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死去，在呼啸的洪流中，在枯萎的信仰中。我们挣扎，怒吼，我们欢呼，雀跃，我们拥抱，厮杀，我们放声歌唱，痛哭流涕，最后，我们凝视着时间，不知所言。
你是否记得那时的潮汐？蔚蓝，清澈，裹挟着白色的泡沫，一遍遍浸润白色的沙滩，又一遍遍无奈地退却，看似熟悉，其实早已陌生。
你是否记得威尼斯的夜晚，船桨轻轻拨开水面的声音，倒映的灯火随之晃动，变幻着莫测的形状，如同空气中缥缈的尘埃，美如莹火。
你是否记得那个名为圣地的战场？当嘶鸣的战马和高举的旗帜在尘沙中风化，当荣耀加身的骑士不知所踪，曾经不灭的信仰是否不过是一声叹息？
此刻，我突然想对你说，即使不去翻阅这些尘封的书卷，一切的一切，我也依然记得，并且隐约地，历历在目。
如果要问“你”是谁，我会回答，是这些书卷里的任何。
你看，我是如此的怀念，一如从前。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是一群身穿白色圣袍的人，我看不见他们的脸，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却被他们驱逐到教堂的最高处，无处可逃，最后在坠落的恐惧中惊醒。
我曾经注视过一名骑士，他身披黑甲，高喊着荣耀与理想冲锋陷阵，身后总是跟随着千军万马。他是暴虐的疯子，他的忠诚无人可比，他是不归的英雄，亦是陨落的奇迹。
我曾经有一座花园，种满了红色的玫瑰花，每到盛开的季节，就会大朵大朵的绽放，我痴迷于她们在夜里的姿态，那般热烈和骄傲，似乎要把全部生命都倾注其中。
我曾经沉湎于一场幻象，红色的天鹅绒地毯，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阴郁的诗人和沉默的骑士，人们在娓娓的钢琴曲中轻声交谈，举止得体，表情愉悦，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而来。
我也曾……
长久以来，我独自怀抱着这份无人可知的怀念，大多数时候我会忘记，只是偶尔想起，偶尔叹息。
对我来说，那是一个时代，刻骨铭心，意义非凡，而我的眷恋无法言说，有的时候，语言和文字的苍白，会远远超出世人的想象。
如今，时代已亡。
时代已亡，灵魂不死。
我们是徘徊在那个时代里的亡灵，而继续向前的，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的面孔罢了。
所以我想，无关伤害，我失了她的约，原因大概只在这里。
最后我想说，之所以如此感慨，全因无意中看见了一句话：可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