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颜无心
小依正得意的回过头，却见柳傲霜在掩嘴偷笑，不由得鼓了鼓小脸儿道：“傲霜姐姐！人家好心帮你赶走那些小山妖，你居然笑我！”
　　　柳傲霜道：“好啦，不笑就是了，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山妖呢？”
小依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记得娘说过，万物生灵若想修仙，需先得人形，而妖魔之间亦是弱肉强食，有很多来不及成形的小妖会被其他更强大的妖吸取精元以提升他们的功力，或者被人猎杀，为了躲避危险他们就会聚集在深山，而山里远离闹市，人迹稀少，灵气又充足，更有利于修炼，所以小妖会越聚越多，我们啊应该是无意侵入他们的领地了。”
　　　柳傲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样看来他们也挺可怜的，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小依点点头：“大概他们也是被伤害怕了，才一见到人就一下子都跑出来。”
　　　柳傲霜环视了下周围，一脸认真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无意打搅，惊扰到各位在此赔礼了。”随后转头对小依笑道：“既然我们闯进了人家的地盘，那就快些走吧。”
　　　小依点点头，二人不做停留，继续赶路，却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轻轻摇着纸扇看着她们，嘴角轻轻一挑：“唉，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总算功夫没有白费。”
粉红的账内，女子身穿薄纱坐在床头，珠光映着女子宛若桃花的脸颊，十分动人。玉指紧紧捏着衣角，微微急促的呼吸表示着女子此时的紧张。
不多时，门口隐隐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慢慢向女子走近。女子呼吸更急，指尖微微发抖，面色绯红的看了看走来的人，忙又羞涩的低下头。
“最近事多，久等了。”男子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没……没关系，只要将军高兴，我等多久都愿意。”
“呵呵，”男子笑着，声音冰冷刺骨，“你还真是乖啊，不过，你以后不必再等了。”下一刻只听到女子的一声惨叫，鲜血四溅，染红了床幔。
两个月后。
城郊，微弱的月光在每一片叶子罩上一层光晕，四周十分静谧，只有偶尔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月下一个剑客模样的年轻男子行色匆匆，虽然走的急，步伐却轻得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显然是个高手。猛地男子停住脚步，凤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只见他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在月色的映衬下面色像雪一般苍白，漆黑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度，那张脸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冷得让人看一眼就会不寒而栗。
“我等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你终于来了，展昭。”对面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道。
展昭轻蹙起眉，问道：“你是何人？”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男子语气依然冷冰冰的，几乎没有任何起伏。话音刚落，四周的树丛中立刻飞出十几道人影，各执不同兵器以迅雷之势朝他掠去。
　　　展昭手中银光一闪，剑已出鞘，兵刃撞击，火星四溅。他挡下这一轮攻击的同时心下诧异，这些人是早已埋伏在树上的，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气息，他们的身手皆不在他之下。而且配合十分默契，滴水不漏，显然训练有素。一轮攻击过后，后面的人即刻替换上来，第二轮攻击又紧接而上，没有丝毫空隙，招式也与之前几人完全不同。
　　　即便是他遇到过不少敌手，却也从没见过这种诡异的变化，几招之内，他的手臂便被铁爪紧紧缠住，同时另一端的剑刃已经飞快的朝他脖颈刺来，他急往后掠，险险闪过，手臂因强行挣脱带起几道血痕飘散在空中，一时间有些脱力，拿剑的手微微发抖，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
　　　一旁观望的流云依然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占到优势而松懈下来。
那十几人依然互相配合，诡异的变化着招式，片刻功夫展昭已经被围困在几道剑光中，其中一道似闪电一般朝他飞去，而他身后亦是同样的剑光，旁边的人随时等待他反击那一刻暴露出空门，给其致命一击。这样一来无论他是正面抵挡还是闪躲都会遭到重创，这一招他已经避无可避！只在电光火石间，一把飞剑泛着银光呼啸而过，他身边的剑光皆被卷入飞剑的剑气中，只听叮叮当当几声，那些人的兵器便纷纷落在地上，同时一道人影风一般闪过，定眼一看旁边多了一个带着帷帽的黄衣女子，女子帽子压得很低，看不真切样貌。

第四章
　　　“你是？”流云神色终于有了些起伏。
　　　“走！”女子一手抓起展昭的手臂，一手轻捻指印，二人便化作一道火光消失不见。
十几人皆神色惊愕的看了看落在地上的兵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所措的看向流云。
　　　“玄门中人，”流云微微皱眉，“他竟与他们结识。我们走吧。”
几十里外。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展昭抱拳道。
　　　柳傲霜摘了帷帽道：“没事，既然我看到了便不该不管。”
　　　展昭看着她微怔，道：“是你？”
　　　“嗯？”柳傲霜微微惊讶，才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帮过她的那个人，不由的惊呼道：“咦，我记得你！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在遇到。”
　　　他点头：“确实很巧。”
柳傲霜只能暗自咋舌，巧到两次碰到他都在和别人打架，能惹到这么多人也是蛮了不起了。
“傲霜姐姐，你看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呢！说话间柳傲霜身边白光一闪，原来是小依逛夜市回来了。
　　　小依查看着怀里的小吃，笑的很是满足：“蜜饯，糖葫芦，桂花糖，芙蓉糕……还有还有这个是什么来着，还没吃过呢。”她自顾检查着手里的东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多了一个人。
　　　 “小依，你不会是把钱都用来买了这个吧？”柳傲霜有些不安的问道。
　　　小依开心的点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我一时间不知道要买哪个，思来想去也没决定好，最后干脆全部都买了些。”
　　　“天哪！”柳傲霜抚额长叹，她剩的盘缠可不多了。
　　　小依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展昭身上，似乎才看到这个大活人。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是谁呀？你受伤了吗？”
　　　不等展昭开口，小依甜甜一笑道：“没关系，我来帮你。”说罢把手中的东西往柳傲霜怀里一塞，双手结印，手掌中发出柔和的绿光，绿光中隐隐可见符咒，随后轻轻一指，绿光将他受伤的手臂包裹起来，不消片刻伤口便痊愈了。
“小依，原来你还有这本事。”柳傲霜惊讶道。
小依笑道：“嘻，我娘教的法术医治这种伤最有效了，这也是小依第一次试，比起娘亲还差得远。”
展昭眼中讶异更甚，抱拳道：“多谢。”此人气息并非人类所有，难道她是……
　　　小依笑了笑，道：“不用谢，只是下次不要那么笨让自己受伤了呦。”
　　　“……好。”
　　　柳傲霜尴尬的咳了两声道：“小依！不许无礼，这位是展少侠。”
　　　“哦，”小依吐了吐舌，“原来你的名字叫展少侠，很好听呢。”
　　　“呃……我的名字叫展昭。”他苦笑着解释道。
　　　 小依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柳傲霜，道：“那傲霜姐姐为什么说你叫展少侠？你有两个名字？”
　　　 两人皆微怔，柳傲霜忙道：“你还是去吃东西吧。”边说边把手里的东西又塞回小依怀里。
　　　小依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再追问，随意的放到嘴里一颗蜜饯。柳傲霜这才问道：“不知这次展少侠遇到什么麻烦？”
　　　“一言难尽。”他轻叹口气，“在下本是出来查探一个案子，却不期遇到他们的埋伏，或许，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他细细思考着，回想着那些人的特点，不会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不会有这种实力的组织却不为人知。
　　　“能让他们动了杀意，想必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柳傲霜道，“不知能否说与我听听？”
　　　展昭沉默了片刻，柳傲霜忙道：“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展昭摇摇头：“这案子本就惊动了全城百姓，说与你也无妨。近段时间来，偶有几个女子离奇失踪，她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任何痕迹，短短几个月已经有三人下落不明。后来有人在城外几十里外的山崖下发现了一个被挖了心肝的女尸，正是那失踪的女子之中的一个，怕是其他人也凶多吉少，城里人心惶惶，以为出现了妖物。”
　　　小依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柳傲霜也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问道：“挖了心肝？”展昭点头。
　　　“岂有此理，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之事，若不能尽快查出，怕是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遇害。”
“柳姑娘说的不错，在下来此也是因探查的人通知我们这边发现可疑线索，到了这里以后发现……不好！”说到这他目光猛地一沉，显然是突然想到十分重要的事，当即抱拳道：“二位告辞，在下先回去了。”
　　　柳傲霜抱拳回礼道：“嗯，多加小心。”
他轻功十分不错，又急着往回赶，只两个起落之后，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第五章　一波又起
　　　柳傲霜回过头，摸着下巴问道：“小依，你说做出这种事的不会真的是妖孽吧？消失的那几个人不会已经……”小依神色难得的凝重，道：“很难说……没想到会有这么坏的人，难怪他们都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柳傲霜点头，“小依，我想帮他们查一查此事，若真有妖物害人，我们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可是傲霜姐姐，你不是急着找钟玉师兄吗？”
　　　“此处已经离开封城不远了，或许能碰到。还有，”柳傲霜突然话锋一转，轻点着小依的额头道：“下次再买什么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好不好，这么快就把钱花光了以后怎么办啊。”
　　　“哦。”小依吐了吐舌，随后拿起杏仁糕开开心心的吃起来：“所以傲霜姐姐你快吃啊，吃饱了就不用再费心找吃的了。”
　　　“……”
　　　 展昭片刻没有停歇，一路疾掠，身形似鬼魅般，不久之后他终于看到一个建筑的轮廓，上面牌匾上写着“开封府”三个大字，门口挂着的灯笼仍发出暗淡的光晕，在夜色中显得几分凄冷。他燕子一般的掠了进去，直奔包拯的房间，见那里已经聚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穿着黑色官府，黑色胡须，皮肤也是黑的，双眼更是黑的发亮，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威严之气。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他额上的弯月形疤痕，任何看到他的人都会立刻知道他的身份，大概天下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包拯。
　　　其中一个男子一见他忙道：“你回来了？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展昭摇头，走向包拯问道：“怎么样？”
　　　包拯笑了笑回答：“果然不出你所料，他们真的敢来半夜偷袭。”说罢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抬手在耳边搓了几下，竟剥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张年轻白净的脸，与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对比。
　　　展昭微笑着看了看少年，道：“你可有受伤？”
　　　少年随手把面具放到桌子上，笑道：“普天之下能破我硬功之人不超过五个，可惜他们并不是其中之一，自然不可能伤到我。”这个少年原来是铁甲堂门下弟子司空浩乾，他自幼深得掌门真传，一身硬功已炼得颇有火候，寻常之辈伤不得他半分。
　　　展昭道：“这次劳烦你冒险相助了。”
　　　司空浩乾扬了扬眉，毫不在意的笑道：“何必跟我客气，只需要你下次请我喝两壶好酒，要我帮什么忙都没问题。”
　　　展昭嘴角漾起一丝笑意，道：“一定。”
　　　司空浩乾脱下了官服，露出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伸着懒腰道：“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去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下次再要我帮忙随时来铁甲堂找我。”说罢司空浩乾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屋子里。
　　　大眼睛男子道：“多亏展护卫有先见之明，请了司空少侠前来相助，又提前在暗中安排下人手和陷阱，否则只凭我们是万万来不及保护丞相安全了。”
　　　展昭道：“丞相现在如何了？”他原本也是猜测，并不确定，而那些人在外面袭击他之后就证实了他的担忧并不多余，幸好他的朋友还算多。
　　　男子道：“丞相没事，在我的房间。”
　　　展昭点了点头：“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多，只有二十几个，但每个人身怀绝技，配合无间，若不是提前做好埋伏，我们真难以应对。”
　　　展昭轻蹙起眉，道：“那可有抓到他们的人？”
　　　男子开口欲言，随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跟我来吧。”
　　　昏暗的房间里，七个尸体整齐的并排在地板上，他们每个人面色乌青，七孔流血，显然是中了剧毒而死，微弱的烛光轻轻跳动，映的几张扭曲的脸更加的诡异可怖。
　　　“想来是他们早做好必死的准备，这几个人口中全部藏着毒药，一被抓住就立刻服毒自尽，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展昭淡淡道：“既然他们已自断退路，身上自然是不会带着任何暴露身份的物品的。”
　　　 男子道：“那该从何查起？”
　　　　展昭默不作声，陷入沉思。从那些人的身手来看，并不像任何一个江湖门派，这恐怕是庙堂之人所为，而谁有这个理由这样做呢？

第五章
　　将军府。
　　“将军见谅，我们确实都已经安排好，只是没想到他们早有防备，玄门中人也插手了此事……”
　　“不要找这些没用的借口，事情办砸了就是办砸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轻男子，身着白色锦缎，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精细的花纹，头戴银色发冠，面若冠玉，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也是无尽的冰冷。地上跪着的几个人被压抑的喘不上气，冷汗开始往外冒。
　　　“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流云，你知道该怎么做。”
　　　“将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能将功补过！”几个人听了魂飞魄散，连连求饶。
　　　文慕亭却早已背过身去：“机会已经给过你们，是你们自己不懂得把握。”
　 “将军，他们多年为将军效力，也立下不少功劳，如今失手也实属意外，还请……”
　　　“怎么，这将军府是你说了算吗？流云？”
　　　“属下不敢。”
　　　文慕亭轻轻勾起嘴角，把玩着手里的玉坠道：“也罢，既然你开口为他们求情，我便如你所愿，只是，”文慕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日后他们若是再有任何闪失，你便与他们同受处罚。”
　　　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来往行人并不算多，做生意的人却已经早早摆好了摊子，早来一会儿，便有可能多挣一些钱，他们都是清贫的百姓，总是需要为生计而劳碌的。
　　 “嘿嘿，这里好多泥人儿啊，傲霜姐姐你看，这个泥人儿像不像你？”小依从摊子上拿起几个小泥人，将其中一个递到柳傲霜眼前。
　　　“去，你才像泥人儿呢。”柳傲霜笑着拨开她的手。
　　　“真的很像啊。”
　　　“明明更像你。”
　　　“快拦住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二人回头看去，见路人正惊慌逃散，几个官兵很快赶过去抓住一个少年，少年脸色蜡黄，一脸病容，面露痛苦之色，一边叫着一边拼命挣脱：“不……不……”几个人的力气竟然比不过他，一个手持铁链的官兵利落的把铁栏往男子身上一套，几下捆实，路人摇头叹息，一个白发老人哭道：“不要抓我孙儿，他只是生病了而已啊！”
　　 一个官兵拦住他道：“老伯，他已经发狂，若放任不管定会伤人，还请见谅。”
　　　“你胡说，我孙儿是老实人，怎么会伤人,”老人气的连胡须都颤抖起来,“我只有这一个孙儿，是不会让你们抓走他的！”
　　　“老伯，我们不会伤他性命的，若是治好他的病一定把他毫发无伤的送回家。”
　　　“谁会相信你们的话，这些天你们抓了那么多人，还没见到一个送回去的，我不要我孙儿在你们那里受罪！”老人越说越激动，脸涨的通红。
　　　“太过分了！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能欺负一个病人和老人家。”小依性情耿直，见了这种情景定不会放任不管，立刻丢了面人冲过去，二话不说朝那锁人的官兵打了一拳，那官兵应声倒地，只觉的头晕目眩，金星乱冒。
　　　“阿梁！”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的人忙扶起他，怒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出手伤人？”想不到这个看似娇小的小姑娘竟能一拳打倒一个壮汉，几个官兵都十分惊讶。
　　　“小依，不要伤人。”柳傲霜急忙追上来道。
　　　“傲霜姐姐，你看他们多过分，为什么不能教训他们。”小依不服气道。
　　 官兵似乎是懒得和她解释，挥挥手道：“小丫头懂什么，这里不安全，难道你们没发现已经有很少人上街了吗，还是赶紧回家吧。”
　　　柳傲霜抱拳笑道：“我师妹刚刚不过一时冲动，得罪之处我代她给各位赔礼了，只不过既然这少年是病人，就应尽快送医，怎能直接绑人呢。”
　　　“你们两个是外乡来的吧？难怪不知道这里的事了，我们也是为了这里百姓的安全着想，请姑娘不要插手了。”
　　　柳傲霜轻蹙起眉，道：“为何这样说？”
　　　“这和你们没关系。”
　　　双方正僵持着，少年突然痛苦的大叫一声，挣扎的更剧烈，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不断的流下，老人更急迫的向往前冲，那官兵却死死的拦着。
　　　“傲霜姐姐你和这些坏蛋讲什么道理，先救人再说！”小依实在忍不下去了，又出手打倒了那个一直拦着老人的官兵。
“我警告你别再妨碍……啊——”高个子官兵话还没说完便又挨了一拳，几个官兵见状也怒了：“竟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何必再客气！”说罢也各自动起手来，一时间街道上乱作一团。
　　　柳傲霜急道：“小依，不要打架，快住手！”
　　　小依道：“傲霜姐姐，我拖住他们，你快去救那个少年。”
　　　那几个官兵纵然也是受过训练的健壮男子，但怎会是小依这种有几百年道行的妖仙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的七零八落，柳傲霜只得先去解少年身上的铁链，躺在地上的官兵见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道：“不能解开他！”他语气万分焦急，眼神中甚至还带了些恐惧。
　　　迟疑间，少年眼睛几乎是瞬间化为诡异的绿色，周身亦散发出浓厚的黑气，柳傲霜吃惊的睁大了眼，铁链竟然被少年轻易的挣断，少年吼叫着，疯狂的掐住柳傲霜的脖子。

第六章　　妖毒之害
　　“糟了！”几个官兵大惊失色，忙着教训官兵的小依也傻眼了，老人也呆在原地，那少年的眼神哪里还是人的眼神，分明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柳傲霜怔了怔，微微蹙眉，双手慢慢的掐起指印，口中念动咒术，指尖泛着柔光，突然以两指在少年眉心一点，少年才安静下来，随后闭上眼睛昏过去。
　　“傲霜姐姐，他好像……”小依缓过神来，神色凝重起来，好重的妖邪之气，这少年哪里是得了疯病，分明是魔化了。
　　“展护卫来了！”一个官兵突然喊道，几个人望去，展昭和几个官兵正朝这边走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展昭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情景，只见几个官兵互相搀扶着站着，又见到扶着老人的小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视线移到下方，见柳傲霜和少年盘坐在地上，柳傲霜正用内力打通少年的气脉，少年身上的阴邪之气似乎在慢慢散去。
　　　“展大人，我们原本是要带着这少年回去，可这两个姑娘却不分青红皂白，横加阻拦……”
小依看到展昭，惊讶道：“是你？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和这些恶棍是一伙的！”
　　　“你说谁是恶棍！”一个黑脸官兵怒吼道。
　　　“就是你们！欺负老人家不是恶棍是什么！”小依毫不示弱。几个官兵皆露出不悦之色，黑脸官兵正要发作，被展昭制止，只得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吭声。
　　　“姑娘先不要动怒，此事想来是个误会，”展昭看了看柳傲霜正为少年调息气脉，但似乎很吃力，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缓缓道：“柳姑娘正在为这位少年医治，我们莫要再此大吵大闹打扰了她。”这种事他自然是明白的，运功中万不可出半点差错，否则气脉逆行，二人皆会性命不保。小依本来还一肚子火气，但听他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便忍了下来，鼓鼓嘴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文慕亭的房中。
　　　“将军……”床上的女子脸颊通红，两眼柔波流转，无比妩媚。文慕亭只是笑着，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你倒是说说，为何倾心于我？”
　　　女子如玉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将军这样本领高强，人人敬仰的英雄能看上我这样的风尘女子，已经是我积的福了，若能陪将军一生一世，付出什么代价也甘愿。”
　　　文慕亭的手顺着女子的脖颈滑到胸前，在女子耳边低语道：“我只要你的心就够了。”
女子羞红了脸，痴痴的看着他，双目迷离，忍不住闭上眼睛吻上去……不多时，女子发出一声惨呼，淡粉色的床单即刻被染成刺眼的鲜红。
　　　流云闻声进屋来，见文慕亭坐若无其事的在床边，轻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慢悠悠道：“我说过只要你的心就够了，什么样的女子——很重要吗。”再看那女子，一双眼睛还在惊恐的睁着，瞳孔放大，嘴唇微张，胸前多了一个拳头大的洞，里面却空空如也，心肝早已被活生生挖出，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涌着。
　　　“把她抬出去吧。”文慕亭淡淡道。
　　　“是。”流云没有多言，指使两个人上前，用床单裹起女子的尸体搬了出去，又交代他们给那青楼的老鸨使些银子，她们得够了钱便不会再追究这女子的去向，风尘女子的生命本就是没人在意的。
　　　流云看了看文慕亭，目不做声的又退了出去。他早知道将军生食女子心肝的习惯，而且都是在女子活着的时候硬生生的直接挖出，他也明白这种手段极其残忍，虽然始终不知原因，但将军对他有再生之恩，不论如何，他都会侍奉将军，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老伯，他已经没事了，带他回家吧。”柳傲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老人笑道。
老人高兴的连连点头：“姑娘真是好人哪，不介意的话请到舍下喝杯粗茶，让我们答谢你一下。”
　　“不必了，我和这几位官差大哥还有事商议，他现在还很虚弱，快带他回去吧，再静养几日便好了。”
　　　老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展昭忙叫两个人帮忙陪老人离开了，又劝离了那些围观的路人，这场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柳傲霜不由的苦笑，对展昭他们抱拳道：“我这位师妹心思单纯，却无恶意，失礼之处请勿见怪。”
　　　“柳姑娘言重了，也因我们未能及早解释清楚，才导致这场误会。”展昭不甚在意的淡淡一笑，颇有几分君子风度。
　　　柳傲霜道：“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第六章
　　展昭微微颔首：“其中缘由说来话长，若不嫌弃二位可过府一叙。”
　　开封府中。
　　“二位请坐。”展昭随手拿了桌上的茶倒了两杯给她们，小依倒也不客气，拿来便喝，柳傲霜只能摇头一笑。
　　“只因此事干系重大，我们并没有透露。那些发病的人，虽然对百姓称其为疫病，实为中了妖毒，寻常之法不可化解，城中已经有几个人不知所踪，我们怀疑他们已经成为魔人的傀儡，包丞相担心百姓知道真相后会更加慌乱，因此暂把中毒的人安置在府中，让我们暗中寻找解决方法。”柳傲霜和小依虽然早就有此猜测，却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柳傲霜微微蹙眉：“刚刚那少年身上确实有阴邪之气，所以你们抓走他们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展昭点头。
　　小依道：“这么说那个叫什么包丞相的是个大好人咯。”
展昭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微微错愕，柳傲霜看着纯真的小依不由的浅浅一笑，继续道：“你们可想到对策解决吗？”
　　展昭摇头叹道：“在姑娘之前曾来过一位年轻的道长，道号玉真，自称混元派之人，修为不浅。他耗费了自身功力确实医好过几人，但仅凭他一人之力远远不够，如今已经去找化解之法。不过在下有一朋友，精通医术，素有神医之称，虽无办法彻底医治，却也能暂缓毒性，只待那道长回来再做打算。”
　　“混元派？”柳傲霜眼前一亮，和小依对视一眼，眼中带了些惊喜，他说的大概就是钟玉师兄没错了。确实，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钟玉师兄定会出手的，只是不知他又去哪里找化解之法了呢，唉，都是她们太慢了，如果早到一步或许就能早些见到钟玉师兄，或许能帮他一些。
　　“现在还在有人中毒。”柳傲霜似是自语道，“你刚刚说你有一个朋友精通医术，可以暂缓妖毒，我们可以去看看吗？”柳傲霜也知自己修为太浅，只救了一个少年便筋疲力尽，她能做的或许只是帮帮那些还没有毒发魔化的人。中毒的人太多，若仅凭功力驱散实在是无能为力，希望师兄那边顺利一些，快些回来。
　　展昭道：“他现在在医馆中，此时大概正是忙的时候。”
二人按展昭指的路找到医馆，见这里已经挤满了人，一些脸色蜡黄无精打采的互相靠着，一些坐在一旁抹着眼泪，一些面容枯槁，目光呆滞，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事物。
　　年轻的大夫正挨个为病人施针通其经络，忙的顾不得擦一把额上的汗珠。柳傲霜皱起了眉，摸了摸下巴思忖道：此人好眼熟，不知在哪见过？细细一想，才突然想起这人确实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是她还在渝州做小伙计的时候，他也恰好在那里游历，在那个客栈吃饭时不小心撞翻了她端的茶壶，她还因此惹来那老板一顿数落。好在他好心赔了茶壶钱帮她解了围，后来觉得投机，便互通姓名，发现二人同姓，一时兴起干脆结拜了兄妹，只不过他并没有在渝州过多停留，没几天就离开了。
　　想到这里柳傲霜嘿嘿笑起来，世间还真是有不少巧合啊，那时候他们也是能玩闹，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一时兴起随随便便结拜来的义妹？
　　忽的一声惨呼，柳傲霜循声望去，原来是后面等待诊视的一个男子，他此时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旁边的几个人忙去扶他，却被男子惊人的力道甩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男子猛地起身便要冲出去，而一早就守在外面的官兵很及时的冲进来，用锁链在男子身上缠了几圈。
　　一个老妇人嚎啕大哭，抓着官兵不放：“不要抓我儿子！”
　　“唉，你就别拦着他了，发病了就没救了，他谁也认不出了。”旁边的老伯拉着老妇，已经闭上眼睛不忍看着男子被带走，似乎已经彻底绝望。
　　“不，孩子快醒醒啊，你看看我，是娘啊，你不能有事，你出事了娘怎么办……”妇人的哭喊声似乎感染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一旁的人都低下了头。
　　柳傲霜上前安抚老妇，却突然有人道：“我见过这位姑娘！她也懂医术，刚刚治好过一个人！姑娘请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众人目光立刻投向柳傲霜，眼中带着期待，可柳傲霜为难的蹙起眉：“我很想帮你们，可是……”她本就修为浅薄，救了那个少年已经耗费了大半功力，尚未恢复，如今她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姑娘，你真的能救我儿子？求求你了救救他吧！”妇人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了柳傲霜，眼中不安的期待让人无法拒绝。
　　柳傲霜有些迟疑，妇人见状便要下跪，柳傲霜忙扶着妇人道：“您别这样，我……我尽力一试。”她所剩真气不多，但应该还是可以救一两个人的。妇人感激的连连点头，忙把少年从官兵手中扶过来。

第七章　神医难医
　　柳傲霜扶他坐好，将气运至手掌轻轻抵住少年的后背，那少年果然慢慢平静下来。医馆中的人都面露惊喜之色，他们只知道这姑娘有本事治好他们的病，却并不知道这对她的损耗是非常大的。
　　大概一炷香后，柳傲霜收了功力，少年已经安静的睡去了，而她面色白了几分。围观的人们喜出望外，又争抢着把另一个发病的女子送到她面前。
　　小依急切道：“不行的，傲霜姐姐不能再消耗功力了！”
　　女子的父亲不死心道：“为什么不行？刚刚明明治好了那个少年啊，姑娘，求求你了，就再试试吧！”
　　“对不起……我、我真的……”柳傲霜摇了摇头，额上冒着冷汗，呼吸已经费力起来。
　　“再试试吧，她看起来病的并不太重，应该很容易医治好的！”周围的人也在劝她。
　　 小依急急的解释道：“不能试了，在强行试的话不但傲霜姐姐会受伤，病人也会很危险的！”
　　“又有人发病了！”另一方又传来一声惊呼，官兵忙又锁去了那个人，又是一阵混乱。
男子看了看发狂的病人，心中更急躁，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道：“姑娘你行行好，只要能救我闺女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小依扶起他道：“我们很想帮你们的，但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姑娘你就再试试吧，既然救得了那个少年，也一定救得了这个姑娘的。”大家依然在这样说。
　　 柳傲霜咬咬牙，道：“好，我再试试……”
　　 “傲霜姐姐你疯了吗？以你现在的功力根本不可能的！”小依睁大眼睛道。
　　柳傲霜轻叹口气，还是再次将所剩不多的真气运起来。她怎么拒绝的了那么多人的期待？只可惜这次却并不顺利了，她中途玄力便已耗尽，无力抵御女子的邪气，直接那女子突然暴躁一起来，竟一下子把柳傲霜震开了，女子嘶吼着，病情似乎更加重了。
　　男子吓傻了，焦急的抓过柳傲霜的肩膀道：“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了？”
　　官兵已经迅速上前锁去了女子，男子急忙撇下柳傲霜追出去。
　　人们又骚动起来。柳傲霜看着他们，说不出话，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让她喘不上气，她还是太过无能，以前是，现在也是吗。如果她再强那么一些，或许就有能力再多帮一个人，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坠入绝望的深渊，让这么多双眼睛中的期许，最终化为失望。
　　医馆又恢复了安静，那个人最终还是被带走了，其家人绝望的离开，虽然官府告诉他们把他们带走是为了医治，可他们的又如何相信的了呢。
　　这边柳相言忙于看病，再无暇顾及到其他，时常有人发病对他来说已经是常态了，因此并没有特别注意到柳傲霜她们。她们也没有去打搅，默默的帮忙照看其他病人，就这样一直忙到了黄昏，医馆的人才渐渐散去。
　　“这位姑娘你……”整理着药柜的柳相言边说边抬头，见柳傲霜正微笑着看他。
　　“你是……义妹？”柳相言眼睛一亮。
　　“想不到义兄原来还记得我，怎么会这么巧，你在这里开医馆？”
　　“我原本就是这里的人，不过几年前比较喜欢到处玩儿，现在没那心情咯。”柳相言笑了笑道，“不知你为何会来此？”
　　“师尊交代我来开封办一件事，却刚巧听到这里有个柳神医，慕名前来看看。”柳傲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傲霜莫要拿我打趣，”柳相言摇头笑笑，“两年不见，你整个人都不同了，你那师尊想必也是高人，这位姑娘莫非是你的同门？”
　　柳傲霜道：“嗯，这是我同门师妹小依。”
　　“原来是你的师妹，”柳相言挑挑眉，“小依姑娘，在下柳相言。”
　　小依略微错愕的眨了眨眼睛，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二人点点头，收了玩笑的心思，神色不约而同的凝重起来。
　　“只可惜我医术浅薄，不能医治好他们。”柳相言苦笑着摇摇头，他行医多年，从没有遇到过他治不好的病，只是这妖毒却是他力不从心的，身为医者却不能救人，这大概也是一种无奈吧。
　　“你也不必自责，这本就不是寻常医术可解，你能暂缓他们病情已实属不易了。”
　　小依难得的安静，目光始终停留在柳相言身上，这男子看似随性，她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些被深深隐藏的一些其他东西，心中似乎有些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她却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第七章
　　此时城郊外，一个身着青色道服的男子正半蹲在河边，看着河水神色凝重，伸出指尖轻轻一挑，不多时便出来几只细小的飞虫，他用指尖轻轻托起，这小虫形态似蚊子一般，不同的是颜色通透，隐隐可见体内的咒印。
　　“饮魂蛊。”钟玉冷声自语，两道凌厉的剑眉拧在了一起，果然是魔族中人所为。
　　钟玉冷哼一声，单手凝聚真气指向河中央，河水快速的翻腾起来，他神色一凛，厉声呵斥道：“孽畜！还不出来受死！”水面猛地掀起一层巨浪，一个庞然大物在巨浪下若隐若现，定眼一看，竟是一只巨蟒，足有几丈高，红色的眼睛，身上乌黑的鳞片闪闪发亮，鳞片上的水珠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着光，看着岸边的钟玉，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钟玉冷眼看着他，沉声道：“操控这些蛊虫害人的便是你吧？”
　　巨兽大笑起来，眼中十分不屑：“一个小小的道士，也敢来质问我？我高兴怎样就怎样，人？在我眼中不过是些玩物罢了，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拿来当做美食。”
　　“放肆！我劝你收了害人的心思，离开这里，我或可留你性命，莫要因一念之差，让你千年修行化为乌有！”钟玉怒不可遏道。
　　“离开这里？呵，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只要再过几天，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沦为妖物，任我驱使，我可以得到他们所有人的精元，魔界亦有至高无上的位子等着我，我又为何听你的？”
　　“只怕你无福消受！”钟玉双手结印，背后的剑飞出剑鞘。
　　“不知死活！”巨蟒眼中冒出凶光，河水剧烈的翻腾起来，升起几道水柱挡住飞来的剑，伴随着毒气迅速蔓延开来，同时飞出不计其数的小虫，与刚刚的那些不同，这些小虫要大许多，咒印也有所不同，魔气更甚，这些是魔族特意炼制用来对付玄门中人的，普通弟子沾之即会无法动用玄力，修为大损，灵力则会被吸尽为魔族所用，魂魄则成为滋养魔族的法器，极为阴毒。
　　　只见钟玉却不慌不忙，默念咒术，手印快速的变换着，周身笼罩了一层罡气，小虫稍稍一靠近便立刻燃起一小团火，下一刻只剩下灰烬。“我已经劝告过你，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不再多言。”
　　钟玉冷声道，剑光无视了水柱，直接贯穿了巨蟒的身体。
　　巨蟒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为什么，这……这不可能，他们说过会保我性命……只要我按他们说的做……”巨兽愣愣的看着钟玉，片刻后灰飞烟灭，一枚黑色的圆珠掉落，快速的坠下，钟玉抬手，圆珠便飞入他手中，只见有鸽子蛋大小，十分通透，内部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也是某种符咒。
　　“凭雕虫小技便如此猖狂，果然是个无知的**，也难怪被魔族利用。”钟玉眼神不再有浮动，取三昧真火烧净了所有蛊虫，带着那颗珠子转身离开。
　　一大早，医馆中又挤满了人，柳相言心里虽然焦躁，却依然表现的从容安静，始终带着让人安心的笑容，待每个人都温和有礼，关怀备至。小依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柳相言，眼神有些迷离，这个神医哥哥真的是一个好好的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看着柳相言的眼中带着会心的笑容。
　　　而开封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这几天不断送来魔化的人，已经有上百个，本就不大的府邸显得格外拥挤。虽然用钟玉留下的符使他们昏睡了，可越来越多终究不是办法，府中人都愁眉苦脸，只希望这场灾祸快些过去。
　　“唉，这挖心案还没解决，又出了这种事，会不会是同一个妖物所为啊？”
　　“这谁能知道呢，包丞相的人手都照看这些魔化的人了，皇上派我们来帮忙都还不够，那挖心案只好先放到一边了，听说包丞相这几天愁的茶饭不思，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两个官兵小声嘀咕着。“包丞相虽说是断案如神，但要是牵扯到妖物，怕是也有心无力啊。”
　　“妖物我已经除去，挖心之案另有其人。”门口传来一道男声，平和却有力，几个人同时往门外望去，只见是一身穿青衣的男子，头发亦是用青色的发带整齐的束起，目光炯炯，如同烈日，一身正气，纤尘不染。

第八章　钟玉道长
　　几个人喜出望外：“钟玉道长，你可回来了！”
　　钟玉点点头：“久等了，我这便为他们医治。”
　　魔宫之中，玄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身后一个一袭红衣妖媚无比的女子正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那条蠢蛇已经被混元弟子所杀，要不要我再派人去？”玄穹毫不在意道：“不必了，我让你安排此事并不是真的为了那些不中用的人类。”
　　“那为何……”
　　 “水月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血魔曾有一女，魔族中人一直四处寻找？”
　　 水月点头：“魔尊被镇压后魔界群龙无首，他们一直想寻回魔尊后人，带领魔族完成大业。”
　　“不错，”玄穹摆弄着手里的纸扇，漫不经心道：“此人我早已找到，然而凭她的实力却没有资格号令整个魔界，更无法继承血魔的大业，只空有一个身份又有何用？我便想小小的考验一下她的能力，只是这结果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水月轻笑道：“此话不错，人家倒是觉得玄穹大哥也曾为魔族立下无数功劳，且这一千年以来魔界一直由玄穹大哥打理，有能力有资格担任下一任魔尊的除了玄穹大哥之外再无他人，哪里还需要找那个消失了千年见都没见过的少主。”
　　玄穹伸手覆在女子玉手上，轻轻一拉，就把女子拉倒怀里，带着笑意道：“还是水月最得我心，哪像他们那么不知好歹。”玄穹碧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水月道：“这担心什么，几个不听话的小魔而已，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是了。”
　　“我曾杀了几个无用的废物确实让他们收敛了不少，但奈何血魔掌管魔界多年，手下魔兵皆以血魔马首是瞻，许多精英更是血魔一手栽培，现在他们也不过是表面顺从，常常提起要我寻回少主。只要他们一天存有异心，魔族就难以再有出头之日。”水月微微蹙眉，道：“那你是打算让她回来吗？”
　　玄穹道：“她自身的魔力被碧菡封印，除她自己之外无人可解，带到魔宫也无济于事。”
　　水月点头，“不知玄穹大哥作何打算？”
　　玄穹微微一笑道：“虽然她已拜入玄门，与生俱来的魔性却是不可改变的，她早晚都得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只需要等她自己慢慢清醒，况且有这样一个人安插在他们之中做我们的兵器，攻破那混元派岂不轻而易举。”
　　　水月掩着嘴嗤笑几声，道：“哎呀，看不出来玄穹大哥也是坏的很呢，若人家没猜错的话，”水月看着玄穹的眼睛，柔声道：“玄穹大哥还想顺便借玄门之手除去那个阻碍你得到魔尊之位的人。”玄穹微微扬眉。
　　“怎么，人家说的不对吗。” 水月笑容中带了些得意。
　　“看来你没有我想的那么笨。”玄穹嘴角轻轻勾起，“只是……”他猛的掐住水月的脖子：“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自作聪明。”手指越收越紧，水月雪白的脖颈被掐的几乎淤青，而玄穹眼中却还是不以为然的笑容。
　　水月没想到玄穹变脸变的如此之快，心中惊恐，娇声道：“玄穹大哥说的是……人家也只是一时失言……但……对你可是一心一意……日月……可……鉴呢。”
　　“这次只是个小小的警告，”玄穹勾魂的一笑，放开了手，起身慢慢的朝外走去，“记住，管好你的嘴巴，不要让我为你操心哦。”
　　直至玄穹消失后，水月才瘫下身子，抚着胸口急促的喘着气，垂下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医馆中。
　　“药来了，药来了！”一个稍年轻的官兵跑进医馆，脸上带着些喜悦，“钟玉道长带了药回来了，官府里那些病人服了药全好了！”
　　原本沉静的人们立刻抬起头，纷纷起身拥上去，小官兵应付着一群人手忙脚乱起来，却还是开心的给大家分着药：“大家不要急，药都够的。”
　　“师兄回来了！”柳傲霜心中十分欢喜，那个钟玉师兄真的解决了，果然厉害，那她也要快去见他，把师尊交代的事完成了。
　　柳相言看着他们舒心的笑了笑，紧绷的神经突然的松下来，整个人却脱力了一般，头昏昏沉沉，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桌子，正想坐下来，却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小依的叫声惊动了人们，闻声望去，不由得惊呼道：“柳大夫晕倒了！”

第八章
　　“相言哥哥！”小依冲过去扶起柳相言，一连叫了几声，柳相言却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回应，额头上也渗出汗水。
　　“柳兄他怎么了？”柳傲霜忙跑来蹲下身查看。
　　小依摇头：“我不知道，相言哥哥他突然就晕倒了，怎么办啊。”
　　“柳大夫他会不会是也染上病了啊，这些天他为了我们一刻也没休息。”
　　柳傲霜想了想道：“我去找钟玉师兄，你先在这里照顾他一下吧。”钟玉师兄好不容易才来，万一再走了可更不好找了，况且钟玉师兄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多亏了钟玉道长，这城中百姓才有救，我们也好回去交差了。”开封府中，几个官兵看着清醒过来的病人们一个个被送回去，总算松了口气。
　　包拯作揖道：“这几日有劳各位相助了。”
　　“丞相说的哪里话，普天之下皆是大宋子民，皇上得知此事后寝食难安，特派我们前来，我们不过做了些分内之事罢了。”一行官兵辞别了包拯，想着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还真是万幸。
　 开封府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妖毒的问题解决了，可包拯他们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他们不明白是什么妖物，为什么要这么做，况且挖心的案子仍旧毫无进展。钟玉也知他们的烦恼，道：“此事我们玄门中人不会袖手旁观，丞相不必忧心。”
　　包拯笑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钟玉点头，猛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转头看向门口，是柳傲霜。
　 柳傲霜看见钟玉甚是高兴，还没来得及开口，脖颈却感到一阵冰凉，隐隐感到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淌下，原在几步之外的钟玉却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面前，手中多出一把剑直指她的咽喉。
　 柳傲霜甚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被这种目光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钟玉道长，这是……”一旁的展昭不解。
　　 “她身上有很重的魔道气息，只是，却被深深的隐藏起来。”钟玉的眼神如同利刃，似乎要把柳傲霜刺穿。
　　“钟玉师兄……你误会了，我也是混元派弟子，奉师命来找你的……”魔道两个字让柳傲霜似当头一棒，她身上会有那种气息？怎么可能。
　　“奉师命？”
　　“师尊是混元派掌门龙羽……”
　　“一派胡言！”钟玉喝道，“混元派掌门修为深厚，怎会察觉不到你的魔气，引狼入室？你来此定是另有目的！”
　剑又深入了几分，柳傲霜无言，也确实被钟玉的气势吓到了，她万万没想到与钟玉师兄相见是这样的情形。
　 展昭解释道：“道长想是错怪柳姑娘了，她此来并无恶意，反倒救过中毒百姓，对在下也有救命之恩，道长不必担心。”
　“恶意可以隐藏，就像她隐藏身上的魔气一样。”钟玉冷声道，“她身上的异样，展少侠应该很清楚，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明知她有异，却丝毫不怀疑她。”
　 “这……”展昭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天生能感知异类气息，即便再细微他也能察觉，钟玉说的没错，柳傲霜身上的确有异样气息，从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她就察觉到了，那种气息十分浓厚，却又微不可察，似乎是极力隐藏，因此对于她的种种异常他并不十分惊讶，而他也从不会因为是异类就认定对方是恶，所以并不在意柳傲霜究竟是什么身份。
柳傲霜忙道：“师兄先听我说完再做定夺也不迟，师尊让我把赤霄交给师兄，他说你见到赤霄自然会明白。”说罢柳傲霜一翻手，虚空中出现一把泛着红光的剑，剑还未出鞘，便能感受到凛凛之气，几步之外都能感受到逼人的气势，果然是把绝世好剑。
　 “真的是赤霄。”钟玉收了剑拿过赤霄，微微皱眉，赤霄是混元派的镇派之剑，由历代掌门保管，从不轻易离身，师尊却突然把赤霄交给自己，莫非是……钟玉略有怀疑的看了柳傲霜一眼，不再多言。
　 柳傲霜这才想起更重要的事，道：“师兄，那些百姓服了你带回的药已经没事了，但柳兄突然昏迷，不知何故，你能否前去看看？”
　　 医馆中，钟玉在几对焦急的目光下为柳相言把脉，淡淡道：“他没事，只因劳累过度体力不支昏倒，歇息几日便好了。”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而柳傲霜敏感的发现，小依对柳兄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激动，这让她不由的开始担心起来。
　　 “钟玉师兄，不知你是用什么办法医好城中百姓的？”走出医馆后，柳傲霜忍不住问道。

第九章
　　荣琦浓密的剑眉微微挤在一起，摇了摇头，夸张的叹道：“完了完了，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你，要不是跟你相熟，看出你以前的习惯没变，我还真以为你被掉包了，”荣琦拿过酒壶，把他们面前的酒杯续满，“我就说嘛，在江湖中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答应给那小皇帝做事，要知道江湖中人最看不起那些达官显贵，你为他们做事已经引起很多江湖人士不满了，你到底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他苦笑，“摧阳，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在我与江湖信念背道而驰时仍认我这个朋友。”
　　荣琦挑眉，道：“那是，像我这么好的人在世间可不多见，所以你要记得，还当我是兄弟的话，有难处就尽管找我，不然我生气起来很可怕的呦。”
　　“可怕到又要吓坏你自己吗？”展昭微微扬眉。
　　 荣琦想不到他会突然提到那件事，脸色大变，睁大了眼睛：“额……你、你你……我看你狡猾这点一点没变！”
　 “哈哈哈……”酒馆中回荡着他难得的爽朗的笑声，这种笑声从他背负起这一切开始就很少再有，以后或许也永远不会再有。
　　“相言哥哥，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啊，怎么这么厉害？”小依看着捣药的柳相言，眨着眼睛问道。
　　“额……过奖，过奖了。”
　　“相言哥哥，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吗？为什么小依总是看到你一个人呢？”
　　“我……”柳相言眸子闪了闪，浅笑道：“我自小便是孤儿，是师父照顾我长大，我的医术也是他传给我的。”
　　“相言哥哥的师父？那也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小依托着下巴笑着，眼睛弯成了甜甜的月牙儿。
　　柳相言捣药的动作停下来，道：“是啊，师父他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一辈子悬壶济世，这世间还从没有他治不了的病，只可惜他老人家走的早。”
　　“啊？对不起啊，不过你的师父如果知道你这么厉害，一定会很开心的。”柳相言只是笑笑，低下头继续捣药。小依见状便安静下来，带着笑意看着他，还从没有过这样一个能牵动她情绪的人，那种感觉真是奇妙……
　　这几日钟玉专心指导柳傲霜修炼，柳傲霜虽学的用心，却依然不尽如人意。
　　 “站起来！”钟玉看着被剑气冲倒的柳傲霜冷冷的呵斥道。
　　“是。”柳傲霜咬咬牙忍着疼站起来，还没站稳，钟玉手中的剑已经刺过来，柳傲霜忙用手中的承影去挡，却抵不住这么大的力道，连连倒退险些又跌倒。
　　钟玉摇了摇头道：“你平日里都是怎么修炼的？你拿着承影，竟连我手中这把普普通通的铁剑都抵不过，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我……”柳傲霜垂下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钟玉眉头锁得更紧：“哭什么？连这点儿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修道？不如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去自谋生路，倒是过的安稳！”柳傲霜急忙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永远也成不了大器，你要不想这辈子都停滞在这里，最好把那些没用的想法扔掉！”钟玉用力的把剑往地上一插，转身进了茅屋。
　　柳傲霜心中十分难过，她真的很用心了，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师兄满意呢，看来她是真的很没用吧。
失神中，眼前多了一个阴影，柳傲霜抬头，见钟玉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带着些药和纱布。
　　“又在乱想什么？心都静不下来如何能修炼的好？”钟玉皱了皱眉，把手中的药递给她，“也罢，你歇一下吧，心不能守一，再练几百年也不会有精进，我还有要事，你先好好想清楚如何守心吧。”说罢便化作一道光飞去。他这个师妹也真是，在意的东西太多，却不知那些东西对她根本就没有意义吗。

第十章　　因果纠葛
　　　 天空依然晴朗，偶有几只燕子划过云间飞向原处的一片墨绿，鸟鸣声欢快无比。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在平常不过的景象，但对一部分人来说，这短暂的平静确实一种奢侈的享受。
皇宫。
　　　御书房并不算很大，却打理的干净，每一本书都摆放的仔仔细细，桌上的折子也摞得十分整齐，刚刚用过的毛笔已经涮干净放回架子上。小皇帝还很年轻，做事却是很讲究，容不得一点儿凌乱，哪怕桌上只有两本书，他也得过去平平整整的摆放好，这早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他穿着一身并不算华丽的黑色龙袍，却理的十分平整，几乎没有一点儿褶皱，他的一双手也很细嫩，指甲修剪的很干净，因为长时间批阅奏折，身上带了些淡淡的墨香，这是他特有的气息。他站在窗前，一手扶在一尘不染的窗沿上，望着远去的一行燕子轻叹了口气。
　　包拯沉默的片刻，开口道：“陛下，此事干系重大，还需早做定夺，不可拖延。”
　　赵祯回过头，脸色十分难看的看着包拯，道：“丞相真的没弄错吗？慕亭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包拯突然来告诉他，文慕亭不但犯下剜心之案，而且还牵扯出一个更大的秘密——他正筹划灭宋。他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包拯说的是真的，文慕亭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将士之一，几次御敌皆无败绩，况且他们从幼时起就一起练武，一起打猎，一起谈他们的理想，他们是看着彼此长大的，他一直视文慕亭如兄弟一般，他这个兄弟怎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来？他要命也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八王爷道：“陛下，包丞相从未错判过一个案子，此次也是证据确凿才敢禀明，况且此案关系到整个大宋，陛下不可感情用事啊！”
　　赵祯沉默不语，拳头紧了又紧，许久才平复了心情，缓缓踱道桌前，拿起笔写下一份圣谕，对身边的暗卫道：“传旨，收回文慕亭手所有兵权，任何人不准再出入将军府。”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胀。身为帝王，最不能感情用事，即便情绪有再大的波动，也只能强压在心底，他必须永远保持冷静，才能让他的大臣安心，让黎民百姓安心，至于他自己是谁，或许早已经不重要。
　　暗卫接到命令，立刻鬼魅般的掠出屋子。
　　 “小依，你怎么了？怎么这几天总往外跑。”柳傲霜看着神不守舍的小依奇怪的问道。
　　“啊，没有啊，小依本来就很喜欢到处去玩啊。”小依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柳傲霜定眼看着她，搭着她的肩膀道：“你是很喜欢到处玩，可你以前从不会回来以后一个人发呆，连你最爱吃的杏仁糕摆在眼前都无动于衷了。”哪次她出去玩回来后不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变化这么大她再看不出也不配做她的傲霜姐姐了。
　　“傲霜姐姐……干嘛突然这么严肃啊……”小依眼睛闪躲着，“难不成和那万年寒冰相处了几天被他感染了。”
“小依。”柳傲霜微微皱眉，“不要闹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或许能帮到你呢。”
　　小依摇摇头，道：“什么事也没发生啊，只不过总是会莫名的想起相言哥哥……”说道柳相言，她的眼睛微微泛起了光。
　　“柳兄？”柳傲霜惊讶的挑眉，“那这几天你都是去找他？”
　　“嗯，小依喜欢和相言哥哥在一起，每次看着他对待那些病人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小依心里就暖暖的。”
说着，小依竟然不自觉的脸红了，心跳也逐渐加快，“相言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小依就想一直看着他……”
　　柳傲霜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依，你不会是……对他动情了吧？”
　　“动情？什么意思？”小依迷惑的看着柳傲霜。
　　“你对柳兄是什么想法？是只是想和他做朋友，还是其他的？”
　　小依红着脸，想了想，小声道：“小依也不知道，小依只想每天都能看到相言哥哥，帮他分担一些事，哪怕能帮到他一点小忙，小依也很开心。”
看着小依这个样子，柳傲霜心情凝重起来，她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小依对柳相言动了情。不过似乎还没有深陷，或许还是来得及回头的。

　　“将军，皇上的人把将军府包围了！”
　　“我知道。”文慕亭毫不在意的摆弄着手里的杯子。
　　“他们……”
　　“要兵符是不是，拿去。”文慕亭随手一扔，把兵符丢到流云手中，左右这种东西他也不需要。
　　“是。”流云迟疑了一下退了出去。
　　文慕亭自语道：“赵祯啊赵祯，就算有包拯在，你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了，不要怪我，谁让你的父亲当初自以为是的留下我。”冷森森的眼没有一丝感情，思绪又回到二十年前，他亲眼目睹自己父亲人头落地，母亲伤心欲绝，身体更是日渐虚弱，没多久便病逝了，他们真以为只有几岁的他傻的什么也不懂吗？他记得一清二楚，当时的震惊，恐惧，绝望，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忘记，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他知道父亲不会喜欢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懦夫，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强，他要亲手毁了那有眼无珠的皇帝的江山！
　　关于他的父亲，说起来确实是件憾事。他原本也是朝廷的一员猛将，带领最精锐的部队，常年驻守在边防，外敌不敢轻易进犯，守得一方百姓平安。但此人性格过于耿直，有些刚愎自用，这种性格本就会得罪人，对于外敌他又主张积极作战，才能免除后顾之忧，这极大触犯了主和之人的利益，他们自然容不下他。
　　先帝听信谗言，认为其性格太过张扬，难服众人，在他平息了邻国骚动以后便收了他的兵权，留他在京城听候调令，谁知不久便传出他记恨先帝收他兵权，正密谋弑君造反，十几名大臣联名弹劾，先帝迫于压力，只能将他斩首，并且下令以后不准再提起此事，这件事也就慢慢的石沉大海，被人遗忘。
　　但命运总是离奇的，或许是因为先帝心存愧疚，也或许是心存仁厚，他并没有因文慕亭是罪臣之子便差别对待，依然留他们母子在将军府生活，赏赐他们一些东西，却没有人想到文慕亭天赋异禀，青出于蓝，现在的皇帝登基以后，又重用了他。
　　“相信我一次对你也没有坏处，你可以当作这只是个交易。”紫衣男子摇着纸扇，悠闲的喝着茶。
　　“不劳你操心。”年仅八岁的文慕亭冷冰冰道。
　　“唉，你看你这是什么态度。”男子眨了眨绿色的眸子，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儿报仇？”
　　“哼。”
　　男子自顾的说道：“凭你一己之力和朝廷对抗，成功的几率本就微乎其微。若你肯为魔界效力，功成之时，莫说是大宋江山，整个人界都可以是你的。”男子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充满诱惑。
　　“我不稀罕这些，我只要毁灭姓赵的一家，就够了。”
　　男子大笑道：“哈哈哈，你现在不在乎，以后呢？我还会再来找你，你好好考虑清楚，不要让我失望。”说罢男子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房间内，同时一女子推门而入，看着文慕亭疑惑道：“慕儿，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文慕亭忙道：“没有，孩儿刚刚在背书呢。”
　　“哦，”女子温柔的笑了笑，摸着他的头道：“念了一天了，累了吧，快歇一会儿，娘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荷叶粥，过来喝吧。”女子拉着他向门外走去，文慕亭回头看了看男子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
　　或许，如果母亲还在身边的话，定不会让他一步一步走入复仇的深渊，但后来母亲的病故使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毁灭。
　　“是他们杀了你的父亲，害死你的母亲！”
　　后来男子再次来找他，他答应了这笔交易，被仇恨湮没的他以成为魔人万劫不复为代价，换取了自己一日千里的力量，只是他毕竟是凡体，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承载这么强大的力量呢，不久以后，他的身体开始承受不住，需要食用鲜活的女子心肝来稳固自己的功力，否则一旦发作如万虫噬骨之痛，好像从里面撕裂他的身体，这些他都硬生生的忍下来了，现在他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毁了赵家的江山，不惜任何代价。只是却没想到他用来稳固功力的办法成了他最大的弱点，也成了包拯意外查出他的秘密的重要线索。“啪”的一声脆响，手中碎瓷片纷飞，文慕亭眼中杀意越来越深，他终还是慢了一步。

第十一章 身不由己
　　　 “是时候该结束了。”文慕亭自语，缓缓抬起头，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很久很久以前、爹娘熟悉而又遥远的笑声。
　　　“我们的慕儿真乖！”
　　　“我猜慕儿以后也会是像夫君那样的大将军呢。”
　　　“哈哈哈，我倒是觉得慕儿高兴才好，可不要像我一样连自己喜欢的事都不能做。”
　　　 “呵呵，夫君说的是，慕儿高兴就好。”
　　　 “夫君，皇上他为什么收了你的兵权？你是不是惹皇上生气了？”
　　　“唉，罢了罢了，他们不愿听我意见，收了倒好，免得和这么多人唱反调得罪人。”
　　　 “不！这绝对不可能，夫君一生忠君为国，他为什么要谋反！我要见夫君！不要拦着我，我要看看夫君……”
　　　 “慕儿别怕……娘在这儿……”
　　　 耳边的声音到最后化为女子无力的低泣，文慕亭攥紧的拳头颤抖着，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悲痛，不，他不能哭，他要做的只有报仇，而不是像个懦夫只会毫无意义的流泪。
　　 “将军。”耳边响起流云的声音，文慕亭迅速收敛了神色，冷冷道：“都打发好了？”
“是。”
“你走吧。”
“将军！”流云惊愕的抬起头，见文慕亭神态淡然。
“此事你不必再插手，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不，属下这条命是将军给的，属下早已决定誓死为将军赴汤蹈火，绝不会再这个时候弃将军而去！”
“你留下来，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白白断送性命。”文慕亭眼神依然冰寒彻骨，语气仍没有太大起伏。
“即便如此，也绝不后悔！”流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
啪、啪！虚空中传来几声拍手掌的声音，地面凭空升起一缕黑烟，慢慢化成一个紫袍男子，眼珠是碧绿色，左眼旁是黑色的魔印，气质阴沉却略有邪魅。“好一个有情有义的手下，看得我真是好感动呢。”
“你是何人？”流云抬起手中的短剑，冷声道。
“恩，看来我并没有来迟。”玄穹充满邪气的笑容让文慕亭微微皱眉。
“是啊，你要看的好戏还没开始。”文慕亭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哎呀，我也是在帮你，你这个态度还真是让人伤心，马上就能报仇了，你难道不觉得很兴奋吗。”玄穹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着，看着那些愚蠢人类自相残杀一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哈哈，帮我么。”文慕亭感到十分好笑，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过是魔族的一颗棋子，而他却能如此无辜的说自己为了帮他，从头到尾，这不过就是一场交易。不过对他来说用他自己换那皇帝的江山，这是一桩很值得的买卖。
他又岂知赵祯多么看重他们之间的友情。赵祯迟迟无法接受文慕亭背叛的事，对他来说这消息来得毫无征兆，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以前那个常常站在身边支持他的男孩再一次在他脑海中闪过，难道他一开始就是恨自己的吗……
十几年前——
皇宫的武场中。五岁的赵祯一招一式的比划着，稚嫩的脸上带着的却是成人才有的严谨和认真。师父总说他笨，不适合学武功，他偏不信，他就是要证明给师父看这世间没他做不到的事。
“唉，你虽然用心，只可惜破绽百出，招式更是绵软无力，这样练了也白练。”赵祯回过头，却见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一个男孩儿，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成熟，让他莫名有些不悦，不由的撇撇嘴道：“那你一定很了不起喽。”
“至少对付你绰绰有余。”男孩儿似乎是不经意的回答。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无礼。”
“文慕亭。”自称文慕亭的男孩懒洋洋的笑了笑，“我来陪你过几招。”
不等他回答，文慕亭便已经闪身过来，虽然力量不大却十分灵巧，而赵祯的动作就稍显笨拙了，文慕亭就好像在戏耍他一般，还没出力，赵祯便已经气喘吁吁，没力气再打了。
事后，两个男孩坐在一起闲聊着，赵祯有些新鲜的笑道：“你的招式师父从来没提到过，到底是什么功夫啊？”
“你猜呀，猜出来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