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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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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致敬度娘。
所有的阴谋与诡论,不过是花开到靡糜。
——黑子哲也


IP属地:江苏1楼2016-07-14 13:08回复
    还是更新了。
    老实说,有一段时间都很想弃坑。一来是那段时间旧电脑坏死导致这篇文大概有四章节,也就是两万字左右的文都没了,我本身也不是个有坚毅不拔之志的人,所以整个人一下子脑瘫,回忆不起来自己写了什么就干脆不去想了。
    二来是因为觉得自己写的不怎么好,没什么人看,估计是文笔文风真的很让人尴尬,现在还是很差劲,有种报社的调调。
    然后我本身不太喜欢有坑不填,很想把这贴删了,但是又感觉自己这么做挺没出息的。
    因为马上开新坑了,这个初步是一周一更到两更。
    不知道大家觉得一章节还是和以前六千多字比较好,还是每章节字少一些,更的频繁一些好。
    清拾瓦
    黑子哲也听到黄濑凉太这么说罕见的用犀利的目光去打量他。
    光鲜亮丽的外表,勾魂摄魄的眼睛里分明满是讽刺的笑意。那故作怜悯口吻的语气,让他有一瞬的怔悚,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卷着他散乱耳边的头发,吐息如蛇在他颈间。
    “别这样看着我啊,小黑子,我现在可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黑子冷然的眉眼间无悲无喜,话语却透着一股惨然:“黄濑君,你是在试探我么。”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啦,小黑子。”扭起青年的下巴,另一只手从衣服的后领一点点的探进去,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贪婪,对上黑子情绪复杂的眼睛轻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黑子哲也被迫昂着下颌,还未完全散去的药性在他的四肢作怪,他反复用力的手脚竟然毫无知觉,此刻瞪着黄濑凉太再不能向之前那样给他一个手刀让其后退。
    他其实比谁都明白,黄濑凉太从来都不畏惧自己的手刀,也早就不会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轻易逃脱,眼下的强硬态度让他说不出不要无理取闹,然而轻易服软也绝不是他能做到的。
    他觉得有些累,并不再花费精力和这个男人抬杠,压抑道:“黄濑君,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小黑子。
    烂熟于心的答案呼之欲出,根本就没有询问的必要。
    黄濑凉太抿着唇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黑子,皮肤在轻微的颤栗,努力平复的呼吸却跟不上心脏的频率,他手下的肌肤温热光滑,如同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璞玉。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被你单方面提前了。”黑子喘了口气,努力握紧拳头。
    黄濑凉太摆出一副被冤枉过后的十分可怜的模样,“小黑子这可真是错怪我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黑子。”
    看到黑子不相信的目光,放软了语调继续道:“那洛山以你的事情为借口进攻桐皇,青峰大辉因为被参被发配边疆与之交战都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桃井五月也被牵连了一同去往,青峰这个人你相处的时间比我长久你合该知道,他这辈子珍惜的无外乎他母妃和他胞妹而已。”
    说话间钳制着黑子下巴的手落在了对方的胸口,不容反抗的将人放倒在铺着毡毯的车厢。
    “青峰大辉和小赤司之间的较量,怕是智谋上便输了一大截。小赤司连战四次虽占不到多大便宜,但桃井五月一旦被攥在手里,你说说看那青峰该怎么应对?”
    黄濑凉太的手没有离开少年的胸口,反而略微施力,黑子哲也波澜不禁的脸一僵。
    光洁的额头上,碎发被微微汗湿,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洛山攻桐皇声势浩大不假,明眼人一看却知道这并非有备而来,预谋已久。桐皇的君王不是傻子,内政纷扰不断的当下,怎么会选择用动武的方式来与实力强大的洛山相争。”
    “小黑子想的果然细致,不过问题便在于那桐皇的皇帝就是糊涂了一回。桃井五月到底不过是个小丫头,为自家兄长求情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降罪,这一降倒是俩兄妹同甘共苦。眼下小赤司想速战速决桐皇的事宜,转而回身压制洛山并不太平的政局,待到这个月中青峰还不接受劝降,小赤司估计会把那丫头的另一半面脸也刮花吧。不……”
    黄濑凉太看着黑子的眼睛,倒映在其中的男人摩挲着自己耳畔精致的挂坠,露出一个苦恼又无奈的表情。
    “小赤司要是可怕起来,或许当天出战会当场把人的脖子都割破吧。”
    “另一半面脸……黄濑君,你是说!”
    “小黑子是第一次知道么?”
    男人点住黑子的嘴唇,看到黑子哲也的面孔因为震惊而开始扭曲,眼底的不敢置信滔天海浪般席卷了他最后的一点神智,耳边断断续续传来黄濑凉太的话,俱不真切。
    他无法想象,桃井五月的脸被割花,青峰大辉该有多痛苦。
    与他日夜相伴长大,嘴上损着却一直捧在心尖上疼的人因为他的缘故来到这塞外边荒,锦衣玉食变为粗茶淡饭,更艰难的时候,无酒无肉,只有难以下咽的干粮涩茶。
    原本辛苦垒磜的高楼一夜倾塌,残砖废瓦姑且不能为之叹息,与自己相依而行的妹妹就已落入敌手。
    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
    他第一次见到桃井五月,女子正伸长脖子在数十位官员的身后缝隙间探出头来看她。
    娇俏的脸,纤细的身姿,挽着发髻,身着一身粉色的纱裙与宫墙旁烂漫肆放的樱花交相辉映。
    他不敢去想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多出几条疤痕是什么样的情状。
    上天把最好的东西都赐给了这位公主,不输任何女子的容貌,不逊任何官员的文韬武略。
    黑子哲也知道这不是一朵只为开放的樱花,她生于皇宫,不甘于懦弱,又生于后宫,不甘于命运。一把剑的淬炼,在吸取日月精华之后,带着锋芒和嗜血。
    在人生地不熟的那段时光,她的出现让他感到年月不是那样的难熬。
    “小黑子难道忘记你的腿怎么废的么,你初到桐皇暗哑的嗓音,看到米粥就会腹痛到全身抽搐,可都是那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对着骨肉至亲尚且如此,何况是那桃井五月。青峰大辉空有一身高超武艺,如今落入两难境地,顾念兄妹之情俯首称臣日后为小赤司而用,还是大义灭亲与之殊死搏斗,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试探你。”
    “世事难料,青峰大辉运气背,逼迫他选择的人众多,而你,是唯一可能为他做出第三种选择的人。”
    黑子的眼睛恢复焦距,黄濑凉太摸了摸他有些干涩的眼角,笑容温暖:“小黑子,还有十二天就到小赤司给定的最后期限了。”
    黑子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许是春困夏乏,再睁开眼的时候车厢里被外面透进来的光映得橙黄,一件淡黄色的外衫盖在自己的身上,转动了下,跑溜了的力气到现在仍旧没回来。
    几次想要尝试撑起上身,总归是差了那么一点。
    黄濑凉太许是听到了声响,撩开帘子探进头,黑子醒后一直能听到的嘈杂声便由此大了几分。
    “小黑子,醒了么,我们现在下车进客栈先吃些东西吧。”
    男人不由分说地上车将还浑身瘫软的黑子连着盖在身上的袍子一同抱起,落日的余晖刺的黑子一时间睁不开眼,没有散尽的瞌睡虫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进了客栈才半睁开眼扫视了一周。
    是个清静的地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像是被切割成了两个空间。
    看那店小二点头哈腰的殷切模样,多半是黄濑把整个客栈都包下了。
    黑子哲也说要去桐皇军营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黄濑凉太,男人没有一丝毫的惊讶,就像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尘埃落地,那一刻他几乎要以为黄濑凉太知道他和赤司征十郎的那个约定,准确的说是那份协议。
    男人笑着说就知道小黑子心软一定会去救那桃井五月的同时把头埋到他的颈间,笑着问他该怎么谢他,他闭口不言,黄濑凉太用算得上啃一样暴烈的姿态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又硬是把人揽在怀里哄着他睡,黑子隐约觉得自己的忍耐限度被猛推了一记。
    黄濑吩咐人把晚饭端到了阁楼上,黑子坐在窗口的位置,很是没胃口的看了一眼精致的菜色,吃力的喝了几口汤,便抛下勺子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大街上,小贩乘着最后一抹晚霞收摊而归,妇孺牵着孩童的手缓缓行走,色泽鲜艳的糖葫芦上颤动的乐意足够编出一支轻快的曲调,相互扶持的夫妻一边叫卖着最后一块豆腐一边整理东西,渔夫摇动船桨,将船停靠在岸边,取上自己的渔具。
    小的时候,他也过着这样平凡的日子,虽然贫苦些,母亲温柔爱他,他懂事的从未问过父亲是谁又在哪。后来母亲病逝,他被接进皇宫,知道自己是洛山的皇子,知道自己有一个贵为皇帝的父亲,还知道自己有一个才华横溢被世人看作天才的弟弟。
    他以为皇宫和外界别无不同,他不奢求自己过上富贵的生活,只要握住他的手是暖的,抱住他的怀抱是热的,对待他的心是好的,舒心畅快便行。
    但皇宫里最难的就是舒心畅快,那个被称为九五至尊的男人连看他一眼都不曾有过,遑论见风使舵的奴才会给他好脸色看。
    他住着偏僻的宫殿,地方窄小,一日三餐,简单无味,幸好不曾是残羹冷炙。
    有心收拾起来,等屋子亮堂,院内种起野花,一日里他晾起自己洗净的衣袍,风扬袖动的刹那,他看到赤发赤眸的少年,偏过头从院子门口看他。
    美好的少年,不和他一样土气,看上去价格昂贵的布料裁剪成得体的衣衫,他一时间找不出能形容他的词汇,他只能自惭形秽的避开那道富有深意的目光,转过身去,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自卑。
    “小黑子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黄濑凉太已经站在他身后,一双手从背后环上来,抱住黑子僵直的脊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在想天下太平……”黄濑凉太听到天大的笑话“扑哧”一声笑出来,又听到黑子单调的口吻,索然无味道:“可望而不可即。”
    “小黑子你既然知道小赤司的野心,怎么会想这么幼稚的东西。”
    黑子摇头,“黄濑君,还有多久能到边境。”
    “两日的路程,我可不可以认为是小黑子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黄濑凉太抱着黑子,头蹭着黑子的后背,汲取着少年身上的温度,清新的味道带着皂荚的香气,每一刻都让他着迷。
    晚上,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黄濑凉太转身过去,看到黑子直挺宛若尸体,一双眼睛睁大的看着床顶,他撑起下巴看他,问他是不是睡不着。
    黑子哲也约莫是在想事情,听到他这么问费力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神情冷漠,“青峰君不是好的傀儡,赤司君即使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也不会罢手,更何况,青峰君不会妥协。”
    “如果小黑子是那青峰大辉会怎么做?”夜里男人的眼睛是淡淡的金黄色,此时睨着黑子只看得到轮廓的脸颊,听到黑子平缓的呼吸和波澜不惊的声线。
    “可能会连夜偷袭救人。”说到这里,呼吸一窒,随即有些兀自镇定道“如果是这样,便是个死局。但是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因为一旦青峰君被俘,赤司殿下就能几乎掌控桐皇了。”
    黑子闭上眼,他怎么会到现在才想明白。
    桐皇的帝王再怎么铁石心肠都不会因为桃井五月为青峰大辉求情而把她也丢在边境,青峰大辉是戴罪立功,但手上是有实实在在的兵权兵符的,否则赤司征十郎何至于拿桃井五月要挟他俯首称臣,桐皇的皇帝恐怕心中早有决断,这次是变相的保护子女,并把兵权交由青峰手上。
    那除掉了两个障碍物的大皇子现下在朝中本该如鱼得水,早该对青峰痛下杀手已决后患,何至于拖到现在,根本就是畏惧青峰手下的能臣武将,找机会偷盗兵符前的咬牙忍耐。
    能为赤司征十郎所用的傀儡,排除潦草退场的二皇子和有野心的青峰大辉,只有虚伪小智的大皇子是最佳人选,指不定大皇子参青峰大辉的这一本还是赤司的人出谋划策。
    就算大皇子与赤司征十郎没有暗中勾结,击败了桐皇的铁骑,收服了勇将,不堪一击的桐皇也失去了和洛山抗衡的力量。


    IP属地:江苏72楼2017-07-27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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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皇军营。
      身穿铠甲的男人已经连续几天夜不能眠,闭上眼睛,少女凌乱的头发,血迹占着眼睑的脸都不断的闪现,无声的哭喊变作喘息,从干裂的嘴唇里发出呜咽。
      青峰大辉看着划过一丝亮光的天幕,一夜雨雾,在不久后终于褪尽,晨间的冷意在太阳初升前蔓延着空旷的原野,一望无际的风沙,一望无边的荒凉。
      军营的前方不知何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是士兵在驱赶着谁。
      青峰大辉揉着眉心走过去,沿路叫来一个小兵询问,那小兵露出无奈的神情,“嗐,主帅你不知道,来了个这么矮这个受的小娃娃说要见你。”
      两手比划着,青峰大辉想怕是根竹竿样的,那士兵继续说:“起先弟兄们都没看见他,呔!把守夜的弟兄都吓了一跳,谁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弟兄们起先见他那瘦弱的模样,都想着把他赶走就成,不过是个孩子。后来好说歹说不走,就觉得没准是个刺探军情的,干脆把人给扣在门口了。”
      说话间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走到了门口,听到主帅来了,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道路尽头,一个只披着一件水色披风的少年站定原地,这会往过来,两人视线交汇,青峰大辉一时愣怔。
      黑子哲也露出一个笑容,淡的出奇道:“青峰君,好久不见。”
      没有欣喜,没有惊讶。
      青峰大辉沉稳的气息连一丝往日的鲁莽都消失殆尽,刚毅的脸上冷然淡漠,黑子感到了无缘由的陌生,那怔住的表情也如冰凝固起来。
      青峰大辉看到黑子哲也的心情,只怕是黑子预想不到的。愤怒,还有一丝怨恨。
      几个月过去,他度日如年,在边境与洛山的军队交战,看着桃井五月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一场自己手足无措,几日后探查地形回来面对混乱一团的军营,又听到了胞妹被掳的噩耗。
      而这个人,他和桃井五月都想好好疼惜的这个人,躲过了劫难,面色红润,步履轻健,身上的病痛痊愈如同常人,在他们最难挨的那些个日子,人影都未曾出现,假若他能出现,说一句好话,洛山何至于与桐皇到这种兵戎相见的地步。
      如今,桃井五月的脸被划花了,他那个有着自身骄傲的妹妹,过着阶下囚的日子,逼着他做决定,还有十日左右的时间就把黑子哲也派了过来当说客,竟这样等不及?
      青峰大辉把黑子当成了洛山一方的人有一定意气用事的缘故,但他也的确不知道黑子哲也这些失踪的日子去了哪里,联想到吉田之前的话,唇边冷笑更深了几分。
      黑子哲也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平淡的说:“青峰君,我有办法救桃井桑。”
      青峰大辉扫视周围一圈,士兵都看着他和黑子,他反手一挥让所有人各司其职,声音一如往常,似乎黑子说的是天气一样普通,转而回身往主营长走,黑子不觉蹙眉跟上他。
      “救五月?阿哲,你是在说笑吗,为着自己的国家帮我救五月?赤司那家伙是让你来打探情况,让我乖乖听话把兵符交出来还是让你来取我的命的?”
      一把扯过黑子的手臂,黑子一个踉跄,头狠狠的在冷硬的盔甲上撞了一记。
      “我说的,是真的。”黑子忍着痛,背后冒出冷汗,抬头看到男人眼底的冷意,又重复了一遍,“我有办法救桃井桑,青峰君。”
      青峰大辉哼了一声,松开捏出红痕的手腕,黑子没能稳住,随着惯性一下子跌倒在地,脚踝处一声“啪”的脆响,脸色猛地苍白,青峰背对着他却不是没有听到,心还是轻轻一颤,不敢在想黑子脸上是何表情。
      “你说你有办法,不妨说说看。但阿哲,我青峰也不是个傻子,你要是忽悠我,别怪我不念及旧情,到时候赤司只能得到一个缺了胳膊或是腿的你了。”
      黑子哲也勉强自己露出个同平时一样的表情,鬓角的汗缓缓地留下。知道自己解释再多也不敌先入为主的观念,那一句青峰君终究还是咽下了肚子。
      “现在指挥军队同青峰君交战的确切说并不是赤司殿下,而是叶山小太郎。军队由他全权指挥,桃井桑在他手上的确没错,但是这个人胜在英武而稍逊谋略。青峰君没有偷袭救人是正确的,桐皇进攻虽强,但洛山在防守中小范围的攻击,最后极容易形成反噬之势。”
      黑子咳了咳干涩的嗓子,席地而坐。
      “这样青峰君一直占不到便宜,更没有攻陷对方的可能,带领小队骑兵偷袭大部队可以说是危险之举。所以我们只能‘妥协’……”
      话音未落,黑子便被大力的从地上揪起,整个人双脚离地呼吸瞬间困难起来。
      他用颤抖的手掐住男人攥着他衣领的男人,男人眼里的阴霾和戾气他前所未见。
      “妥协?哲你知道洛山要的是什么么。”从没有那一刻害怕这个男人,低沉的声线中透着悲凉的笑意,他知道他对他很失望,或许已经恨他,恨得要杀了他。
      “他们要的,是我桐皇的兵符,是我桐皇的江山社稷,是我桐皇千千万万士兵用血肉换来的寸米土地!哲,你真叫人失望,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我的心有多寒,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心!?”
      “青……峰君,我们……可以做一个……假的兵符。”黑子感到脖间的桎梏松了半分,涨红着脸断断续续的道:“只要当日用假兵符与桃井桑交换完毕,假意妥协,便可乘对方松懈之时发起攻击,叶山小太郎自以为逼你至绝境,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防范。”
      青峰大辉甩开手里的人,冷漠的看着黑子哲也栽倒在地,清新秀丽的少年此刻狼狈不堪,他的眼前确实桃井五月受苦受难,被划的不堪入目的那半张面孔。
      许久,青峰大辉才说道:“哲,倘若五月不能安全回来,你到时候不要怪我。”
      蹲下身来,看着少年纯净的眼睛,明明什么都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世人都魔怔,癫狂,青峰大辉这才看清楚只有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走着自己的那条路,不为人左右,不懈怠,尽管他不知道他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顿了顿抚上黑子的脸,几个月罢了,形同陌路,好比仇人,或许他过去的一切都谈不上喜欢,更说不上爱,这样一个淡泊如水的人尚且能够搅弄风云,谁知道他的心到底向着谁,帮着谁,爱着谁。
      这样的话,不要也罢了。
      TBC


      IP属地:江苏73楼2017-07-27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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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82楼2017-07-28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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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拾瓦
          黑子哲也望着头顶暗沉的天空,风不大,低低的呜咽着,他站在马下,看着男人横刀在前,身后是千万骑兵将士,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听命于青峰大辉的人就会血洒于战场。冰冷灰色的铠甲那样的坚硬,但战争的原因永远源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比如保卫家园,守护家人以及捍卫尊严和信仰,都是黑子哲也没有的东西。
          他蹬上马匹,战场的寒意和尖锐的紧张感让他感到不适,第一次面临如此宏大的场面,更多的是无处疏解的杀气和煞气,他抱紧手里的兵符,皱起眉宇。
          “青峰君,我曾经和赤司君做过一个约定。他答应我如果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他就会回来,不对,是那个人就会让他回来和我见一面。”青峰大辉看到黑子的眉眼舒展开,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和恍然,“但时间过了太久我就开始觉得疲惫觉得难过,他的脸和表情我都快要忘掉,那能支撑我走下去的还有什么呢,可我还是走着,行尸走肉一样。”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但你说的这些对我毫无意义,你要做的仅仅是现在通过谈判把五月带回来。”青峰大辉的声音冰冷,毫不留情的打断黑子的话,黑子扯了下嘴角道:“那么青峰君,你有想过桃井桑回来之后你要做什么么?”
          青峰依旧冷言冷语:“桐皇洛山既已开战,你自然也不必留下,井水河水互不相犯,我要做的也与你无关。”
          “你应该先乘赤司殿下不在猛攻致使洛山军队溃败,随后班师回朝铲除以你皇兄为领头羊的官员将士,最后逼迫桐皇皇帝禅位于你,这样你才能守住你想要的东西。”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黑子的脸上,黑子看着眼前对他怒目而视的男人,他没想到也避免不了得事情终于发生,但也就是这样他再也不必顾虑,“你其实比谁都清楚,那个兵符意味着什么,如果你不那么做,也有人会逼你做。”
          轻轻揩掉嘴角的血液,看到男人的手在轻微的颤抖,黑子哲也神色温和倦怠,“不是你的错,青峰君,我是洛山的皇子,这是早晚的事情。”说罢,策马而行,完全不顾身后青峰大辉面孔上满是震惊的神色,黑子那无奈又令人悲悯的可怜,让他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翻涌上行。
          他从来没有想过,倘若自己要守护的与自己所敌对的背离而行,他青峰大辉又该怎么办。
          黑子哲也是自私的,他有自己的目的,可他又一次次的给他希望,如果他不曾回来,他只需要怨恨他憎恶他,可他回来了,他却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去抱住他。
          他也是自私的,他为了自己的胞妹,为了桃井五月,和黑子一样又不一样。
          黑子哲也不应该再提示他要夺权以抗衡洛山,这是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他不敢去想黑子哲也对他有那么一点的感情,友谊以上,他们之间还没有升华到谈情说爱的地步,可以说连那层纸都没戳破。
          黑子哲也的愿望是给赤司征十郎一个完整的天下,可他无时无刻又在期望者有一个人能够给那个男人带来史无前例的败北,青峰大辉不明白,他隐约觉得真相会让他感到害怕。
          “全军听令,分三队前进,准备埋伏并且进攻!”
          叶山小太郎远远的看到黑子是吃惊的,他没料到实渕玲央都没法顺利带回洛山的人会自投罗网,更让他惊讶的是黛千寻轻描淡写的猜到了这局面,青峰大辉选择用桐皇的兵符让黑子哲也来与洛山谈判,一块号令三军的兵符换一个失宠的公主,这买卖他看不懂。“黑子殿下。”低声念叨着,同样整装待发的军队前,叶山小太郎怪异的看着黑子哲也的脸,那脸比从前要圆润一些,但是精神并不是很好,而且明显的红印是刚留下不久的痕迹。
          黑子勒住缰绳,军队里的人几乎从未见过这位皇子,在他们的印象中,被当作质子送去桐皇
          的那位皇子,是个目不识丁不受宠的孩子。这样一个青年,周身气息冷冽,目光浅淡如烟,文弱的第一眼给他们造成了同样的错觉,也就是一瞬,他们嗅到了他们熟悉的味道。
          鲜血如链,黑子漫不经心的抬起手,也就是那短短一眨眼的时间,一个试图将他从马上拉扯下来的士兵硬生生的倒下去,脖子破开一道细长的口子,红色的液体喷了一地。
          没有一个人看清黑子哲也是怎么出手的,叶山小太郎眼底有一抹未来得及掩饰的惊惧,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实渕玲央没能将黑子带回来,不是黑子身后有未知的一方在阻止也不是绿间真太郎对他的紧张和保护,而是这个青年有足够的实力不为人刀俎。
          黑子哲也不过被送去桐皇两三年的时间何以有这样的本领,叶山小太郎眉头越皱越紧,队伍里却人心涣散,看到自己的兄弟惨死,都有一种义愤填膺的味道在,几个人甚至叫嚣起来。
          “这小子出手狠戾,定然是桐皇的人,我们不如把他的脑袋割下来送去桐皇的营帐让他们看看,欺人太甚。”
          “就是,为兄弟报仇,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那桐皇的公主还在我们手里,这摆明了是不想要那女人活着回去了!”
          “杀了他!杀杀对面的士气,让他们看看即将要征服桐皇的是怎样的一支军队!”
          黑子哲也闻言露出了个玩味的神色,他气质出尘,眉眼清冷,这个表情与他并不般配,反而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彻骨寒意,那叫骂的士兵顿时噤声。
          “征服桐皇?不知道是洛山的士兵大言不惭还是赤司殿下人心不足蛇吞象,小觑敌人势必吃大亏。”转向叶山小太郎,随后道:“叶山君是觉得作为质子的我担不起皇子的礼,还是你觉得这将士罪不至死?”
          叶山小太郎盯着黑子,随即放下膝盖行了个标准的礼,“属下失职,此人冒犯殿下,死不足惜,还望殿下赎罪。”在此期间,他没有低下头,他看着黑子,但什么也没看穿。
          后面的士兵面面相觑,不想这就是那派去桐皇的四皇子,想起之前那犯了杀头罪的言论,顿时不敢多话,心里仍奇怪这皇子与传闻中的大不相符,又疑惑此时出现在这的原因。
          叶山小太郎给黑子行礼是在黑子的意料之外的,这个人的性子散漫但争强好胜,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与紫原敦有几分相似。他不认为自己刚刚的出手会让叶山认可他,因为这个男人的特长便是攻破高难度的对手,动作灵活而难于防备。
          果然,刚起身的叶山小太郎拍了拍衣服上粘到的灰土就开始发难,“黑子殿下今日来不会是帮青峰大辉来谈判的吧,切,那个懦夫,不敢来?他的妹妹可在这,明知道被划花了脸却连夜袭救人的勇气都没有。”
          黑子的表情不变,唯有在听到桃井五月的脸被划花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光,叶山小太郎继续道:“也罢,既然殿下来了,我总还是要给点面子,去,把那丫头带过来。”身后的一名士兵转身去了,叶山小太郎回头看向黑子,“四殿下这番来一定也是带了交换筹码的,兵符——在你身上的吧。”
          黑子淡然道:“当然,但我要先见到桃井桑。”
          不一会,那离开的士兵就押着一个蓬头散发的少女走了过来,与其说押着,不如说拖着,少女的头发上都是发黑的血迹,已经打结,一张脸掩在头发下,只能看到半边有些腐烂的血肉和生脓的肌肤,另一边应该完好的脸看不清。
          黑子哲也看到桃井五月整齐的衣裳之后松了口气,心中阴郁却确确实实的表露在外,黑子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狂躁感,下了马轻声轻语的走过去,捧住少女不堪的脸用不是很稳的声线问道:“桃井桑,你听得到我说话么。我是黑子哲也,青峰君让我来带你回家了。”
          桃井五月的神智起先是模糊的,听到这声音愣怔了一下,接着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一双手,摸索着抚上黑子的手,干枯的声音就像花朵凋谢前的垂死挣扎,绝望,痛苦,“哲……哲君?不对……不是哲君。”
          黑子哲也握住桃井五月的手,粗糙得让他眼眶发酸,皲裂的肌肤根本不是小姑娘更不应该是公主该有的,他忍了忍道:“桃井桑,是我。”
          “不是!不是哲君!你不可以是哲君,我不能让哲君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的脸,我的脸不能被哲君看到,他一定会觉得恶心。”桃井五月一把推开黑子,将自己团成一团,浑身颤抖的同时不停的摇头,黑子看到少女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战场荒芜的地面,心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他不相信神经大条的叶山小太郎会对桃井五月下手从而逼迫桐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赤司征十郎授意的,而这样,就把桃井五月完完全全的牺牲掉了。
          “黑子殿下,人已经看过了,要想把她带走,交出兵符吧。”叶山小太郎歪着头催促,黑子哲也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叶山君,似乎这笔交易不妥的很。”
          “黑子殿下如何觉得不妥,这可是桐皇心甘情愿的。”
          “想要我把兵符交出来可以,动手划花桃井桑的人,他们的命我都替阎王爷要了。”叶山小太郎一顿,脸上出现了微妙的表情,他越来越看不懂黑子哲也,他不再懦弱不再惶恐,挑断脚筋形同废人,现在居然底气十足地与他谈条件。
          他眯起眼睛,语气变得不耐烦,一扫之前玩闹做样的恭敬道:“黑子哲也,你最好清楚你的处境,我行礼是让你有个台面下,现在要我四名精兵将士的命,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你现在孤身一人,我有雄兵千万,说话前先掂量一下自己几经几两,否则别怪我强夺。”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叶山君。”黑子的眼底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认真到让人胆寒,“我知道叶山君比我要强,但兵符现在在我手里,我有信心在叶山君抢到兵符之前让它变成一堆没有价值的齑粉。”
          “你!”黑子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男人,蓝色的眸子里,有怒火在安静的燃烧,气场丝毫不输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十秒钟,让那四个人站出来,我不喜欢开玩笑。”
          青铜铸成的虎符在黑子的之间翻转几下,稳稳的握在掌心,黑子的手微微用力,前排的士兵都能看见那兵符的虎爪祥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道细缝。
          “黑子哲也,你疯了么?若是赤司知道……”
          “四……”黑子自顾自数着,全然不顾叶山小太郎狂躁的心情,“就是赤司殿下在这里,也是一样,七……”直接跳到第七,把说废话的时间也算了进去。
          “看守的四个人!出来!”终于,在数到九的时候,叶山小太郎妥协了,黑子没说话,看到四个有些畏缩的士兵站了出来,其余的则又开始抗议,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情。
          叶山小太郎错觉黑子哲也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就在下一秒看到黑子手中的兵符被捏的撕碎,四块碎片分别刺入四个士兵的身体,那被击中的死人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地。
          叶山小太郎看着黑子已然像在看一个疯子,他大吼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么?没了兵符你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这里?我大可以先斩后奏,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谁也不会知道。”
          “叶山君慌什么,不过一块假的兵符而已。”自顾自的将桃井五月背到背上,黑子哲也慢吞吞的道,那呆板而缺乏语调的声音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叶山小太郎的表情变了又变,这辈子,他都没想到会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
          “叶山君说先斩后奏,掩人耳目,可叶山君似乎忘记了,你身后雄兵千万,难道你要杀光所有的人。你们的赤司殿下或许还有不少眼线在军中,你若要斩我怕是并不容易。”
          “哼,黑子哲也,你果然变了,治好了你一瘸一拐的腿,性子也难得一见变得强硬,说话咄咄逼人与以前木讷受欺的那个孩子截然不同,我是杀不了你,但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离开?”
          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将黑子和桃井五月团团包围,黑子依旧淡定的将桃井五月安放在马背上,动作温柔轻巧,完全不把巨变的处境放在眼里。
          “两个选择,交出兵符,或者,你就跟着那破了相的丫头都死在这里。”
          “叶山君,你知道么,我从没有怕过你,因为和没有脑子的人对峙真的很没有意义。”
          “你说什么!?”叶山小太郎看着黑子从胸口拿出兵符,云淡风轻的开口,“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让桃井桑离开,我和兵符留下。”
          “黑子哲也,我劝你不要耍把戏,你以为,上过一次当的喔还会相信你第二次。倘若你手中拿的是假货,放跑了桃井五月我们没了制约青峰大辉的筹码,而你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岂不是亏大了。”


          IP属地:江苏86楼2017-08-14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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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任本来就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叶山君。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承担事情的后果。”黑子淡淡道,“你可以跟我在这耗着,如果我觉得无聊了,我指不定就会从这兵符上找点乐趣。”叶山小太郎一时语塞,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士兵突然小跑着从队伍后边过来,在叶山小太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叶山小太郎脸色一变,随即盯住了黑子手中的兵符。
            “我同意你的条件,那边的,散开!”士兵不明白叶山小太郎为什么会这么快转变想法,但听到命令还是立刻让开一个缺口,黑子被拦住不许靠近缺口,那马被一士兵抽了一鞭,随即往桐皇军营方向飞奔而去。
            叶山小太郎最后的一点耐心终于被磨光,他看着黑子一字一句道:“现在,可以把东西交给我了。”黑子哲也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抽出一个烟雾弹,动作迅速到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那烟花就在灰色的天空中炸裂开,一时间耀眼无比。
            叶山小太郎目眦欲裂的瞪向黑子,听到无数进攻的呐喊和骤然响起的鼓声,黑子对着他沉稳的拿出了袖口的刀片,“所以说,叶山君,你真的很好骗呢。”
            破风而来的箭是致命的,属性相似的人总会更容易发现彼此的存在,降低存在感就要逃离是非之地的黑子哲也一个跟头,闷声栽倒在地,俊美的男人不屑的望着他,万里冰封的寒冷。
            “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黑子的脚踝溢出,光是右腿的小腿上就有三支箭,而左腿的衣服布料早就染的鲜红,黑子哲也的心沉下去,每支箭都穿透了骨关节,他才能依仗站立走路的脚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带他看遍山川河流。
            说来,他一直想等一切结束了,就和那个人四处走走看看,过平淡的生活。
            “那也是假的。”看到黛千寻从自己衣襟处拿走兵符,黑子吃力的开口。“你们在桐皇的军队里安插了眼线,但你们一定没想到,我让师傅连夜多做了一个。”
            “以青峰君现在对我的信任程度,把真正的兵符交给我是不可能的。”面上露出半分苦涩,黛千寻冷漠的看着黑子,伏下身,“青峰大辉要回了他想要的东西,而你永远失去了你能行走的双腿,在我看来,这笔买卖很值得。”
            “但就像我说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你以为掳走桃井五月是赤司的意思,但那实际上是我出的主意。”看着黑子细微变化的脸似乎会让男人心情好些,他伸出手掐住黑子纤细的脖子,开始用力,“虽然今天的事情在意料之外,但我给那丫头吃了潵魂,不出五日,七窍流血而死,无药可医。”
            “唔……”黑子抓着黛千寻的手,试图掰开,无力踢动的腿形同摆设,他的脸色越来愈不好看,黛千寻看着黑子张开嘴呼吸,温热的呼吸将香草的淡淡甜味扑撒在他的笔尖,他神色不明的看着黑子挣扎喘息的模样,竟发现自己异样的享受这份掌控的快意。
            他想起他刚进入洛山皇宫的时候,作为赤司征十郎的伴读,出身虽然不是太好,但诗书古文样样通晓,于是几乎天天要跟着赤司。那个时候,有个蓝色的身影已经跟在了赤司的身边,据说只是皇帝风流一夜的产物,地位低微,虽然年长赤司,但识字读书也是后来慢慢学的。
            赤司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他其实不需要黛千寻这个伴读,更需要一个伴读的倒不如说是黑子哲也,安静,认真,专注,他发现这个四皇子能把看到的书像画一样在脑子里铺开,就像看到同一幅画面他们会脱口而出同一句诗。
            可是黑子也不需要他,他习惯性遇到难题第一个询问赤司,发现新的事物第一个找赤司分享,而不喜欢与他人过多言语的赤司征十郎也会温柔的回应他,以上都是黛千寻听宫里人说的,因为他看到的黑子不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赤司,而是被强迫的。
            黑子哲也对任何人都是冷漠的,包括赤司征十郎。他给自己划了一块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只有每天每日的看书,他的背影落寞得像峭壁上的松柏,又有一份他看不懂的坚韧。
            他知道,黑子哲也又是在乎赤司征十郎的。
            尽管每次晚宴被迫坐在赤司的身边,总是桌前的每个菜都尝一遍,不论喜欢与否。
            黛千寻知道黑子在害怕什么,他害怕菜中指不定就会多出一样毒药来,那个时候的洛山远没有现在赤司征十郎当权要强大,或者说正在走向没落。
            赤司征十郎的父亲年轻时候手下的洛山与各国并驾齐驱,晚年变得顽固死板,下面的老臣也是固执己见,恪守古法,而赤司则是铁了心要改律法改贸易诸多事宜的人。
            黑子哲也有次给赤司征十郎的糕点里摸出了四五十根细小的针,上边淬的都是见血封喉的毒,那时候两人的关系早已闹僵,但黑子接下来的一整顿饭手都在抖,赤司征十郎旁若无人的把他摁在怀里,顺着他的背,做着与他平日里冷酷独行不容人质疑完全不同的温柔举动。
            黛千寻不知道自己在嫉妒着谁,他始终冷眼看着一切,等黑子离开洛山,少年对着赤司征十郎行了个大礼,声音清清朗朗,明月清风般孤傲又如万山飞雪似绝望。
            “愿我有生之年,得见你君临天下。”
            黑子哲也笑得惨然,黛千寻站在赤司的身边,男人的脸僵硬到一丝神情都挤不出来,没人去搀扶黑子,都像在看一个笑话,看着黑子吃力的按住马车的车板,把自己拉扯上去。
            “即使你让桃井五月完好的回去,她也活不了。给人希望又以毁灭,是绝望。青峰大辉只怕要活剐了你也难泄愤。”黛千寻松开手,黑子哲也不住的咳嗽,他望着天空,沙哑的声音竟多了一份淡然,“那就一命偿一命。”
            边疆是不毛之地的代名词,从下午开始,温度就开始急剧下降。风刮起来,昏暗的天空有滚滚雷云翻动,战场上倒着许多尸体和旗帜。第一滴雨掉下来,半个茶杯大小,接着第二滴雨,第三滴,倾盆大雨,冲刷着硝烟的味道,还有一股泥土腐烂的腥气。
            黑子哲也醒来的时候,营帐内是昏暗的,下午的桐皇出其不意让洛山吃了第一个败仗,打扫战场的小兵看到他在草里,哼哧哼哧的叫了人在大雨落下之前把他扛了回去,没有麻醉,生生拔了两腿的箭,他不免笑自己命硬,竟然还能挺过来。
            男人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良久没有开口说话,黑子哲也漠然道:“青峰君……”
            “哲,你想想办法,五月的解药你拿得到的是不是。”
            “青峰……君?”青峰大辉没看到黑子愣神的表情,握紧拳头继续道,“医师说五月中了剧毒,活不过五日,洛山那边说只有交出兵符才能给解药,哲,你想想办法,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你不忍心看五月就这样死对不对,她那么喜欢你。”
            黑子遍体通寒,看到青峰大辉满是痛苦的脸埋在手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线稳定,“青峰君,不是我不帮你也不是我不想救桃井桑,桃井桑中的毒名唤‘潵魂’,无药可解。”
            洛山会放出假消息,完全是知道青峰大辉束手无策又救妹心切,以此来诓骗他交出兵符。
            青峰大辉霎时脸色咋变,“你早就知道五月中毒,你连她中的什么毒你都知道,哲,你到底是以什么立场来看待桐皇和洛山之间的战事。你明明知道洛山会给五月喂毒你又为什么不尽早阻止!我真的看不懂你,我甚至无数次在想你是不是连心都没有!”
            “青峰君?”黑子哲也看着青峰大辉明显发怒的模样,无数的辩解都哽在了嗓子里,有什么用呢,他其实早就有自己的想法,即使说了再多,他也不会听进去。
            青峰大辉没有想过,黑子哲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在桐皇对他的好他铭记在心,所以他来告诉他如何应对洛山的军队,帮他救出桃井五月,为此他残破的双腿再也无法站立行走。青峰大辉知道他是洛山的皇子,所以他不信任黑子,可是他也没有替黑子想过,黑子公然与洛山作对,落到如今的赤司征十郎手里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不知道也没想过去知道。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青峰大辉睁开眼睛,全身上下在没有一丝恳求的卑弱之气,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黑子如同看着一具尸体一样冷漠。
            “带他去看看五月,再给他两天考虑的时间,哲,你记住,只有两天。”帐外的士兵将他从床上拖下来,他笨重的跌在地上,青峰大辉的声音生冷无比,“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只能作为我与洛山谈判的筹码了。”


            IP属地:江苏87楼2017-08-14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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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mmmmmm,出了点意外,拖两天到星期二,等楼主从医院拍完片就回家发文,多包涵哈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17-08-20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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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了遍原稿觉得有点BUG所以干脆大改了,四天连更,每天更1500左右,结束后就是四天间隔着更新,一次更6000左右。腿疼的坐不久写不了太多,所以最近委屈大家凑合看。
                答应我,不要讨厌文里的任何一个人,人心难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坏人,只是驱使每个人言行举止的目的不同。
                清拾瓦
                桃井五月水土不服后的脸显现出一种蜡黄,被清洗过的脸上,狰狞可怖的伤口被覆上厚厚的纱布,只能看到她一双低垂无神的双眼。刚喝下去的药一股脑的吐出来,没有多少东西的胃里面反复痉挛,最后只断断续续的呕着酸水,颤抖的手无力的撑着床榻,细密的汗珠将耳边的发丝粘在轮廓姣好的下颌,几个随行的侍女真着急的顺着她的后背,束手无策的看着又突然开始咳嗽的少女。
                黑子哲也拉住她的手,眼底有酸涩的液体不断上涌,他咬牙忍住,托住少女凹陷下去的腮帮,给她一点点的擦汗,桃井五月不哭也不闹,她从黑子进来便盯着他的腿,黑子当日身手伶俐,动作迅疾如电,她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生的孱弱却不失自信,与万军相对而不觉猖狂,她和兄长都见惯了他安静的模样,这样的黑子哲也则有一份内敛的放肆。
                “哲君,你的腿……”气若游丝的开口,桃井五月抓住黑子哲也的手腕,声音震颤,黑子没接着她的话,轻声细语的将她的头发捋顺道:“桃井桑,青峰君带领的军队击败了洛山的军队,洛山此次吃亏不会再轻易与桐皇叫板了,那兵符也很安全。”
                桃井五月嗓子一哽,捂住自己的眼睛,“我知道,大酱已经和我说了。都是我太大意,才让洛山的人有机可乘,如果不是我,大酱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去谈判,哲君你的腿也一定不会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感的关系,那当日根本无法脱身……”
                “桃井桑。”黑子哲也露出一个淡到看不见的笑容,“不是任何人的错,即使青峰君不要求我这么做,我也一定会救你,况且这次谈判是我的主意。如果我早一点得到消息能早一点赶过来,桃井桑大概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摸了摸桃井五月的脸,黑子看着她把药喝下去,没有什么大好的食材只有粗粮稀粥,黑子知道桃井五月依旧是食不下咽的吐,亏得他跟他娘亲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里也算是厨房里的好帮手,叫人在帐子外支起一口锅,吃力的给桃井五月熬粥。
                黑发眯眼的男人弯着嘴角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掀开帐子走了进去。看着看似柔弱的少女捂着嘴闷声咳嗽,咳嗽声带着痛苦似乎要将胸口的气数尽数咳散。完好的另一半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平淡而冷漠,在看到男人后眼里划过一丝神采。
                “你演的倒是卖力,就是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救你。”推了把滑落在鼻梁处的眼镜,今吉翔一坐下来,少女有些阴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侍女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桃井五月覆住自己毁去的半张面孔,轻声道:“不是能不能救我,是要看他愿不愿意救我。”
                今吉翔一脑海中一闪即逝刚刚少年落寞的背影,半点不慌的调侃:“那孩子重视你的紧,要我看若是有法子一定会救你。只是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潵魂根本就没什么解药,只有青峰那不动脑子的家伙傻傻的信了洛山那边的说辞,正逼着黑子去给你要解药。”
                “今吉君想来也觉得我大概是必死无疑了吧。”桃井五月闭上眼,淡淡的哼笑一声,“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告诉大酱,其实逼迫哲君根本不能救我呢。”
                桃井五月抬起眼看着男人,少女的话锋中透着成熟女人模棱两可的惑人,在脸上一点点绽开的笑容让这个年幼的公主看上去犹如恶魔在恬淡的狞笑,今吉翔一嘴角的弧度一僵,不知觉自己的手心冒出汗,背后生出寒意来。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哲君同我换血。”桃井五月定定道:“把中毒之人身体里的血与能换血之人身体里的血相换,这是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办法。虽说我喜欢哲君,但前提是我是桐皇的公主而哲君是洛山的皇子,从哲君来桐皇的第一天起,他的资料就完完全全的在我手里了。”
                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就着苍白的脸色顽皮一笑,“当然,开始只是觉得他是个不起眼的角色,毕竟送来桐皇当质子的没有七八个也有五六个吧,但谁让哲君那么可爱,可爱到我忍不住喜欢上他,喜欢他喜欢到第一件让我引以为豪的事情就是把他的资料背的滚瓜烂熟呢。”
                今吉翔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着这个少女,第一次正视起她的另一个身份——青峰大辉的军师,是个女人,也是在深宫中长到现在的女人。
                她的母妃凭借姿容品德赢得了皇上的专宠,别人眼里看到的始终是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妃子,不耍心计,不使手段,唯独没有想过是她宠冠后宫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但那个女人,怎么会放心自己的女儿是个懵懂天真的孩子,装出烂漫无邪的样子,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如果我没记错,殿下你的血可是举世珍贵的罕见血液,当年海常的皇帝病危,也是求皇帝陛下能够取一碗你的血当作药材加在方子中才得以活到现在。”今吉拧眉;“难道说……”
                桃井五月歪着头,直着胳膊依靠在榻上,对着光看着自己剔透水色的指甲片,缓缓出神。


                IP属地:江苏92楼2017-08-22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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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既往写的让人没胃口看,但作为小黑子的粉丝绝不弃坑……文中的血液如果在现代的话是被称为熊猫血的RH阴性血。接上——
                  今吉翔一眯着眼睛,白皙的脸上带着一抹勉强,“居然利用青峰来逼迫黑子哲也救你,黑子哲也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同样性命堪忧?这四皇子说说是不被看重,可那洛山至今也没个明了的表态,现在死了估计会是个大麻烦。”
                  “这么说,今吉君是觉得我的手段太过毒辣还是觉得——我的性命同哲君相比不值一提?”桃井五月抿了抿嘴唇,原本干裂的唇瓣染上一丝伤口拉扯后的血色,托起下巴盯着男人道:“利用大酱逼迫哲君,我当然不愿意,但是大酱终归性子鲁莽了些,缺乏些谋略冷静,先不说现在的处境困难,接下来还要让他狠下心把朝中的逆党一个个除去,安安稳稳的坐上皇位,再来,周围的那些个国家当下的皇帝可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我若是现在死了,怕他失了神智,接下来的事情都成了泡影,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
                  拨了拨额前的发丝,声音低下去,“哲君不会死的,至少不会像我只有五天的期限,毒性在传递给他之后会大幅度减弱,如果能好好将养身子,撑个五年不是大问题。更何况,待到大酱成功坐上帝位,我们又怎么会亏待他,他的身后还有稠门和洛山,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没错,赤司征十郎根本就不会舍得他死。”
                  今吉翔一内心就有点可怜起帐外的那个人来,以他的性格,他不会问倘若黑子不愿意救桃井五月该如何,因为黑子别无选择,而他潜意识里觉得黑子会救桃井五月。
                  桃井五月身子的确是虚的厉害,说了会话就觉得有些困倦,但还是打起些精神来问道:“不说这个,樱井君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如果我没想错,桐皇朝廷此时怕已经炸开锅了吧。”
                  今吉翔一苦笑道:“打了胜仗,传捷报的人还在路上呢,有些人传密信的鸽子已经回了皇宫。担心青峰战胜的消息传到皇城对大皇子的地位产生影响,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大皇子一派的人日日在上朝之时奏请早立东宫,樱井说近日来可能要横生大的变故。”
                  “仅仅是这样就坐不住了。”只怕过些日子要联名胁迫了吧。桃井五月心中冷笑,笑大皇子一派的不自量力,又笑日后怕是有惨象哀求,“没有兵符,冠上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名分又有什么意思,大皇兄还真是傻得有趣,让人发笑。”
                  帐子里的灯光太暗,今吉只能看到少女嘴角弯起的诡异的弧度,那戏谑的口吻中带着嘲讽的味道,语调轻快就如少女打趣别人时候增添了一份明媚。
                  “让樱井君继续盯着吧,有消息马上传信过来。若松君的性子野了些,你多教他,骁勇好战是好事情,但违抗军令不服管教不是个好苗头。”
                  今吉应了声转身走了,走到帐外,黑子哲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挑了下眉蹲下来与黑子的眉眼齐平。若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大概也是视他如空气走过吧。
                  “虽然早就听说过你的存在感很弱,但人却生的不错。接下来,有意愿和我说说你的想法么?”
                  黑子哲也有木然的表情看了他几秒,“不好意思,请问我们认识么?”
                  今吉听到这话,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栽到两人身前的砂锅上,男人笑着擦了擦眼镜边框,道:“哈,抱歉,忘记跟四殿下介绍自己了。我是今吉翔一,现在任军中的主要指挥职务。”
                  如果说桃井五月是青峰大辉策略上的军师,那么今吉翔一就是在战术上的军师。
                  黑子听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道:“今吉君很想知道么。”
                  这话问的,男人扯开嘴角:“毕竟是有关公主的性命,和青峰那家伙一样,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救公主。”
                  “我还以为今吉君是个聪明人。”无波澜的眼睛沉郁的看着男人的脸,黑子哲也一直都有个认知,眯着眼睛笑得无拘无束的都不会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傻瓜,何况这个作为军师的男人。
                  “解药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谁都可以成为愿意救桃井桑的人,但是并不是谁都和我一样,能够成为能救桃井桑的人。”
                  黑子哲也伸手将锅盖揭开。还是滚烫的温度,将少年的手指立刻烫出浑圆的小颗粒水泡,一双手也泛起红来,他的模样感觉不到疼一般,看着锅子内不断冒泡的米粥,白烟上飘。
                  “既然今吉君在这,变帮我向青峰君传个口信吧。我可以救桃井桑,相对的,我也有一个要求。若是青峰君无法做到这点,那桃井桑只能活五天的时间了。”
                  今吉看着少年蓦然郑重的神色,脸上呈现异样的冷意和决然。
                  “我要桐皇一半的兵符。”


                  IP属地:江苏95楼2017-08-23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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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部分赤黑乱入青黑部分,毕竟赤司出场也会和动漫一样晚,所以都是些零星的片段了,黑子是喜欢第二人格的赤司的!!!喜欢的!但他情商没充值……
                    啊,好想开车【你在说什么!……继续接上——
                    今吉没有“扑哧”一声权当笑话笑出来,他盯着黑子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一丝毫的盘算,但就像他之前看见的,那神色一分变化都没有,他沉下嗓音,眯着眼用一种凝重的神情道:“喂喂,不是吧,你这小鬼头说出这话是认真的?”
                    黑子不吭声,今吉继续道:“若我将这话传给青峰,你的命无外乎早些折损了。他那暴脾气,此刻正为公主殿下的毒着急,你这不是给他火上浇油,自寻死路。到最后苦头吃尽了,不还是得乖乖救人,我倒是不明白了。”黑子不是愚笨的人,根本不必给自己的处境添难。
                    “这不是该今吉君担心的,今吉君可以选择去或是不去,当然,今吉君选择后者,我也会亲自去和青峰君说。”黑子一副铁打不动的模样,没有被男人说动半点,“只有我知道救桃井桑的法子,如果青峰君不答应或者强行取血,那么桃井桑的死也有他的一份。”
                    这话说的毒辣,堪比帐中女子的手段。今吉翔一不想今晚连续见两人依次变脸,纵然他混迹疆场,看过种种残忍场面的人也长了几分见识。虽说不至于讶异,但超出预料让他觉得有趣。
                    “一半的兵符,你想怎样?把那块兵符叫人切割成两块?青峰班师回朝的时候,皇上若是叫他将兵符呈上来,看到那残缺的兵符,可是杀头都不足以抵罪。”
                    察觉到男人的语气说笑一般,黑子冷漠道:“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我的条件就是一半的兵符。”
                    一半的兵符不会因为残缺而失去它的效用,能够号令一半的军队就相当于掌握一个国家一小半的元气,至于为什么不能说是一半,是因为宫中禁军则听令于另一个物件——碧印青峰的舅舅带领重兵驻守西山,但是那部分的兵力不到历代皇上下旨,都不能擅自离开那个地方。
                    今吉翔一看着黑子端着砂锅递给一旁的士兵,自己坐在夜风中。篝火被吹的四散跃动,映衬着他苍白的面孔,无悲无喜,晚上的边疆冷的厉害,他穿着单薄的衣衫从被风吹的飞起的发丝开始,一点点的化成尘埃,细细的尘埃飘扬成雪,清冷的月光,就像他现在的眼睛。
                    黑子等到今吉走远才从恍惚中惊醒,身前的篝火早就熄灭,连带着他手上的水泡也被吹寒。他知道青峰大辉会答应他的,就和当初赤司征十郎知道他会愿意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哲也,你做得到的吧。”男人抱他在腿上,看他被吓到惊悚扭曲的面孔,一手落在他的后颈,强迫少年将头垂在他的脖颈处。细密的吻落在黑子的眼睑,看他强忍着颤抖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赤司征十郎的手摸索着光滑的皮肤,黑子僵直着身子连抗拒的表情都生硬无比。
                    明明是最爱的人轻声细语的在自己的耳畔讲话,但又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人。
                    “赤司君……”牙齿因为抖动而摩擦出细小的“咯叻咯叻”的声音,黑子终于紧紧的抓住少年在衣襟下越发不安分的手,看着赤司征十郎的眼神由痛苦染上了几分哀求。“做……做得到……”
                    少年的脸英俊清秀,精致的五官,同样的面容,不同于以往的温和。此刻金色赤色交相辉映的眸子中流转着略微不满的神色,贵气逼人的同时,更多了一分傲慢与尖锐。强大的气场不再虚掩着,而是毫不顾忌的展露,包括对待怀里的人,也丝毫不减。
                    “哲也真是意外的好说话呢。”赤司征十郎意兴阑珊的开口,就在黑子以为自己今天能免于一难得时候,赤司却不顾他阻拦的在黑子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这一掐,根本不是玩闹的力度,黑子疼的浑身一抽,像下萎倒下去,赤司征十郎如愿以偿的感觉到无力又放松的身子完全的埋进自己的怀里,心情却没有变得愉悦。
                    “真绝情,只有以他为条件的时候你才会这么听话。”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少年一寸寸裸露在外的肌肤,赤司征十郎将从黑子身上剥下来的衣物扔在一边,抱起黑子向浴室走去。
                    将人放在椅子上,从柜子里找出黑子的换洗衣物和专用的皂荚,最后将黑子稳稳的送进温水里。蹲下身子,在浴池的边缘给黑子洗头。这个时候的男人,没有了一贯傲视万物的独尊,眼神柔和,与从前的赤司有几分相似,甚至连形象二字也不曾理会。
                    赤司征十郎望着铜镜里黑子愣怔的模样,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发慈悲的没有去戳破。自他掌控这副身子,他总为了许多琐碎的小事与黑子闹不愉快。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日常中的每一个习惯,都会有赤司与黑子共处过的痕迹,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疲与去抹去这些,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学妇人善妒而不自知,小女子吃醋而不自觉。
                    “是真的么……你说的。”
                    黑子的声音被水汽浸染,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的抬头。铜镜里的黑子望着他,专注而认真,记忆中,他总是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男人,对自己,除了不敢表现的排斥就只有急于趋避的背影,什么时候,连这样一个眼神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激动,由内而外的欣喜。
                    “如果我助你夺得这天下,你便让我与赤司君见面,是这样么。”
                    终究,是为了他。赤司征十郎上一秒还未外露的笑意半分凝滞在眼角,如同瞬间被人打入十八层地狱,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铜镜里的人,为什么想放在心尖上的人总会说出重伤他一万的话来。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错了,不该吓到他,又或许,再如何强大的他都不重要,他要的是能让他懂得温暖的那个男人。
                    可是,他爱他,和那个男人一样。他望着黑子单薄的躯干,蓦然伸出手从背后捏住黑子的下巴,低下头去,只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眼,“当然。”
                    这一吻,无尽辛酸。


                    IP属地:江苏98楼2017-08-24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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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大暴雨,昨天断电了。接上——
                      呼吸变得急促,眼前的景象缭乱不堪,感到的疼痛变得麻木。一地猩红,明媚又刺眼。牡丹花开,开到鼎盛一样好看,混杂着污泥,开始显露颓败的痕迹。
                      黑子视线模糊,青峰大辉将酒杯掷落在地面,溅起的酒水淋在他本就苍白的脸上,头发粘在眉间,依旧能看到清亮的眸子,永远古井似的不兴波澜。
                      从前,他有多喜欢这个人,现在,对这个人的恨意便有多少,有增无减。
                      “你还在演对不对,阿哲,你还在演!”揪着黑子的领口将人拖至帐外,青峰掐住少年的脖子,眼睛里映着满地鲜艳的血色,低声吼着:“你刚让今吉传话与我说你要一半兵符作条件,对面洛山就开出了等同的条件,你和赤司征十郎商量好的?你和赤司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待你如何你要这样向着他?还是他逼着你的,逼着你救五月,为了他的霸业?你觉得他会是真心爱护你怜惜你?屁都不是!他要真在乎你一分知道你这法子会同意?!”
                      黑子抿住嘴角发出一声叹息,婉若游丝无力,“青峰君,你这话倒是责怪我为此救桃井桑的意味更重些了。”话一出口,却是对青峰大辉口中的赤司征十郎避而不谈。
                      青峰大辉冷笑一声:“阿哲,你没懂我的意思。”低头看着黑子清秀的面孔,深蓝色的眼睛里露出讥讽地意味。“吉田说赤司宝贝你的紧,所以把你送来了桐皇,我一直没明白。”
                      语气蓦然一重道:“因为对我来说,我若是想要一件东西或是爱它,我就要时时刻刻的把它攥在手心里,一秒也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视线。所以我很好奇——你说我要是把你的眼睛抠出来,去送给赤司那家伙会怎么样。”
                      握着手腕的手不断用力,黑子冒着冷汗,清晰的听到骨骼“喀喇喀喇”的声响,疼的牙齿打颤,不断扭动着胳膊企图脱离桎梏但力量的悬殊让他的努力微不足道。
                      他还是没能明白青峰大辉的意思,到底是他的条件激怒了男人,还是他觉得他一开始没将救桃井五月的法子告诉他的缘故,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他闭口不言,不想枉费口舌询问解释,在桐皇待得这些年,他知道青峰大辉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观点,而这些想法和观点一旦被他潜意识的绝对认定,便很难被轻易的改变。
                      黑子不会知道他的沉默让青峰大辉更加的烦躁,青峰大辉等了半晌,不见少年一个表情,一句回应,已然变成了自己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唱双簧,眼中冷意更盛。
                      青峰大辉强制着黑子抬起头,端着他紧绷的下巴,声音暗沉:“阿哲,你告诉我,他会不会求我放了你,像蝼蚁一样低首臣服。”
                      会么?不会的,黑子知道这个答案明确无比,在心中默默回答的同时又笑话自己似的扯了下嘴角。那个赤司征十郎,不允许败北,不允许背叛,更不会让自己成为拖累他的累赘,没有什么再会比胜利更加的重要有意义,而他只是一枚可有可无抱着不切实际念想的棋子。
                      塞外的风,如刀片,刮在脸颊,难以忍受的刺痛。黑子哲也感觉不到这疼痛,他双腿的无知觉带来的恐慌有胜疼痛,他酸涩苦楚的内心忍受的折磨让他连痛都无知无觉。
                      谁会在意他痛不痛呢,被拉扯的头发几乎连根拔起,男人脸上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郁。
                      这些从来没有和自己一样坐在轮椅上几天,几个月,几年的人连自己的苦味都未曾尝过,他怎么还会傻傻的希望这些人能知道他的痛,他的挣扎。
                      不痛的,一点也不痛,就这样告诉自己,就好像真的不痛一样冷静,淡定,平定自若。
                      再美好的往昔都会破灭,再心疼他的人也会变得狰狞可怖,摔打他的身体,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在地上像麻袋垃圾一样拖拽。
                      多少次,他想用能吼破喉咙的分贝拼命尖叫哭喊。
                      但是他太累了,每一刻都可能想起以前的日子,只要是有点美好的时光都会在脑海里轮回,轮回过千遍百次,太稀少,记得也尤为清晰明朗,大概每一刻都是回光返照。
                      “杀了我吧,青峰君……”干涩的声音缓缓地飘出来,无力虚浮,青峰大辉看着闭着眼的黑子,恍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才知道刚刚黑子扯嘴角的那一瞬,他打在了黑子的脸上。
                      松开几日便成枯草的头发,想要视如珍宝的人倒下去,黑子缩了下身子,慢慢的把脸贴在冰冷的黄土地面上,又重复了一遍。
                      “杀了我吧……青峰君。”


                      IP属地:江苏103楼2017-08-26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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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拾瓦
                        今吉翔一远远的看着青峰大辉把黑子哲也从地上扯抱起来,动作娴熟,却是有些僵硬,同他的表情一样。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思量青峰大辉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因为桃井五月要黑子的血来救,再来青峰大辉就是知道了赤司征十郎怎么看重黑子,也不打算放手,就算是要折损一半的兵符。
                        日后的桐皇要如何强大才能与洛山一决高下,青峰大辉恐怕是因为黑子才有这个觉悟,可笑的是,黑子也同样是引起争端的人。今吉长叹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的倾向,眯着眼转身。青峰大辉同意割舍一半的兵符,黑子免生意外,一定会在换血前将兵符送出去。
                        桃井五月的声音还盘桓在耳:“我回来之后了解了一下,哲君原先只让人铸造了一块假的兵符,但在当时,哲君的身上却有两块。这也就是说他知道军营内有洛山的眼线,而哲君也可能通过眼线将一半的兵符送去洛山。今吉君,麻烦你在换血之前把人找出来了。”
                        黑子哲也讲明白换血是需要医师在旁辅助并且不能有旁人,本来是指名点姓的把人找来,青峰大辉以“怕耽搁时间”回绝了,黑子只能在军营的随行医师中挑选,挑好了人,就能准备换血的事宜,那天青峰大辉甚早的等在帐外,看黑子的脸色并不比桃井五月要好。
                        “青峰君请放心,桃井桑会没事的。”黑子只当他担心桃井五月,坐在刚完工不久的轮椅上声音轻缓,青峰大辉看着他半晌,心中有不忍,却终究一句话没能说出口。
                        桃井五月和他讲过她的计划,换血成功的同时抓住替黑子送兵符的人,这样桐皇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他呆了呆问欺骗事小,黑子中毒危乎性命又该怎么办。
                        桃井五月告诉他,那毒过渡到黑子身上不会短时间有危险,等到他登上皇位,把他放在身边好好养着,找天下的名医来诊治,不愁没有办法医好他,他沉思一会,“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个时候的青峰大辉看着五月皎皎有神的眼睛才知道,原来桃井五月的喜欢也会变成囚困金丝雀的笼子,当然他也还并不知道,多年后的桃井五月有多么的后悔。
                        黑子哲也和医师给桃井五月使用了汤剂,确认桃井五月陷入沉睡以后,黑子看着医师的表情变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个医师与当初船舫上为他取血的医师长的一模一样。
                        是黄濑凉太的人。
                        “殿下有什么疑惑就说吧。在下定为殿下解惑。”刀锋摩擦皮肤带来冰冷的滑感,又被下一秒炽热的血液所覆盖,黑子干燥的唇白了半分,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那日,黄濑君取我血是为了什么。”黑子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沉下嗓子问道。
                        “殿下可知道,海常皇帝本就身子不好,如今更大不如从前,这些年来正寻些养颜长生的法子来吃,不想吃坏了身子,大病一场。那时候四处寻找名医,最后苦求一位僧人,得出一张救命的方子,方子里的药材都不是生有六子,可是独独有一位药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就是殿下您的血。”说着手下却不停,黑子只觉得浑身冰凉,意识也有些涣散,倒也还算清醒,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就和双腿一样,如同死物。
                        那医师接着道:“龙生六子,各个不是等闲之辈,黄濑殿下正值笼络人心的时候,所以才与殿下有了先前的那比交易,否则是万万不可能伤害殿下的。”
                        黑子哲也不为所动,没有什么是身不由己的,只有重要与更加重要的。他也没有怪过黄濑凉太,就像他给不了的,他也从来不给过人希望。
                        “你们是双胞胎吧。”声音不自觉的弱下去,那医师有些讶异地看了黑子一眼。“殿下你怎知……”
                        “简单算一下时间,替我取血的时候青峰君已经被派到这里,如果你是替我取血后再混入军营,那我挑选你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这样放心了。不让他们起疑心只有一种可能,你是安插在桐皇皇宫内的眼线,全程跟着军队的。”
                        “殿下聪慧。”医师顿了顿,随后道:“殿下用换血作为代价换得一半的兵符,殿下可有办法将兵符带出去?若是殿下无法做到,在下愿意为殿下代劳。”
                        黑子哲也没说话,他若是真的信了这医师的鬼话,恐怕是为别人做嫁衣。困意渐浓,他干脆不再理会医师,睡过去。至于兵符,就随他们猜测去。
                        等到黑子哲也不被人摇醒,青峰大辉看着他神色焦虑,他低头一看才见自己还歪坐在轮椅上,男人背后的桃井五月正被侍女围着洗漱,旁边是散毒的药剂和饭菜。
                        想是已经换血成功了,他动了动胳膊,除了有点酸没什么大碍,身上也没有哪里疼痛,不头晕不恶心的,只是还有些困顿的意思,一切倒是很好,于是疑惑青峰大辉作甚么这样看着他,到叫他心慌。
                        “青峰君,不去看看桃井桑么。”他原本仰着头睡着,这下扭着脖子问上方的青峰,青峰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阿哲,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黑子哲也下意识坐正摇头,这一坐正,鼻血“啪嗒”溅落在膝盖上,然后止不住的往下流,“额”黑子愣了一下,拿袖子去抹,未想到胸口一重,整个人要往前倾倒,亏得青峰大辉一直握着他的肩头,没让他摔下去,一口血还是喷在了青峰大辉的前襟。
                        “哲!”黑子干脆连嘴角也抹了,这下一只袖子全涂了鲜红,只是青峰大辉再怎么问他哪里不舒服他也说不出口来,因为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疼痛,即使吐血,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受伤,黑子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去拿桌子上滚烫的茶水,全灌在自己另一只手背上。
                        肌肤立刻被烫的一片红,青峰大辉巴掌挥开那茶杯,攥住黑子的手臂大喊:“你疯了?!”
                        黑子镇定的脸转过来,对上他的眼睛,青峰大辉牙齿一颤。
                        “青峰君,我不会感觉到了。”把烫红的手端在青峰大辉的面前,黑子一字一顿道:“不会感觉到痛的,这是毒素转移到我身上的正常现象。痛觉,触觉……感觉的消散,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这些都会发生。”
                        “但是,作为交换,桃井桑会活下去,这样——我在这里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黑子哲也看着青峰大辉,他认真的眼神让青峰大辉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即将失去什么。“我该离开这里了,青峰君。”
                        因为亏欠,所以他回来解决他的困境;因为目的,所以他愿意换血救桃井五月的性命。
                        可他没有因为对他有一丁点的感情,而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青峰大辉攥紧黑子哲也得胳膊,直视着那双天然无垢的眼睛,语气狠戾道。
                        “我不会让你走的,阿哲……你哪都别想去。”


                        IP属地:江苏110楼2017-08-30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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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妈,发现里面有一段出了点问题,注意一下不是很影响阅读,懒得删了,完结再捉虫,大家包涵一下。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7-08-3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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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改掉了,不分大小各部分了,统统后期整理……
                            帝颜
                            青峰大辉当日一句话,黑子哲也算是被变相囚禁了。今吉翔一自诩本事也算不小,到底没能抓到给黑子传递兵符的人,洛山在两日前开始退兵,这个现象让今吉忧心兵符是不是已经到了赤司征十郎的手里。只是这忧心地事情他还没个主义,向桐皇皇城送捷报的将士就已经先一步回来,满身是箭的倒在了营帐外,和累死的马一样转眼就没了气。
                            从早就被血渗透的衣襟里拿出的消息俨然字迹模糊不清,桃井五月细瞧了瞧,半晌喊人去叫青峰大辉来,最不好也是最好的消息——大皇子逆谋造反,逼宫了。
                            青峰大辉这些日子虽然乐得见洛山退兵,却给黑子的软硬不吃搞得心神烦乱,他不明白他不问黑子所要一半的兵符自己还有什么亏欠他的,倒是第一次见识到黑子这么冷淡的模样,当他作空气又不肯好好吃饭喝药,整个人枯瘦下来反而是他看着揪心。
                            被桃井五月叫过去的时候脸色不好,仍然耐着心思听自家的胞妹讲话,听到大皇子逼宫,没有暴跳如雷,冷笑一声,连面皮都没抽动一下。
                            大皇子逼宫意味着什么,他不比桃井明白的少些。他此次打了胜仗,巩固了他在自家老头子心中的地位,把他召回去也就一句话,早些晚些没什么区别。但兵符如今在他手里,虽然有扭转乾坤的力量,但依旧要听命于皇帝差遣。
                            大皇子怕是怕他回朝多生事端,危及他的地位,先一步下手,篡位成功后只要宣告皇帝驾崩他顺先帝执意登基就行,至于那什么先帝的旨意,不知道是哪个有文化的***杜撰一下就好,忽悠忽悠百姓,然后赶着把一堆反对的重臣挨个宰了也就完美了。
                            至于他这个二皇子,就算再不愿意,也得俯首称臣。若是要效仿他再来一次逼宫,那就冠上了乱臣贼子的名号了,到时候就是赢了也落了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而桃井五月为什么说这是最不好也是最好的消息。不好就不好在他们要是晚一步回去让大皇子得逞了还真没什么万全的法子让青峰大辉名正言顺的坐上这皇位,而好则是好在他们早就有了防备,让樱井良在朝内多加留意局势,一旦有变,就散布大皇子意图篡位的消息。
                            于是,本来能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办了的大事搞得众人皆知,皇帝听到羽妃同他讲的这事,少不了把人叫到跟前来警示了一回。
                            七八个皇子中有一半都几乎夭折,所以他总是更加疼爱自己剩下的儿女。
                            三皇子不是自己的血脉他早就知道,只要事情不被捅出,他也懒的丢那个脸,一直忍下了。大皇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况是他这个当亲生父亲的,他盼着他能静心稳重,到底给权势迷乱了心思。二皇子是最像他年轻时候的,只是性子还是有些鲁莽,不能思虑周全,所以他借着局势把他送到边疆,又是解桐皇的困境,果然不负众望。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一警示,大皇子是认定自己没了继承皇位的可能,第二天就反了。
                            宫廷内的禁军苦苦支撑,抵挡了大皇子人马四天,宫内宫外被团团包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皇帝到底没料到,孤立无援的他坐在皇位上,看着门户大开的屋外,红漆色的宫门是最后一道防线,但禁军的力量也快要被透支殆尽。
                            羽妃从门外踏进来,不施粉黛的脸洗尽了铅华倒有几分他们年轻时候初见时的从容秀气,两人对望良久,羽妃行了个大礼,看着龙椅上面容垂老的男人笑得泪光闪烁。
                            “把大辉罚到刀光剑影的战场上,你可有怪我。”不是“朕”而是“我”。男人扶住自己的额头,表情送严肃松垮下来,眉眼间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无奈。他一点也不意外会坚定不移地陪他走到最后的是这个女人,这些年他却亏欠她很多,比如“一世一双人”的约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他后宫佳丽三千,不会给自己找“被美人迷惑”的借口,他实实在在的知道自己有过许多动摇的时刻,要说真的爱,还是最爱这个女人。
                            可是他没能给她她渴望的东西,再多理由,都解释不清,再多弥补,都弥补不了。
                            “没有。”淡淡的语调就像她清唱琵琶调时低婉的嗓音轻柔,羽妃收敛起笑容,“他能有所磨练有所成长,我很高兴。如果他不幸死在外面,那也是他没那个命。”
                            “皇上,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从我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丈夫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我该教导出怎么样的孩子,也许你对我是有亏欠,可是这些年来,我们相敬如宾,没有金银珠宝的赏赐和盛宠,却有普通夫妇的温馨。”
                            “你……”
                            羽妃轻轻一笑,摸着自己开始衰老的面孔,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每个女子都渴望青春永驻,她的愿望却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任何人都不知道看到皇帝慢慢衰颓下去的她心中是多么的痛苦。小时候她娘亲给她算过一卦,只得算命人八个字:荣华富贵,长命百岁。
                            她入宫后果然荣华富贵于一身,但长命百岁她却深知是个不好的。长命百岁后面会是什么呢,长命百岁,长命百岁,我若长命百岁,谁来陪我一起到老。
                            长命百岁,孤独无依。
                            偶然间青峰学习诗文的时候翻到这一句,她竟然泪流满面。
                            “母妃,你怎么哭了。”桃井五月好奇的问她,青峰大辉也盯着她的脸有些愣住,她只记得自己那时候擦了擦眼泪,把桃井五月抱在怀里,不断地说:“没事没事,是母妃不好,吓着你们了。”
                            青峰大辉罕见的对这句话感兴趣,笑道:“母妃,你别怕,父皇老当益壮,会陪你一世的。至于这后边的孤独无依,一定是女的没嫁人,男的没娶到娘子,所以到了晚年也没啥依靠。”
                            傻孩子,孤独无依是因为你留不住你爱的那个人。
                            但羽妃没有说下去,因为这些道理对于还十分年幼的两个孩子并不是那么好懂。
                            “皇上,若今日此宫门破,臣妾就随您一起去吧。”望着男人眼底的震惊,羽妃笑容灿烂。
                            少女容貌娇丽,痴笑疯癫,都算作年少。


                            IP属地:江苏119楼2017-09-09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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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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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进门的皇后,羽妃连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半分。
                              这个皇后早再几年前就被打入冷宫,如今大皇子谋反成功在即,看守的侍卫见情形有变并不敢阻拦她走动。一身雍容华贵的礼服和妆容,带着几分扬眉吐气的得意,看着羽妃就如看着垃圾一般不屑而嘲讽。头上的金色步摇随着她造作的走姿而轻轻摇晃,她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男人,嘴角勾勒出一丝迷醉的笑意。
                              “多年不见,皇上可曾想过臣妾。”不等男人回答随即继续道:“臣妾待在那凄清的院子里这些年,皇上怕是也把我忘了。但我明白的,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是这个女人的错!”突然指向一旁的羽妃,声音拔高。
                              “为了巩固桐皇强盛的国势,因为这个女人的兄长是原泽克德,所以要纳她为妃,转而把她兄长手中的兵力掌控起来。可是您知不知道,与其娶她这个义女,不如娶他家的嫡女更保险,这个女人魅惑圣上,把你的心都掏空了,还让她那个小丫头与她同姓。皇上!你何故昏庸至此啊……”
                              “放肆!朕的所作所为何时需要你来评头论足,还不给朕滚出去!”
                              “滚?你叫我滚?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那个身子骨,还能把我怎样么?!你也不看看现在局势,谁敢让我滚出去!那本宫就要了他的脑袋!”宽大的袖子一甩,皇后笑得放肆,皇帝看着恍若癫狂妇人,罔顾仪态的皇后,捂住自己的胸口不断喘息。
                              “明明是我先入的宫,我样貌才情家室哪一样比不上这个女人?可您总是那样偏袒这个人,纵容她,宠爱她,就连我的孩子生下来也没来看过,香柔玉团你都能为她放下,东宫的位子你也能为她的孩子留下,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一丁点的情谊,可你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把我打入冷宫那个昏天黑地的地方。”
                              “你在那黑子哲也的药膳中加了一味导致那药成剧毒,这事情若是不秉公处置,那洛山怎会善罢甘休!你自己的过错,不要推脱在他人身上!”
                              “哈哈哈哈,皇上,你真以为那药是我加的?”皇后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身子摇晃着颤栗不止,她转过头去走到羽妃的身边,伸长脖子,死死的盯住羽妃:“你居然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那药是你最爱的这个女人所生的你最疼爱的女儿,亲手往药罐里加的。小小年纪,不想会有如此恶毒的居心,故意吹凉了药喂给那黑子哲也,却在吹气的时候也含了口药汁,最后同那质子一起中毒昏倒,最后把罪名扣在臣妾的头上。”
                              “说起来,桃井那丫头应该是喜欢黑子哲也吧,看着喜欢的人喝下有毒的药,她的心该有多硬,又该有多冷静啊。本宫真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教导你那两个孩子的。”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愚昧。”羽妃淡淡道,眼睛平视着前方,连目光都吝啬给皇后,“在深宫里长大的孩子本就不该纯粹,过于纯粹就会被毁灭,而现在,你也说我是小聪明,功底不够深厚,所以才会陷入今日的困境里来。”
                              皇后挑眉:“所以你是承认了?哈!不过你成不承认都无所谓了,因为今日的赢家一定会是……呃”
                              飞驰而来银色的剑截断了皇后的话,皇后神色惊悚的看着从脊背后贯穿自己身体,从下腹突出的剑刃,不敢置信的用颤抖的双手捂住那个流血不止的伤口。
                              “呃……唔,怎……怎么会……”
                              剑被人抽出,霎时间,血沫飞溅,皇后向前跪倒在地上,眼睛瞪大,口中涌出鲜血,大张着嘴不断的喘息,被那一时间不致死的伤口感到昏厥的痛苦。
                              拖着长裙侧倒在光滑的地面上,羽妃正看着她,不逊色于她的美貌,更甚一筹的气质,她微微一笑,怜悯中带着悲切,高高在上甚至不需要扬起下巴。
                              “你真的很愚昧,因为你总是抓不住机会,总是慢别人一步。就像当初,你也有用投毒自家皇儿来栽赃陷害我的想法,可总是晚了。而现在,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你又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青峰大辉手持着染血的剑站在门槛内,身后是无声息已经结束的杀戮。
                              桃井五月……算是彻底黑了吧,应该说是本来就是黑的,不过那时候黑子刚到桐皇,感情不深肯定是母妃更加重要。


                              IP属地:江苏121楼2017-09-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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