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昆仑山的雪百年如一日。
自蓬莱一战回来之后,红玉在剑中已经沉睡了十月有余。起初是因为重伤,宿体红玉古剑在此一战中隐约有了裂痕,红玉本人也是耗费了大量的灵力而变得虚弱,紫胤重塑红玉古剑之后,又为红玉注入灵力助其恢复,天墉城是天下灵气的汇聚地,红玉在此休养自是最好不过了。她散去灵体回归剑身,经过半年多的休养,终于算是痊愈了。
从剑中醒来,藏剑阁空无一人,红玉聚灵成型站在剑阁中,回身看着架子上自己的宿体剑,红色的剑身如千年前一样通透古朴,剑身上的裂痕已经被修补如初,伴随着丝丝流动的真气,红玉知道那是紫胤为自己重塑剑身时注入的灵力。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从红玉口中发出,红玉的手慢慢拂过剑身,她的思绪回到了那时她陪屠苏回天墉城解开封印之时,想起当时自己和紫胤的对话,明知此生绝无可能,却依旧执着如初,当时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如今回来了,却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倒不是说胆怯了,只是当初紫胤交代自己照看屠苏,而最后呢?一路行来依旧没能护的他周全,最后时刻也是借屠苏之力才脱困离开蓬莱。身负重伤随陵越回到天墉城,远远看着孤身一人的紫胤站在苍茫雪山前,负手而立,蓝袍白发随风飞扬,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红玉能感受到他的孤寂以及心痛。
是啊,屠苏这个坚强的少年,他还这么年轻,没能看尽世间繁华,没能体会人间温情,甚至没能和心爱的姑娘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人生。红玉知道紫胤心痛不舍,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不知道该怎样跟紫胤提起屠苏的事,所以她躲在剑中,迟迟不愿出来。
“吱呀!”剑阁的门被人推开,沉浸在回忆里的红玉一时恍惚,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她有瞬间的愣神,随即低头盈盈下拜:“主人!”居高临下的紫胤看着眼前的剑灵,依旧红衣似火,却不可掩那微微的落寞,其实她也是在为屠苏伤心的吧?紫胤如是想,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一贯的清冷:“起来吧。”
红玉依言站起,却仍是低着头,紫胤在心里微微叹气,是否自己表情太过肃穆语气太过冷淡,而让她对屠苏的死无比自责,才有着今天这般模样?“屠苏之事,你不必自责,”紫胤缓缓开口,红玉一惊,抬头对上紫胤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有着理解和释然:“当日解开封印,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数,之后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终究无法改变结局。”
事实虽是如此,但红玉此时依旧忍不住落泪:“百里公子临行前,主人交代我护他周全,可最后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红玉有负主人所托。”“当初你随陵越回来已然是周身重伤,想必当时情况惨烈,你怕是有心而无力。依你的性格,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也断不会束手旁观。如今屠苏已逝,切莫再责怪自己了。”紫胤的话语看似平淡无波,劝诫红玉的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屠苏离开了,谁也不想,但谁也无法改变事实。
红玉慢慢停止了啜泣,紫胤微微抬手,轻声说:“你的伤还未痊愈,切忌悲痛伤身,无事就多休息吧。”“是,主人。”红玉低头颔首,化身一阵红色回到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