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说不定下一次蓝箭的目标就是你,那样你的事……就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李宗泫在原地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抹惨白的微笑。
郑容和进到成均馆。交头接耳的儒生们立刻散开,但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锁定在郑容和脸上,阴冷的犹如凛冽的寒风。寒风中那种事不关己我只想看热闹的意味昭然若揭。
郑容和有些忐忑,但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李宗泫是不会把那件事说出去的。他自己可在意的不得了呢。
呵,那便是知道自己家又收到蓝箭了吧。
郑容和不屑,多少次了,只是恐吓丞相府的无聊刺客而已,不,连刺客都算不上,只是一只只敢在暗地里活动的蝼蚁罢了,郑容和一点都不在意。
“怎么?我是瘟神么,这么怕人?”
郑容和的声音都要冷到结晶了。
儒生们被人堵了嘴一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半晌才有人回避着郑容和的目光磕磕绊绊的喃喃:“没有,没有……”
郑容和对这种捕风捉影的行径简直是深恶痛绝,神色没有一丝缓和,他盯着儒生们看了一会,这样沉默让儒生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成均馆内不良的风气到此为止吧,如果再有人这样的话……那我一定会在蓝箭解决掉我之前,解决掉他。”郑容和不欲多言。
“好大的口气,你真的有这么大能力?”他身后传来一道讥讽戏谑的声音。
郑容和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李正信,尽管距离还远,可他清晰地听到了这声音中快要溢出来的邪气。
他这样找自己麻烦,这是心疼李宗泫咯。这关系真是乱透了,郑容和讨厌麻烦,更讨厌和别人有剪不断理不清的关系。
“你这是要试试了。”其实郑容和不想和李正信为敌,其实是懒得和他为敌。他希望李正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见好就收。
李正信其实明白郑容和没把话说绝,他在给自己台阶下。
李正信更明白自己没资格和郑容和抗衡。作为庶子这么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副谨慎小心的性子,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所以他愿意从郑容和这个台阶上下去。
“我只是认为你没有。”
还算识趣。郑容和冷哼一声,走出了内室。
李正信转身,却对上了李宗泫寂静如火的瞳眸,直勾勾的像是要把李正信的脸燃烧成灰烬。
“宗泫!”李正信有一刻的失声。
李宗泫没有回头,向书房走过去。
李正信在原地怔怔的,也没有追上去。
郑容和家里两年以来一直陆陆续续地收到蓝箭。
郑府的佣人描述过,那是一个身姿矫健的黑衣人,像鬼魅一样浮在夜空中。向府里的大门或者窗户上射出一支泛着寒光的箭,那箭的箭身仿佛都带着月色。每次见到那人就像被摄取了魂魄,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杀气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郑容和从来不信这个邪,更不允许下人传播谣言。所以这几年外人对蓝箭的认知只停留在表象上,认为是给右丞府找麻烦的蟊贼罢了。
可是从上元节那夜开始,蓝箭就变本加厉了起来。
蓝箭对郑府的造访愈加频繁,几乎每日必到。而那箭上的寒光以及杀气,更胜从前。
郑容和拔下那箭看了,那箭深入郑府的红木,郑容和几乎拔不动它。那箭头闪着诡异的蓝紫色,一看便知用剧毒淬过。而那丝银光,则来自于箭镞上涂抹着的水银。这人对郑府的恨意可见一斑,那些不满与愤恨就像要通过蓝箭的力道与剧毒渗进郑府的每一丝木纹里,再通过木纹转移到每一个人身上!
一时间,郑府人心惶惶。
而郑容和牵挂家人的安危,也不得不告假回家。
郑容和怀疑过蓝箭是李宗泫的人,不过如果是李宗泫的人,便不可能到现在还不伤人。这种循序渐进、不敢轻举妄动的做法也不像是李宗泫的风格。再说,他就算恨毒了自己,也没有必要把左丞府推倒风口浪尖上,拿李府的荣耀开玩笑。
那便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父亲在官场上树敌不少,暂时也分辨不出是谁。这件事暂且不说关系到家人的安危,光是堂堂右丞府还捉不住一个刺客,这种事情传出去,就已经很不好听了。
期盼好事是没用的,上天主动为风雪中瑟瑟发抖的你送炭火的可能性太小了,命运喜欢看你发抖,看你的希望葬身于茫茫大雪。所以上天愿意给你雪中送冰块。
谁都没有想到蓝箭会埋伏在郑丞相下朝回来的路上。一支刺眼的箭伴着猎猎的风,擦着拉轿的马的身体过去,在马背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那马吃痛,赫然忘记了自己背上的轿子,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而后不断地在原地兜圈,血从马的七窍中溢出,最后那匹强壮的马轰然倒地,毒发身亡。郑丞相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