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南京随园应是大观园
1)贾府和大观园都是真实存在
第五十六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时宝钗小惠全大体”,贾宝玉做梦到甄宝玉家,见到了甄家的大观园,书中两处写道:宝玉诧异道:“除了我们大观园,更又有这一个园子?”宝玉又诧异道:“除了怡红院,也更还有这么一个院落。”
脂砚斋告诉我们“贾”就是“假”、“甄”就是“真”,贾家的东西和事情不一定是真的,但甄家的东西假不了。从逻辑上讲,甄家既然有大观园,那就是真有大观园了。
第三回写荣国府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垒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甲戌本脂砚斋批道:“伤心笔,堕泪笔。”这么平淡无奇的笔触,为什么是伤心笔?只能因为这些半旧的陈设,是对旧时庭院的客观描写。第三回正文:“王夫人忙携了黛玉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这样一句短句,竟有三条脂批:在“房门”处批“后房门”,在“往后廊”处批“是正房后廊也”,在“出了角门”处批“这是正房后西界墙角门”。同回正文:“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后院了。”这样一句短句,也有两条脂批,一为眉批:“这是贾母正室后之穿堂也,与前穿堂是一带之屋。中一带乃贾母之下室也。记清。”一为侧批:“写得清,一丝不错。”
这说明贾府原型是真实存在的。那大观园是否也存在呢?
第十七回,“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文后,己卯、庚辰、戚序、蒙府等多个版本都有脂砚斋双行夹批曰:“曾用两处旧有之园所改,故如此写方可,细极。”这是脂砚斋透漏出的内幕。
再看第十七回,“说着,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笼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庚辰本脂砚斋双行夹批:“这水是人力引来做的。”大观园有水闸,水都是活水,但单点出此处的水是人力所造的景点,说明大观园并非虚构而有实景。
大观园的特色是,既有山又有水,山是真山,水是活水。
①大观园里有山坡
A.第七十六回,黛玉湘云“说着,二人便同下了山坡。只一转弯,就是池沿,沿上一带竹栏相接,直通着那边藕香榭的路径。因这几间就在此山怀抱之中,送碧山庄之退居,因洼而近水,故颜其额曰‘凹晶溪馆’。”
B.第三十八回,“原来这藕香榭盖在池中”后,写道:“那山坡下两颗桂花开的又好,河里的水又碧清,坐在河当中亭子上……”
小说里,提到山坡的有很多处,从描写不难看出,这些山坡是天然的,并非人造的假山。
C.大观园中,从东北山坳到稻香村,开了一条人工开凿的引水渠。稻香村附近分畦列亩,种植蔬菜,“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有稻田菜地。这些农作物自然需要灌溉。引水开渠,既可灌溉农田,又能增添溪流美景。东北山坳,说明园的东北角有山。元春说了,园子东北角的山坡上,叫多种些松柏树,派了贾芸经管种树的事。这渠就是从种树的东北山坡引水到达稻香村。
好一派田园风光,这说明山坡还不少,像是些低缓的山丘。这么大规模的天然山坡,对于恭王府甚至当时的整个北京城来说,都是绝无可能的。
②大观园里有流淌的天然小河
第十六回,“会芳园本是从北角墙下引来的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
第十七回,贾珍在怡红院外转过花障有青溪前阻之处,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引至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
同回,在水源处建有水闸,问上有桥,贾政等:“行来,至一大桥前,见水如晶帘一般奔入。原来这桥便是通外河之间引泉而入者……宝玉道:‘此乃沁芳泉之正源,就名沁芳闸。’”
第二十三回,宝玉读西厢时落花满身,“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那花瓣浮在水面,飘飘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
第四十九回,芦雪庵,“原来这芦雪庵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
既有闸门,甚至还有河滩,这河是顺地势天然而成的,不是人造或特意挖的。
2)随园即是曹家花园
随园在哪儿呢?我在GOOGLE地图上键入“南京随园”四字,轻轻一点,数个箭头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南京的总统府西北,沿广州路西端一线,大体在南京师大随园校区和上海路之间。袁枚《随园记》载随园的位置:“金陵至北门桥西行二里,得小仓山。山自清凉胚胎,分两岭而下,尽桥而止,蜿蜒狭长,中有清池水田,俗号乾河沿。”二者毫无二致。
南京政府网站里的“金陵人杰”网页中,有《袁枚辞官寓随园》一文,对随园的由来有比较详细的叙述:
随园非袁枚所创建,在他之前,该园是清代雍正年间江宁织造隋赫德的花园。当时又称隋织造园,占地有二百多亩。后隋氏败落,此园逐渐荒芜,到了乾隆年间已是破败不堪。
恰在乾隆十三年(1748年)秋,江左才子袁枚任江宁知县时,他几经寻觅,看中了这块地方,于是以三百金购为己有,重新加以修建,“随其高为置江楼,随其下为置溪亭,随其夹涧为之桥,随其湍流为之舟,随其地之隆中而欹侧也……”总之随势造景,易“隋”为“随”,则改名为“随园”,其范围与规模较之原“隋园”大为改善。
照此看来,随园的主人只是隋赫德与袁枚两人了,非也。原来此园最早的主人,是清初赫赫有名的曹家花园。花园的主人即是那位清初权倾江南的江宁织造曹寅。曹家当时在南京的住所和园林计有三处,其中就有现今五台山体育场对面的小仓山一带,即后来的“隋园”。曹家是清初江南望族,曹寅的母亲是康熙帝幼时的奶娘,少年时的曹寅又是康熙的侍读,康熙夺权少不了亲信曹寅的功劳。由于这双重关系康熙六次而巡,有四次都是曹家接驾。曹寅任江宁织造期间,正是曹家鼎盛时期,这座花园即是曹寅任上所建。然而,雍正即位时,由于统治集团内部争权夺位,曹家在这场政治风暴中受到惨重打击。新上任的江宁织造隋赫德则对此园进行了一番扩建。
由此可见,随园曾几度变迁,最后才到了袁枚手里,并因这位大才子及其著《随园诗话》而声名大振。
该文章详细叙述了随园的历史。只要我们相信历史和文献资料,就不难捋出这样一个简单的逻辑:袁枚购买的是隋赫德的房产,并改名为随园,而隋赫德接收的是曹頫家的房产,是史实,那随园旧址一定是曹家房产。随园是有详细文字记载的客观存在,而隋赫德在南京居官的时间不长,且在雍正皇帝的廉政政治环境下,不可能自己花钱建那样规模的一座园,因此,规模宏大的随园一定是曹家人所建,即上文所说的曹家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