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可可西里反盗猎野牦牛队队长,青海省玉树州治多县西部工委书记奇卡·扎巴多杰的十周年jiri。十年前大约正在此刻,他在玉树县家中离奇去世,guanfang认定为自杀。当时《成都商报》的苗曦成为第一名赶往现场的内地记者,由于他到达时扎书记的遗体已被天葬,于是在回成都后,他发表了特稿《他随鹰背苍茫而去》。那场以保卫可可西里,挽救濒危物种藏羚羊为主题的全国性yundong,即在这时爆发出第一个高潮,大江入海般轰轰烈烈地全线铺开。
那年我刚满18岁;那时我感到自己平生第一次认识了一位,或者说一群兼具古典气质和理想主义的真英雄——那时我还感到这样的运气一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记得不久后读到北大生物系院刊《原生》上的一篇文章,大意是以《天龙八部》为例,说汉族即便有英雄也多少显得世故虚伪、气量狭隘,比不得少数民族英雄萧峰的磅礴和阳刚;我感到扎书记与他的内弟杰桑·索南达杰便是萧峰那样的英雄,而且竟然还是现实中、同时代人!
——这些想法,其实到现在也还没有丝毫改变。后来某著名志愿者者告诉我:扎书记给人的印象便是一位大将军,谁都可以依靠。而退休教师杨苹最近则回忆道:那是一个无法被取代的人。彭辉编导,作为电影《可可西里》中记者尕玉的原型,是扎书记生活轨迹中至关重要的人;我记得他说过:扎巴多杰是他多年媒体生涯中所见最具人格魅力的基层干部。
十年弹指一挥间,又兼我的记忆力一向优异,很多往事便如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我被可可西里传奇摄住魂魄的开端,当是在看到索南达杰小照的那一瞬:他那极其坚定又极为仁慈的目光,不似人间所有。这个被18名盗猎者枪杀,冻僵成零下四十度雪原中一尊冰雕的伟大人物,我至今相信他就是昆仑山神转世。而他那同样富有献身精神的妹婿扎巴多杰,其名字的本意就是“威武金刚”。当我从同一篇报道上知道他们二人的时候,索书记已经遇难4年,成为昆仑山口的纪念碑和藏 民口传的英雄颂,我自然来不及为他做些什么;而扎书记还有一周就要遇难,这是唯有上天才知道的秘密。由于这种极端的意外情况,我也来不及为扎书记做些什么,只是噩耗传来时崩溃得一塌糊涂,半夜四点仍泪流不止。
后来的事,便不一一细说了,原因不仅仅是“太多”:每一个曾经深度介入可可西里传奇的人一旦重新开启了回忆之门,便会深陷其中热血沸腾难以自拔。十年,可可西里传奇为我留下的不光是心灵的挣扎和无尽的反思,还有一群可贵的师长和朋友。
我想:这个世界上,大约应以能够挽救一个物种免于绝灭为无上之功德——因为迄今为止,茫茫宇宙中,地球还是如此形单影只的生命之方舟。在付出许许多多的血泪之后,毕竟,野牦牛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