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度娘

初恋注定分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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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庆幸好还是叹息好，下山的游客描述起上山的艰辛和最终没有出现的日出，及川吃着滚烫却快速冷却的红薯，听到了和牛岛一起行走时,雪地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天色只是越来越亮，睡在一片蓝色里的山峦显露出越来越清晰的轮廓，但太阳却始终不曾露面。雾气未散，夜晚只是平和的过度到了白天。
“可是还是想看。”把吃剩一半的红薯递给了牛岛。作为交换，对方给了剩下四分之三的冻柿子。
“下次来的时候再去吧。”
“但并不想再来一次了，感觉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么多的雪。”
“不是还有60年的时间吗。”
“原来要活到100岁，听起来好累。”及川咬了一口手中的柿子。
冻硬了的柿子像夏天才会吃的雪糕，嘴唇上的温度却并没有因此下降。变成老爷爷之后，怎么可能再有力气去登山呢？
“若利真笨啊。”
杏奈和另一位女孩合力将园子推出来房间后，及川双手捧着酱汤不知道该怎么消化现实，最终将僵住的笑容加倍释放。
“原来那位便是园子呀，能被园子告白，真是三生有幸。”
牛岛耸了耸肩，走回餐桌，顺便招呼另外两位回到座位：“所以说告白什么的，并没有。”
开始早餐后，杏奈包着大口米饭介绍了自己同班的树理以及树理的宠物园子。
“园子她啊……从没有去过比小镇公园更远的地方哦……但是对若利他……”
“但是对牛岛一见钟情。”几乎没有怎么吃饭的树理补充。
“竟然还……第一次……到了我家。”
“还约牛岛君看日出。”
“请稍微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园子想和牛岛去看日出呢？”及川忍不住发话。牛岛已经吃完了早饭，合上筷子放在了碗的正中央。
“因为啊……”杏奈望向了树理。
“因为园子她……竟然对着牛岛君露出了肚子，让别人摸肚子，园子以前是从没有干过这件事情的。”
“并且啊！园子撞翻了妈妈泡的料酒，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太阳呢。”这次是杏奈的补充，杏奈似乎已经咽下了米饭。
及川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大概太阳不过是园子追自己尾巴画出来的圆圈罢了，这也应该是园子被责令不能再进屋的原因之一吧。而露出肚子，说不定……说不定仅仅是在那一刹那学会了而已。
“不过，牛岛为什么要拒绝园子呢？”视线转向牛岛。
对方移动椅子，起身说道：
“既然是来休假，也想偷懒不那么早起。“
“太过分了！“杏奈和及川的异口同声。树理开始埋头吃饭。

顺着沿海公路向前走，到达集市买了新鲜的时蔬，然后在杏奈的带领下四个人和园子一同参观了小学，住满猫咪的小巷，和堆积了好多漫画的二手书店。树理渐渐话多了起来，最后到冻到鼻头发红的时候，躲在公园的滑梯一面躲避海风。
并不是散步的好天气，头发和衣服上充满了海盐的味道，因此也感到湿冷。大概是海风的原因，头晕得更明显了。闭上眼睛杏奈和园子嬉戏的笑声显得遥远而不真切，像快要消失的泡沫。及川向右移了一步，避开了左边牛岛身上的温热。
“喂，小牛若。”睁开眼睛又眯成缝，在狭小的视界里注视少年。
“嗯。”
“明天去看日出吧。”
“好。”
”为什么会答应呢？“
”因为及川是病人。“
“你才是得了病吧。”这个时候园子跑了过来，绕着及川走了两圈后，躺在地上露出了肚子。
“园子变心了！！”两个少女同时发出了惊叫。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杏奈和树理都还在熟睡。及川看了看手机时间，凌晨4点半。开门推出自行车，远处的沙滩在微暗的天光下像在发光，大概要经过40分钟的车程才能够到达。
牛若递来了围巾，及川嘲笑对方翘起的耳发。对方却回了一句要不要再戴上帽子。伸手拿过帽子，在门厅犹豫着要不要带上园子的时候，牛岛骑上了单车。
在自动车道的边缘骑行，清晨的风声大得听不见海浪的起落，满鼻腔的咸涩。牛岛在前面一直沉默。
”小牛若说点什么啦。“想伸脚踢对方的车胎，却因为眩晕感而放弃。
”要说什么？“对方放慢了骑车的速度，开始与及川并行。
”……随便什么。”及川拉了拉帽檐，“现在的我啊，大概还是像坐在在夹板上吧，随着海浪额节奏摇——晃——”
“杏奈他们要搬家了。”牛岛却突然打断及川的发言。
“诶？”
”因为杏奈上中学的缘故，搬到镇上去更加方便。“
“那旅馆呢？”远处的还出现了货轮的身影，掩埋在一片模糊的深蓝色里。
“接下来也有市政改造。”
“所以，过了今晚就再也不会和小牛若共同处在那个房间里面了吧……”
“嗯？”
“一起看排球的记忆说不定会和房间一样消失。’噗——‘的一下，被挖掘机挖走了。”
“大概吧。要记住一个场面80几年会很困难吧。”
“80几年的话，小牛若你要活100岁啊……真辛苦。”口中开始呼出白气，行走的时候天色在渐渐变浅，但路过的汽车还是开启了远光灯。
“真希望自己的头昏也会消失啊。”及川因为晃眼而停在了路边。
“你没事吧？”牛岛弯腰想注视及川的脸。
“小牛若离我太近啦。”伸手推开。“你一定没有谈过恋爱吧。”
“嗯。”
“所以才不会懂，凭几场球场就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可笑的。”
“但是，没有看过世界的人，也有向往环游世界的权力吧。”牛岛将车靠在公路的防护栏上，然后伸手想拿过及川的单车。
“那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小牛若的发言。恋爱可是很辛苦的。”
“那及川呢？”牛岛拉扯着少年靠在了防护栏旁，然后两人蹲下蜷缩在了角落里。
“反正我讨厌那种人，讨厌得不得了。小牛若也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的告白。”
牛岛看起来略有所思，风从头顶上飘过。及川吸了吸鼻子。
“不过……话说过来，小牛若你，到底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
“因为你在最后的比赛失败后，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什么烂理由，比照顾我生病还烂的理由。”及川吐了吐舌头。再一次的失败，后辈带来的压力，甚至是来自同伴们的信任，似乎都是构成现在晕眩的一部份成因。
“小牛若的青春才是失败的。”不服气的挪动身体到远离对方的地方。
“不过……为了报答小牛若奇怪的好意，让我来结束小牛若失败的青春吧。“
远处的货船开始鸣笛，声音混在风中。船的笛声似乎不同于世界上的所有声音，像是一群白鲸在海底深处某个地方呼唤着什么，然后一直回荡在天际，再到耳膜，最后连胸腔都感受到了震动。
又一辆车驶过，灯光快速的扫过牛岛的眼睑。
“你要怎么做呢？”牛岛向后倾斜了身体，却不小心碰到了自行车，自行车倒下相撞，发出了“哐——”的一声。
“那就——
和小牛若谈一场恋爱。”

最终怎样结束旅程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是像被挖掘机挖走一样全部消失，而类似于头晕到无法记起的程度。
只记得最后放弃了骑车，推着自行车感叹道早知道带上园子就好了，然后停停走走，手指冻到已经毫无知觉的时候，遇到了往回走得路人。
“你们啊，现在已经看不到日出了哦。”是两位年龄大约40多岁的中年人。“今天的天气，看不到日出啊。”
然后对方开始描述起昨日的壮丽景色，太阳出来前耀眼的青空啊，刚刚出来刹那天色变暗的程度啊，或者最终升起时淡金色的海洋。
于是最后选择了折返，与一路上热心讲解的大叔互留了邮箱，说好了发昨日日出时的照片。不过后来有没有再次联系呢？好像没有又似乎有。
倒是记得结束旅程后回家，爸爸妈妈在冰箱中留下了煮好的咖喱。一个人开始吃饭，打开电视，映入眼帘的是电视剧主角的鬼脸，思索起恋爱到底是辛苦还是不辛苦的时候，才发现这部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竟然是一见钟情。
接着是春天里的樱前线，初中毕业，青城与白鸟泽，不知道到底失不失败的青春落幕，然后不知不觉成为了会无法早起，讨厌熬夜，坐久了便会腰疼的中年人。
“为什么我要和若利一直在一起啊。”返程的车上开了暖气，及川摘下了帽子与手套。牛岛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盒牛奶。
在一间已经消失的房屋里看排球，房间像悬在半空，被海风包围着。及川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光景，牛奶的温度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