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门楣柱,台,铺陈着白布素绫,灵堂里,那盏孤零零的蜡烛却是又高又大,烛火被风吹得不规律地款摆,有点慎人。
屋角房梁上的那只蝙蝠,扑棱了一下翅膀,就幻化做了人形:
别人却是看不到他的。
王负屈看着跪在灵堂前久久不动的女子,脸色也越来越沉。
女子是这牌位之主的未,亡人。虽然是妇人,却没有梳起发髻,反而梳着一条乌溜溜的大辫子,只在鬓角插了一朵白花。她的眼睛很大,眼神很坚毅,此时这眼睛里也有着呆滞的凄凉和麻木
穆桂英已经守着杨宗保的灵堂三天了。
她身边的棺,椁里,杨宗保紧紧闭着双眼,死相却并不恐怖。宁静淡然,仿佛睡着了一样。
可王负屈晓得,他死得有多不甘
穆桂英摸着缠绕着白绫的小腹,望着身旁棺材里丈夫那冰冷的脸。杨宗保的脸依然英俊,只是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箭矢并没有伤到他的容颜
只是这脸再俊秀,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一天了。
穆桂英的大眼睛里,眼泪噗漱漱往下流。她大约已经很多次流泪了,但是这眼泪仿佛是无穷无尽
“宗保,穆柯寨那边来信要我回去。太君和婆婆也说了,我不是官家的女儿,要想回去,她们也会同意,不会坚持让我守,寡的
可是,我怎么可能离开天波府,离开你呢?!”
穆桂英噙着泪花却绽开了笑容
王负屈心里又起了波澜。他现在倚靠在梁上,有神无形,无人能看见他。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而且,他也有爱他,让他牵挂着的好女人
可现在,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了,好像前尘往事早已与他无关。
“宗保,我之前不想活了,想从悬崖上跳下来找你。可是,是八姑姑拉住了我!她不准我死,她说我死了你只会更伤心。你看,八姑姑是长辈,她都知道你有多看重我。我却自己要轻践自己,我傻……不傻……”
说到这里,她眼泪依旧,声音也哽咽了
她把手伸进可棺材里,拉着丈夫的手,摸着他冰冷的脸,却仿佛他还活着。
“宗保,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寻短见了。
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我会把他生下来,教他读书习武,来继承杨家!”
王负屈吃了一惊:他妻子已经怀了遗腹子,只怕杨宗保自己也不知道吧
只是这样一来,要解决杨宗保还阳回天波府的要求。他倒是可以另辟蹊径了……
正在暗自得意之时,却听穆桂英站起来,抹了抹眼角对着门外道:
“八姑姑,你怎么来了?”
………………
再被吞我也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