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不知道自己究竟又睡了多久,是清晨透过薄纱的阳光将她照醒的。睁开眼睛,第一眼所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
她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全身黏糊糊的,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临时披着赶路的大衣被整齐的挂在房间的衣架上,基本可以安心自己不是在睡梦中的时候遭受了任何可能的伤害,最后才被送来这里的……
当然除了心中的伤痕。
那一天花留给她一整间空房的孤寂,让她在没有她之后形同坟墓一般的小别墅里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还要装的像没事人一样去上班。她离开的第二天晚上,胜利就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将屋内原本只是用作收藏和待客用的酒品喝了个底朝天……在那之后的每一天,胜利过得一天比一天糟糕。终于在糟糕的尽头她通过私人关系一次性搞到了据说能安乐死分量的安眠药,合着酒水一口口的全部灌进肚里。
可是她现在还是活了过来。那个医生骗了她,在她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把那个数量说少了一打。
当她半梦半醒的眯着眼,却猛地在电视报道的画面中看见了那缕青发的时候。于是她将鼻胃管从胃里硬生生的拔了出来,趁着值班护士打瞌睡的机会逃出医院乘上了前往日本另一边的新干线。
摸索着自己再次睡去之前的记忆,还能记得在那最后是花站在她面前时错愕而又惊诧的脸。
……但是在那之后呢?睡梦之中依稀感到了有人用唇瓣蹭着自己的脸蛋,毛毛刺刺的感觉比起王子,更像是巫婆在确认她到底有没有死透一样……但是撇开甚至不知道是否切实发生过的感受不谈,自己最终还是找到了花这件事绝对真实可信。
“……花…阿花……”
念叨着她的名字,胜利穿着饭店的拖鞋就这么直接跑了出去。
“花……阿花……阿花……阿、花、……”
在大酒店礼堂一群穿着得体的达官富贵面前,胜利穿着病号服披散着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四处乱跑的样子就像个女疯子。就连礼堂的保安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祈祷着她不要突然就掏出一把尖刀来四处砍人…这么想着的时候,胜利跑出了礼堂大门。
酒店门口的花坛里开满了可爱的雪绒花,放眼过去一片白。
但是,那个人却……
“阿花————————————!!!!”
朝着毫不相干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撕心裂肺般的呐喊出了最爱之人的名字,
“胜利~——”
——却从背后传来了应答的声音。
胜利转过身去就看到了花。她穿着一件胜利从未见过的白色连衣裙,拖着一箱行李,就这么出现在了毫无防备的胜利面前。雪绒花坛随着尚带有寒意的春风左右摇曳,青色的精灵就这样穿着与花朵同色的裙子与她相遇。
路人对着花指指点点,这温度之下还穿着露肩礼服一般的轻薄衣物的多半是不知廉耻的风尘女子吧,风尘女对上深井冰真是好不登对。花不管他们在那边进行着怎样恶毒的揣测和窃窃私语,缓步来到了胜利面前。
一如十八岁那年第一次与胜利相遇之时一样,她的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
“胜~利,”
花叫出了她的名字,一如当年带着轻佻和那隐藏其中的丝丝青涩。
“回去吧~和我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胜利就要向前踏出脚步,但是她收住了。她低下头之后又狠狠的抬起来,死死的盯着花那映照着自己棕榈发色的眼睛。就像一匹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对着伸来的手露出爪牙和尖齿。她抬起了下颌,恢复着自己平日的语调:
“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却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这样蒙混过关吗?把胜利我都当成什么了?”
花沉默了,笑容也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当嘴角的弧度即将彻底消失的时候,花的眼神垂了下去,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她知道接下来的话要用掉她积蓄下来的全部勇气。不过那有什么?在胜利不在的时候自己什么事没干过,仔细想想连活到今天都算是个奇迹了,所以只是一两句话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我呢,突然就觉得很疲惫。所以离开你踏上了旅行。”
她缓缓的说道:
“离开了你的旅途中,我慢慢发现我对你的爱并没有停止。这些爱我每天都要释放出来,可是不在你身边的我却没有办法给你……于是我把她们都编成了故事,给了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听。我的爱很漂亮,所以有很多人很喜欢,愿意用她们身上不再需要的东西来换取我用爱做成的编织物。这样一来,我慢慢的把爱全部给了别人,可是身边越来越多看起来美好其实并没有那么值得的东西堆起来快要让我溺毙……这时候我,才发现只有胜利你才能容纳铃谷全部的爱,细细的珍藏起来从不嫌弃。”
“我遇到了一个国王,一个酒保,一些尖酸的贵妇人,一个伪装成平民的小王子和一只孤零零的小兔子,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人……她们有人对我很好,有人对我很坏,当然还有人对我不好也不坏。她们之中与我最志同道合的是一个佣兵。她也同样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并且看得出我是在用真爱编织这个故事。她鼓励着没法将爱传达给你的我,笑着说要保护我直到我有一天能再次遇见你。我问她需要什么作为报酬,她说光是每天站在你身边感受着你溢出的爱就觉得很满足了,当然心口不一的她说出这种事情总是用着嘲笑的语气……”
“所以、我……”她喘了一口气。“今天能再遇见你的时候,将那些人给我的不要的东西都当掉了,找到并换成了一样与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