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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荼·翰墨】冒险者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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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整合楼。
在下兰宸。
自己缝的半成小龙猫镇楼。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27 12:25回复
    梦蝶
    安岩自夏日的晨曦中醒来。高考结束后他偶尔有种解脱的感觉。
    放暑假后,安岩连贯地做着一个梦。
    梦中自己是一位世家少爷,书香门第。时代大概是民国。
    那少爷不爱看戏,但若一人登台他定会去——那人是一位戏子,角色是端庄矜持的青衣。
    戏子与少爷很熟。熟到什么程度呢?他们之间,常发生一些友人之上的事。
    二人恳请长辈认可,遭到激烈的反对。
    后来少爷被逼成亲,洞房花烛夜,什么都没发生。
    再后来呢?
    梦中最后看到的,是山崖,山崖下汹涌的波涛,身边的男子安静瘦削,眉清目秀。
    眉,清,目,秀。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1-27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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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岩正将梦境向面前的心理医生老张复述出来,说出这四个字后,他愣住了,随后抬手捂脸,陷入莫名的惶恐。
      “不对,我……”
      之前的梦中即使是交缠时那戏子的面容也是模糊的,而最后一个梦中,安岩终于看清了那戏子的模样。
      黑而细碎的发。白皙的肤色。灰蓝的瞳。高挺的鼻梁。轻抿的唇。
      老张冥思苦想许久,宽慰他:你梦到的,大概是你前世未了的情缘。
      前世未了的情缘?我投胎了,那个戏子现在怎样?要是半夜敲我窗子我能带他来找你玩吗?安岩欲哭无泪。
      这个嘛……他应该对我没兴趣。老张如是道。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1-27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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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开学,安岩去大学报到。
        站在宿舍门前,安岩发现忙乱中他将领到的钥匙弄丢了。
        摘下眼镜细细擦拭缓解尴尬。
        正当他擦眼镜时,不远处走来一名男生,拿出钥匙开门,“进吧。”
        安岩连忙戴上眼镜,“谢谢啊,你好我是安岩,你钥匙能不能……”与对方对视时,他生生将“借我配下”咽了回去,“是,是……是你?”
        面前站着的男生,容貌与那梦中的戏子无异。
        “神荼。”男生报上自己的名字,唇角带笑,将钥匙放入他手心,“已经见过了,不必太客气。”
        安岩跟在神荼身后进了宿舍,之前因来到新环境产生的紧张一扫而空。
        菊花灿烂的大学生活到来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1-27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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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之间
          T.H.A.高中。
          阿赛尔坐在教室内,微微侧头望着窗外。教室位于三楼,窗外一株法国梧桐,枝叶正茂。花坛里还有荼蘼,四月末开花,美得惹人爱怜,下不去手折枝。阿塞尔正盯着梧桐树叶间藏着的一只麻雀看。
          “阿塞尔,不要走神。”
          清冷但温和的男声响起,开口的正是阿塞尔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神荼。
          神荼毕业于名牌大学,中英语皆通,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材高挑,谦逊有礼,家教良好,只是总给人以一种疏离的感觉。
          阿塞尔是神荼的第二届学生,神荼是阿塞尔的第一任高中英语老师。
          神荼选阿塞尔做英语课代表,同时也任班长。他很喜欢阿塞尔对待各门功课尤其是英语时拼命的态度。对阿塞尔也是带一点善意的包容的,在阿塞尔发表班长就职感言半道忘词时只是莞尔,很恰当地用几句话便解了围。
          神荼对阿塞尔的欣赏无关风月,阿塞尔倒真的有点“喜欢”神荼。准确地说是在意。努力学习只为他的青睐赞扬,阿塞尔心想自己真是够拼。
          阿塞尔曾打着“谈人生”的旗号,问神荼:“老师,如果有一样东西你很喜欢却得不到,你会怎样?”
          “不会怎样。”神荼认真思索后作答,“我不会喜欢得不到的事物——不值得。”他反问:“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刚刚听同学讨论时觉得好深奥,就来请教了。”阿塞尔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那句想用以逗神荼的“我喜欢你就是这种情况”没说出口,他怕神荼生气。更何况那岂是戏言。
          “加油。”神荼似乎并未多想,只当他勤学好问。
          缄默罢,美人如花隔云端,愈是可望不可即愈心痒难耐,既然如此,不如不念。如此一想,神荼是何等聪明。
          高中毕业典礼上神荼对同学们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阿赛尔作为毕业生代表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心想我要对你说的话就一句却永远说不出口。
          阿塞尔去了外地上大学。假期回家,他在街上偶遇神荼。神荼自然还记得他,很关切地问候。
          阿塞尔礼貌地回应老师的关怀,随后二人相对沉默两秒,这微妙的气氛便被打破:“哎哎神荼你想看的那场电影我买到票了,还差十分钟开场麻溜儿的走。咦,这位是——”
          阿塞尔闻声抬头看去,一个年轻人站在他面前,一头栗色碎发,戴眼镜,略矮于神荼,斯文且阳光,此时正愣愣地看着他们,显得有点呆萌。
          “阿塞尔,我的学生。”神荼为二人互相介绍,“安岩,我的爱人。”
          阿塞尔一愣又一惊,随后了然,向安岩伸出手去:“你好。”
          安岩连忙将右手中的两张电影票换到左手上,回握:“你好。”
          神荼敏锐地觉察到阿塞尔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很奇怪,对吧?明明是两个男人,还要在一起。”说着看看安岩,眼底的落寞自嘲被笑意取代,“但能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他可是个二货。”
          “你又说我二货。”安岩的声音听上去不大乐意,面上却带了几分得意,“不就是比你小四岁吗,至于成天嫌弃我?亏我还是你发小。”
          “哪有。”神荼借身高优势瞥他一眼,那神情分明在说:嫌弃你怎么还会在一起?
          阿塞尔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什么一直以来压在心口的负担放下了,他对神荼一笑,非常诚恳,“老师多虑了。缘分天定,两个相爱的人能走在一起,是很好的事情。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也是。”神荼在被安岩拉进影院前向他道别,“再见。”
          神荼不知道那些年阿塞尔的心思。不知道他努力学习不为前程只为自己激励的话语。不知道阿塞尔见到安岩的瞬间放下了过往。
          阿塞尔不知道神荼大学毕业那年便与安岩正式交往,他们冲破重重阻挠终于走到一起。每周五放学后出校门,阿塞尔向西神荼向东,他不知道安岩总会很守时地开车来接神荼。
          不过都不重要了。
          神荼是个好人。
          有人比阿塞尔早出生几年,早遇见神荼十几年,会与神荼相爱一辈子,甚至期许来生。
          该放下的终于放下,该珍惜的绝不言弃,有人悟于空门,有人醉于红尘。
          一念之间。
          —End—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1-27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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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枝·红酒·男人
            莺歌海。
            中国能看到最美丽的落霞,最壮观的落日的地方。
            安岩窝在家里,一边嚼荔枝,一边拆快递。夏日天气太热没胃口,荔枝正当季,清甜多汁又爽口,成了他的最爱。当然也是神荼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1-27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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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荼的生活是非常有情调的,简单但精致,他的心态很好,何时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提上一袋鲜荔枝,带一瓶红酒两只高脚玻璃酒杯,拉上安岩,在黄昏时分来到海滩。坐在沙滩上,慢慢剥食着荔枝,对酌着红酒,盛放荔枝的袋子作为垃圾袋。坐在沙滩上,看渔船归港,看天边落霞,看落日,看彼此。
              日落后荔枝食尽酒也饮尽,微醺的二人吹着海风踏上回家的路。
              一路无言,有时也乘着醉意|一|夜|疯|狂。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1-27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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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岩不是不想说话,但神荼曾一点他的脑门,“无声胜有声。你说话,毁意境。”同时一向高雅的神荼对他用荔枝蘸红酒吃的做法表示十分不满。安岩发誓不在看日落时贫嘴说“这朵云长得像老张和胖子搂一块”之类的话并好好吃荔枝喝红酒才得以在那之后仍能参与神荼的浪漫。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1-27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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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浪漫是人与自然与对自我对话时极致的精神层面的享受。它令灵魂震颤,令心神安宁。神荼可以独自领悟,却要叫上安岩。
                  “既然爱是互相理解,那么我希望你能走进我的世界,希望我感受到的快乐能够与你共享。”他难得如此直白地表露心意。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1-27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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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安岩想了想,发现神荼说话还是很委婉的,那句“你说话,毁意境”说得很巧,加上他当时脸上的表情,翻译过来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安岩没有蠢到会去问神荼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然恐怕又会被笑“你的反射弧长得像牛郎织女间相隔的光年”。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1-27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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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不久前,神荼自巴黎带来的消夏神器——红酒,在两个资产阶级毒瘤的奢侈消费中喝完了。没有红酒后神荼似乎很郁闷,第二天就进藏消夏了,留下安岩在家吹空调。
                      对此安岩并无怨言,他选择了婚后住在莺歌海而非同神荼去巴黎,神荼则因他放弃了回巴黎生活。
                      为爱人舍弃故乡,安岩不知这对从不做赔本生意的神荼划不划算。但他知道神荼虽从未明说,但绝不喜欢海南夏天的高温。
                      委屈从未在热带生活过的他了,明明热得汗流浃背却无一句怨言,至多淡淡说一个“热”字便不再作声。有时连安岩都觉得精致如瓷娃娃的神荼终将融化在这高温里。
                      明明他叫他“二货”,究竟谁比谁更傻。
                      抑或情深。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1-27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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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神荼,睡了没?”安岩瞧着眼前的黑暗,忽然问。
                        “……怎么了?”神荼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了,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耐心地应声。他的声音难得因困意软软糯糯的,安岩觉得自己的爱人好可爱。
                        “我们……搬去巴黎吧。”
                        “为什么?”这家伙终于想通了?
                        “你不喜欢这里。”
                        “二货……”还以为是你自愿的,居然是为了我啊。
                        神荼抬手掐了掐安岩的脸,没有真用力道,“苏轼的词读过么。”
                        “读过啊……怎?”
                        神荼在他耳边低语,仿若呢喃,一字一句: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1-27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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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
                          “What do you want to do?(你想做什么?)”
                          “Make love.”
                          The red wine from Paris is more than just one use.
                          The litchi from south of the Five Rideges is more than just one use.
                          (来自巴黎的红酒不止饮用一种用途而已。
                          来自岭南的荔枝不止食用一种用途而已。)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1-27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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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一小札
                            我叫罗茶一,今年大四。爱好之一是偶尔舞文弄墨,所幸也有拙作得以发表。
                            我总觉得我的名字有点奇怪——我在家中并不是“茶”字辈,我的父母却在起名时力排众议为我取名“茶一”。
                            幼时我曾问过父母“为什么我的名字是茶一呀”,父母却对视一眼,默契地闭口不言。我从未见过那样沉痛的缄默。那个问题也在缄默中封锁。
                            揣着毕业证回家,满桌饭菜只为归家的我铺陈。
                            餐桌上,母亲忽然对我说:“茶一知道T.H.A.吧?”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嗯。”T.H.A.是一个广为人知但极神秘的冒险组织,我的父母早年都活跃其中,近年才退居幕后。我所知道的事不过仅限于此,任何关于他们工作的细节我都无从知晓。
                            母亲又问:“你喜欢写文章,对吧?”
                            我有些不耐烦,问:“妈你想干嘛?”
                            这时父亲开口了:“我们希望你能够写一本书。有些事以我们的身份不便直说,能担此重任的,距我们最近的局外人,只有你,茶一。”
                            “主角是谁?”
                            “你会见到的。”母亲沉吟一会儿,回答。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1-27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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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到面前自称是我父母旧交的男人时内心是崩溃的。
                              他有着四十以上的年纪,却长着三十出头的脸,温文尔雅的样子像是民国时的进步青年,成功叫出我的名字:“茶一。”
                              “您……认识我?”我并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瑞秋对我说,她和罗平的女儿叫茶一。”他很温和地笑笑,那笑中似乎带了伤感,“是个好名字。我是安岩,不要叫叔叔哦。”
                              “安先生?”我试探性地开口,他颔首。
                              我的工作并不困难,每日根据来自安先生的录音材料整理文字,再以电子邮件或当面交付的方式给他,供他指正不足。
                              安先生的少年生活与他人无异,没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也没有有惊鸿一瞥引来的一见钟情。这使得进展十分顺利。
                              这日,当我以为要开始记录安先生的青年生活时,他却并未给予讲述。
                              “在一切开始之前,我要向你介绍一个人。是他使我们萌生了委托你写回忆录的想法。我人生的前二十二年,只是为遇到他所做的铺垫。”安先生十分郑重庄严,话毕,眼中尽是追忆。
                              “遇到神荼的那年,我大四,正处于人生的迷茫期,前途未卜。……
                              “我们曾经相爱,一切过往的苦痛与未来的坎坷,在我们共同的‘现在’前,看上去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但实际上不堪一击的是我们。我们也曾并肩经历无数冒险,想过自己也许将死于难测的陷阱、古老的诅咒、未知的猛兽……
                              “可是又会有谁料到,飞越北冰洋的飞机会失事呢……”安先生说到这里,双手抱头,似乎整个人都浸没在巨大的悲哀里。
                              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我被那哀恸压抑得几乎窒息,一动不敢动。
                              许久后,安先生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平静下来。
                              这些日子里安先生常对我笑——微微一笑,不淡漠,不做作,温和有礼。
                              而此时,他又是那样对我一笑:“我想,我与他的故事,最难得不过抽身放下。”
                              “安先生,请不要强颜欢笑。”我忍不住说,“这并不符合您此时的心情……”
                              就像失去家园的人站在瓦砾前试图以连珠妙语粉饰太平来将断壁残垣遮掩。
                              但是,实在是……太痛了啊。
                              安先生的确没有再笑,他沉吟了一会儿,很欣慰地看着我:“大多数时候,你是个好女儿。”
                              “过奖。”
                              安先生又开口:“瑞秋提起过,你对自己名字的不解。”
                              “那只是童言无忌的困惑。”我至今未忘那件事。
                              “但恐怕你现在仍在好奇吧?人是奇怪的生物,一面歌颂情感,一面又要理智束缚感情。”安先生看了我一眼,“你的名字,也是因为他啊……茶一。”他又解释,“但你不是他的替代品。”
                              茶一,茶一……不就是“荼”么。
                              原来……我的父母,是在纪念他啊。
                              虽未曾见过,但会是很好的人吧?
                              “他是很温柔的人呢。”安先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只在话题的开端说过一遍爱人的名字,之后一直在用“他”代指。
                              那日我们关于回忆录的谈话到此为止。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1-27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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