愷?”有一个声音响起,那人如此询问了一声后,高愷转过头去。
                      “真的是你?我分明听人言……”
                      高愷看到来人的面孔,将涟兮扔到了地上,他冷声说道:“分明听外人言说,我已遭人所害?”
                      “正是如此!为何……你……”
                      “你我百年未见了罢?邙辛师叔,犹记得当初我入碧泉仙宗之时,多为宗门弟子所难,承蒙邙辛师叔敦敦教诲。不然,早在和同宗弟子争强好胜之中而失了志向。如今想来,亦是叫人不甚唏嘘。”
                      邙辛走到高愷的身侧,他蹲下去查看涟兮的伤势,发现并未有大碍,才抬起头看向高愷。说来奇怪,邙辛离高愷这么近,该是很危险的举动,但是他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而高愷也没有袭击他。
                      想起离开仙宗之前,门主青炙曾交待邙辛,让他随离开碧泉仙宗的弟子们前往俗世历练,如今看来,门主真是有先见之明。他一路跟随,按照门主的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现身,哪知这些弟子竟会贪图享乐,与世俗子弟把酒言欢,实在有伪修行之道。若不是他来得及时,这些弟子还能不能活下去尚属未知。只是这高愷……
                      “师侄,既然无恙,便该回仙宗复命,何故在外漂泊?我此次出门,未曾想能遇着师侄。你且随我回碧泉仙宗,伤仙宗弟子之罪,门主自有定夺。亦有师叔为你求情,想来众长辈不会为难于你。”
                      “若是随师叔回仙宗,只怕师侄定要被囚个数百年之久罢?”
                      听到高愷这样说,邙辛点了点头,他对高愷说道:“虽是如此,但师侄有罪在先,合该禁足以儆效尤。”
                      “哈哈哈哈!”高愷笑了起来,在笑声中,却带着苍凉之感,他对邙辛说道:“师叔当真是和百年前毫无差异,只是这碧泉仙宗,师侄是决计不回了。师叔可知,我为何会遭人所害?害我之人,又是何人?想来师叔是不知此事……今日……师侄便告知于你,百年前有一人命我往江陵城,说有要事相托。但我行至半途,却叫这人拦住了去路,师叔可知,此乃何人?”
                      邙辛很是不解,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声:“不知。”
                      “那人……便是碧泉仙宗门主青炙!”高愷的气势瞬间就改变,他把剑指着邙辛,说道:“当日青炙夺我一身修为,查知有旁人经过,便以灵力化剑,将我身首切分。若非有一人相救,我便无活命之机。至那日起,我便时时不得安宁,若是此生不将青炙斩于剑下,我心难安。念在师叔有恩于我,不予追究,师叔此时离开此地,莫要管此等闲事,我便可饶了师叔一命。”
                      “竟有此事?若当真如此,你便随我回仙宗,门主行此等不义之事,便可当面对质,自有一众先辈为你做主。”邙辛如此回答。
                      高愷冷哼一声,他说:“师叔此言,该是有所疑虑,是也不是?此时回仙宗,只怕半途便会遭青炙所阻。这女弟子,可是为青炙所器重?青炙收其为弟子,不过是为他日夺其灵力所备而已。”
                      “你所说之事,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实难叫人信服。”
                      “连师叔亦是对我半信半疑,碧泉仙宗长辈,如何会信服于我?我杀意未决,还请师叔速速离开此地,倘若我起杀意,师叔便是无命可活。”
                      邙辛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他看着高愷,眼中透着决意:“门主是否坠入魔道,我尚不知晓,但你所行之事,与魔道无异!今日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随我会碧泉仙宗,二是师叔将你诛杀于此。”
                      “师叔看来已有死志,变莫要怪师侄心狠了!”
                      高愷说完之后,举起手中长剑便刺向邙辛,每一次攻击都像是要将对方劈死一般。邙辛连连躲闪,他感到有些惊恐,高愷的剑术并非如在仙宗所学那般。


                      来自iPhone客户端1308楼2017-10-08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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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九
                        两人拔剑相向,高愷多番忍让,一边以灵力将邙辛击倒在地,一边劝解他:“师叔,可瞧见了?我遭青炙所害,离了仙宗,修为反倒大涨,师叔却是百年未得上进,不如此刻便停手,随师侄一道修炼。”
                        “以此邪道,夺他人修为,此等恶事,恕难苟同!”
                        没打多久,邙辛的身上就布满了伤口,他惊叹于高愷的修为。便不作多想,一心只想将高愷擒下。可怜那常骞,在一旁一言不发,此时也被卷进两人的争斗之中,高愷一时不察,将常骞斩于剑下。或许……并非不察,而是有意为之。
                        使出浑身解数,邙辛也未能将高愷打败,反倒是他自己,眼见伤痕累累,便欺身上前,妄图以伤换伤。哪知高愷已察知他会如此,堪堪躲过致命一击,这让邙辛愈发焦虑。
                        “师叔,我多有忍让,如今却遭你此番为难。既然师叔不念旧情,便莫怪师侄心狠手辣!”高愷说完,便掐诀施法,灵气肆意飘散,瞬间便让邙辛无处可逃,当邙辛被灵气所化的绳子捆住后,高愷心里发狠,便开始夺邙辛身上的灵力。不多时,邙辛的身躯便逐渐泛起苍白之色,想来再过片刻,就会气息全无。
                        涟兮看到此等情形,心中悲痛不已,她爬上前,对着邙辛喊道:“师兄……师兄……”
                        高愷见到涟兮一脸悲愤的样子,心里有怒火在灼烧,他厉声对涟兮说道:“若非为了救你这无用之人,师叔也不会遭此劫难,原想留你一命。但师叔已死,你便随师叔一并去了罢!”
                        他说完,四周灵气微动,又绕到涟兮身上,大抵是打算将涟兮的修为一并夺了去。
                        然而此时,高愷的动作却遭一人所阻,那是一个女子,作妇人打扮。她先是以灵气阻扰高愷的术法,而后对他说道:“高愷,当日我救你于危难之中,并非是叫你行此等不义之事,你可知错?”
                        “师傅……弟子不知,何错之有?”
                        那妇人走向场上除高愷外唯一活着的涟兮,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眉头微微皱着。
                        高愷又说道:“些个仙宗之人,不过是伪善之辈,当日碧泉仙宗门主害了我,今日我夺几个弟子的修为,有何不可?”
                        “学了些许本事,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你若有此等能耐,去斩了那青炙便是,却拿这些无辜之人出气?此是何意?莫不是自个儿无甚能耐,便只好欺善怕恶?”
                        听了那妇人如此说叨,高愷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无所谓地回答那妇人:“倘若师傅以为弟子此举有伪天道,便将弟子的命夺去罢!此身原该陨落,幸得师傅相救,苟且偷生于世间。今日叫师傅收了回去,我亦无甚怨言。”
                        “你……!”
                        那妇人大概没有料到高愷会说出这种自暴自弃的话语,她扫了高愷一眼,无奈之下,只好说道:“既然你嫌我多事,往后为师便不再阻挠于你,想做甚便做就是。”
                        那妇人说完这话,就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高愷,她抱起涟兮,施展御空之术离开了常府之中。而高愷,却是站在常府院中,或许是没有想到他的这新的师傅会这般轻易饶过他,亦或是其他……
                        涟兮被那美妇人相救,到了一处山崖草屋之中后,被放了下来。她问那妇人:“为何阁下要救我?那高愷行此恶事,亦未见阁下多作惩戒,此等恶人,倘若往后再残害别人,该如何是好?”
                        “姑娘还是先担忧自身罢!”
                        “未请教阁下名讳,不知是哪个仙宗的前辈?”涟兮红着脸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妇人说道:“在下织笙,无甚仙宗名讳,本是孤身一人。于百年前偶遇一小子,此子身首异处,显然是为人所害,我见此情景,心中不忍,便将此人救下。此子得生之时,自称碧泉仙宗弟子高愷,为仙宗门主所害,求我为其主持公道。”
                        此时涟兮想起高愷和师兄邙辛的对话,想不到这高愷说的竟是真话!如此说来,师傅青炙岂不是大恶之辈?!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平时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师傅,身为门主之尊,竟行此等不义之事!
                        “今日幸得织笙前辈相救,涟兮才得活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晚辈……”
                        “无妨。”织笙这样说后,又说道:“这高愷随我百年之久,学了些本事,你这一身灵力虽未被全然夺走,却也叫术法深缠其中,倘若不将其除去,恐怕此生再无上进之力。”
                        涟兮淡淡地说:“如此,亦无甚大碍,能偷得一命,实属万幸,涟兮不敢奢求过多……”
                        “涟兮姑娘便留在此处,待我寻些疗伤之法。过个三年五载,想来便可将你身上戾气除去,你莫要担忧。”停了一下,织笙又问:“我早年识得一人,那槿沐是你何人?我观你二人面目颇有相似之处。”
                        “槿沐……是我娘亲……”涟兮低着头,眼中泛起泪水,她在碧泉仙宗呆了这么些年,本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变得冷漠无情了。想不到,提起娘亲之时,还是会心有不甘。她想了想,说道:“幼时我便与娘亲失散,其时不知为何,今番细细思索,娘亲恐是已遭人所害。”
                        “如此,你倒真是苦命孩儿。”说了这么一句,织笙便不再多言。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五年之久,期间织笙时常为涟兮疗伤,有时是三五日,有时是半月一治,有时是数月一治。当完全治好之后,织笙询问过涟兮,问她是否愿意随自己修行。涟兮本有此意,但高愷时常会在山崖附近逗留,织笙也不去驱赶他,也不会言语斥责,就那么放任自流。想到这种情况,涟兮就不想多呆下去了。她怕什么时候和高愷起了争端,又要让织笙费心劳力。虽说回碧泉仙宗与青炙为伍,无疑是愚昧之举,但小心行事,勤加修炼,应该可以防患于未然。
                        临走前,织笙交付于她一个物什,并叮嘱她:“我无甚好物相赠,虽说你我无甚师徒名分,但你既为槿沐之后,我便赠你此物。须谨记,若非达天人之境,此物切不可观看,其中之要,到时便知。”


                        来自iPhone客户端1314楼2017-10-09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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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零
                          溪兰在庭院中整理满园的药草,当学堂里的学徒们都走出医馆,预示着该是歇息之时。
                          “溪兰,且先停下,歇息一番罢。”
                          身后有声音传来,正是医圣文姒的声音。溪兰转过头去,她看到文姒走近,便向前去,说了一句:“主子,我已备好吃食。不知主子是想此时进食,还是……?”
                          “溪兰呀溪兰!”
                          溪兰停下手中的活计,站直身体,对着文姒微微施礼,说道:“嗯?主子有何吩咐?”
                          “你……”文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见溪兰很不解地看着自己,她才缓缓回答:“无甚吩咐,只是……我不是已多番提醒,勿要唤我主子,便是唤我文泗,亦是未尝不可。怎的你偏偏听不进去呢?”
                          “主子,我……”溪兰犹豫着,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文姒。
                          “罢了罢了!你若是想那般唤我,便随你。”
                          文姒走到水池边,她蹲下去,以一只手掌捧水,然后清洗了一下双手。这时,溪兰走到她的身边,略微犹豫一下,便鼓起勇气,开口问她:“主子……溪兰有一事想问。”
                          “哦?欲问何事?”
                          “为何主子不喜仙宗之人?”以前还不知道这事,自从卫芷到了医馆之后,文姒好像就一直不高兴。溪兰觉得很不解,其实她之前就想问了,但是总觉得开不了口。毕竟,这是主子的私事,她一个仆人,不应该多问这些。
                          “此事……”文姒站在池边,她良久无言。最后叹息一声,看着池水说道:“此事与我双亲相关,我那娘亲原是富家女子,在待嫁的年纪,遇见一仙宗之人。此人所处仙宗遭外人所毁,其中弟子尽皆逃亡。娘亲遇见那男子之时,那男子有伤在身,娘亲心善,便请了医者为此人治伤。”
                          文姒停了一下,在原地一动不动,之后缓缓开口:“想必你亦能猜到,那男子便是我父亲。明知仙宗之人,难能与世俗之人结合,娘亲依旧不管不顾,心系那男子。只可惜,一腔深情皆被那负心人葬送。数月相识相知,娘亲便痴恋父亲,家中亲人劝阻不得,只好任由娘亲与父亲相恋。那时,娘亲怕是想不到罢,本是在前一天还卿卿我我的有情郎,二人郎情妾意一番,其中情意叫我那娘亲被迷昏了头。哪知,第二日父亲便离了家,往后不知所踪,娘亲苦苦等待,终是未等来良人。”
                          “竟是如此!那人……往后皆未曾得见?还是?”
                          文姒闭上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过了数月,娘亲便有了身孕,可怜娘亲自个面对家人诘难,不顾亲人反对而产下幼儿。你也该知晓,我便是那孩儿。若是从此便不得见那情郎,娘亲也不必受苦,纵然父亲不知所踪,倒也算是好事一桩。但父亲在我八岁之时,又现身于家中,说仙宗有规矩,不得与俗世之人结合。倘若有了子女,则子女需送往仙宗,以丹药喂之,其子女可活的年岁便与常人无异。”
                          “后来又如何了?”
                          “与俗世之人结合,于仙宗弟子而言,本就是道心不稳的见证。此等弟子,自然不被仙宗长辈所喜,倘若其能散尽自身修为,或是征得俗世之人同意,将其除之,则可为仙宗长辈所认可。娘亲深爱父亲,竟是答应父亲此等狠绝之举。是以,我不喜仙宗之人,便是由此而来。”轻轻地叹气,文姒说道:“罢了,不提陈年旧事,我等便先去进食。”
                          说完,溪兰和文姒一起走向厅堂之中,吃了饭后,溪兰决定到宁潸河边走一走。
                          正午的光辉飘洒在大地之上,时而有微风吹拂,树枝和绿叶在光芒中矗立着,似是不惧于炎热的阳光。偶有鸟儿的鸣叫声在四处回响,河水中的游鱼有时会从水中跳跃出来,而后“扑通”一声又回到水中,好似玩得很开心。
                          树下有两人依偎在一起,一人已经睡去,身躯随着呼吸微微晃动,那未有睡眠之人,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儿,眼中带着一丝宠溺。恰在此时,又有一人行至树下。
                          “溪兰姐姐,为何你不在医馆,却要到这宁潸河边?”闵雨如此询问对方。
                          溪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这几日医圣尚在医馆,便由医圣教导一众学子。”
                          “你和闵炎可真是情深。”看着闵炎躺在闵雨的腿上,溪兰颇为感慨。她原是想到宁潸河边散散心,没想到却遇见了闵家姐妹。
                          闵雨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妹妹,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又带着些宠溺。然后,她有些羞怯地对溪兰说道:“溪兰姐姐,你亦是能找到一个良人,对你爱护有佳。”
                          “怕是此生……只能孤身一人了……”
                          听到溪兰这么说,闵雨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总觉得,无论再说什么,都会让溪兰姐姐伤心。明明溪兰姐姐从背后看去,是纤纤美人,只可惜……“咦……”看到对面走来一人,闵雨开口说道:“焉离姑娘,怎地有闲情到此闲逛?”
                          “正是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卫芷在养伤这段时间,偶尔也能见着闵雨,两人也算得上是相识了。
                          溪兰对闵雨说:“我想起一事,院中尚有一味药材需去打理,便先行一步。”
                          “如此,倒是可惜了,已有多日未能和溪兰姐姐相聚,哪知姐姐诸事繁忙。既是有事,姐姐便先走罢,过两日待这不省心的小妹乖了些,我再去医馆帮姐姐打理药材。”
                          “嗯。”溪兰回了一声就往回走去,她似乎有些焦急,走得急匆匆的。
                          过了一片树林,溪兰感觉到有一人在她旁边,她看过去之后,说了一声:“焉离姑娘,跟着我所为何事?”
                          “我……”卫芷回答不上来,她欲言又止。
                          “在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溪兰这样说之后,卫芷点了点头,示意她说出来。溪兰开口说道:“焉离姑娘,是否另有一名,此名唤卫芷?”她说完后,看向对方,她看到了惊慌失措,也看见释然。


                          来自iPhone客户端1320楼2017-10-17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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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们在一起了(全文完),你们会打我吗?😹😹😂😂😂😂😂。请别打脸。


                            来自iPhone客户端1321楼2017-10-17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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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一
                              “师傅,我……”卫芷的心中此时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一句半句都说不出来。
                              溪兰静静地看着卫芷,她一言不发,良久才开口回道:“焉离姑娘误会了,在下溪兰,乃是医圣文泗的仆从,绝不是姑娘口中的师傅。”
                              卫芷走过去抓着溪兰的手,她呜咽着说道:“师傅,几年未见,师傅过得如何?可曾遭人欺辱?可曾……”卫芷想说:“可曾想起过徒儿?”但是她不敢问出口。
                              “在下过得是好是坏,与焉离姑娘何干?你是何人?”
                              “师傅……徒儿知错了。”泪水从眼角流下,卫芷渴求地看着对方,她很想扑到师傅怀里,痛哭一场,可是她不敢。现在她很害怕,明明是灵力全无的人,却能让她手足无措。
                              溪兰淡淡地说:“焉离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师傅。”
                              “不!任何人我都会认错,唯独师傅,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记错的。”卫芷说完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抱向对方。
                              溪兰先是惊讶不已,而后用力一推,卫芷就被她推倒在地上,看着卫芷面露受伤的神情,满脸的泪痕,看上去像是伤心极了。她有些不忍,伸出手准备去拉卫芷起来。但是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她缩回手,冷冷地开口说道:“焉离姑娘,虽说你我皆是女子,但这般无礼之举,不宜为之。”这样说了几句,溪兰就绕过倒在地上的卫芷,继续往医馆的路上走去。
                              本来卫芷不可能轻易被推开的,但对着师傅,她毫不设防。
                              想不到,师傅竟然已经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么?她还以为,可以像前段时间一样,每天陪在师傅身边,就能够很满足了。可如今,师傅已然记起往事,这让卫芷有一种想逃开的冲动。方才师傅似乎只是面露厌烦的神色,就让卫芷不知所措,这让她感到害怕了。怕师傅再也不理她,怕师傅每日说些恶言恶语,也怕师傅将她当成一个陌路人。
                              此时的卫芷,内心很是矛盾,总觉得无论师傅做什么,自己都会伤心的。她在想:“如果此刻便离开望夫城,是不是就没事,师傅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师傅,这样便不会时时担惊受怕。”
                              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只要听不见师傅的责骂,那她就不会伤心。卫芷有了这般打算之后,就慢慢爬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认为,这样对师傅和自己,都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溪兰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忆起一些事。那日,她试图抵挡降下的天劫,却因为灵力四处飘散而分了心神。无奈之下,她只好悄然施展移形之术,虽然逃是逃开了,但那拘仙灵阵当真是凶恶之物,她灵力全失不说,因着逃逸过慢,抬起头看向从天而降的灵力时,整张脸都被那灵力灼烧。当时有一身灵力支撑还不觉得有什么感觉,慌乱之中用了移形之术后,逃到了望夫城外一片树林之中。
                              那时,她想用灵气治愈身上的伤,却发现完全没有灵力可施展。就这样,那疼痛使得她晕过去,醒来之时便是躺在了文姒的床榻上,拘仙灵阵的反噬便显现出来,她根本什么事情都记不起了。只觉得全身痛得无以复加,她翻来覆去,泪水不断从前眼睛里溢出,流到脸上使得疼痛愈加明显。文姒很温和地对她说:“姑娘,莫要心急,且告知于我,是何处疼着了?”
                              她疼得说不出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不断地扭着身躯,文姒盯着她的脸颊看,或许是看见了些许血丝,便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片刻便回来对她说:“姑娘,多有得罪。”说完就把手掌里握着的药草塞到她的嘴里,不多时,她又晕过去。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到醒来时,文姒开口对她说道:“姑娘家在何处?”见她摇头,文姒又问:“敢问姑娘芳名?”她还是摇头。
                              其实,在那个时候,她什么都记不起来,连说话都不会说,只能咿咿呀呀的开口。文姒便自顾自地说:“我与几日前往一片林中采药之时,便见着你躺在溪边,想来,你该是附近遭山匪劫掠的人家罢?”文姒吸了吸鼻子,又开口说道:“你脸上有斑驳伤痕,我便寻了些药草帮你敷了,只是,这伤怕是好不了了。既然如今姑娘开口难言,不如我便替姑娘取个名,如何?”
                              她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文姒,只见文姒嘴唇轻启,开口说道:“我那日于小溪边遇着你,而你这身上,偶能闻见细细的兰花清香,往后,我便唤你溪兰,可好?”
                              她那时还听不明白文姒说的话是何意,只是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文姒。
                              往后的日子,她能知道自己叫溪兰,别的就是一概不知,饿了便会去抓着文姒的衣角摇晃几下,文姒可谓是为她操碎了心。又要去照看着她,又要花心思找寻法子救治她。不只要治脸,还得想着如何帮她开开心智。
                              文姒治了大半年,溪兰总算是变得聪明伶俐了些,能说话,时不时还能写出来几个字。
                              本以为,会一直陪着文姒,哪知,一起去了一趟皇宫,便遇着仙宗人物。她不久前面对卫芷还有些羞怯,谁曾想,竟是不过几日便忆起往事。想来,该是和那日大雨滂沱时遇到的那疯婆子有关。只是,那疯婆子,究竟是何人?
                              想来想去,涟兮也想不明白。当她快走回医馆时,看见一家颇为宽敞的庭院,像是有什么在心中流转,她突然想起来,那老婆子的脸庞,颇似百年前所见那人。那美妇人织笙,模样便颇似那疯婆子。
                              可……为何会……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现在没有丝毫灵力,凡事与自个儿无关了。涟兮现在只盼着能陪在文姒身边,照料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文姒。至于卫芷,她没有那些心思去考虑。怨怼也不是没有,但事情都发生了,再去在乎那么多,也是于事无补。
                              现今卫芷的修为应该是颇有长进了罢?毕竟是个天赋绝佳的孩子。
                              “溪兰,你到何处去了?”涟兮才走回医馆,文姒便走过来,担忧地看着她,随后说道:“溪兰?看你满脸愁绪,发生了何事?”
                              “无事,方才去宁潸河边走了一趟,在水边见着自个的样子,心中一时伤怀,便回得晚了些,让主子担忧了,溪兰有些心慌。主子可是饿了,溪兰这便去做些吃的。”涟兮柔柔地对文姒说着。
                              文姒把她抱在怀里,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耳朵,说道:“可真是吓着我了,还以为你像以前一般走丢了。说了多少回!不许叫我主子,看来溪兰是不会听了。既是这般想当奴仆,今日便好好尽责,伺候好我,如何?”


                              来自iPhone客户端1332楼2017-10-31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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