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二天一大早,葬仪屋便听见敲门声,其中夹杂着一名宫女的声音。
“祭司大人,主上召您觐见。”
啊呀呀终于来了。葬仪屋心想,于是他直接拉开门,迎面看见宫女已经不是昨天那一个,心情不仅好了几分。显然这次的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宫女照例向他行了礼便在前头领路,葬仪屋跟在她后面,很有兴致地四处张望。路过某处时他轻轻地咦的一声。前面的宫女耳朵本来就尖,又是一直注意着这位大人的,当下就停了步子转过头望着葬仪屋:“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葬仪屋打量着那道简朴的青瓦白墙,貌似无意地叹道:“小生只是没想到这宫中也有这样清净的地方。”
清净?那是大人您没见过这里面的主儿。宫女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些,片刻后才恢复柔软,她轻轻巧巧地道:“大人,这不过是有待修缮的宫房罢了,只怕还污了您的眼。”
葬仪屋不置可否,欲抬脚再走时偏一阵风吹过,掀起他灰白色的头发,连着那遮过脸的额发都被吹开了一瞬间,宫女晃眼看见绿莹莹的一道光闪过,再定睛时葬仪屋的头发又已经放下了。她心中微动,刚想开口,就见葬仪屋微微抬头,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数瓣粉红色从天上飘然而下。
“嗯?”葬仪屋伸手掐住一片仔细瞧了瞧,回头对宫女笑道,“想不到这待修的宫房内还生着这样的桃花,到时候修缮莫不是要除去?当真是可惜。”
宫女笑得有些勉强:“大人说笑,若真是好花,连主上是也舍不得的。”
“啊——哈哈,小生只是随口一问,”葬仪屋屈指将花瓣弹走,随即摊着手,声音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说得大声,“只是这花没人侍弄,是生是死全由老天定夺,难怪看着如此寒碜。”
宫女一听,心道不好,急忙开口道:“大人,主上还在……”就见院内飞了个东西出来,在宫女愈发惊恐地注视下直直地往葬仪屋头上砸。
然而葬仪屋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走了半步,那东西就顺着他的背脊掉在地上,他回头一看,是把剪刀。
与此同时,一个雌雄莫辨的尖锐而高亢的声音猛然从院子里刺出,在他耳边炸开:“你谁啊你居然敢说我种的桃花不好!简直太过分了!”
葬仪屋捡起剪刀,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如土色的宫女,神情分明是在问:“没人?”
“大人……这个……”宫女难堪地揉着衣角,踌躇了一会儿,咬了下嘴唇,最后却是冲着院里喊道:“这位大人是主上的客人,请不要如此无礼。”
“啊?!他怎么有这么低俗的客人?你骗我的吧?!”听口气,那人竟明显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