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10〗
「嘀嗒，嘀嗒...」
墨律从转动的时钟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英语课已过了大半，自己不知何时盯着钟表发了许久的呆。
她有些慌张地开始埋头抄起黑板上的笔记来，并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正在呱啦呱啦不知在讲什么的老师身上。
黑色的墨水在笔记上一点点晕开，延伸成一个个陌生的英文单词。墨律看着这些单词，手一顿，竟然又走起了神来。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了下课，墨律向往常一样找亘瑶借笔记，而亘瑶也在她回头的那一刻心照不宣地直接递给了她。
「谢谢。」
「客气啥，我们是朋友。」
亘瑶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所以不是很在意，总是笑着。墨律也就逐渐由开始时的愧疚变为了现在的淡然。只是感激的话总归是要说的。
拿到笔记后，墨律又开始埋头抄了起来，只是这次再也没走神了。
等仔细抄好两份后，墨律先把其中一份小心地收了起来，才把笔记还给了亘瑶。
「又给他记笔记啦？」
亘瑶在接回笔记时，随口一问。
墨律听到后愣了一瞬，才轻轻点头说：
「嗯。」
然后再无下文。
之前也不是没问过，所以此刻也没什么好说的。亘瑶只是笑笑，然后就扯开和墨律聊别的话题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知道，对于这件事，她不可以问得太多。
为什么？
因为墨律也不知道呀。

〖8〗
「小律，帮你买饭吧？」
逐渐熟悉起来后，游浩贤不再称呼墨律为“墨律同学”，而是改了更亲昵的叫法。
墨律点点头，沉默地递出了自己的饭盒。游浩贤微笑着接过，朝饭堂跑去。
不一会儿后，他就带着两盒热乎乎的饭回来了。
「谢谢。」
「不用。」
墨律很有礼貌地道谢，而游浩贤却不在意地笑笑。
「哇，天天都有人帮你打饭，真好啊。」
亘瑶一脸羡慕地看着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墨律。墨律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
「你不是也有隔壁班的青凌帮你打饭么？」
「唉～～」
亘瑶先是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别提了，那还不是我要求的？主动的和要求的怎么能一样呢？况且还不仅仅帮我打，他还帮他们班大部分的女生打。游浩贤对你却是特殊待遇，这怎么能比呢？」
说完亘瑶便看向游浩贤，此刻他正在走向自己的座位，刚好听见了亘瑶的话，知道自己该给个交代，于是笑着说：
「要是小瑶你需要的话，明天我也可以帮你打饭。我只是念在小律和我坐同桌的一场份上，照顾她一下而已，绝没有偏心某人的缘故。」
亘瑶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是吧，小律？」
然而此刻墨律想的却是不同的东西。
「他还真是喜欢笑呢。」
亘瑶一脸茫然，看看游浩贤，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哦...是，是挺经常笑的，那又怎么了？」
墨律先是沉默着，没有答话。而后像是突然惊醒般猛地摇了摇头，说：
「没什么。」
虽然亘瑶有满肚子的疑惑，但看看墨律的神色，她只好把它们都消化在了胃中。
其实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大概和那个叫「奏」的人有关。
听说，奏以前也经常会笑。
不过，他只会在墨律面前笑。

〖7〗
今天是发测验卷的日子。
「第一名，墨律。」
墨律闻声站起身来，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走上讲台，面无表情地从老师手中接回考卷。
「第二名，游浩贤。」
游浩贤也站了起来，朝讲台所在的方向走去。在与墨律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扭过头，对着墨律笑了一下。
墨律脚步一滞，随即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又考了第一，不愧是小律！」
一下课，亘瑶便兴奋地往墨律那边靠。
在墨律抬头表示还好的时候，亘瑶又迅速说道：
「不过，游浩贤也很厉害啊，才刚转来，就考了第二！」
墨律的脸僵了一下，然后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亘瑶没有注意到墨律的异常，和旁边的游浩贤聊了起来。她好奇地问他学习怎么这么好，而游浩贤也很耐心地在向她传授学习方法。
游浩贤在说话时，时不时会向墨律这边看一眼，似乎在注意她有没有在听。
然而墨律的思绪早就飞远了。
很久以前，似乎有个男孩，总是在她考了第一名以后，笑的比她自己还要开心，然后到处向同学们炫耀她的成绩。
「又不是你考了第一。」
这是当时大多数人给他的反应。
于是他生气了，开始努力学习，并时不时向她请教问题。等到下一次考试的时候，他便一口气考了第二，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然而，笑意满满的他，到处炫耀的，还是她的成绩。
那个男孩就是奏。
那个让墨律第一次知道有人在乎她的成绩不是因为羡慕或嫉妒的奏。
尽管亘瑶也会为墨律考了第一而由衷地感到开心，但那是不一样的。墨律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和奏一样。
所以如今，墨律依旧是考第一。
而第二名，却已经不是奏了。

〖5〗
墨律做好值日后，就与立在门口等她的亘瑶一起去了冰淇淋店。
途中她们遇到了不知为何站在校门口的游浩贤，便邀请他一同去吃冰淇淋。
「我要试试新口味！小律，你要什么？」
亘瑶点好后转头看向墨律，墨律盯着牌子，显然有些犹豫。
「嗯...我要草莓和抹茶...」
「啊？你要吃两个吗？」
听到亘瑶惊讶的声音，游浩贤也经不住看向了墨律。墨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有点慌张，连忙摆了摆手：
「不..不是。我...我...」
墨律停顿了一瞬后，继续说：
「我还是要抹茶吧。」
「哦..好，」亘瑶扭头，「那游浩贤呢？」
「我啊，我也吃抹茶吧。」
墨律闻言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游浩贤充满笑意的眼睛，熟悉到无法直视。
三人买好冰淇淋后，一起来到了附近的公园。墨律和亘瑶坐在秋千上，游浩贤站在旁边。
亘瑶和游浩贤聊一会儿天，吃一口冰淇淋。聊一会儿，再吃一口。墨律则安静地舔着冰淇淋，轻轻荡着秋千，一言不发。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亘瑶才转过头来对墨律说：
「小律你还真是喜欢吃抹茶呢，好像上次来时也是吃这个。」
墨律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那你今天怎么说了草莓？」
发问的是游浩贤。
「嗯...因为，很久没吃了，草莓。我以前喜欢吃这个。」
「那怎么现在只吃抹茶了？」
亘瑶好奇地看着她。
墨律只是呆了呆后，便回答说：
「因为...他喜欢吃抹茶。」
「他是谁？」
又是游浩贤。
「以前常常一块儿吃冰淇淋的一个人。我吃草莓，他吃抹茶...」
没等墨律说完，亘瑶便打断了她的话。
「噢，我知道，是奏对吧！」
一听到奏的名字，墨律不由地就走了神。亘瑶张了张口，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墨律的样子后又马上闭上了嘴。
「行了，冰淇淋也吃完了，快回家吧。」
游浩贤的脸色不知为何也暗了下来，可等亘瑶看向他时，却已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失神只是她的错觉。
于是他们就各自回家了。
墨律舔舔沾在了嘴巴上的冰淇淋，明明是甜的，吞进去后，竟然有种苦涩的味道。
其实她刚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是，她吃草莓，奏吃抹茶，吃到一半后，他们再交换来吃。
墨律真正喜欢的不是抹茶，而是吃过草莓味后，再吃抹茶的那个味道。
那个只属于她和奏的味道。

〖3〗
「小律，铅笔借我一下好吗？我忘带了。」
「抱歉，我也没带。」
「小律，这道题怎么做，能教教我吗？」
「抱歉，我也不会。」
「小律，今天放学后也吃冰淇淋么？我请客哦。」
「抱歉，我今天不是很想吃。」
坐在后面一直在听游浩贤和墨律对话的亘瑶，听着听着，忍不住皱起眉头，甚至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笔。
她抬头看了一眼墨律，又看了看游浩贤，两人竟出奇得都是毫无表情，平静得诡异。仿佛刚才他们根本没有说过话。
亘瑶的心里浮起一丝郁闷。
下课后，见游浩贤走出了教室，并确认他暂时不会回来后，亘瑶立刻凑到墨律的面前，并压低了声音说：
「小律啊，我问你一件事哦。」
「什么？」
墨律眨眨眼睛，等待亘瑶说下一句话。
「总觉得，你对游浩贤莫名很冷淡啊。」
「...是吗？是你的错觉吧。」
亘瑶知道，墨律平时对待其他同学也是一副冷淡的样子，那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但同样是冷淡，对游浩贤的却稍显不同。
「是啊，别的同学向你请求，你就算不喜欢，一般也会答应，不然就是委婉拒绝。可是对游浩贤，却直接了当，显得很冷漠啊。」
墨律垂下了眼帘，眼神似乎在闪烁。
亘瑶心里有了点猜想，但还是不确定地问道：
「小律...难道你...」
没等亘瑶说完，墨律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这样的！」
墨律的声音冷冷的，透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压力。亘瑶从未见过这样的墨律，不由得住了嘴。
恰巧这时游浩贤回来了，对话没法继续，亘瑶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心里终究是放不下。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小律，我笔忘带啦，借我一下吧！」
「小律，这个问题怎么做？教教我吧！」
「小律，放学后去吃冰淇淋吧，我请客哦！去买你最喜欢吃的草莓！」
如果说，自从游浩贤来了以后，墨律总是心神不宁，因为他做的事总是会勾起墨律对奏的回想。
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装得对游浩贤冷漠一点，以便对奏的回忆再度出现呢？
可惜，这个事实，她永远都不可能让亘瑶知道。

〖2〗
「生日快乐！」
早上一来到学校，亘瑶就笑嘻嘻地递给了墨律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墨律接过以后，淡淡地说了句「谢谢」，接着便把礼物放入了抽屉。
「哎，好歹是你的生日，小律你就高兴点吧！来，笑一个！」
亘瑶冲着墨律办了各种鬼脸，想逗她开心。墨律心里虽暖，可硬是笑不出来，只好勉强扯了扯嘴角。
亘瑶知道墨律是个面瘫，因此也没有强求，而是转移话题和墨律聊别的事情。
等到上课以后，墨律才发现，游浩贤到现在还没来学校。
迟到可不像他的作风啊。墨律想。
接下来老师的话便为墨律解答了疑惑。
「游浩贤同学因为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就请假了。」
「那家伙不会是因为小律你拒绝他去吃冰淇淋而伤心到卧床不起了吧？」
亘瑶忍不住在后面吐槽了一句，不过是担忧的语气。墨律没说什么，反正只要不是什么大病，总会再来上学的。
放学后，亘瑶和墨律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游浩贤。可是她们并不知道游浩贤家在哪。他没说。
正踌躇间，青凌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并对亘瑶说：
「小瑶，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亘瑶迷茫地看着他。
「你跟我来。」
青凌二话不说拉起亘瑶的手，在亘瑶还没反应过来时拖着她离开了。
青凌看上去很是紧张的样子，紧张到都忘了和墨律打一声招呼。墨律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了上去，反正他也没说她不可以跟着。
可是墨律后悔了。
到底是在青凌一脸认真地对亘瑶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后悔的呢，亦或者是看到亘瑶的脸一点点红起来时后悔的，墨律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更有可能，她是在亘瑶说那句「我考虑一下」时后悔的。
告白总是突如其来，上一个瞬间，男生像平常一样和你聊着天，下一刻，却忽然对你说，我喜欢你。
而且那么巧，奏也是在她生日的这天向她告白的。
更巧的是，她和亘瑶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我考虑一下。」
一下是多久？
奏没问出来，不过还是忍不住透出了一股失望。
晚上，墨律坐在书桌前，拆开了亘瑶送她的礼物。
是一个小兔发夹。
「你戴上这个礼物，绝对特别合适。」
说这话的是奏，在她生日当天的早上，送给了她另一只小兔发夹。然后，在她生日的当天傍晚，向她告了白。
他们都知道她喜欢什么。
搞不清楚的，只有她自己。

〖1〗
早上，墨律犹豫了好久，才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戴上昨天亘瑶送给她的那个小发夹。
发夹只是被随意往头上一别，那兔子却像是活了一般，在墨律的头上焕发出无限生机，引得周围的路人频频侧目。
来到学校，亘瑶显然也很满意墨律的打扮，笑开了花。
看着她开心的面容，墨律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可是没过多久，亘瑶就收起了笑容，有点犹豫地看着墨律，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
墨律心里一动，想着可能和昨晚的事情有关。不过她只是沉默地等亘瑶开口。
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墨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亘瑶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便直接了当地说：
「昨晚...青凌向我告白了。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墨律本来以为她会绕一个圈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直奔主题，让墨律有些不知所措。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亘瑶这样问她。
「我不知道。」
墨律面上的表情还是淡淡地，看不出她此刻的心理。
「是吗...」亘瑶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停顿了一会儿后，墨律继续说道，「你喜欢他吗？」
你喜欢他吗？
亘瑶愣了一下，直直地看向墨律，而墨律也在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亘瑶忽然就笑了，笑得那么开心，是墨律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懂了，谢谢你啊，小律。」
墨律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转而又暗淡了下去。
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懂了就好。
看着亘瑶毫不犹豫地冲出教室去找青凌，墨律突然觉得，她很羡慕亘瑶。
羡慕她，可以这么快就明白自己的心。
羡慕她，可以有立刻赶去所爱之人在的地方的行动力。
羡慕她，不会像自己一样，什么都来不及说，只能后悔。
后悔当初对奏说「我考虑一下」。
后悔没有发现自己对奏的心意。
后悔再也不能对奏说：
我喜欢你。

〖0〗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的倒计时呢？
墨律摊开面前已经泛黄的报纸，将买来的白色鲜花给包了进去。
花是刚刚从店里盆中摘下来的，上面沾有一两点水珠，还很有生机，煞是可爱。但纯白的花瓣与灰黄的报纸却显得格格不入。
墨律家不是没有其他纸，然而她还是选择了用这张有特殊意义的纸来包。
明明墨律是不看报纸的，为什么那天路过书报亭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就买了一份呢？
如果那时候没有买这份报纸的话，她就不会在上面看到奏的名字，也不会揭穿为什么奏那天没来上学的秘密。
世上本来就有很多的意外，而报纸是专门报道意外的工具，所以那天那份报纸与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内容平淡无奇。
可同样是失火，这把火却偏偏烧到了奏家，又恰巧把奏给卷入进去了。于是，这份报道对墨律来说，就有了非凡的意义。
那天之前，墨律已经想好了，要回应奏的心意。
那天早上，奏没来上学，墨律决定等到第二天再对他说。
那天傍晚，墨律在路过书报亭时顺手买了一份报纸。
于是，墨律没说出来的话，与奏一同消逝在了远方。
那天就是一年前的今天。
墨律手捧着鲜花，来到了这座城市唯一的墓场。
这里应该是奏所处的地方。
之所以会说应该，是因为墨律一直没敢来看望奏，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然而，经过一年的时间，墨律想清楚了。
墨律还欠奏一个交待，而回报奏一直以来陪伴着她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哪怕奏已经不在了。
所以墨律来到了这里。
由于墨律不知道奏的墓安放在何处，所以她一个个地走了过去，仔细寻找着。
墓是按照日期排了序的，她找到了奏离开的日期，却发现并没有写了奏名字的墓，有的只是别人的名字。
墨律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熟悉的人的名字。
“小律...”
听到某人的声音后，墨律僵硬地回头，看向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熟悉的人。
墓上写着的名字是——
「游浩贤」。

【1】
“游浩贤”蹙着眉头沉默地看着墨律，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律也同样是无言地看着他，眼里凝结的浓稠的情绪，似乎在这一瞬间化了开来，在里面汹涌着，让他无法直视。
「...为什么？」
许久后，墨律才开口道。
「为什么回来了？为什么要假装成另一个人来靠近我？为什么...不对我说出真相？」
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转变成了脸上的苦笑，故作轻快地说：
「你都猜到了呀......」
墨律默默地指了指胸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不管样子怎么变，心是不会说谎的。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它就变得奇怪起来，只是一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了原因。」
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
墨律说着说着，竟向奏走去。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可是墨律在一个不经意间便向他冲了过去，并狠狠抱住了他。
「痛痛痛，很痛啊，小律！」
奏忍不住叫了起来，可墨律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反而加大了力度。奏见挣扎不过，咬咬牙，一把推开了墨律。
墨律的神情明显有些受伤。
奏于心不忍，但还是假装用冷漠的声音说：
「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奏了，我现在不论是样子还是声音，都和以前的奏天差地别。所以...请你忘了我吧。」
奏说完后，转身便要走。墨律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追了上去拖住他的手，用力至极，怕他会再次离开。
「...放手。」
「我不要。」
「为什么？」这次轮到奏来问墨律了。
墨律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喜欢你。」
奏瞬间瞪大了眼睛，转而又黯淡下去。
「你还喜欢我吗？」
奏捏紧了拳头，犹豫着要不要讲真话，最后还是扯了回来：
「...这不重要，我变了，已经没资格和你在一起了。」
「哪里变了？」墨律始终不肯放手，「如果你是说样子的话，我真的不介意。因为不管你现在是怎样，坐我旁边的是你，会对我笑的是你，能考第二的是你，让我保留纸条的是你，爱吃抹茶的是你，不擅长看恐怖电影的是你，是你是你是你，全部都是你，你就是奏，从来都没有变过！」
奏被墨律说的哑口无言。
他以为他做的很好，在刚转来时故意叫她墨律同学，在对墨律笑的时候也对大家笑，在别人问他学习方法时假装很耐心地讲解，在墨律讲到她和他以前经常一起吃冰淇淋时故作迷糊地问他是谁...等等等等，他做了很多自以为不会暴露的伪装。
没想到墨律还是认出了他。
也许奏唯一的失算就是以为墨律还是过去他认识的那个迟钝的家伙。
「一年前，我住的公寓大楼着火了，烧的是我的房间那层...」奏忽然开始讲起过去来，墨律先是愣愣，转而仔细听着，没有出声。
「那次火灾只死了一个人——就是住我旁边的一个大学生，叫游浩贤。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也是重伤，面容全毁，一直休养了半年多才完全康复。
「可手术后不仅样子和以前不同，连声音也改变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以这个样子和小律你相认，所以...我就借用游浩贤的名字来上学了。」
说完后，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奏不敢看墨律，所以总是低着头。殊不知墨律一直在看着奏。
「所以，你还喜欢我，对吗？」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奏。
是啊，他肯定是还喜欢她的。否则为什么都已经决定不要再介入墨律的生活了，却还是忍不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奏上前一把把墨律揽入了怀中。
「我从未放弃过喜欢你。」
这就是奏的答案。
也许，根本就无关外貌，只是他们的心想要在一起，所以他们就再次相遇了。
被报纸包裹着的白色鲜花就这样被遗留在了墓场里。这份美丽虽然会随着时间逝去，但回忆却会留在那里。
标示悲剧的倒计时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两人重新开始的顺计时。
「嘀嗒，嘀嗒...」
时间又向前走动了。
END

《倒计时》后记：
忘了在哪看见一个倒计时，接着就有了这篇文的灵感。
一开始还打算从「20」开始写来着，发现实在是太长了，便减了一半，从「10」开始倒数。
原设定是BE，不过后来想想还是不要那么悲伤了，就把结尾定为了HE。
结尾写好以后，看了几遍都不太满意，因为我忽略了奏的心情，于是又重写了一遍。
说明一下，奏只是借用了游浩贤的名字，并不是说手术后的样子就变成了游浩贤哦，不要搞错了。（莫名把他写死了，游浩贤会找我算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