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岩迷迷糊糊地再次睁眼时,外面晨光正好,林鸟啾鸣。
是个梦啊……
他昏昏沉沉地扶着头坐起来——头怎么这么疼?就听见楼下农场主夫妇已经回来,做好了早饭叫他们下去吃。
他应了一声就想去叫神荼起床,但一转身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时脑子一阵懵。
婆婆叫了几声也不见人下来,就利索地上楼找人去了。卧室门没锁,窗户没关,窗帘乱飞,而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正傻傻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
“小伙子还不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赖床呀?”婆婆一边整理窗帘一边不经意地问起:“哎?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哥儿去哪儿了?”
听婆婆问起神荼,安岩有点迷糊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然后又是一黯。
“他……他还有事,先走了。”
他还有事,他的事从不让自己参与。
“噢,怎么也不吃个早饭再走啊?那孩子身板儿弱,病又刚好,看着就让人心疼。”
“没事……没事的婆婆,他身体好着呢。”
他不弱,他一点也不弱,他能一人单挑伏尸群还游刃有余,他能上天入地让一介凡辈望背兴叹,他都走到鬼门关了还能赶回来救人。
他还能……把他安岩甩个十万八千里,让他再也找不到他。
婆婆收拾完窗帘就推他去盥洗室洗漱。安岩浑浑噩噩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沧桑憔悴的人,额角上还有一点点青紫。
他怔怔地伸手触了触,还有点疼。昨天那个人轻柔地按摩着这里的时候,明明一点也不疼。
然后他就按晕了自己,走了。
神荼你大爷的……听劳资把话说完能死么……
走了……
又走了……
又留自己一个人了……
安岩双手扒着盥洗台的边缘,慢慢蹲下来,额头抵在膝盖上。
他以为自己会哭,至少掉两滴眼泪吧。
但是没有,一滴眼泪都没有,眼睛干涩得难受。
哀莫大于心死。
神荼,你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我把我的心放在你那里,可是,你把它丢到哪里去了?
丢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