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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侍师师失湿》「书穿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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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不知岁月几何,只觉像是过无穷无尽的时日。
路瑶在路上跌跌撞撞,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她柱着施豫彦刺杀在她身上的长剑,慢慢往前走,不知是在原地打转,还走了很远的距离。但她不想停下来,她想走,走出这片黑暗,她需要回去,她必须去告知师姐,那施豫彦野心勃勃,定然不是易与之辈,该速速遣送走才是正途。不……不是……才不是这样……她想回去,她非常想去到碧泉仙宗。并非是要为了告发那施豫彦的所作所为,只是……只是为了能在师姐身边,陪伴着师姐,她知晓的不欲言明的哀愁,明白师姐看似冷情的伪装,她什么都明白。她该是一直陪着师姐的人,最适合永远陪着师姐的人,便是她路瑶。
不……不是那般简单的言语所说的陪着,是成为师姐的道侣,只要她回去,只要她能回去,她们定然会成为艳羡天下人的天仙眷侣。
路瑶不必用手去碰,也知道自己的脸颊此刻定然是又红又热。
她身上那个伤口已愈合,在被施豫彦伤到没多久,当她把剑从背上用灵气拔出,那伤口便逐渐恢复。她估摸着,大抵是一天之久罢……
师姐送她的玉佩,本是被她挂在脖子上的,被施豫彦用剑刺杀之时,那剑刃恰好割裂玉佩一角。那玉佩中的灵力便四溢而出,起先该是较为稀少,而后才越来越多,纵然她看不见,也可感知到那游离的灵气。施豫彦覆盖在那佩剑上的戾气,亦被玉佩中的灵气清除。
那剑是师姐的,那玉佩亦是师姐之物,皆是一般的灵力,是以自个儿的伤能那般快便愈合了,亏得那剑已是灵物。想起这些,路瑶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灵剑,口中念念有词:“师姐……师姐……且等着路瑶,待路瑶回到碧泉仙宗,必然会告知天下,我路瑶要娶你为妻。我爹,及那千山仪岭仙宗之人,皆不会阻止我等相爱。”
她走着走着,有什么事物绊倒了她,路瑶只觉得浑身乏力。她想爬起来,却是做不到,只好在地上慢慢地爬着。右手手背因为握着剑柄,被对面磕碰到,有些微疼痛,想来是磕破皮了罢……
但是路瑶顾不得这些了,她想着的只有快些回去,回碧泉仙宗。
“姑娘……你为何一人在此?为何这般衣衫褴褛?”
一个人的声音传入路瑶的耳朵,这声音好似在哪听过,叫人好生安心。路瑶抬起头,开口询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会在这天炼之地?莫非亦是如在下一般,是来这荒凉的地方历练的?”
那人看了看路瑶,明明这姑娘睁着眼睛,怎地看向自己的方向却是错的……
“姑娘,莫要再多说了,瞧你伤得不轻,这便随我回去,好帮姑娘治治这一身的伤,姑娘以为如何?”
路瑶顾不得这天炼之地,是否是居心叵测之人给自己设圈套,她略微犹豫,便开口回答:“如此,便有劳阁下相助了,在下千山仪岭路瑶,目前在碧泉仙宗拜师修行。多谢阁下相救,来日若能出了这天炼之地,定不负阁下救命之恩。”
那人一言不发,走过来扶起路瑶,牵着她往前走。
路瑶随着那人的牵引,慢慢地往前走去,她一只手握住师姐的灵剑,另一只手任由那人牵着。她的手指碰到那人的手,只觉得柔软舒适,颇有些温香软玉之感。
想来,这该是一个女子罢?只是这人的声音,怎地听上去像是如利刃割石那般刺耳……
好似想到了什么,路瑶猛然停住脚步,那人不解,便开口问道:“姑娘……怎么不走了?”
“我……我的双眼……是不是看不见了?还有双耳……是否亦是要损坏了……那该如何是好,我还未曾见着师姐,还未能听够师姐清冷的声音,怎能这般……”路瑶心里如此想着,接着摇摇头,对那人说道:“无事……这便走罢,有劳了……”
“姑娘,此处便是歇脚之所,你且先等着,我去寻些药来帮你治治伤。”
“阁下莫非是医者?”
路瑶听见那人笑了几声,如利刺伤耳,好不难受,只听那人说道:“姑娘见笑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便寻些法子打发这苦闷日子。这配药寻草之术,颇为有趣,不过多久,便叫人着了迷……”
听着这人不断说着话,路瑶心里咯噔一下,这……莫非只是无甚趣事,才自行配药草。如此,那药是好是坏,是优是次,尚不知晓。自个儿岂不是成了那头一个试药之人!
想不到,本来以为能绝处逢生,哪曾想,竟是要横遭祸事了。
是了,这天炼之地,怎会有人在里头居住,想来,该是哪个仙宗之人,来这天炼之地历练,而后如自己一般遭人所害,便只得留在这荒凉之地。唉……皆是可怜之人,可这人没了想活的念头,自己不一样。师姐还等着自己呢……怎能在这荒凉的地方虚度光阴。
路瑶想拒绝这人,却未能料到会被拽着,去到一处阴凉处,想来,该是一处池子。到了这池子里面,那人扒光路瑶的衣物,帮她清洗身上的污迹。路瑶想反抗,但想想这人也无甚多余的动作,唯有帮她擦洗身子而已,便作罢。
那人在清洗之时,想让路瑶把剑放下,路瑶却是死活不愿意。那是师姐的东西,况且,此时该是属于自己了,只要一日不死,这灵剑便不能交付别人。
那人见路瑶死活不愿放下手中的长剑,便不再管她,待拿了擦干身上的水珠,将一件上好锦服帮路瑶穿上,像是很开心似的,对路瑶说道:“想不到姑娘方才被灰尘蒙了面容,如今清洗打理一番,竟是生得这般美艳,只是你这身上无甚伤口,怎地衣物上却是沾染血迹。”
路瑶琢磨着该不该说实话,那人又说道:“姑娘不便明说,也无妨,只是姑娘身上,怕是还有暗伤,若是我猜得不错,姑娘的双眼怕是伤得不轻。如此,便随我来,稍后便寻药为姑娘治疗。”
路瑶想拒绝,但那人把药端到她嘴边之时,她却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不管不顾,把那不知是毒药还是解药的水汁喝了下去。那人还找了一块薄布,在她的双眼上敷了些药,便又用布把双眼给包裹起来。就这么不时上药,不时喝药,不知光阴几何。有一日,那人将布揭开之后,路瑶睁开了双眼,便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女子,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哭着扑到那人的怀里,哭泣不止:“师姐!呜……师姐……”
对方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揉着路瑶的头发,安慰着:“乖些……莫要哭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963楼2017-07-25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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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五
    “师姐……”
    待哭了好久,几乎都要哭晕过去时,路瑶抬起头看着师姐,红着脸开口说:“为何……师姐会在这里?”
    对方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良久才回话:“为何……我便不能在此?”
    “师姐!”这下是路瑶愣神了,她红着脸,用撒娇般的语气小声嘀咕:“此地是天炼之地,师姐为何会在此……路瑶想来想去,也是想不透,这才开口问师姐。”
    “你为何会以为此处是天炼之地?”
    听见师姐此番话语,路瑶才反应过来,她暗想:“莫非我一直走,不曾停下,已然走出了天炼之地却不自知。如此,倒是有可能。”
    “不论如何,复又能见着师姐,路瑶好生欣喜!师姐,你可知,路瑶以为再见不到你了,暗自神伤好久呢……”路瑶安静地躺在对方的怀里,她用头蹭了蹭师姐的身体,缓缓开口说道:“师姐……有一个事,路瑶不知当不当讲。”
    “想讲,便说罢……”
    路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你那弟子施豫彦,绝非平日里那般良善,此次我被困在天炼之地,便是那施豫彦从中作梗。那人心狠手毒,竟想杀了我,用的还是师姐的剑。当真是个无耻之徒……”
    “是么?你且安心,我自会小心行事。”
    路瑶点了点头,对方时不时揉着她的头发,不过多久,路瑶便睡着了。
    当路瑶醒过来时,她发现师姐已经不在身旁,而自个儿则是躺在床上。她想立刻下床,却发觉浑身无力,开口叫了几声:“师姐……师姐……”
    无人回答,路瑶便只得慢慢下床,她走到门边,又慢慢把虚掩着的大门给打开。眼前是一片颇显杂乱的花草,像是长期无人打理,便成了这般模样。她又开口叫了起来:“师姐……师姐……你在何处?”
    始终是无人回答,路瑶低着头沉思默想,想这番经历是否是梦境,否则怎会醒来便不见了师姐。摇了摇头,路瑶自顾自地说:“路瑶啊路瑶……你怕是想师姐想疯了……”
    决定不再想太多,她往前面走去,这草地之中,有人留下些脚印,虽说是在草地上叫人难以看清。但路瑶毕竟不是寻常人,她是仙宗之人,自然能看出来是否有人走过。
    她沿着之前的脚步左拐右走,走了很远的距离,才算是到了头。那脚印到了头,但路瑶并不这么认为。只因眼前是一片碧波鳞鳞的湖水,她想施展术法,以御空之术渡过这湖水。对岸还有不少房屋,她想去看看,是何人住在此处。
    但身上的灵力不能回应丝毫,她试了几次,还是不能有丝毫灵气聚集。
    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了渡湖的打算。她选了湖边的一个空地,那有一个较为光滑的石块。她走过去,而后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湖水发呆。
    “你怎地独自一人坐在此处,你的伤还未能痊愈,莫要四处走动才好。”
    路瑶听见这个声音,立刻回头看,却是未能看见人,待往右看去,便急匆匆地冲过去,抱住对方,她嘤嘤哭出声,说道:“师姐……我还以为……还以为……”
    对方微笑着,眼神温柔,问她:“以为如何?”
    “我以为……师姐自个儿走了……”路瑶不欲在这问题上纠缠,便又开口说:“是了,师姐为何会来这湖边,莫不是想沐浴?”才刚问出口,她就满脸通红,怎能这般问师姐!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并非如此,我来此处,是找一株草,好给你配个方子。你如今身子虚弱,实不该四处乱走,快些随我回去罢。”
    路瑶很不好意思地回答:“劳烦师姐了……”
    时光匆匆而过,路瑶每日喝着师姐端来的药汤,若是师姐不在身旁,她便会倚靠在门扉,有时看着日升,有时则是等待着日落。她也不去计较着过了多少时日,只想着,便是这么一直过下去,倒是也不错。
    又是夜幕将近,师姐又端着药过来了。路瑶这次没有展露笑颜,也未曾把药喝下,她抓住对方的手,柔声说道:“师姐,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姐告知,莫要相瞒。”
    对方静静地看着路瑶的双眼,片刻后才回答:“若是想问,你便问罢。”
    “师姐……此地是何处?”对方不回答,这似乎在路瑶的预料之中,她叹了一口气,又缓缓开口询问道:“师姐不说也无妨,路瑶还有一问。”路瑶停顿了一下,而后向前一步,快要贴到对方的身上去了,她又说:“阁下可否如实相告……阁下……乃是何人?”
    “你想离开此处?”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路瑶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事,见路瑶沉默不语,她便说道:“你醒来见到我之时,便叫我师姐,还那般亲近于我,纵然我不是你师姐,却也不想叫你失望。”
    路瑶一句话也不说,她安静地看着对方,那女子开口说道:“你那师姐,可是长得如我一般模样?”路瑶听完,点点头,表示默认对方的猜测。
    只听那女子又说:“你那师姐……想来……该是我女儿罢!过了这么些年月,也不知这女儿如何了……”
    微微叹气,她的眼角缀着一丝清泪,看了路瑶一眼,她说道:“罢了……不提此事。姑娘猜得不错,此地确是天炼之地,若是姑娘想出去,怕是不容易。再等些年月,待过个五十年,又到了这天炼之地阵法衰弱之时,若是姑娘修为尚可,便能离开此地。”'
    路瑶被这女子的话语惊呆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对方不再说话时,她才像是突然清醒一般,急忙开口问道:“你是师姐的娘亲?!这……先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她看了看对方和师姐无甚差别的容颜,说道:“还望伯母莫要见怪……”
    “无妨。”对方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见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路瑶被看得脸红,她不好意思地询问:“不知伯母为何会在这天炼之地,莫非这其中有甚隐情?”


    来自iPhone客户端983楼2017-07-27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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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六
      黎明时分,太阳未曾升起之际,早有些鸟儿叽叽喳喳不停叫唤。
      于陵江城之中,有一人背靠着一面大户人家的围墙,好似将醒未醒。
      此时,有人急匆匆地从这人身旁走过,边走边说:“余兄,这几日皇宫内又有传言,说是要我等把那仙画交付上去。如若三日内还未接到画卷,便要治我等私藏要物之罪。”
      “羊兄多虑了,我亦听闻,这帝王为奸臣所惑,已是时日无多。”
      “此等流言,岂可多信,余兄莫不是想私吞了那画卷,才这般言语?”
      “非也,羊兄,那帝王若非被奸臣所惑,又岂会这般为难我等。想我二人皆是年纪轻轻便入朝堂为官,为国为民,不辞辛劳,如今二十年有余,其中功劳,自是不必多说。为何陛下非要对一个画卷纠缠不休?”
      那人听完,边走便沉吟着:“如此说来,倒也是不假,只是,陛下本是明君,怎地到如今反倒成了只知玩乐的昏君了?”
      “余某亦是不知,不过……”他欲言又止,引得对面那人不停催促,无奈,只好开口说道:“传闻陛下于十几年前得见仙子,回了皇宫便不思朝政。纵然是为外国所觊觎,亦是不曾在意,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果真是妖道害人!如此,吾等自当将那画卷速速藏起来,莫要叫外人夺了去才好。”
      这人才说完,另一人便手持匕首,从背后扎在了这人身上。
      “你……你……”那羊姓之人如此说着,却因身上剧痛,话不能说全,他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伤了自个儿的龌蹉之人,手指着对方,好似要狠狠责骂对方一番。
      那行凶者见状,脸上懊恼不已,他不懂,为何自己会这般狠毒,竟连十几年的老友都能下得去手。但犹豫不决只是短暂的时刻,很快他就狠下心来,用匕首接着往自己老友身上扎去,一下接着一下。他的老友被他这样般杀害,自是难能再活,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凶手如此大笑起来,他口中喃喃自语着:“你可算是死了……可终于死了……我每日每夜……每日每夜都在担忧……担心你将这宝物抢了去……如今……这宝物终究是属于我了……”他的话语听上去显得很癫狂,只是不知,那画卷是何物,竟能叫这人杀了自个儿的多年老友,也要将之据为己有。
      这行凶者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急匆匆地往一个方向奔跑而去。
      他不知道,以为自己的作为已经是万无一失,却不知晓,这时有一人在附近看着他的一言一行。就连他的匕首从背上哪个位置扎进去,血溅到了哪些地方,都观察得清清楚楚。
      见着他窜进了一个巷子里,而后在一道大门前敲敲打打,片刻便有仆人开门。
      那追踪的人,听见这男人进入大院便嘱咐仆人:“快些把门关上,有歹人要杀害你家大人我。”
      那仆人闻言,急急关了院门,还道这家主一身血腥味是怎么回事,竟然是遭人暗算……
      在院外之人身形微动,一跃便进了这人的家中,这人不是卫芷,却又是谁!且说卫芷为仙宗多位长辈所擒,本是该囚禁在那暗无天日地山洞里。哪曾想,那施豫彦不知发了什么疯,竟在离去时将一处灵锁毁坏。才过一夜,卫芷便挣脱了那灵力枷锁。
      逃出那洞穴之中,卫芷也不曾去找施豫彦算账,说到底,师傅会遭受那般痛楚,与她有很大的关系。若不是她一时冲动封了师傅灵力,也不会发生此等伤心事。若是说谁最该杀,在卫芷看来,那该杀之人,自然是她自己。是以她当日在院中不断逃窜片刻,便无逃跑之心,她原本是想借着那些前辈之手,将自己杀死,哪知他们会手下留情,只是将她囚禁起来。竟是如此放过欲诛杀宗主之人,倒是叫卫芷猜不透,这些前辈们在想些什么,若他们是通情达理的人,也不会对师傅苦苦相逼。
      若说这些前辈心狠吧……她又求死不得,倒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她离了那落明山崖洞之后,便去那从小到大歇息的竹楼。师傅虽是消逝于天地之间,那些长老却也不曾将竹楼毁去,大抵是在忙什么大事罢……
      想不到师傅很在意的那个盒子依旧放在竹楼之中,卫芷又惊又喜。如此叫师傅看重的物事,该是甚宝物吧?便是并非如此,卫芷也顾不得许多了,那是师傅遗留之物,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她将盒子拿起,装在背囊之中,便离开碧泉仙宗。
      只是天下之大,她竟是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卫府,她不想去,虽说有众多哥哥姐姐疼爱她,但过了十余年,早已物是人非。卫府之人或许盼着她回去看看,但卫芷并不想回去。这碧泉仙宗又呆不得……如此一来,她只能四处漂泊了。
      此时若是想修炼,那是行不通的,她虽然得了些灵力,算得上是修为高深了。可师傅死了,她拼命修炼,却是为何?况且,师傅之死,便如芒刺在背,时时侵蚀着她的心。此时修炼,不光是难以平心静气,更是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只怕是要走火入魔。
      她在天地之间漂泊,未曾想过再入其它宗门里,如此,便是当一个散修,亦是不错。
      她在诸国之中四处游荡,犹如失了神志的痴人一般。偶有心血来潮之时,会在城镇之中管管闲事,但多数时候,只是冷眼旁观,便是遇见有恶人抢夺他人财物,她也能当成没看见一般,从那恶人旁边走过,对那受害之人不闻不问。
      今日黎明,见着有二人鬼鬼祟祟,她一时好奇,便想查看一番,这两人要做甚好事……
      没想到,竟是杀人夺宝之事,且还是朝堂官人,倒真是有趣得紧。她此时修为高绝,微掐法诀,灵气缠身,顷刻便是成了虚影一般。尾随着那行凶者,进入一个房内。看这屋子,该是书房无误,这人鬼鬼祟祟,回家不是先去洗掉一身污物,却是先进书房,好生诡谲……
      只见这男子走到一个柜子前,颤颤巍巍地将那精致的锁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纸卷。他用手摩挲几下那纸卷,而后解开捆绑的细绳,慢慢地将纸张铺开。
      卫芷此时隐匿于书房中,看见了那纸张上的事物。这……竟是师傅的画像!卫芷瞬间便泪流满面,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画不对劲,那画中之人,美则美矣,却是带着一丝邪气。她的师傅,虽说平日看起来清冷无情,却并非邪魅之人,反倒是一身正气,这画卷……莫不是……


      来自iPhone客户端1000楼2017-07-31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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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
        卫芷正好奇间,有一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羊大人,可是在书房中?”
        “正是。”这人如此回答,卫芷看见他的脸上显得惊慌失措,但声音却强装镇定,他深呼吸一下,然后问外面的人:“阁下何人?莫非是贤士东弦?不知贤士到此,所为何事?”
        “臣奉陛下之令,彻查余立晋私藏皇室宝物一案,羊大人可否出来商议一番?”
        “朗柬驽钝,恐难帮到贤士,且如今已是天明将近,本官须得前往朝堂……”
        原来这人名唤羊朗柬,卫芷隐匿在屏风之后,打算静观其变。不想,外面那贤士竟直接破门而入,那羊朗柬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那完好的木门居然被这贤士破开。
        卫芷从缝隙之中偷偷观察着那东弦,那人上去眉清目秀,略看之下,面相颇善,然而事实恐怕并非如此罢……
        还记得在天炼之地时,遇见那几个下作之人,有一人便是像良善之辈,结果却是那群贼人的头子,当真是叫人难以预料。
        “羊大人,你这一身血污,从何而来?早就听闻朝堂之上不少官员曾讲过羊大人早年乃是陵江城恶霸,我本不信,如今得见,方知那一干官员所言非虚。方才我在大人府邸外瞧见余立晋遭人所害,羊大人可知其中缘由?”
        东弦如此问对方,双手放在背后,好整以暇,等着羊朗柬的回复。
        “贤士,此事与我无关,本官清廉一生,这一身衣物乃是早些年便有了血迹。传闻是那织锦之人不小心被割伤所染,平日朝堂之上,未敢穿戴,唯有身居寒舍,方能穿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身子挡住对方的视线,而在他身后的,便是那一幅画卷。
        东弦嘴角微扬,好似很蔑视这人的言语,他把手伸出来,左手上抓着一只从手腕处断开的手掌,不顾对方惊恐失色的脸庞,他笑着说:“羊大人,莫要再遮遮掩掩了,这断手之中握住的,便是你衣袖上的布料。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想狡辩?速速将宝物交出,待我禀明陛下,或许还能念在你真心悔改之下,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大人亦知晓,陛下近年来喜看刑犯遭受剐刑,那千刀万剐的滋味,想必大人可不想尝试……”
        “你……!尔等愚弄陛下,早晚要被以扰乱朝堂之罪而斩之!以为我不清楚么?尔等那主子,不过是个奸诈行骗之徒,施了妖术迷惑陛下,也只能欺骗无知之人。满朝官员,岂能容尔等愚弄,汝等定然会身败名裂,遭万民唾弃……”他见事情败露,心中惊惧难耐,大声骂出来,好似这般便可吓唬到对方。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去拿起画卷,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神在绝望之中有有些玉石俱焚的意味。或许以为自己如此做,那虚假的贤士便会顾及宝物,不敢再为难于他。
        东弦微眯着眼睛,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嘲弄,他手中聚集灵气,施法到那人身上。
        羊朗柬呆呆地看着东弦,他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弦将画卷拿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将画卷展开看了一眼,东弦的目光显得有些颓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将画卷合上。他嗤笑一声,对羊朗柬说道:“羊大人无需担忧,此卷到了陛下手中,定然会好生照看,决不会像大人这般暴殄天物。”
        他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羊府。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兀自立于书房的人,嘴里说着:“司徒羊朗柬,为官多年,不思己过,尝以皇家物事以为己用,今陛下察民情,知其以司徒之职而藏进贡之物。羊见事露,乃纵火焚其府,以掩其罪,贤士东弦,至羊府查案,羊畏罪自焚于书房。”东弦将右手中拿着的一卷圣旨扔至书房门前,而后以灵力封住羊氏四周。
        火焰不断地燃烧,将书房里不少书籍卷宗皆点燃,羊朗柬亦不例外。不过那火焰并未将整个屋子都烧起来,燃烧的部分只有羊朗柬附近而已,其他的位置总有灵气将火焰给挡住。
        卫芷见那东弦已经远离,也不去管那灼烧的火焰。她觉得很奇怪,修行之人,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不可过问世间俗事。便是魔道之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凡夫俗子施法,唯恐引来正道仙宗诛杀。
        这东弦如此行事,恐怕是有所倚仗,只是不知……
        不再多想,卫芷决心跟随东弦而行,看看是何人作祟,竟是以师傅的画像为宝物,便如此肆意横行!怎可将师傅画入纸卷之中……怎可以邪术置入画卷之内……此等妄为……决不辜息!
        东弦手握画卷,面上可谓春风得意,此番将画卷送入宫中,该是有不少奖赏了罢?他一路上不多做耽搁,以灵气为引,在陵江城内的屋顶四处跳跃。
        卫芷跟着对方不断前进,亏得她修为有了较大提升,直接施展御空之术,兼施隐匿之法,未曾被那东弦所察觉。想来也是,他一心想着将画卷拿回去立功,又怎会细细探查是否有别人跟着他。
        这修行一途,比之央央大众,仙宗之人还是少之又少。何况隐匿之术,须得修为高深之人,方得施展。修为高绝者,岂会到俗事之中游走,是以东弦可说是无所畏惧。
        到了皇宫之中,东弦将画卷上交给正准备上早朝的皇帝。
        皇帝接过画卷,展开之后看了看那画中的女子,良久才开口说道:“妙极……妙极!东贤士,这画卷之中的女子,确为与朕有过一面之缘的绝情仙子。贤士想要何物,只管开口,朕自会应允。”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排忧解难,实乃草民分内之事。如今画卷已交付于陛下,草民便该告退,兴许国师尚有要事与草民相商。”
        “是了,国师该是等着贤士相聚,如此,朕便先行一步。”平日的王者之尊被他忘在了脑后,本是往朝堂方向走的,此时却换了一个方向,变成往寝宫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那画卷赞不绝口。
        东弦看着这玩物丧志的帝王,嘴角勾起,而后离开这遇见皇帝的庭院。
        卫芷看见那皇帝时,心中很是惊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时候在卫府遇到的那个皇帝。犹记得当日在碧泉仙宗看见师傅之时,这皇帝便看呆了眼。想不到竟为了师傅的画像,纵容臣民肆意滋事。
        这弃央国有此皇帝,怕是气数已尽,也不知会被哪国吞并。


        来自iPhone客户端1020楼2017-08-03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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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八
          此时,在卫芷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跟随那东弦而行,定然能找到幕后的真相;其二,则是跟随这色迷心窍的帝王,而后将那画卷抢到手中,毕竟,师傅的样子,还是莫要叫外人看了去才好。
          她站在原地思索一番,在皇帝快要离开,已走到拐角时,她皱着眉头,跟着走了上去。
          卫芷跟着皇帝走过去,到了皇帝的寝宫之时,他急急忙忙地,准备把画卷展开,要好好的观赏一下那画中美人。才刚想撑开画卷,便发现那画卷竟是脱手而出,窗户亦是自行打开,那画卷便飞了出去。
          “来人!来人!!”皇帝大声喊道。
          “陛下有何旨意?”
          没过多久,几个身着黑衣之人单膝跪在地上,询问着帝王。
          “尔等可曾见着,方才那窗户打开之后,那画卷飘向了何处?”皇帝很是着急。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对皇帝说道:“我等只见窗户打开,未曾得见甚画卷,不知那画卷是和模样,待陛下知会我等。奴才定然会将那画卷寻回,那画卷之中,所画何物?”
          那皇帝听见这隐秘侍卫这般说,刚想把画中美人的样子描述一番,但想了想又有些恼怒,那画中仙子,岂能叫外人看了去!于是,他说:“休要问朕那画中有何物,尔等办事不利,未能为朕守住宝物,便该自知己罪。快些去寻回画卷,朕便饶尔等之罪。”
          “谨遵陛下懿旨!”
          那几人如此回了一声,便准备迅速从窗口离去,以求找回皇帝陛下所说的画卷。皇帝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尔等切记,那画卷休要打开,如有违令者,斩!”
          “遵命!”
          他们几个到了寝宫之外,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慌失措。这陛下又不知在发什么疯,不说画卷之中有何物,亦不许观看,那该如何去寻?不过,想来该是那有关绝情仙子的画作罢?近年来陛下愈加不思朝政,只想着将仙宗美人纳入后宫。
          皇帝陛下曾命国中画师入宫廷作画,有一画师,技艺超群。曾画出翩翩仙子,恍若活于画作之内,未得陛下赏赐,却被陛下命人缢死于宫中画房。只可惜那画作被一个颇为得宠的妃子失手烧了,陛下大怒,遂将那妃子赐死。
          卫芷看着那几人离寝宫而去,她低头看向手中握住的画卷,心思涌动,便慢慢地把纸卷展开。
          她再一次看到画中美人时,便觉得有灵气自那画中溢出,便是她已至聚气六层的修为,竟是有些抵挡不住那画中女人透露出的魅惑之气。这画中人,以纱遮面,独有双眼能得外人所见,只是这双眼睛,好似能将人抓住,揪入这画卷之中,而后缠缠绵绵。那双眼睛乍看之下,与师傅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细细观之,却又是大不相同。
          师傅的眉眼,有清冷之色,叫人想亲近又有些畏惧。可这画中之人的眼睛,却是勾人至极,媚眼如丝,便是清心寡欲之人,也想去勾引一般。也不知是何人,竟是这般不知廉耻,莫不是有魔道之人以邪术画出。
          若是如此,自己该速速离去,不去掺和其中之事才是明智之举。如今,卫芷可不会学那些正道之人多管闲事。不再多想,卫芷便施展术法,准备离开王宫。才行至一里之途时,有一人的声音传到卫芷的耳朵里。
          “宣儿妹妹,如今陛下已被那妖言惑众的国师所制,你这般横冲直撞,只怕要惹怒陛下。还是冷静些,慢慢想些法子,兴许我能劝住陛下,叫陛下放了你那意中人。”
          卫芷往下一看,却是卫宣和小时有一面之缘的叶娴妃,只听卫宣回道:“自杍瑾入宫之时,已过半年之久,如此之久,尚无丝毫音讯。卫宣无法,只得入宫问询陛下,不知杍瑾一介文弱才子,无为官之能,如何能在这皇宫之中为陛下效劳……”
          “这……宣儿妹妹……”娴妃欲言又止,她看着面前有些焦虑的卫宣,突然间便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阻拦对方,只得沉默面对。
          想起小时候卫宣对自己的诸般爱护,卫芷便决心去问问她,若是无甚大碍,自己能帮一帮宣姐姐,便帮上一次罢?
          如今,仙宗之人不得插手凡俗事务的戒律已被卫芷抛至脑后。她落于卫宣和叶娴妃身后,微微低声开口:“宣姐姐有甚难事,可否告知?若是并非甚大事,或许我能助宣姐姐一臂之力。”
          “你……”卫宣回头看着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不解地说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恕卫宣愚民,未曾想起来姑娘是何人……”这人这般仙姿玉貌,若是曾经得见,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只是心中想遍知晓之人,也未能找到能和这人的面容对得上的。无奈之下,只得问一下这美人,如何识得自己。
          “宣姐姐,许久未见,倒是将芷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卫宣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人竟是那软软柔柔的芷儿,当真是女大难料,如今芷儿竟出落得这般美貌,当真是叫自个儿惊奇。她缓缓开口:“想不到竟是芷儿,长得这般貌美,都叫宣姐姐认不出来了。只是……你不是在碧泉仙宗修行么?怎会到此皇宫之中?莫非是仙宗长辈叫你外出历练?何况,传言仙宗之人不可沾染俗事,芷儿这般助我,怕是要遭宗门前辈们问责……”
          “其中之事,不宜多言。宣姐姐有甚难事,可告知芷儿,若是无甚大碍,芷儿便帮宣姐姐解决麻烦。”卫芷言语躲闪,不过她如今面容清冷,大抵是平日和涟兮呆得久了,染上了涟兮的气息。在别人看来,她也成了冷情寡言的娇美女子。
          “我与那木杍瑾已有婚约,但我这未婚的夫君于半年之前入了皇宫,便不曾托人回信与我。杍瑾无甚能耐,唯独作画非常人可及,只是不知陛下宣杍瑾入宫作甚,进日来我心神恍惚,便想来宫中看看,我那未婚夫是否还安好,这便见着了你。”卫宣如是说道。
          卫芷轻微皱了一下眉头,嘴里说着:“这皇帝看上去昏庸无能,只怕……”
          “不瞒二位,那木才子已遭害,两个月前便被陛下命侍卫缢死于宫中。”娴妃看着卫芷和卫宣,说出令卫宣难以预料的话语。


          来自iPhone客户端1039楼2017-08-09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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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九
            “阁下可是医师文泗?”
            几个婢女还有侍卫站在王宫的城墙门口,其中一个开口对面前的人询问。她看着那人,当真如外界传言那般,英姿飒爽,面若玉盘,好一个翩翩公子。也不知这面容俊美的医师可曾婚配,倘若能和自个儿结为连理,那便是极好。
            像是想到了什么,这婢女突然便面红耳赤,她低着头,暗自懊恼自己会有此等不知羞的想法。
            “正是文泗,尚有些微医术,便厚颜接下城外的求医皇榜。”
            那男子风度翩翩,面带笑容,直叫一众婢女看呆了,直到他说:“想必仪贵妃在等着我等早些去为其就诊,便劳烦宫娥带路了。”
            “医师且随奴婢而行……”见这医者如此说,这婢女便收起心思,准备在前面带路。此时,她看见医师文泗的身后有一人,方才是惊异于文医师的容貌,便未曾注意,哪知,这后边还跟着一个女子。
            婢女对文泗说道:“医师且慢,这女子何人?”
            “此为在下的婢女,见其颇有慧心,便提为药童。宫娥如此相问,可是有甚难处?”
            “王宫重地,岂能叫此等女子入宫,怕是要惊扰到贵妃,便叫此女于城外等着罢……”婢女为难地说着,她哪里会想到,这貌似天仙的医师为何会带着一个如此丑陋的婢女,真真是暴殄天物,伤了别人的眼。
            文泗听闻此言,心中颇为不悦,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回头对那女子说道:“既是如此……溪兰,你便留在此地等我,待看了仪贵妃的病症,我再与你回药堂。”
            “但凭先生吩咐……”
            那女子听见宫女说自己长相丑陋,心中很是哀伤,看向文泗的眼神有些不舍。
            一个此时开口说道:“既是医者的婢女,带在身边亦无甚大碍,且这炎炎烈日,若是在这城外候着,怕是要晒伤了身子,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她一边说,一边从袖袋之中拿出一块丝帕,将那丑女的容貌遮盖起来,还颇为得意地说着:“如何,此番是否好些了?”
            文泗和众人看着整块脸都被遮盖起来的女子,都点了点头,这样便不会吓到别人了。
            最开始发话的那婢女却是不开心了,她鄙夷地看着那个多嘴多舌贱婢,以为平日里伺候皇后便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仪贵妃的事岂能容这贱婢恣意妄为!她转头便往宫内走去,临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那多事的婢女一眼,引得对方暗暗发笑。
            几个人在前面走着,文泗和他的婢女跟在后面。良久,一干人等才走到一个大殿门前,有两个女子持剑守于门前。文泗看了看这两个女侍卫,心想此处便是仪贵妃的寝宫了罢……
            果不其然,那领路宫女对着寝宫大门喊了一声:“贵妃娘娘,那揭了皇榜的医师已带到……”
            “如此甚好,便让那医者进来罢……”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之后便没了话语。
            婢女转头对文泗说道:“此处便是仪贵妃的寝宫,医师进去便是,那婢女便随我等在这候着罢。”她说完便带着一众婢女站定在寝宫面前的树荫下,一开始跟随的侍卫们也各自走开了。
            文泗走到门前,顿时感觉到那两个带着面具的女侍卫身上有冰冷的死气。虽说文泗并非习武之人,但还是觉察到这两人身上的凛冽气息,怕是稍有差池,这两人便会立刻杀了他,该是帝王用以威慑他这些得意走近妃子身侧之人的罢?
            稍作犹豫一番,他便走上前去,本以为那两个女侍卫会为他开门,谁知这两人却是站得像个木桩。文泗无法,只得自己推门进去,当他进去以后,那两个侍卫一人拉一扇门,将大门关闭。这门关上后,亏得里面点上了烛火,不然文泗怕是要看不清屋中光景。只见这寝宫内颇多饰物,多半是纱帐屏风。烛光微弱,未能看到那该待症的妃子所在何处。
            文泗施礼一下,开口说道:“草民文泗,特来为贵妃问诊。”
            “有劳医师,不知贱妾这病症,医师有何法子?”那仪贵妃平躺在床榻之上,文泗向前走去。
            平日里看上去气若游丝的仪贵妃,此时看着立于围帐外的人,她伸出手说道:“医师阁下,我这脉象如何?”她说完,翻起身来,柔荑素手抚上文泗的的手臂上,幽幽站起来,最后竟趴到了对方的身上,她对着文泗的耳朵轻轻吹气,然后说道:“不知医师可看出来,我得的是何种病症,还能治愈么?若是不能,还有几日可活?”
            “贵妃娘娘……”文泗的脸瞬间就烧红起来,大气不敢喘一口,就怕被门外的侍卫知晓。
            文泗想把对方推开,却发现那人像是粘在了自己身上一般,文泗着急之下,只得开口轻声道:“还请仪贵妃自重……”
            仪贵妃听出来文泗略为颤抖的声音,心中颇为惊喜,她更是打算乘胜追击,脸颊抚在文泗通红发烫的脸上,口中喃喃自语:“医师阁下就不想在此地偷欢一场么……”
            “仪夕,你明知我是女子,岂可如此羞辱于我……”文泗脸颊上的热度褪去了些,眼中却是有些微水光泛了出来。
            “当日承蒙文姒姑娘相救,仪夕方能捡回一条命,仪夕自知救命之恩,难能相报,便只好以身相许了。”仪贵妃看着文姒,眼中的柔情好似缱绻温水,她轻声细语,也收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说道:“莫要害怕,门外那两个侍卫是我的心腹,无需为你的性命担忧。”
            “你我二人,岂有以身相许之理,我等……”文姒听完她的话,虽说是长长地松一口气,但想起方才对方的话语,心中的惊讶何止一星半点。
            仪夕回道:“文姒姑娘是在嫌弃仪夕罢?直说无妨,仪夕亦是知晓,此身已非洁净清白,自是配不上温情的文姒姑娘。更何况文姒姑娘本就是人间绝色,又怎会在乎仪夕这种残花败柳。”
            文姒连忙解释着:“在下并非嫌弃仪夕……”看到那女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文姒又说道:“仪夕已然贵为帝王宠妃,怎可如此鲁莽,若是叫皇帝察觉,怕是不只你我二人,连着你的亲人都要遭殃。何况你我皆是女子,焉有结合之理?”
            她看向显得有些颓废的仪夕,心中略微不忍,只得换一个话题,不解地问道:“当日我遇见仪夕之时,身躯虽不是强健有力,却也并非病弱之体,此番这病症,不知是如何染上,仪夕能否如实相告?”


            来自iPhone客户端1052楼2017-08-12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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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零
              仪夕看着面前对自己透露出关怀的人,眼中的光晕晦暗不明,她眨了眨眼,一丝水珠从眼角溢出。她轻笑一声,说道:“多谢文姒姑娘担忧,这疾病是皇帝陛下命人所为,我也不知怎会如此……”
              文姒心中颇为诧异,这帝王再无情又怎会命人毒害一个妃子,只听仪夕又接着说道:“文姒姑娘便告知于我,仪夕还有几日可活?”
              “以仪夕此时情形,大抵还有月余可活……”
              让文姒没有想到的是,仪夕竟是有一种释然之态,对方淡笑一下,说道:“月余么?倒也不错,如此而去,也算是在预料之中。只是……可惜了……若是此番便死了,便不能再见着文姒姑娘,叫人好生不甘……”
              “那求医皇榜之上,所写病症并非如此,为何那皇帝会这般行事,让人琢磨不透。”文姒心中不解,但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她对仪夕说:“不若仪夕想个两全的法子,若是能离了这皇宫,寻个清静地方,文姒自当竭力相救,说不定还有些许转机。”
              “能得文姒姑娘如此厚爱,仪夕心领了,只是这深宫大院,岂是想走便能走的,到时牵连了姑娘,仪夕恐怕心难安。”
              “仪夕不必如此说,文姒瞧你是风华绝代之人,命陨在这皇宫实属不该,为何要……”
              “来人……送这医师回去……”仪夕似乎不想再多言,她稍微把声音放大了些,门外的侍卫便推门进来,站在文姒身旁看着她。
              文姒无奈,只得转身离去,临走前,她看了仪夕一眼,看见对方眼中的倨傲之色,心中便颇有不忍,轻轻说一句:“文某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一个侍卫跟在她身后慢慢行走,不发一言。
              待文姒离开以后,留下的那个侍卫单膝跪地,对仪夕说道:“主子,探子来报,近日便可与大邬旧将汇合,将这翟火国拿下。”
              “何以见得,这皇帝虽说年事已高,昏庸无能,但亦并非无智之辈,何况翟火之国,多是好武凶恶之民。我大邬将士,如今已只是剩下些老弱残兵,如何能击溃翟火精兵。”
              那女侍卫开口说道:“主子身子衰弱,未曾在外走动,自是不知如今翟火之变。与这翟火毗邻的齐央国,已于月前易主,新帝不过是十岁小儿。且这齐央国近年来帝王骄奢淫逸,以一妖道为国师,大兴府邸,耗财无数,致使国力衰微。那国师施展邪术,将那齐央国帝城民众尽皆屠戮,其中不乏王侯将相。虽说帝王宠妃叶氏请得一个术法高深的仙宗之人相助,但王侯皆陨,空留残败之城叫那新王继位。如今齐央国力甚微,自是诸国眼馋之际,传言那仙宗之人除了国师之后,便身负重伤,已是只身回仙宗修行去了。自然无甚仙家人物管这齐央安危,翟火皇帝已于今日率领大军出师齐央,如今翟火国内虽有半数将士守护,但却是我大邬复国的天赐良机。”
              仪夕听见侍卫这样说,原本脸色发白,转眼便是气色红润,好似听见这音讯,身上的病症便消去了七八分一般,她颇为兴奋地说:“如此甚好,天佑大邬,如今我国得复,也不枉我在这皇宫受苦多年。”
              “只是……主子……你这身子……”
              “无妨,能光复大邬,我死不足惜。”仪夕想了想,对面前的侍卫说道:“你且随着文泗医者回去,一路须得小心守护,往后便是兵荒马乱的日子,勿要叫这文泗伤着了。”
              “这……”那侍卫犹豫不决,缓缓开口说:“尤茵愿随主子共进退,主子一日不离这是非之地,尤茵便陪着主子一日。”
              “休要胡闹,叫你好生看着文泗,你便去做,莫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
              侍卫只好悻悻地说道:“尤茵不敢……”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才了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呜咽着说了一句:“主子……保重……”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仪夕看着尤茵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正准备回身躺到床上去,却听得门外传来男子的咒骂声,还有刀兵相接的声音。这声音听得仪夕心中一颤,她往门口走去,刚到门边便看见几个婢女倒在血泊中,两个女侍卫虽说身手了得,却也各自受了伤。
              仪夕大声喝道:“尔等好大胆子,敢在我这寝宫外行凶!”
              对面领头的侍卫看向身着薄衣,美艳非凡的仪贵妃,心中暗叹好一个娇弱美人,口中嗤笑一声:“陛下有令,贵妃仪夕,原是邬国余孽,念其是个柔弱女子,便留其一命,赐贵妃之殊荣。不想仪夕不感念陛下之德,竟纠结乱党,意图谋反。今帝王出行,往齐央辅佐新帝登基,留有一道圣旨,命众侍卫缉拿仪夕及其乱党,扫平凤栖宫,宁可错杀,不得有失。诛杀乱党者,得赐好金良田,诛杀仪夕者,赐封万户侯。”
              想不到,那看似昏庸的皇帝竟是已经知晓了自个儿做的事情么?本以为已是时日无多,能有些清静日子过,不曾想,到头来却是这般模样。仪夕有些焦急,自己此时死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邬国旧将自会让这翟火天翻地覆。只是,牵连了文姒,叫她心中很是不甘。
              “主子,让尤茵快些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些侍卫有奴婢挡着。”其中一个带着面具的侍卫急忙对仪夕如此说。
              “不,你带主子离开,我来断后……”尤茵用长剑格挡开面前的几个人刺过来的兵器,然后又避开了对面侍卫射过来的冷箭,她的身上带着不少浅浅的伤口,看起来血迹斑斑。
              对面那个侍卫头领冷笑一声,说道:“今日尔等休想活着离开这凤栖宫!”然后他大声咒骂身边的侍卫们:“一群酒囊饭袋,平日只知吃喝玩乐,今日若是这群乱党有一人逃脱,便自带人头向陛下谢罪罢!”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侥幸的侍卫们,此时此刻都变了脸色,原本以为此次进入这贵妃园中,杀几个弱女子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知道会被两个侍卫如此阻拦,听头领说不诛杀乱党便要以死谢罪,只好拼尽全力了。至多不过是死,好过连累家人,若是能杀得了几人,得陛下赐封好物,那便是好事一桩。
              不过片刻,两个女侍卫便逐渐支撑不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当她们两个都身负重伤,倒在了地上之后。那些杀红了眼的侍卫便冲向此时手无寸铁的婢女们,以及仪夕文姒等人。恰在此时,空中降下一道光辉,霎时间灵气四溢,那些手上握着兵器的侍卫尽皆被那灵气割伤。一个身影飘落在地上,灵气从长剑上齐聚而出,将一众侍卫刺翻,滚到远处去,怕是活不了了。在手持长剑的人,却是一个女子,这女子衣物破败,且染上斑驳血迹。她看向庭院中站在一起的女子,像是确信了什么一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倒在了地上。


              来自iPhone客户端1065楼2017-08-1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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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一
                仪夕看着寝宫庭院中的一片狼藉,即便是有一个从天而降的高人到此地相助,却也未能真的解除了此次遭遇的危机。
                只因这仙宗之人,此时倒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想叫这人再帮忙,怕是不能了。
                “末将救驾来迟,公主恕罪!”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附近传来,仪夕看过去,是曾经的副将高铎。她心里暗叹一声:“是啊,你救驾来迟,且迟了近十年之久。若是当日遭翟火灭国之时,你能早些救驾,我又怎会在这敌国成了阶下之囚。”
                “高铎将军不必多礼,你不在军中领兵对阵,却来此皇宫大院作甚?”
                “末将恐公主殿下遭贼人所害,特率数十精兵前来救驾……”
                仪夕看了看救驾来迟的高铎,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如此,便带这几人一同上路。”
                “这……”
                “怎地?莫非高将军嫌麻烦?”
                高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公主,若是带上这几人,一路上怕是多有不便。倘若遭遇翟火军士,那时怕是难能逃脱。此等风险,末将未敢承担,万望公主见谅!”
                见高铎单膝跪地,抱拳施礼,仪夕皱了眉头,冷冷地说:“既然如此,高将军便速回军中罢!这深宫大殿,仪夕已住习惯了,若是和你回了军中,岂不是要平白无故活受罪。以其去满是尘土的荒凉之地陪着一众军士吃苦,倒不如在这皇宫来的快活。”
                “公主!”高铎知道公主殿下一向倔强,若是不把那几个人一起带走,只怕公主是不会和自己回去了。无奈之下,只好开口说道:“既然公主非要带这几人一同前行,末将便不再多言,一起带走便是。”
                一行人在皇宫左拐右拐,总算是逃了出去。这也亏得高铎事先叫一些死士在皇宫四处纵火,不然也不能这么轻易逃出去。
                在皇宫外,有军士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将那受伤仙宗之人抬进马车,公主和文姒连带着三两个婢女也一同乘车,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但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高铎看仪夕公主已上了马车,便和一个军士一前一后骑马护送。其余军士,则是命令他们散开行动,以免叫翟火军士察觉,能少生事端,自然是再好不过。
                待出了皇宫之后,到了城外密林时,仪夕转头对文姒说道:“文姒医师,此番被仪夕牵连,仪夕甚是惶恐。不如……便随仪夕前往邬国故地,一路上有军士照料,亦会安全些,不知文姒意下如何?”
                “未曾想,仪夕竟是邬国公主,文姒一心行医,与军士共进退实非所愿,还望仪夕莫要再劝。倒是公主你,不如和文姒一同回望夫城,公主身染重病,若是此番便兴师动众,只欲举事而罔顾自身安危,怕是不过一月,便会香消玉损。文姒不才,公主这病虽说诡谲难料,但文姒身为医者,便不会看着你受苦……”文姒看着仪夕,眼神坚定,有一丝不可忤逆的气势。
                仪夕望向文姒的眼睛,看着对方透露出的关怀,心中像是被什么事物轻轻敲打了一般,带着一丝苦涩,又有一丝甜……
                “仪夕恐怕不能和文姒回去了,邬国军士需要我回去带领,如今正是天赐良机,若是错过了,怕是此生无有第二次复国的机会了。只是曾被姑娘救过一命,如今却不知何日才能还了这恩情……”
                “公主!!”高铎听见公主和那长相绮丽的白衣女子,他看得出来,此人虽是穿着一身男子衣物,但必然是个女子无疑。对于公主如此言语,他心中震惊,遂开口打断公主的话语:“末将不知公主竟身染重病,岂能此时回军,公主将病治好才是重中之重!”
                “高将军莫要多言,本宫自有定夺,回军一事,不得有误。”
                高铎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公主遭翟火皇帝所害,若是此时回军,众军士知晓公主已身患重症,不日而亡,只怕我军士气要一蹶不振。何况复国非一日之功,不如就随这文姒医者前往望夫城,待治愈之时,末将再来寻公主回邬国。”
                仪夕听到高副将如此表态,只好作罢,轻声叹气,便说道:“唉……好吧……”她转身对文姒说:“如此……仪夕便叨扰文姒医师了……”
                “无妨。”文姒点了点头,叫仪夕一起回望夫城,文姒心中自是有了计较。
                这望夫城,两面被大山所围,唯独两山之间一块空地,一条河水从中而过,想进此城,只得走水路。两座山皆有仙宗修士所居,此地不属任何一国,是以不怕有帝王敢在此城造次。
                高铎所带军士,皆有良驹在侧,以缰绳栓在了这树林之中,此时众军士取了马匹,便护送公主前往望夫城。
                一行人轻骑上路,行程倒也不慢,不过一日一夜,众人便已经赶到了望夫城外。到了这个地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高铎命令几个兵士随同乘船入城,将受伤的女人抬到文姒的医馆之中,便准备向仪夕公主告辞。仪夕没有多言,交待了几句便叫高铎带着士兵离开了。本来他想留下一些军士在这里保护仪夕的,但是仪夕认为人多反而愈加让人心生疑虑,就拒绝了高铎的提议。高铎看着曾经柔弱任性的小公主如今已是成了倾城倾国的佳人,脾气却是不减当年,无奈之下只好随她。
                仪夕如此决定自然是有她的考虑,想来……文姒应该不会喜欢有过多军士在这里晃悠罢?一个医者,自然是喜欢清静些的……
                文姒看着那个躺在床上一身伤的女人,眼中神色涌动,叫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拿起笔在纸张上写下了一些字,然后开口对婢女说道:“溪兰,你便照着这药方去抓些药草,如今之计,先将这女子的伤治上一治。”溪兰接过她递过去的药方,回了一声:“是。”溪兰回答一声之后就拿起药方走开了。
                喂了三天的药,那受伤的女子才慢慢醒转过来。溪兰见到她醒了,高兴地起身跑到房间外对文姒说道:“先生,那仙子醒过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大,让文姒微微皱眉,文姒斥责了一声:“醒了便醒了,有甚大不了的?平日里我是如何教导你的?身为学医之人,岂有大呼小叫之理?”
                溪兰被文姒这样一说,便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先生教训的是……”
                文姒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而走到房间里,面色清冷,对着躺在床上那人说:“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那人看了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水光:“卫……在下……叶焉离……”


                来自iPhone客户端1080楼2017-08-15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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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二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叶焉离才醒过来片刻,又晕了过去。一个月内皆是如此反复,也不知是为何。她时常会静静地躺着,有时却也会不安分,在床上翻来覆去,大抵是做噩梦了罢。
                  这天,溪兰正在院子里打理药材,便看见有人从院外进来,是一个男子,身边还带了几个随从。
                  “姑娘可是医圣文泗?”
                  那男子看见溪兰在院中,便开口询问。
                  溪兰回道:“公子认错人了,在下只是医圣的婢女。不知公子到此,有何贵干?”
                  “原来却是医圣高徒,幸会幸会。不知医圣现下在何处?杨某有事讨教医圣,能否转告一声?”
                  此时溪兰听闻这男子的话语,才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转而认真地观察起这男子,倒也算是一个翩翩公子,溪兰回答他说:“医圣今日不接访客,公子且回,过些时日再来罢……”
                  “不过一个婢女,脾气倒是不小,你焉能替文泗作主?快些叫你主人出来,世人口中的医圣,待客之礼便是这般么!当真是贻笑大方!”那男子还未说话,他的一个随从倒是先开口了。话中意味,怕是不能见到文泗,便不会离开了。
                  恰在此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围墙外传出来:“何人在此喧哗?”
                  待文姒走到院门口,看到院子里的几个人,心中不悦,遂开口说道:“文泗近日繁忙,凡求医者,皆不治。各位,请回吧……”她微微施礼,显然不想和这几个人多说。
                  这一个月以来,她都在悉心查看仪夕的病情,只是苦苦未得良方,心中烦闷不已,这几人却在此时来她的医馆喧闹。无论是来求医还是其他事情,都让文姒感到心烦,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打发走。
                  那几个男子听见文姒的声音,便转身回去,看见对方时,心中皆是感叹:“好一个美人!”当真是肤白貌美,将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完美地表现出来。即便是皇宫妃子,怕是也比不了这医圣的容貌。
                  文姒见着这几人看她的目光,心中更是厌恶,她冷冷哼了一声。
                  直到听见了文姒冷哼的声音,那领头的男子才回过神来,他稍咳一声,对着文姒施礼,然后开口说道:“不才杨烨,乃是衍水一医者,听闻阁下医术高明,便不远千里来此地,只为向医圣讨教一二。”
                  原本他是衍水国宫廷御医,平日自负医术高明。然而在一次医治妃子之时,却是想尽办法也没能治好,被那妃子斥责医术不精,还说‘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去翟火望夫城求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杨烨口上不说,心中自然不悦,半年之后那妃子便不治身亡。杨烨时时被‘医术不精’这话刺到,一怒之下,请辞离了宫廷,往望夫城而来,想看看那文泗是真有医术,还是外人以讹传讹。如今见着了文泗,光是容貌就叫人服气了三分,就是不知,其医术何如。
                  “杨兄言重了,在下医术不精,实不敢托大,请回……”文姒向着对方微施一礼,便不欲多言。
                  “文兄何必自谦,既然天下人皆赠予‘医圣’一名,想必你定是有过人之处。方才我这仆从言语多有不敬,文兄多多见谅。”杨烨自然是不想这样就离开,既然来了,总得有个结果不是……
                  文姒听见杨烨这样说,心中愈加烦闷,对他说:“文泗医术低微,医圣之名,不过是外人虚夸,杨兄莫要当真,请回吧!”
                  说完她就转身,打算去看看仪夕。
                  她不想理会这几人,但这几人也并非易与之辈!见这院中无甚精壮男子,有两个随从对视一眼,然后各自点头,接着便走到溪兰旁边,将那些用竹篓盛装的药材打翻在地。而院中一些栽种的药草,也用长剑肆意挥砍。
                  “住手……快住手!”文姒先是听见有事物‘砰砰砰’地落地声,转过身一看,竟是这几人在肆意毁坏她的药材,自然很是心疼。这些药材,找寻不易,却叫这几人毁了去,她急忙叫他们停下,却是没能成功,几个随从反而变本加厉地动作起来。
                  杨烨很得意,他怡然自得地看着文姒,开口说道:“文泗,此时你还是不肯赐教么?那便休要怪我这几个无礼的仆人毁了你的院子。”
                  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听见他的仆人连连大叫,待他脸色一变,看过去时,看见随从的手臂、面容上皆是伤口。仔细一看,原来是很多花瓣突然飘起,然后不停地割在这几个随从的身上,最后就连杨烨的身上都平舔了不少伤口。
                  一个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带着你这些仆人速速离去,不然,今日便叫尔等有来无回!”
                  这声音很是严厉,吓得杨烨连连称是,他带着几个随从连滚带爬,离开了文姒的医馆,想来是不敢再到此处滋事了。不用说,这突然出现,阻止了几个无耻之徒的人,便是叶焉离无疑了。文姒看着立身于院中的女子,她此时脸色苍白,该是气血不足了罢……
                  溪兰很是欣喜地走到她旁边,对她说:“焉离姑娘,你醒了……身上可有甚不适?”
                  “我……”卫芷不知该如何回答。
                  “姑娘既然醒了,便可离开此地。”文姒如此提醒她。
                  “先生,叶姑娘尚有伤在身,若是此时便离了医馆,怕是不妥……”溪兰看见她气色苍白,心中不忍,才刚想扶起叶焉离往屋里走去,却听到文姒这般话语,颇是不解。平日里先生都是善解人意,更何况这叶焉离两次帮忙,该是恩人才是,怎会……
                  文姒听溪兰这样说,看了她一眼,心中不悦,冷冷开口:“莫非溪兰要替我做决定?”
                  “溪兰不敢……只是……”
                  文姒依然不想废话,说了一声:“我意已决,休得再多言!”
                  卫芷先前的伤还未好,方才又施法对付那几人,如今听闻对方如此说,她跪了下来,伸手拉着文姒的衣袖,恳求着说道:“求医圣开恩……焉离……想留下来……”她尚未愈合的伤口此时裂开,慢慢流淌出血迹,因着身着薄衫,血液将薄衫侵染,看上去可谓是怵目惊心。
                  文姒看着叶焉离,冷哼一声:“仙宗之人,便是这般软弱无能么?”说完就拂袖而去。
                  卫芷一时不察,文姒挥开衣袖之后,她便倒在了地上。


                  来自iPhone客户端1094楼2017-08-21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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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三
                    看到卫芷倒在了地上,溪兰一时有些心急,她想跟着文姒往外走去,但是这边还有人倒在地上,自是不能这样就离开。先是看看文姒,又看看卫芷,再看看满地的药材,溪兰轻轻叹气。
                    她将倒地的人扶起来,柔声说道:“焉离姑娘,先生这几日忙着照看仪夕公主,一时未得治疾之法,是以有些烦忧,还望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卫芷回道:“无妨……多谢溪兰姑娘……”
                    “焉离姑娘,先回房歇息吧,待先生消气了,溪兰自会去为姑娘求情。你身上还满是伤痕,怎可此时便离开医馆。”
                    “多谢,溪兰姑娘心地善良,叫焉离好生惭愧。”
                    溪兰听到对方如此夸她,颇为羞怯,她忙开口说道:“焉离姑娘言重了,姑娘于我等有救命之恩,在此医馆疗伤,自是天经地义的事。”
                    “在下……”卫芷欲言又止,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多言。
                    待溪兰把她扶回病床之上,便开口说:“焉离姑娘,且先歇息……”卫芷大抵是困倦了,她不过片刻便睡着了,溪兰看着卫芷病怏怏地脸颊,心中颇为害羞。想起那日这人于危机之中从天而将,好不威武……
                    明明是个女子,却能让人心安,若是自己以后能嫁给仙宗之人,那该是何等福气。只是……这辈子怕是无望了。家主文泗,倒是和这焉离姑娘很相配,一是翩翩医者,一是仙家美人,两人凑在一起,便是一对璧人。只是不知为何,家主好似很不喜这焉离姑娘。莫非……她二人原本便是旧识?大抵是如此才解释得了了。溪兰都能想象得出来,焉离姑娘和文泗医圣的冤家情谊……
                    便如说书人讲的那般故事,焉离姑娘和主人文泗,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小便许下诺言。只可惜焉离姑娘被仙家看中,便带离了自家大院。文泗主人心便因此而灰意冷,独自一人离了故土,来到这望夫城开起了医馆。焉离姑娘想寻回心上人,哪知心上人却和那落魄公主一见如故。焉离姑娘一心想向主人示爱,但主人想起昔日种种,心中自是不忿,便决心冷落焉离姑娘。
                    唉,好一段凄惨深情,只是不知,妾是有意,郎君有心否……
                    “溪兰,你且出来,有事交待于你……”文姒站在门边,看着溪兰靠近那叶焉离,好似看呆了一般,心中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先生……”溪兰听见文姒的说话声,便立刻起身,走到文姒旁边,询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文姒看向床榻之上的人,暗叹一口气,而后对溪兰说道:“不想回了这望夫城还有人来打搅,我便决定今日带仪夕寻个清静地方医治,以免日后再有人来叨扰。待我离了医馆,你便照料医馆药材,至于城中几个学医的弟子,往后便由你教授。切记,若是有病患来此,若非有几成把握,便不可妄自施针开药。”
                    溪兰没有想到文姒会离开此地,她显得很是焦虑:“先生……万万不可!溪兰深知自己人轻言微,何况溪兰有甚医术!平日和先生学医之时,每每差错不止,溪兰此等愚笨,怎敢教授那几个弟子……”
                    “莫要妄自菲薄,说你能担此重任,只管去做便是。还有一事,便是那仙宗之人,务必在这几日遣走。”文姒这般说着。
                    卫芷躺在床上,溪兰离开床边就已经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听着外面两个人的对话,恨不得能立刻起身。奈何身上有伤,灵气也聚不上来。
                    说起来这事,卫芷当日遇到卫宣和那叶娴妃,娴妃欲以卫芷为利器,将那国师除去。说是皇帝已被国师所掌控,成了傀儡皇帝。此话卫芷倒是相信,但将国师一众除去,该何人来统治齐央国?作为世间四大国之一,倘若齐央无明君,定然会被他国所攻,那时,必然是生灵涂炭。
                    娴妃说她的儿子可堪重用,虽说不过是十来岁,但隐隐已有帝王之威。更何况还有卫芷,她身为皇帝赐封的衍孤公主,若是昭告天下,必然臣民皆服。
                    卫宣知晓自己那未婚夫被皇帝所害,心中悲愤,她十余年来,每每与人定下婚约,不过几个月,那未婚夫便会遭人所害,或是染上病,不治而亡。人人皆说她卫宣有克夫之命,最后便无人敢接近卫宣,纵然是卫城的大家闺秀,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好不容易有一个不惧她克夫之命的传言,却被这皇帝害死,怎一个怒字了得。是以她对卫芷说:“芷儿……宣姐姐有一事相求……”
                    卫芷不解地问她:“宣姐姐有事尽管开口,卫芷能做到的,便不会推脱。”
                    “齐央国主暴虐无道,肆意残杀忠良之辈,如今又有妖人惑国,芷儿是仙宗修士,可否解救齐央于水火之中?”
                    原本卫芷并不打算听叶娴妃的话,惩治那国师和帝王。但如今宣姐姐开口了,她便是推脱不得,便回答卫宣:“既然宣姐姐如此要求,芷儿自是不会拒绝。”卫芷仗着自己修为不错,便在当时就叫娴妃带她去见国师,她打算先除了国师,接着帮卫宣除去皇帝。
                    本以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哪知去到国师府之时,东弦已在门口等待着。他对卫芷说:“国师方才命我在此等候阁下,还以为是哪个大臣,未曾想,竟是仙宗修士,失敬失敬。且随东弦而去,莫让国师久等了。”
                    走进国师府,卫芷便察觉到阵法施展的气息,且这阵法颇为阴邪,也不知这国师要做甚……到了院落之中,一个围帐将人围住,其中之人应该就是国师。果然,东弦对那人施礼之后,开口说道:“师傅,那仙宗之人已带到。”
                    卫芷不想多说无益之言,她抽出长剑,聚起灵力便杀向那围帐之内的人。那人也并非孱弱之辈,抬手一挥,卫芷便难以再进一步。她从来就是不服输的人,见一次未能攻下,便接着不停地施展术法。那遮掩的围帐被灵力撕碎后,卫芷看见了里面那人的容貌,居然是那画卷之中的女子。顾不得这么多,她聚起一身灵力,以长剑护在身前,直直刺向那个女子。
                    此次比起先前的攻击,倒是生效了,只是那人好似发了怒,用手掌握住卫芷的长剑,一掌将卫芷击倒在地上,而后那女子口吐鲜血。卫芷这才发现那女子身下还有一个残破的身子,有活物的气机不断地从国师府外涌入那身躯之上。此等情形,怕是这国师妄图以此邪术救活那残躯。卫芷捡起身旁长剑,以灵气击出,将那残破身躯搅碎。国师见此,瞬间便发了疯,她闪身来到卫芷身旁,以灵气屈指戳向卫芷持剑的手臂,另一只手掐住卫芷的脖子。
                    卫芷只觉得身上灵力渐失,像是要睡去一般,身上也不断增添伤痕。不过,她并不害怕,若是这般死了,倒是好事,免得每日苦苦思念师傅。
                    此时,卫芷戴在身上那块玉石灵气涌动,片刻便有一人的身影破玉而出,正是卫芷在天炼之地遇到的女子,只听她大喊一声:“娌儿住手!”
                    那国师果然将卫芷丢到一边,她看着面前的身影,呜咽着:“娘亲?可是娘亲?”
                    那女子以虚影之躯搂着她的女儿,轻轻拍打着:“娌儿……娘亲在此……莫要再伤及无辜。且将这阵法停下罢,有娘亲在,你便不会孤身一人。”国师听到这话,果然挥手停下阵法,一身戾气亦尽皆掩去,瞬间便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来自iPhone客户端1106楼2017-08-21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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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五
                      雁绝岭巍峨众山之下,有四个大国,于雁绝岭之西,有一国名朝凤。朝凤国中,仙宗林立,其中大宗,名为礼祈。
                      礼祈仙宗门主夫妇,结为道侣数千年而得一女,取名娞烟。
                      因着此女出生那日,仙宗之内雾气蒙蒙,似有仙人起舞,时而微风徐徐,又似百鸟汇聚。门主将此情景告知分娩爱妻,妻子怀抱婴儿,口中喃喃自语:“吾儿出生之日,天显异象,如此,便为其取名娞烟。”
                      草木华荣,斗转星移,年月匆匆而过,娞烟已是二九年华。
                      这日,是门主夫妻结为道侣满九千年之期,是以仙宗上下,皆放下修行之事,齐聚一堂。即便是别个仙宗之人,亦是有不少人前往礼祈仙宗道贺,且多是道行高深之辈,多为各仙宗长辈或是门主,足见礼祈仙宗此地何等为外宗之人所敬佩。
                      再过些时日,便是娞烟的生辰,娞烟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她在礼祈仙宗一处修行之地玩耍,想着此时该是往典冼殿去了,若是晚了,爹娘又该说自个儿淘气,整天只顾玩乐。
                      “小娘子,为何一人在此?莫不是情郎有二心,伤着了你的心?”
                      正在行走的娞烟听见有点的声音传过来,抬起头一看,却是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立于树叶之上。她看了看附近,只有自己一个人,莫非此人方才是对自己说话么?
                      “……”看着那个立于一片树叶之上的人,娞烟张了张嘴,本想回一句话,想了想又打消念头。
                      那男子看她自顾自走开了,便一个闪身,到了娞烟身畔,开口说道:“小娘子何故不理人呢?莫不是真叫我猜着了,姑娘遭人所弃,便这般愁眉不展?如此想来,小娘子不想多言,倒也是情理之中。”
                      “哼……”娞烟不想理会此人,她避开那人几步,而后往仙宗大殿方向走去。
                      那男子却也不恼,亦步亦趋地跟在娞烟身旁。因为无甚僭越之举,是以娞烟也不去管他。跟着走了一段路,男子对娞烟说道:“小娘子何必对我这般无情,便是非相熟相知之人,也无需这般防备于我罢?”
                      就在他说完这话之后,便凑到娞烟身边,伸出右手搂住娞烟的腰,嘴唇贴到了娞烟的耳旁,轻轻开口说道:“小娘子,便忘了你那情郎可好?与我双宿双飞,岂不是美事一桩!若是从了我,定然不会叫小娘子如此美人暗自伤怀……”
                      “你住手!”娞烟反手一巴掌拍在了这登徒子的脸上,她生气极了,却不知这般被人轻薄,该如何是好。本来她天赋异禀,修为非同龄之人可及,但头一次被人轻薄,慌乱之中此番作为,倒是说得过去。
                      娞烟于礼祈仙宗生活了近二十年之久,平日无不是被仙宗上上下下的弟子和长辈们疼爱,纵然是爹娘时常会说她只知玩乐,但也是宠她到了极点。她在仙宗之内想做什么,便是无人会阻拦。虽说是有些娇纵了,却也不是到了蛮横无礼的地步,自然是颇得仙宗弟子怜爱,此番却遇见了这无礼男子,娞烟不知如何是好。手指着对方,眼中泛着泪光,急切之中又带着些许慌张。
                      那男子见着娞烟如此,脸色微变,他此刻颇有些担忧,微微施礼后,对着娞烟说道:“姑娘,请恕在下无礼,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才是。在下槿沐,不知姑娘芳名?”
                      “你且听好了!我名唤娞烟,乃是礼祈仙宗宗主之女,方才你这般无礼,我便要去告知我爹娘,叫我爹娘好生责罚于你。”她说完得意地看了这名为槿沐的男子一眼,还轻轻地哼了一声。
                      槿沐颇为惶恐地说道:“娞烟姑娘,万万不可,方才是在下多有冒犯。在下不知姑娘是宗主之女,是以如此轻薄无礼,槿沐在此向姑娘赔个不是,姑娘便饶了我罢?”
                      “哼……听见我提起爹娘便怕了不是?若我并非仙宗宗主之女,是那寻常人家的子女,是不是你这无礼之人便可肆意妄为?如此恶徒,真是叫人好生厌恶,不如便让我爹娘诛杀了,以免往后祸害到哪家姑娘。”
                      娞烟一开始还觉得这人还算识相,知晓自个是宗主之女便心生畏惧,但转念一想,便觉得此人实在可恶。她也不想想,此时这路上唯独有她和这男子,倘若这男子真要对她不利,她该如何?
                      那男子愁眉苦脸,显然很是不安,他讨好地对娞烟说道:“方才确实是在下唐突了,既是如此,在下便只好娶了姑娘,虽说有些为难,但在下绝非不敢担当之辈,姑娘且宽心。”
                      “为何你这人如此言语?听你言辞之中,颇有娶了我是不情不愿之举,莫非你以为我还配不上你?”娞烟有些气急败坏,她恨恨地看向对方,但很快,她又开口说道:“此事暂且不提……你方才为何会说要娶我?我等不过是才相识,我为何要下嫁于你?”
                      “这……姑娘有所不知,方才听闻姑娘要让宗主责罚于我,槿沐再三思量,便生了娶姑娘的心思。其一,在下轻薄了姑娘,确该认罚。其二,槿沐平日游手好闲惯了,见着美人便想着戏弄一番,方才姑娘言辞之中有浩然正气,让槿沐好生佩服。若是娶了姑娘,往后你我二人便是夫妻,有如此娇妻管着,槿沐便是有采花之心,亦是不敢多生事端。如此,既是让世间女子少了被人轻薄之危,又解了轻薄娞烟姑娘之过,岂非两全其美之事?更何况,姑娘被槿沐轻薄,便该娶姑娘为妻,此事只得如此,以免姑娘清白的声誉被槿沐所毁。”那男子如此冠冕堂皇的把话说出来,好似他此时娶了娞烟,已是一桩天经地义的事。
                      “你……你……”娞烟从未出过礼祈仙宗,自然是说不过这个男子,更何况仙宗之内,鲜少有据理争辩之事,纵然娞烟心灵慧智,她又如何能应付这般巧舌夺辞之人。她无言以对,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便不叫爹娘责罚你便是,只是这娶亲一事……”
                      见那男子定定地看着她,娞烟有些惊慌,她说:“娶亲一事……无需再提……你且不可向外人说轻薄于我……只要我二人皆不提此事……便无人知晓。而你平日喜好戏弄良家女子之事,你自当多多诫思,莫要再犯,若是敢犯,我定然要让爹娘责罚于你。”
                      那男子眼中暗露喜意,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一般,连连点头,对着娞烟说道:“不曾想娞烟姑娘竟是如此心善,便是仙子入凡尘,怕也只是能到姑娘这般了。槿沐好生佩服,往后定然洗心革面,谨遵姑娘教诲。”


                      来自iPhone客户端1136楼2017-08-29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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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六
                        娞烟行于前,而槿沐,便跟在后。
                        “你为何还要在我身后?”娞烟不悦地回头看着那人。
                        槿沐对着她笑了笑,随后开口说道:“在下此时要到那礼祈仙宗大殿去,这一条路,该是捷径了罢?”
                        “无礼之人,岂可往众修士齐聚之所?”适才这人微微一笑,让娞烟的心砰砰直跳,倘若这人不是个无礼的登徒子,该是最能叫人心动的了罢?但转念一想,娞烟眼中显出鄙夷。
                        “这……娞烟姑娘对槿沐多有误解……我亦是修行之人。”
                        娞烟心中颇为不忿,转身看着面前这人,面色微红,斥责道:“你这人,方才羞辱了我,我已告知于你,无需娶了我,只需隐瞒此事便好。此时随我去仙宗大殿,莫非想诉诸于众?”
                        “在下未曾说过此话,姑娘无需担忧,槿沐虽非高风亮节之辈,却也不是宵小之徒,如此乘人之危的事,断是做不出来。何况……”才说几句,槿沐便突然停了话头,拉起娞烟的手便施展术法,两人躲到了一个巨石之下。
                        娞烟拼命挣扎,她想大声训斥槿沐,槿沐忙用手捂住娞烟的嘴唇,以防她发出声音。娞烟顿时惊慌失措,她显得又气又急,运起灵力,想起身挣开槿沐。
                        槿沐便立即将娞烟压在身下,凑近她的耳旁,轻轻地说:“莫要多言,有人在近处,且身发恶气。”
                        娞烟听到对方这样说,便慢慢安静下来,只是这人这般羞辱自己,叫她好生恼怒。想到此处,娞烟用脚后跟狠狠地踩了一下槿沐的脚背,槿沐一时不察,被如此狠狠踩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如此,娞烟才算是小小地解了一口气,不过,她觉得很奇怪,为何这槿沐的身上会有些许淡淡的花香味?莫非这人还在身上带着香囊不成?而且,她觉得槿沐贴着她后背的身子很是柔软,她轻轻地动了动肩背,槿沐便轻轻地闷哼了一声,这槿沐,真真是好生奇怪。娞烟有些鄙夷,这修行之人,还成了这般无甚定力之人……
                        此时,她听到了有人在林中说话:“米临师兄!为何……要如此待我?”
                        却听另一人答道:“休要怪师兄心狠……师弟,平日里,师兄最是喜爱你,你悟性极高,实属修行大材。只可惜,让你察觉到我和鸿鹄天师的勾结一事,师兄只好取了你的身家性命,”
                        “好了,米临,对将死之人,说这些作甚?快些结果了你这个师弟的性命,本天师将其制住,岂是为了让你在此时装正人君子?还是你想饶了你这师弟一命?”那鸿鹄天师似是颇为不悦。
                        “师兄!为何你竟会勾结魔道贼子?”
                        只听那米临开口说道:“卫颉师弟,世事难料啊,师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时取师弟性命,实属不得已,万望师弟谅解。”
                        这米临说完之后,娞烟便听见那卫颉的惨叫声。常听闻爹娘说起这卫颉,乃是俗世卫家后人,亦是天赋卓绝之人,入了礼祈仙宗深得爹娘惜爱。想不到竟被这人残害,只是,这米临是何人?为何不曾听闻爹娘说起?
                        但仙宗人数甚众,爹娘又怎会对自个儿提起每个人,娞烟想冲出去救人,却被槿沐一灵气捆住,她动弹不得,只得转头狠狠地盯着槿沐。这槿沐被她看得不自在,却也并未将她放开。
                        “天师,这卫颉此时被我等所杀,怕是在这礼祈仙宗瞒不下去了。如今之计,我等还当如何?”待卫颉的惨叫声落了下去,米临开口问那鸿鹄天师,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虑。
                        另一个人冷笑一声:“哼……!不过是个宵小之辈,你身为一宗之主,潜入这礼祈仙宗,还怕事情败露不成?既然这卫颉已死,我等便只得不死不休。今日便想个法子,将礼祈仙宗闹个鸡犬不宁,你以为如何?”
                        “这……仅凭你我二人之力,如何能撼动这礼祈仙宗,何况还有一干仙宗高士齐聚于此。只怕功未成,身便先死……”米临似乎对那人的提议很不满意,大抵在他看来,此时与礼祈仙宗一众修士相斗,无异于自寻死路。
                        对方嗤笑一声,说道:“莫要担忧,今日吾便要血洗这礼祈仙宗,倘若这世间修士欲多管闲事,一并除了便是。若是不能除了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之人,我岂非要愧对鸿鹄天师之号?你且放宽心吧。”
                        米临不曾回话,那人又说道:“休要多生别的心思,你本是正道仙宗之人,却是因着修为低微而心术不正,妄图另劈捷径。此时更是杀了正道弟子,莫非你还想自缚领罪不成?你以为天下仙宗前辈,会轻饶了你?本天师说能杀了众多仙宗高士,便是能杀,若是你多有疑虑,便跟着我,便叫你好生瞧瞧,我这一身修为,是不是比正道修士更强……”
                        待这两人皆离开了树林之中,往礼祈仙宗大殿而去之后。娞烟很是着急,她此刻很想立刻去知会爹娘,以免这两人奸计得逞。
                        “姑娘莫急,且等那两人走远些再去不迟,此时出去,倘若这两人察觉到你我二人方才在偷听,岂不危矣?在下形单影只,倒是无畏于身死,只可惜姑娘的美貌,便要消陨在此处了。”槿沐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娞烟,只盼着她能听得下去自己说的话。
                        娞烟用手扒开对方捂住她双唇的手掌,才发现那人已经解开灵力封锁,她着急地说:“你住口!我要去告知爹娘,若是叫那两人奸计得逞,爹娘岂不是要遭殃?”
                        “娞烟姑娘,莫要心急,且先等着罢……”
                        不等对方多说,娞烟就用手推开,这一推之下,才感觉到这人的胸口好生柔软。她记得小时候爹娘抱过她,父亲的胸口可不会像这般柔软,倒是娘亲的胸口,和这人差不多,就在近几日,娘亲还搂过她在怀里。
                        “你……你……你竟是女子?”
                        “正是如此……在下于世间行走,自是一身男儿装扮要好一些,以免有好事之徒招惹于我,徒生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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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143楼2017-08-30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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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娞烟听到槿沐如此说,对于她也不似刚才那么抵触,只是,她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既是女子,何故要学那登徒子,戏弄于我?”瞧见娞烟面色微红,槿沐便好声说道:“此事确为槿沐的不是,只因从未见过娞烟姑娘这般美人,我才起了戏弄的心思,还望娞烟姑娘莫要见怪。倘若姑娘心有芥蒂,槿沐便也让你羞辱一番。如此,娞烟姑娘便莫再怄气可好?”“你……莫非以为天下女子都如你一般?你对人无礼,外人亦是如此不成?”娞烟气极,她看了槿沐一眼,这人虽说扮成了男子,但眉眼如画,依旧是美人一个。心思回转之下,娞烟便凑近对方,如槿沐先前一般,伸出一只手搂着她。而后将槿沐搂到自己怀里,她慢慢将槿沐的身子压在巨石之上,另一只手掐住槿沐的下巴,手掌将下巴覆盖,食指则压住槿沐的双唇。槿沐大抵是没有想到娞烟会做出这事,瞬间双颊便羞红不已。娞烟看着槿沐羞怯地将头扭到一边,闭着眼睛不愿看她,心中很是得意,她笑着说道:“怎地?小娘子莫不是害羞了?倒不知是哪家良人,可曾婚配?若是对我有意,便嫁与我,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槿沐此时只觉脸上颇为灼烫,她睁开双眼,有些慌张地看着娞烟。槿沐很是不解,眼前这娞烟明明看上去是个娇娇柔柔地小女子,哪曾想,竟会是这般……娞烟本来只是打算学着槿沐之前戏弄她的作为,想要作弄一下槿沐。没想到,槿沐竟会是如此娇羞之人,她在礼祈仙宗生活了近二十年之久,可从未遇见有谁这般有趣。这槿沐睁开双眼之时,眼中透着点点惊慌,眸子一片水色,加上红透了的双颊,看上去好生诱人,尤其是方才被食指按压的双唇,此时由粉红转成了殷红,煞是好看。娞烟盯着槿沐看了片刻,然后慢慢低下头,轻轻地啄了啄槿沐的双唇。双手放在娞烟的肩上,槿沐像是在推拒着娞烟,又好似欲拒还迎……良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娞烟突然放开了槿沐。之后她红着脸一言不发,看着一样是红着脸,面色却略显呆滞的槿沐,娞烟有些生气地说:“还看着我作甚!”“我……”槿沐还沉浸在方才娞烟作弄自己的情境中,她一时答不上来。“哼……”娞烟将头扭到另一边,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槿沐立刻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娞烟不悦地加快脚步,像是要摆脱槿沐一般。“跟着我作甚?”娞烟回头看了槿沐一眼,眼里有叫人看不透的情绪,像是在等着对方说些中听的话,有像是……“你走的方位正是方才来的地方,你不是要去礼祈仙宗大殿知会爹娘么?此时往回走却是为何?”娞烟大概是因此方才对槿沐做出那种事而昏了头,若是槿沐不提走反了的事情,恐怕她是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发现。想到自己竟会被槿沐迷惑,简直就如勾引了自己一般,娞烟颇为心慌。从小到大,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为何会因为一个女子看上去柔软可欺,她便忍不住就凑上去学着登徒子羞辱人家。此事实在让她疑惑不解,只好归结为槿沐太过惑人。只是,这槿沐看上去又不像狐狸,怎会……还记得小时候娘亲拿着一些画卷给她观赏,说是世间有众多奇妙之物。传言古昔之时,众花有灵,可化为花妖。众木亦有灵,可化人形,与人为善。其时,便是世间飞禽走兽,亦是能成修为高深之辈。莫非这槿沐看似像人,其实是狐狸精,是以方才能魅惑了她……若是如此想着,倒是能说得过去了。槿沐自然是不清楚娞烟心中所想,若是知晓了,怕是要气得夺路而走。这仙宗门主之女,竟是此等推脱己过之人,明明是她见着别人起了异心,岂能怪外人魅惑于她。娞烟不作多想,她转身便往仙宗大殿方向走去,槿沐自是要跟着娞烟一起走。她得弄明白,自己对这娞烟姑娘,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想结为伴侣,一日没有答案,便不会自行离开。两个人才走了不远的距离,便有灵力从两侧袭击而来。槿沐修为高深,倒是顷刻之间便躲开了。这可苦了娞烟,她虽说是天赋绝然之人,但此时不过是聚气四层的修为,且爹娘见她平日多喜嬉闹,便未曾教她御空之术。此时被灵力击中,她痛苦地快要昏厥过去,槿沐连忙闪身将娞烟扶住。她对着娞烟说道:“娞烟姑娘……娞烟姑娘……”娞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槿沐,心中颇为委屈。她在礼祈仙宗活了十几年,从未想过会在今日遇到这么多事,身上的伤痛亦是从未有过的。想起遇见这槿沐之后,她便诸事不顺,心里自是有些怨怼此人。“两位何不现身……如此处心积虑暗害于人,与鼠辈何异!”槿沐说出这话之后,有两个人果然从树林之中走出来,其中一人说道:“方才杀那卫颉之时,便察觉到尔等窃听。静待于此,果真等来你二人,我等欲做之事,既然暴露,今日尔等便休想活着离开。”“且看你修为如何……”槿沐不作多想,便以灵气化为无数剑刃,不停地刺向那两个人。“鸿鹄天师,助我!”其中一人修为比之槿沐,稍有不足,是以此时快要支撑不住了。他躲躲闪闪,那灵剑却是像长了一双眼睛一般,往哪里躲便刺向哪里。左顾右盼之下,他的身上已经被灵气划伤不少缺口。那鸿鹄天师却是游刃有余,他闪身去到那受伤的男子面前,霎时血气涌现,化为灵盾挡住槿沐的无数剑刃。在阻挡之时,他同时以灵气向四面八方延伸,这些灵气碰到附近的树叶时,那些叶子尽皆脱落,之后便不停地划向槿沐和娞烟所在的位置。方才还是主动的一方,转瞬之间便换了样。槿沐抱着娞烟不断躲闪,大多数带着灵气的叶子都成为粉沫,却也有少数打在了槿沐身上。不过多久,她身上洁白的衣物便染上了些许殷红色。槿沐的脚下灵力微动,若是不去仔细端详,外人难以察觉,待鸿鹄天师以灵气所聚的树叶完全碰到一起之时,槿沐和娞烟所处的地方完全炸裂开。若是不能避开,便是只有命陨于此一途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158楼2017-09-02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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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能分段啊摔


                            来自iPhone客户端1167楼2017-09-02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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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八
                              “师弟,师尊可是在闭关修炼?”
                              “正是如此,师兄,你此次去礼祈仙宗议事,怎地月余才归?莫非出了什么事?”
                              “有魔道贼人于礼祈仙宗大肆杀戮,众多修士尽皆命陨。就连门主夫妻二人亦遭贼人所害。其中亦有不少仙宗高人遭殃,礼祈仙宗如今已是一片荒凉之地。偌大的仙宗重地,不过月余便弟子散尽。只是有一事叫人甚是不解,礼祈仙宗宗主夫妻庆贺结为道侣数千年之期,一众修为高深莫测之辈,如何能叫那贼人占了便宜!这其中缘由,真真是叫人琢磨不透。据那幸存弟子米临所言,众修士乃是遭一修炼血婴之术的贼人所害。那魔道贼子面容俊美,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还将宗主之女娞烟掳走。如今,娞烟那姑娘怕是已遭毒手,我等已让米临凭心中所记,将那修炼血婴之术的贼人画了下来,而后又临摹众多画作,一一交付在场仙宗之人,务必要将那祸患狂徒诛杀!”
                              “师兄,就算这血婴之术再强,又岂能屠尽众多高士?”
                              “这正是我等疑虑之处,但那米临说魔道之人已在众修士齐聚一堂前,便在礼祈仙宗布下隐秘的夺灵噬命之阵。众多修士一时不察,才会着了那奸人的计谋。米临怀疑宗主之女娞烟已被那贼人迷惑,是以那贼人得意布下阵法。”
                              “这……想不到这魔道贼子如此心狠,手段当真了得……”
                              这对师兄弟一边说着,一边往山上走去。
                              槿沐立于一间小屋的篱笆墙内,静静地听着方才离去的这两个仙宗弟子对话。待两人的声音逐渐变轻,直至最后消失不见,她才算是回过神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槿沐回身走到门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槿沐的心里可谓是千转百回,她轻轻地坐在床边,想伸手去碰触一下对方,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此地是何处?”
                              原本已经快要睡着的槿沐听见这话,突然就睡意全无,她惊奇地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娞烟,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一句话。她没有想到娞烟会在今日便醒过来,娞烟受的伤可不轻。
                              更何况,她原本修为并不高,遭暗算能存留一丝气息已属不易。也亏得到了聚气之境,无需食饮,不然就这一个月之期,怕是早已饿死或是渴死了。槿沐平日里也不时输些灵力到娞烟身上,虽是如此,娞烟此时也是消瘦无比,全然没了初见那时的娇颜润面。
                              “我问你……此地是何处?”娞烟见槿沐不答,又问了一遍。
                              槿沐忙说:“此处是望夫城,这一间小屋,便是我的居所。”娞烟能醒来,她自是欢喜的,毕竟是费了好些气力才救了回来的,原本她就在月余之前被那人打伤,亏得暗自施展缩地之术逃开了。不然,哪还能在那鸿鹄天师的手下存活。
                              “适才……我好似听见有两人说……莫非是我才醒过来……听错了……方才无人走过这屋外……是也不是?”娞烟的眼中带着一丝希望,她看着面前的女人。
                              “方才确有两人经过此地,大抵……这两人所说,皆是实话罢……”
                              槿沐本想说些假话哄哄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该说谎。是以只得如实相告,至于娞烟听完她的话以后会怎样?槿沐此刻顾不得那么多,只盼着娞烟不要太过伤心。
                              “娞烟可否求姑娘一事?”
                              本以为娞烟听完她的话会伤心欲绝,想不到竟这般平静,这有些出乎槿沐的意料,她回道:“但说无妨。”
                              “娞烟想回礼祈仙宗看上一番,那两人所说是真是伪,便可得知。只是不知姑娘能否助娞烟一臂之力,此时娞烟软弱无力,仅凭一腔热血,恐不能达成心中所愿。”
                              “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还是留下来养伤罢。待好得差不多了,我再陪你回礼祈仙宗,娞烟姑娘以为如何?”
                              娞烟听完后一言不发,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槿沐,眼中闪着辉光。就这么对视良久,她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之时,槿沐幽幽开口说道:“既然娞烟姑娘一心想去礼祈仙宗,那我便不再阻拦。”
                              “真的么?”娞烟原本绝望的情绪,在听完槿沐的话以后,整颗心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既是答应了姑娘,槿沐断不会出尔反尔。只是槿沐先前受了伤,如今未敢妄自施展缩地之术,只怕要苦了娞烟姑娘了。倘若姑娘能受得了,明日你我二人便上路,不过数月便该是能去到礼祈仙宗,姑娘以为如何?”
                              娞烟面露笑容,对槿沐说道:“多谢槿沐姑娘,姑娘心地善良,不只能忍受娞烟的无理取闹,于娞烟亦有救命之恩,娞烟没齿难忘。”
                              “你且歇息一番,莫要多想,明日我便陪着你前往仙宗故地。而今之计,需要好生歇息才是,以免明日劳累困乏。”槿沐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对方,犹如在哄一个小孩子。
                              不过多久,娞烟便睡了过去。看到她睡着了,槿沐起身往外走去。当槿沐离开以后,娞烟却睁开了眼睛,泪水模糊了双眼,而后水花不断沿着眼尾滑落在柔软的秀发上和薄薄的耳朵上。
                              到了第二天,槿沐果然没有食言,她整理了一下行装便准备带着娞烟离开望夫城。
                              只是,这般走却让娞烟很是羞怯,只因槿沐要背着她行走,理由是她的伤还未好,若是接连赶路怕是会太过劳累,那时只会加重伤势。
                              此时槿沐已换下了一身男子装束,她背着娞烟,倒也算不上多累人的差事。娞烟如今可谓是枯瘦如柴,更何况她是修行之人,断不会因为背着这么一个人便觉得劳累不堪。
                              到了望夫城渡口,槿沐和船夫招呼一声,便开始渡河离开这人丁稀少的望夫城。
                              出了宁潸河,一路上娞烟都是安静地伏在槿沐的背上,虽说槿沐的身躯很是瘦弱,却能让娞烟觉得莫名心安。她搂着槿沐的脖子,脸颊贴在槿沐的肩膀上,微微闭着眼睛。


                              来自iPhone客户端1168楼2017-09-02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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