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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回顾】天师执位Ⅲ1-10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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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聂行风很想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得了忧郁症,你绝对不会。
  挣扎了半天,聂行风好不容易得以开口说话,话到嘴边,说的却是——「明天我会转一百万去你的帐户,不知这样会不会减轻你的病状?」
  「董事长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张玄继续扮深沉,却不是很成功,嘴角微翘起来,压着聂行风继续刚才的热情,兴致勃勃地说:「不过那还要等到明天,太漫长了,我们今晚先进行第一个心理治疗疗程吧?董事长放心,我很温柔的,绝对保证你明天正常上班!」
  第三章
  张玄的保证就跟他的法术一样,是没有什么信誉度的,难得抓住一次机会,他拉着聂行风玩了大半个通宵,等他心满意足地睡饱了,睁开眼,第二天已经过了大半个上午。
  聂行风不在,张玄爬起来,套上睡衣匆匆跑下楼,让他意外的是客厅里很热闹,聂行风靠在沙发上看报纸,钟魁跟银墨凑在一起,也在看报,空间飘散着早茶的清香,还夹杂着汉堡的评论声。
  「有什么娱乐新闻啊?说来听听。」
  钟魁和银墨是不会看财经报的,他们只对娱乐八卦感兴趣,张玄在对面坐下,吩咐汉堡,「拿份早餐给我。」
  某只鹦鹉脖子一拧,飞去聂行风那边,站在他肩膀上开始做按摩状跳跃运动,只当没听到张玄的话,最后还是钟魁去厨房拿了份早餐给他。
  「今天你们都不用上班?」平时这个时间段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张玄有点不适应。
  「我下午陪冯先生去公司,银墨是晚上的出场秀,都不着急。」钟魁解释。
  「也许马先生下午也无法去公司了。」
  银白盘在银墨面前的茶杯上说,张玄见它笑得很暧昧,问:「为什么?」
  银白尾巴一摆,把大家看完的报纸甩到张玄面前,占了纸张大半个篇幅的照片映入他的眼帘,竟是萧兰草和马灵枢勾肩搭背靠在跑车前的亲密照,旁边还有一排很醒目的大字——着名国际设计大师携新男友郊游,两人关系日渐亲密。
  「昨天?」看到下面的小标题,张玄大叫起来。
  应该感谢狗仔队的敬业精神,他们的取材和选照都非常好,把马灵枢和萧兰草拍得相当美型,两人靠在一起,给人一种天造地设的美感,可惜张玄没心情欣赏,把报导迅速看完,猛地跳起来,拍桌子大叫:「混蛋!」
  「张玄你太激动了,」钟魁说:「这些记者就喜欢乱爆一通,他们都唯恐天下不乱的,马先生为人洁身自好,他不会跟萧警官有什么拉扯。」
  「是啦,不是有句话说十个设计九个GAY,还有一个在围观,设计界就这样,你不是GAY,人家就认为你不时尚不领导新潮流,」汉堡卖力地给聂行风做着肩膀按摩,还不忘发表评论,「所以就算大家不是,还故意装是,更别说哈斯啦,他巴不得整天有人来爆料,以满足他的虚荣心。」
  马灵枢是不是GAY,领不领导新潮流关他什么事,他在意的是萧兰草!
  张玄抓起报纸大声叫:「小兰花这个混蛋,昨天明明约了我吃午饭的,结果他说有急案要查,临时放我鸽子,原来是跟洋芋去郊游!」
  大吼之下,客厅顿时一片寂静,张玄吼完后回过神,立刻闭上嘴巴,转头看聂行风,聂行风已经把手里的报纸放下了,问:「昨天你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张玄一副懵懂状地看大家,在得到一个个无视的回应后,他把报纸卷起,像没事人似的端着自己的餐碟离开,「我去洗碗。」
  「张玄,」脚步走到一半被叫住了,聂行风站起来,「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
  「啊,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份工作没做……」
  「跟我来,」聂行风去了二楼,冲他微笑说:「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不带任何表情的微笑,证明聂行风现在心情不佳,想到自己隐瞒跟萧兰草见面的事,张玄背后发凉,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去,汉堡飞过来,很贴心地帮他接过托盘,说:「去忙吧去忙吧,这种小事我来做。」书香门第
  「我早晚烤了你!」
  招财猫在楼梯上等着,张玄不敢再磨蹭,冲汉堡吼了一句就飞快跑上了楼,汉堡才不会被他的威胁吓到,想像着他被教训的画面,忍不住笑得翅膀乱颤,险些把碗筷掉到地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管面对怎样的突发事件,保持头脑冷静清晰都是最重要的。」银白晒着太阳,懒洋洋地说。
  ※ ※
  两小时后,张玄一身睡袍回到了客厅,抓起抱枕趴在沙发上闷死,这一次家里很静,大家都出去了,在看电视的汉堡瞅瞅他的脸色,立刻很聪明地拍翅膀走人。
  「不舒服?」
  一杯红茶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聂行风坐下,在没得到回应后,他只好说:「刚才我是做得有些过火了,但你也有享受到不是吗?」
  「我反抗不了,除了接受又能怎样?」
  招财猫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在报复他昨晚硬上的事,张玄把自己闷在抱枕里,愤愤不平地想。
  「这么不情愿吗?」聂行风好笑地看他,「刚才好像有人叫再来的。」
  张玄不说话了,手被碰了碰,看到茶杯端到了自己面前,他没再推辞,坐起来,咕嘟咕嘟喝下去。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多管你跟萧兰草的事,只要你自己多注意他一点就好,这个人不好惹。」
  情人不高兴了,聂行风选择退让,谁知听了他的话,张玄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哈,你以为我在为这件事生气?」
  「难道不是?」
  写满惊讶表情的招财猫此刻在张玄看来,非常的赏心悦目,他噗哧乐了,他当然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想看到有人吃醋,只是现实跟预期的有所偏差——喜欢看情人吃醋是一回事,因为吃醋而被压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他当然不会说破自己郁闷的原因,「我当然是为你不通情达理在生气,不过看在钱的分上,我会大度地原谅你这一次。」
  「谢谢你的体贴,」张玄把茶喝完了,聂行风问:「还要吗?」
  「绿茶。」
  支使着聂行风做事,张玄原本留下的一点小郁闷也烟消云散了,手指在沙发上随意敲着,开始考虑下午是去侦探社做事,还是开车出去兜风。
  不过计画还没盘算好,他就看到有辆车开进了院子里,在门前停下,很快,门铃响了起来。
  聂行风过去开了门,当看到进来的是萧兰草后,张玄从沙发上蹦起来冲了过去,萧兰草被他突如其来的迎接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说话,左脸颊上传来疼痛——张玄的拳头跟他的脸做了个很亲密的接触。
  「现在你可以走了。」
  打完人,张玄心情舒畅了,好心地把门再打开,示意萧兰草马上消失。
  颧骨被打得生疼,萧兰草嘶了口气,脸上笑容却丝毫不减,说:「天师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所以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特意跑来道歉的。」
  萧兰草抬起手里的大盒子,看到里面的雪莓大福,张玄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蓝眸里流露出难得的懵懂色彩,让萧兰草觉得现在的张玄居然有几分可爱,他正想说句调笑的话,看到站在旁边一脸冷淡的聂行风,只好把玩笑话咽了回去,说:「就当是我来登门道歉的一点诚意吧。」
  非常温和的低姿态,让张玄不好再说什么,收下点心让他进来,聂行风去厨房重新泡了茶,跟萧兰草带来的点心一起端了上来。
  萧兰草看在眼里,笑道:「董事长大人真贤慧啊。」
  无视他的假笑,聂行风把茶杯放到他面前,问:「有什么事吗?」
  「就是来解释一下这个无聊八卦的。」
  萧兰草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晨报,苦笑:「我昨天真的是去办案,碰巧遇到了马先生,在回去的路上被狗仔队发现了,就拍了照乱说一通,怕张玄误会,我今天做完事,就马上跑过来了,你们也知道,像马灵枢那样的身家,是不会看得上一个小员警的。」
  「你要是小员警,那魏正义又算什么?」张玄的火气来得急,去得也快,弄清原委,他就没再计较了,说:「所以你是被马灵枢当枪使了?」
  「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我去办的案子还在保密阶段,不方便向外界透露,所以就顺水推舟,让那些记者胡乱写去,这样做还有个好处是——」看着张玄,萧兰草笑眯眯地说:「家里再没人逼我相亲了,一举两得。」
  「你算计得还挺周全的。」


IP属地:俄罗斯190楼2015-08-14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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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跟家人分离,娃娃会受点苦,但这里的念力足以保护他不受伤害,也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给某些心有邪念的人留下攻击他们的口实,只是爷爷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又是怎样说服那位古怪的院长收留娃娃的?
      「什么结界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感觉到?我以前偷着跑来跑去不知道多少回了,我还知道密道……」
      那是因为那时候你还是人。
      张玄无视了不在状态中的家伙,对颜开说:「是怎样的结界,为什么从外观看不出来?」
      「到上空俯览的话会一目了然,事实上,这方圆百里都在净化气场里,而建筑物正位于气场正中,这么大的结界不像是人为,而是天生存在的,刚好形成一个特有的图示。」
      听他说到图示,聂行风心一动,往回开着车,问:「能把图示画出来吗?」
      张玄提供纸笔,颜开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将图案迅速画了出来,图案很简单,外沿像梭子一样往两边长长的延伸,建筑物在梭圆的正中,很普通的长方图像,跟外沿的圆相互交错,形体中有很多山林石块间断点缀着,并没有十分特别,也不在金大山画的那些图符里,如果硬要说像什么,聂行风觉得它比较类似一只眼睛。
      张玄没想太多,见图符不认识,便把它从金大山一案中剔除出来,嘟囔:「爷爷真是老狐狸啊,这么神奇的地方都能被他找到,还故意瞒着我们不说。」
      「我想爷爷不是故意不说,而是不希望我们再卷进娃娃带来的是非中,这里有足够强大的灵力保护他,还有颜开守护,应该没人能从这里把他带走。」
      聂行风看看颜开,颜开会意,躬身道:「请主人允许我继续留下。」
      虽然聂行风从没把颜开当仆人看待,但颜开一向对他十分尊敬,想起聂睿庭的牢骚,他有点担心,不过私事自己又不适合说太多,犹豫了一下,说:「多跟睿庭沟通,其实他也很担心娃娃。」
      「是。」
      颜开恭敬答应下来后离开了,钟魁看着眼前瞬间消失的人影,一脸艳羡地叹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他这样任意飞来飞去?」


    IP属地:俄罗斯200楼2015-08-14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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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鬼片经张玄一解说,恐怖气氛全无,娃娃从头笑到尾,等最后荧幕打上END时,他转头问张玄。
        「主角哥哥和坏人都掉山崖了,他们会死吗?」
        「不会,要不怎么拍续集?」张玄吃完了自己的爆米花,又去抓娃娃的那份,说:「票房这么好的片子,导演不会放着白捡的钞票不赚的。」
        电影结束了,张玄背着娃娃走出影剧院,很遗憾地说:「我觉得对我们来说鬼片不宜,这片子噱头搞得那么大,实际上一点都不可怕,娃娃你说呢?」
        「可是很搞笑欸,玄玄我们下次再来看吧!」
        「那我去查查有没有更出色的恐怖片。」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再看了一部又一部颇有口碑的恐怖片后,张玄和娃娃得出一个共同结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部恐怖片在他们看来,可以称得上是恐怖。
        《完》


      IP属地:俄罗斯212楼2015-08-15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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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当黑暗来袭时,张玄并没感到疼痛,相反的,他有种坠海的感觉,光线在卡车冲到眼前的那瞬间消失了,周围一片阴暗,漩涡将他慢慢吞噬,扯着他往深水里拖,骤然而来的下坠力让他神智有短暂的腾空,不由自主地伸开四肢随水浮沉,正迷糊着,冷水突然泼到脸上,让他猛地惊醒,睁开眼睛,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水中,水流湍急,卷着他向不知名的方向流去。
          「娃娃!」
          张玄惊得一个激灵,立刻大叫起来,这个动作导致他直接被呛到,怪味随着呛水冲了过来,他忙屏住呼吸,奋力往水面上游,准备换口气,谁知游了半天都没有移动的感觉,裤管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不让他离开。
          张玄潜下水转头去看,不由吓了一跳,河水里居然沉浮着无数骨节,泛着惨白颜色的尸骨随水向前缓缓流淌,拽住他的是几个长相凶恶的鬼怪,见被他发现了,小鬼冲他龇牙咧嘴,长长的指甲伸过来,那副馋涎欲滴的表情,明显是要把他当晚餐来享用。
          靠!
          要不是怕再被呛到,张玄一定立马爆粗口,在天师这行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敢主动挑衅自己的鬼怪,二话没说,掏出一张道符拍过去,符咒金光闪过,小鬼们发出一连串的尖叫,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啪啪啪……
          旁边传来响声,张玄觅声看去,居然是娃娃,他正跨坐在一个鬼面人身的生物背上,看到自己打鬼,兴奋地拍巴掌助阵,那个怪物还在不断地摇头摆尾,妄图咬他,却怎么都碰不到,不由发出一声声不忿的吼叫。
          『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无法发出声音,张玄只好拼命打手势,又冲娃娃甩出索魂丝,娃娃被他训练得相当配合,扯住索魂丝,任他将自己拉到了身边。
          脱离了控制,那个坐骑鬼怪仰头就朝娃娃的小腿咬去,却被索魂丝打到,痛叫着消失在水中,水波翻滚,瞬间将它吞噬得无影无踪。
          张玄夹住娃娃,忍受着河水怪异的味道,一口气游到了河面上。他从水里探出头,发现外面很黑,像是暴雨即将来临的天气,就算有微薄光线,带来的也不是温暖,而是更深暗的颜色,周围怪石嶙峋,连棵草都看不到,山风呼啸着穿过石块罅隙,充斥了浓重的肃杀之气,远处鬼影幢幢,偶尔有一、两只靠近过来,被风一吹,就马上不见了踪影。


        IP属地:俄罗斯219楼2015-08-15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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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俄罗斯220楼2015-08-15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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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拘魂,张玄突然想到了林纯磬,活着找不到人,难道死了还找不到他的鬼吗?他正想拜托马面顺便打听一下林纯磬的下落,马面冲他摇摇手,一晃眼,身影已经飘远了。
              张玄站在原地,看着几只鬼消失在黑暗中,半天没听到声音,他低下头,发现娃娃眼皮半合,看样子小孩真累了,竟然靠在他腿上站着睡着了。
              不知道马面什么时候回来,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张玄把娃娃轻轻抱起来,向前面的鬼城走去——既然来了,反正没事做,不如就先欣赏一下地府风光好了。
              酆都鬼城跟阳间城镇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天空阴暗了些,过往路人身影飘忽了些,道路以黑砖铺地,加深了空间的晦暗,两旁零零散散开了一些小铺,沿街还挂着茶馆酒家的招牌,偶尔传来叫卖声,让张玄有种进了电影城古代拍摄现场的错觉。
              糟糕,他刚才忘了跟马面要点零用钱,出来这么久,娃娃一定饿了!
              看到前方叫卖米糕的摊子,张玄想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还好娃娃睡着了,没有喊饿,现在只希望马面可以尽早交差,回来找他们。
              张玄身上带了通行阴币,倒没有鬼觉察到他们的不同,那些追杀他们的饿死鬼也不见了踪影,张玄顺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在发现这里跟阳间没有不同后,他感觉无聊了,正想找个地方休息,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唢呐声。
              张玄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一排满身素缟的长队人马从街市对面走来,伴随着刺耳的乐曲声,人群翩翩起舞。看似在庆贺喜事的典礼,却个个表情木然,从他们死灰般的面孔可以看出这里没一个是活人,前面打头阵的举着大大的喜牌,竟是结阴亲的队伍,但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喜事办得跟丧事一般。
              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啊。
              在发现自己居然有幸看到鬼城阴亲,张玄兴奋了,抱着娃娃跑过去,拿出手机,趁众鬼不注意,悄悄拍了几张,拍着照,他发现萤幕比刚才清晰了很多,灵机一动,试着拨给聂行风。
              手机响了几下后,居然神奇地接通了,张玄兴奋地直跺脚,大叫:「董事长,是我,能不能听到?我被撞进酆都了,不过现在还不错,正在看人家结婚呢,你怎么样……」
              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他才注意到对面没人回应,电波不知接去了哪里,里面一片寂静。
              看来还是不行啊,张玄泄气地挂了电话,正好新娘的花轿到了,他正想再拍几张照,娃娃动了动,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还好在唢呐声的吹奏下,娃娃的哭声不算突兀,却把张玄吓了一身冷汗,顾不得拍照,急急忙忙拍打安慰他,娃娃平时很少哭,张玄还以为他是饿了,但马上发现他的躁动来自周围的气氛,两条腿拼命踢打着,像是在强烈要求离开这里。
              张玄只好离开,可是刚一转身,就看到一群鬼差打扮的家伙从对面急匆匆赶来,其中一个大声叫道:「有人混进来了,上头吩咐关闭所有通道,遇到后马上拘了他的魂,打散阳气,让他无法再去投胎!」
              这里能称为人的只有他了,行踪居然这么快就被盯上了,张玄很惊讶,不过让他更惊讶是鬼差的命令,照地府的规矩,就算偶尔有阳间人进来,也只是送他回去,拘魂散气这种阴毒的做法很不合常理。
              疑惑在心头打了个转,张玄想到了庆生事件,虽然不知道这两者是否有联系,但现在这种情势,还是先躲避为妙。
              娃娃还在哭叫,张玄生怕引起鬼差的注意,迅速折返回去,哄着他混进迎亲队伍里,谁知娃娃野性子上来,完全不听哄弄,哭得更厉害,再加上他的大嗓门,竟把响亮的唢呐声震了下去。
              迎亲的乐声停了下来,骤然间街道上一片死寂,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张玄最初还把自己藏在队伍里,但当发现他的古怪后,阴鬼们纷纷向两旁退开,没多大一会儿,街道上就腾出了一大片空地,把张玄和娃娃留在当中。
              娃娃哭够了,停了下来,不过为时已晚,周围一双双木然的眼神都盯在张玄身上,看到鬼差率同伴冲了过来,张玄真恨不得在娃娃小屁股上狠狠掐一把,咬着牙小声说:「小兔崽子,我被你害死了!」
              「你们很眼生,叫什么?」晃眼间鬼差已飘到了张玄面前,提着哭丧棒,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我们是刚搬过来的,一回生两回熟嘛,你们很快就会记得我了。」
              张玄嬉皮笑脸地打着马虎眼,鬼差却没跟他一起嬉笑,木着脸公事公办地说:「户书。」
              「什么……书?」
              「就是证明你身分的证件,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哪来的?」
              鬼差一打手势,让同伴将张玄围住,见他们起了疑心,张玄一只手垂到衣袖下,握紧索魂丝,人在鬼界,多生是非只会拉长回去的时间,但逼不得已的话,他也只能动手。
              「把户书拿出来!」
              鬼差又一声厉喝,张玄伸出手,手里拿的却不是身分证,而是索魂丝,劲道汇入法器,就要动手,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人匆匆赶来,叫:「误会,都是误会!」
              熟悉的声音,却又带着久远的陌生感,张玄疑惑地转过头,眼睛登时瞪圆了,手一颤,索魂丝差点没握住,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又以优雅的姿态经过自己,来到对面的鬼差面前。
              跟当年相比,男人没多大改变,依旧身躯挺拔,带着洒脱不羁又有几分坏坏的笑容,这份熟悉到了骨子里的感觉,让他在那一瞬间以为一切都不曾改变过。
              男人似乎跟鬼差很熟,跟他们说了几句后,领头的鬼差便命令大家撤了。迎亲队伍恢复了最初的热闹,唢呐声重新奏起,人群随着乐声向前缓慢走去。
              张玄任由迎亲的喜队穿过自己,看着男人转身向自己微笑走来,就像曾经自己每次练完拳脚时他做的那样,岁月湮灭了记忆,却湮灭不了感情,耳边萦绕着喜悦却又凄冷的唢呐曲调,便如他此刻的心境——无从记起的离别,无法预知的重逢,人生永远都在欢欣和悲伤之间穿插交替,让人切身体会到这份惊喜。
              心情剧烈跌宕着,蓝眸像是被什么蒙住了,让眼前一切变得影影绰绰,娃娃的拼力挣扎被张玄无视了,只觉得万般滋味在心头翻涌,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怔怔看着男人走近自己,然后,像往时那般,他清脆叫道——
              「师父!」
            『73页空白』
            第五章
              聂行风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书架上,他坐起来,两旁太阳穴跳动的刺痛提醒了他昨晚的遭遇,他揉着头看了眼对面的挂钟,惊讶地发现,已经临近中午了。
              昨晚他从初九那里回来就一直没睡,上网把幸福海饭店一带的详细地图全部看了一遍,天亮后又给爷爷打电话,说了娃娃的事。聂翼像是已经知道了,回复的话声中带着懊恼和自责,但聂行风知道这不关爷爷的事,他已经把所有事情考虑得很周全了,只能说,他们都低估了天眼对娃娃的影响。
              祖孙俩聊完,聂行风又去小白的房间查看与天眼有关的资料,却在不知觉中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想到张玄此刻可能会遭遇的危险,聂行风急忙起身跑去楼下,他已经想好了找寻张玄的办法,但他需要汉堡的帮助,不过汉堡随乔去了外地,昨晚没联络上。
              聂行风掏出手机准备再试试,手刚触到按键,手机先发出震动声,张玄和娃娃模糊的身影随着来电不时闪现出来。〔请勿散播〕
              紧张感涌上心头,聂行风忙按下接听,但让他失望的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不死心地叫了几声,换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聂?」
              这样叫他的只有一个人,聂行风关了手机,发现乔和魏正义都在客厅,银墨兄弟也在,大家像是已经聊很久了,看到他下楼,乔站起,向他走过来。
              「你不是去外地参加活动了吗?」聂行风问。
              「那种活动推下次就好了,」乔无所谓地说:「昨晚接到萧兰草的电话,我就马上赶回来了。」
              张玄失踪的事萧兰草知道了,他一定会通知魏正义,所以乔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不奇怪,具体情况乔没说,但想到他们为了自己临时改变行程,连夜赶回来,聂行风很感激,说:「谢谢。」
              「师父有难,徒弟当然要八方支援啦,说什么谢啊,董事长大人,我们力挺你!」
              汉堡飞到聂行风身边表示忠心,不过它的奉承被所有人无视了,乔让聂行风坐下,说:「刚才我们讨论了昨晚发生的事件,一致认为当时人群里混进了外人,他的目的可能跟何顺海等人一样,想害师父和娃娃,但何顺海这样做是担心被怨灵报复,而这个人则是想报复师父。」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庆生。」
              乔打了个响指,汉堡即时送上地图,银墨和魏正义分别压住地图一角,图纸展开后,聂行风发现饭店旁的公路用红笔圈住了。
              「我们查过了,这一带以前叫黄金岭,是片荒地,因为修路才被扩平,此后就祸事不断,后来请风水师看过,说那是片阴地,可增财发运,却不旺丁,又因为强行平复,改了风水,才会一直不太平,后来幸福海的老板,也就是何顺海请人做了场大法事,镇住了那里的地运,车祸才慢慢减少,而他本人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IP属地:俄罗斯223楼2015-08-15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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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隼的鸟喙双爪透着淡淡的银光,眼神犀利而狠恶,如果不是个头太小,它散发出的气场该是很恐怖的,但它偏偏还没有娃娃的一半高,在张玄看来,这鹰崽跟毛皮玩具没什么两样。
                「不要这样。」娃娃在后面及时抓住小鹰的翅膀,制止它发脾气,说:「这是玄玄,钟钟学长,马……马……」〔切勿散播〕
                其他两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叫,中途卡住了,张玄跑过去,抓住娃娃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孩子一张脸被抹得一块黑一块白,看上去极其狼狈,眼睛却亮晶晶的,闪烁着冒险后的兴奋和冲劲。
                这样的锻炼成长好像也不错。
                在没发现伤口后,张玄把娃娃抱起来,斥道:「让你乱跑,吓到了吧!」
                「玄玄在睡觉,饿……」想想不久前的遭遇,娃娃瘪下了嘴,但很快又用力摇头,说:「有汉堡包,不怕不怕。」
                说到汉堡,张玄这才发现它不在,脚下只有那头小鹰,在看到娃娃被抱走后,它飞起来想攻击,被马面抓住翅膀扯过去,吼道:「居然还敢无视上司,你是谁带的?」
                小鹰好像还不太会说话,冲马面一阵叽里呱啦地乱叫,好半天,马面才给他们翻译说是刚才攻击娃娃的阴鹰太多,汉堡只好把娃娃藏在山壁洞窟里,做了结界让小鹰看守,自己引开追逐者,小鹰叫了这么久,汉堡听到召唤,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看不出汉堡平时混吃混喝,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果然,马面刚跟小鹰交流完,就听呼啸声划过长空,一只鹰隼飞速逼近,鹰爪泛金,已经做出了抓捕之势,但在发现是他们后立马收起,振翅掠近,停在了他们身旁。
                「我没看错吧?神……海神大人您来了?」
                张玄一路厮杀,身上还停留着潜在的暴戾之气,汉堡临时改口,把到嘴边的「神棍」二字咽了回去。
                「你还撑得住吗?」
                一番恶战之下,阴鹰羽毛都被啄乱了,许多地方沾了血迹,尤其是腿部有一块被啄得几乎见骨,想到它是为了娃娃受的伤,张玄难得的好言相询,汉堡不在乎地理理羽毛,发出讥笑。
                「这点伤算什么呀?那帮混蛋被我引去鬼蜮谷了,敢欺负我们……张家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哼哼。」
                真不愧是汉堡的作风,它要是吃一点亏,对手只会比它更倒楣,想到被镇压在鬼蜮谷里成千上万的恶鬼,张玄不禁有点同情那帮脑袋不是很灵光的扁毛畜生了。
                阴鹰原本就是剽悍凶狠的野兽,汉堡的个性滑头归滑头,但真打起来,却是毫不含糊,更不会在意受的那点伤,看看远处几缕随风飘动的阴鹰魂魄,张玄赞道:「看来你咬死了不少,干得不错!」
                「呃,那个不关我事。」汉堡摇头。
                大家同是信使,法力半斤八两,那些阴鹰拿它没办法,同样的它也杀不死同类,读解到它的含意,张玄瞟了瞟娃娃,「不会是被……咬死的吧?」
                「不是。」
                张玄松了口气。
                「是被火烧死的,」汉堡用翅膀指指娃娃,「他玩火玩很厉害的,你又不是没见过,烧几只鹰算什么啊?」
                一口气没顺利吐出,张玄成功地咳嗽了起来。
                汉堡受了伤,为了不消耗更多的灵力,见大家都聚齐了,它变回鹦鹉形状,很兴奋地说:「大家听我说听我说,事情经过其实是这样的,这次地狱之行实在是太激烈太劲爆了,这个八卦我一定要……」
                「我们都知道啦!」所有人一齐开口打断它。
                热情被打击到了,汉堡狐疑地说:「不可能,你们要是看到,怎么不出来帮忙?」
                原因要解释就说来话长了,张玄指指在自己脚边紧张地打转,生怕自己伤害到娃娃的小鹰,问:「你朋友?」
                「我新收的小弟啦,怎么样?还能用吧?」
                呵,不愧是黑道大哥的随从,都知道随时发展成员了,避免自己被鹰啄到,张玄把娃娃放下,又将那串银铃给他系到脚踝上,娃娃脚刚沾地,小鹰就立刻冲上前把他护住,鹰眼瞪着张玄,一副老鹰保护幼崽的架势。
                「你们累了吧?还是先休息一下,听听我跟娃娃的冒险,刚才啊……」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离开地狱。」打断兴致勃勃准备长篇八卦的汉堡,张玄说:「我跟娃娃、钟魁都不属于这里,待得越久,状况会越糟糕,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他知道钟魁不可能记住,所以把希望放在汉堡身上,生死关头,汉堡只好压住想八卦的心情,点点头,「知道是知道,但打不开的话,我们还是出不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
                马面的一句话让大家把目光都投到了钟魁身上,钟魁摸摸口袋,里面还有几张开启阴间之门的符箓,说:「我试试,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等等,」汉堡看到了林纯磬,问:「谁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他跟我们在一起?」
                「路上说。」
                其实对于林纯磬的出现,张玄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想途中说一下,谁知马面走得飞快,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跟钟魁相遇的地方,不过究竟哪里才是鬼门关口,大家产生了分歧,张玄咬定是忘川,而钟魁和汉堡则坚持是在罗酆王的地界上。
                「这不对啊,为什么一个鬼门关两个落脚点?那要离开的话,哪条路是对的?」
                大家各持己见,张玄只好把判定权交给马面,谁知马面摇摇头,也不敢肯定。
                「我跟钟魁是阴使和鬼,你跟娃娃勉强算是人类,落脚点不同也很正常,」汉堡分析自己的理论,「我觉得落脚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门是否可以再开启,只要它开了,我们不管在哪里,都能回去。」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属于被动式的?」钟魁急了,问马面,「你不是常来往阴阳两界吗?你也找不到吗?」
                「你们来的那个关口原本是封掉的,这次开启纯属侥幸,我没走过的路,怎么知道?」
                「那就领我们走你常走的关口嘛。」
                一道墨黑木牌亮了出来,正面刻了许多怪异符咒,反面是马面的名字,他说:「这是我的通行证,只能准我进出,就算我把你们带到两界的出口,你们也是出不去的。」
                「你的名字?」
                钟魁隐约看到木牌上用狂草勾勒的字体,等他想细看时,马面已经收了起来,张玄沉吟了一会儿,觉得汉堡说得有道理,皱眉说:「听起来有点严重。」
                「很严重,非常严重!」汉堡连声附和。
                在发现了这个很不乐观的状况后,众人都沉默下来,只有林纯磬痴痴呆呆的,全没把现状当回事,另外还有娃娃,蹲在地上跟小鹰玩得不亦乐乎。
                短暂沉默后,马面咳嗽了一声,说:「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们了,有事再联络。」
                他扯过林纯磬腰上的铁链想走,被钟魁拦住,「我们对这里不熟,现在只能靠你,你怎么能走?」
                衣袖被扯住,马面挣了两下没挣开,急了,叫道:「我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大不了我们加钱。」〔切勿散播〕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再多的钱,在没到手之前它一钱不值。」马面说:「酆都鬼王都被你们得罪了,还搅乱轮回,你们惹的麻烦你们自己解决,别扯上我,我还想平平安安过我的鬼生呢。」
                「算了!」
                钟魁还想劝阻,被张玄拦住,示意他放马面离开。
                马面说的也是实情,他在阴间不过是个小小鬼差,他上头有各界鬼王,有北帝阴君,他们自己的命运未卜,何必牵连不相关的人?马面能帮他们这么久已经很仁义了,张玄不想再欠他人情。
                钟魁松开了手,见他一脸担心,张玄傲气涌上,冷笑道:「这世上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最大不就是个北帝阴君吗?有什么好怕?」
                见他这样说,钟魁就没再勉强,谁知马面走了没几步,又转身跑回来,钟魁没好气地说:「回来干什么?」
                「走不了了。」
                马面飞快地撤到张玄身后,毫不掩饰把他当盾牌的意图,随即大家便听到阴风作响,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间便将他们包围在当中,竟是数只庞大剽悍的火麒麟,跟它们相比,之前围攻他们的那几只都是迷你型的了,它们不需要做出任何攻击行为,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带给人排山倒海的压迫气势,难怪马面会这么没种地第一时间躲开。
                「这是什么鬼家伙?」钟魁忍不住问。
                「被你砸晕的那家伙的本家。」
                张玄回答得俏皮,神情却很凝重,他知道这些畜生不可能凑巧地出现在这里,果然随着沙沙声的加大,周围又多出了无数恶鬼阴魂,许多鬼的手上拿着长矛尖叉,铁器锐利,在逼近时紧盯住他们,像是在瞄准下手的契机。
                这次连汉堡也萎了,小眼睛打量四方,缩到了娃娃身后,鹦鹉形体很小,非常便于掩藏。
                于是现在的状况演变成张玄和钟魁首当其冲地站在最前方,旁边还有个神智混沌的林纯磬。
                「这又是哪个地界的宗主大人?」张玄问。
                「不是宗主,」汉堡在后面小小声地说:「恭喜您大人,成功地惹到了罗酆王。」
                整个阴间的最高掌管者虽是北帝阴君,但统领酆都的却是罗酆王,惹到他的后果可想而知,难怪马面和汉堡都躲开了。
                那些恶鬼戾兽把他们围住后,没再向前紧逼,而是停下脚步,在当中让开一条长路,一乘辇舆出现在众人面前,辇舆顶棚毂轮由纯金镶嵌,墨黑帏帘以明珠为饰,自上方垂下,端的是金碧辉煌,乘轿里的人没有出来,但属于王者的威仪在无形中震撼了众人。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的罗酆王了。
                张玄清清嗓子,正要发话,辇中人先开了口。
                「汝等擅闯酆都,论罪当死。」
                清冷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那些火麒麟兽一齐向前冲来,厉火从群兽口中喷出,刚好汇成一个火圈,将他们围在火圈当中。


              IP属地:俄罗斯237楼2015-08-16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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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漏啦!看到后面连起来了嘿嘿,不好意思呀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68楼2015-08-19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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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吐槽,张玄一时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才好。
                    当初娃娃陷入危险,汉堡一路护持,张玄还觉得这只鸟关键时刻靠得住,原来搞了半天它是随手把娃娃扔给了一只随便捡回来的鹰崽!
                    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汉堡连忙振翅飞走了,大家跟着小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身后轰鸣声渐消,铁骑和恶鬼的呐喊都听不到了,张玄回头望去,除了黑鸦鸦的山岭外,什么都没有,阴兵像是被这片空旷山野吞掉了,整个消失在罗酆山的北极地狱里,而这所谓的地狱,似乎也随时会把他们吞没。
                    冷风呼啸,阴寒之气蔓延上张玄的脊背,直觉告诉他,这里太静了,陷于死亡中的寂静不是什么好兆头,想提醒众人停下,就在这时,上空乍然一亮,炸响传来,乌云被雷声震得翻卷着散开,露出半边阴晦天空。
                    地面随着雷声发出一连串短暂的颤动,张玄的心也惶惶悸动起来,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随即眼前亮光划过,闪电再次穿破云层射来,刚好照在他身上,顿时剧痛传遍全身,痛得他差点跌倒。
                    鬼面像是早有预感似的,及时伸手扶住了他,张玄听到他的叫声,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两耳周围只有轰轰雷声,震得他头疼欲裂,娃娃看到了,惊叫道:「玄玄!玄玄你怎么了!?」
                    钟魁和汉堡闻声赶过来,但还没等他们靠近,就被横空劈下的灼光截住,闪电随雷声齐发,劈向他们周围,亮光转眼间遍布了整个山野,响雷每击一下,大地便随之震动不停,晃得他们无法顺利站稳,不得不各自退避。
                    「这是怎么回事啊?」
                    钟魁被亮光闪得睁不开眼睛,眯起眼仰头想看个究竟,被林纯磬按住头迅速压低,与此同时,闪电擦着他的头顶划过,光柱劈在附近的地面上,震响传来,地面裂开一条长长的狭缝。
                    「不要抬头!」林纯磬在他耳边恶狠狠地喝道。
                    钟魁见识到厉害,不用林纯磬叮嘱,他也不敢再抬头乱看,却忍不住说:「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雷要劈我?」
                    林纯磬不说话,眼神透出茫然,不知是不想答,还是回答不出,只用双手死死抓住装花生的麻袋,半晌,突然吼道:「逃!」
                    不需要他提醒,在这种诡异状况下,任何人都想尽快逃离,但雷电根本不允许他们有半点移动,电光闪烁,幻化出铮铮剑器鸣声,震得众人两耳作痛,狼狈得左躲右闪,哪有精力再逃?
                    为了方便躲避,汉堡变回了鹦鹉状态,不过最糟糕的还是张玄,闪电像是认准了他似的,他避到哪里,电光就追到哪里,一旦他没来得及躲避,身上便出现伤口,像是被铁器划过的剑伤,血不流出,只留下一道道像被火烫过后的墨黑伤痕。
                    他身上的剑毒被影响到了,旧伤痕从肌肤上浮现而出,狰狞如蜈蚣,随着剑光飞烁,蜈蚣伤痕也像是活了一般,在他身上飞速游走,与新伤相连,宛若一张罗网,将他周身一圈圈围绕起来。
                    他想掏道符抵御神力,但口袋里空空如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已经好久没人给他烧道符和冥币了,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祭起龙神,只能咬牙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神剑戾气之袭。
                    众人都被眼前的异景惊呆了,想上前救助,却被电光逼得无法靠近,只有鬼面一看到情势有变,就马上把娃娃交给钟魁照看,自己待在张玄身边,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持矛举向空中,以法力为他支撑。
                    无奈上空戾气太过强大,虽然鬼面帮张玄躲开了大部分的剑气,但张玄身上还是不时出现新伤,新旧剑毒汇合到一起,折磨得他苦不堪言,鬼面也被牵连到,脸色变得苍白,在剑光的攻击下慢慢弯下腰来。
                    「这好像是……」
                    汉堡仗着身体瘦小,在闪电中灵活地躲闪,但渐渐的它发现那根本不是轰雷闪电,而是属于天剑的罡气,这种剑气在它的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瞅空向上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不知何时,在他们头顶上空四方阵脚中悬挂出神剑光影,云雾诡谲翻涌,势若雷霆,它猛然醒悟过来。
                    「……我想起来了,张神棍,这是我们在魇梦中遇到的法阵!」
                    法阵罡气逐渐逼向张玄和鬼面那里,其他人得以暂缓口气,魇梦经历他们不知道,钟魁问:「那是什么法阵?」
                    「是……」
                    轰雷落下,擦着汉堡的呆毛射过去,它吓得拍着翅膀乱飞,突然之间想不起法阵名字,只好指着地面让大家看。
                    神剑出现之后,远方地面上也隐约闪烁出金光,彼此相互连接起来,遥遥望去,形成一个硕大的圆,似乎有数米宽,但当大家冲到圆的边缘时,发现那道光圈仍然不断向外扩展,让他们始终无法走出这道法阵结界。珍惜借阅证,勿随意传播。
                    圆中阴风大作,迷离了众人的视线,上方的青色剑气却愈加明显,长剑分挂在天地四方八位上,与地上赤金光源相互辉映,剑气这样一道道袭向张玄二人,马面站在前方拼力帮他们抵挡,但也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没过多久,手中蛇矛便被天剑戾光击到,断成数截。
                    汉堡乱飞了一阵,突然发现他们越是反抗,被神剑罡气反噬的力量就越大,反而是法力最小的娃娃和小鹰没被波及到,它脑海里灵光一闪,大叫:「我想起来了,这个阵叫……」
                    「诛仙降魔阵!」截住它的叫声,林纯磬喝道。
                    仿佛为了应验他的话似的,剑气寒光飞朔,向他们劈下,马面失去了兵器,只好弯腰闪避,眼看那数道寒光即将逼近张玄和鬼面,林纯磬双指弹出,花生在他的法力挥斥下弹向空中,一时间金霞点燃了半壁天宇,剑气被霞光阻挡,反弹到别处,在地面上割出一道道极深的裂纹。
                    钟魁急忙抱住娃娃躲到林纯磬身后,以免被剑气误伤到,马面对林纯磬突然施法大为惊讶,看着他嘀咕道:「你法力不错啊……」
                    话音未落,林纯磬已将锁在腰间的铁链扯开,又一把花生撒出去,这次的目标是头顶的八方神剑,不过他的法力终究无法跟法阵的天地神力相抗衡,神剑光影只是稍微闪烁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原状,光华重聚,向他们再度袭来。
                    林纯磬一改平时的痴傻模样,双目紧盯住神剑祭起的罡气,面沉似水,突然又伸手从麻袋里抓出花生,以灵力分别掷向罡气薄弱的地方,马面被他的做法点透,也抢上前抓了把花生,喝道:「一起!」
                    两人同时拈起金刚法诀,捏诀手法居然有微妙的相似,受法诀反击,罡气神力稍微减弱,张玄总算从疼痛不堪的剑伤中勉强脱离出来,但被烧灼的伤痕几乎遍布全身,连脸上都不及幸免,墨色血痕染在纯白衣衫上,让他的神智渐趋模糊,隐约听到林纯磬在朝自己吼叫,却无法辨明他说的内容。
                    那是种无法忍受的痛,恍惚中像是又回到了离奇魇梦中,他本能地抓住一直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发出低声呻吟——
                    「董事长,我好难过……」
                    一切都仿佛在作梦,一切又真实得像是身临其境,他分不清真与假之间的界限,只是听从本能去行动,而身边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依赖,因为那是聂行风,也只有聂行风会在任何时候都这样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呻吟很低,在轰雷震响下几不可闻,但鬼面却听到了,看着张玄的眼瞳猛地抽紧,在下一刻将他拥进怀里,希望以此为他抵御伤痛。如果不是痛到了极点,他知道以张玄的个性,一定不会说出来,心痛得无可复加,一时间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只想着要怎样带他离开这个危险之境。
                    又一道飞剑罡气掠到近前,林纯磬跟马面像是合作多年的搭档,双手齐齐做出法诀抵挡,剑气被两人强行拦截,在地面上削起一大片裂痕,金光激荡过来,将鬼面和张玄撞了个趔趄。
                    震雷轰下,鬼面挡在张玄面前,蛇矛横立在胸前,拦住逼近的煞气,马面也弹出法诀与罡气相抗衡,林纯磬趁机双手并出,一边掐封诀,一边则是移诀,冲鬼面喝道:「带他走!」
                    鬼面一愣,就见林纯磬的手指以飞快速度拈起法诀,他看不懂,但懂了对方的心意,道:「磬叔,帮我照顾他们!」
                    说完闭目凝神,唤出曾有的本能,林纯磬和马面在旁边护驾,就见四周疾风骤起,风迷眼目,遮拦住上空神剑的威力,钟魁被吹得不断摇摆,抱着娃娃极力躲避风口,等风势稍微减弱,他睁开眼看看周围,发现轰隆不止的雷声消失了,神剑也不知去向,只留远处隐现的赤金光源,昭示他们依旧被困在这里,休想离开。
                    「张玄?张玄呢?」
                    在发现张玄和鬼面消失了后,钟魁大吃一惊,娃娃也急得快哭了,从钟魁身上挣扎跳下地,边叫着张玄的名字边往外跑,钟魁一把没抓住,吓得紧追上去,还好娃娃没跑多久就被那道圆形金弧拦住,扑通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钟魁抱起他,一边哄着一边紧张地看四周,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回想刚才的经历,这才后知后觉地弄懂了真相,大叫:「我明白了,张玄是被……」
                    「嘘!」
                    林纯磬用手指比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到汉堡也拼命摇头,钟魁明白了过来,转惊为喜,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法术不错,」危机暂时解除,马面松了口气,慢悠悠地踱到林纯磬面前,上下打量他,「林家果然名不虚传。」
                    「你也很厉害,我还是头次跟外人合作,没想到第一次就是跟大名鼎鼎的……」话说到一半,林纯磬挠挠头,眼神迷糊起来,瞪着马面问:「你叫什么来着?」
                    马面脚下踉跄了一下,钟魁忍不住叹了口气,捡起铁链锁到了林纯磬的腰间,说:「磬叔你不要这个样子,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迷糊,张玄去哪了你知道吗?」
                    林纯磬没理他,抓了把花生开始嗑,口中还哼着小曲,钟魁听了一会儿,是张玄一直哼的鸳鸯茶,看林纯磬那悠闲自在的模样,似乎已经不记得刚才他们共同经历了什么凶险,更别说张玄的去向了。
                    「磬叔又间歇性失忆发作了。」汉堡在旁边点评:「问他还不如问马面。」
                    问题扔回到自己身上,马面一瞪眼,粗声粗气地说:「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鬼差,很倒楣的认识了你们这帮人而已。」


                  IP属地:俄罗斯272楼2015-08-20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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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个自己刚刚碰过的酒瓶口,张玄惊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神智迷糊时那怪异的热吻,情不自禁地跳起来,指着鬼面叫:「你你你、你是不是……」
                      「是什么?」
                      鬼面的眼神投来,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感情色彩,张玄回过神,猜想一定是当时他的剑伤痛得太厉害,才会产生幻觉,紧忙摇头,装做没事人似的吹起口哨。
                      听到是他常常哼的鸳鸯茶小调,鬼面笑了笑,轻声说:「鸳鸯于飞,毕之罗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
                      词句太深奥,张玄听得迷迷糊糊,问:「可以翻译成人类能听得懂的话吗?」
                      「诗经里的,意思跟你常哼的那首歌差不多。」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学问啊,」张玄一脸敬佩地看他,「你一定是老鬼了吧?」
                      「是你太没学问而已。」
                      凉凉的一句话随风传来,轻易打消了张玄继续沟通的念头,让他开始怀念刚跟鬼面认识时他一言不发的模样。
                      没多久鬼面把酒喝完,转身向前走去,张玄忙问:「去哪儿?」
                      「破阵眼,这不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吗?」
                      「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我有这样说过吗?」
                      鄙视的目光射来,张玄无话可说了,如果现在可以祭起索魂丝,他一点都不介意甩这只刻薄鬼两鞭子——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害得他在这里磨蹭这么久,说这么多无聊的废话?
                      鬼面向前走了几步,不见张玄跟来,转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没动,眼望前面的川水,像是在生闷气,鬼面以为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正要解释,就听张玄说:「等我一下。」
                      他飞快地跑到河边,鬼面不知缘由,也跟了过去,见他看着一簇簇开满岸边的红花,赞道:「好漂亮!」
                      原来是在看彼岸花,鬼面的眉头皱了皱,不感兴趣的把头别开了,顿顿手中蛇矛,问:「这时候你还有闲情赏花?」
                      「也许今后就看不到了,趁着有机会,好好欣赏一下。」
                      彼岸花花开两岸,艳红似火,仿佛为了应验这句谶语,在他们眼前随风轻微摇摆,鬼面的眉头皱得更紧,就见张玄把手机拿出来,镜头对着赤红花瓣,像是要拍照,但很快又收了起来,笑笑说:「已经亲眼看到了,还是不拍了吧,天底下最好的相机也比不过眼睛所描绘出的妍丽,真可惜,这么漂亮的画面董事长看不到……」
                      「董事长?」
                      「就是我的情人,」说起聂行风,张玄的眼神变得柔和,看着眼前艳红的花雨,说:「他曾说如果来黄泉,会帮我摘彼岸花,但现在我就在忘川边上,他却不知在哪里。」
                      冷风吹来,加重了话语的伤感,张玄的脸上还有诛仙剑阵留下的伤痕,痕迹不重,却让他的隽秀容颜多了分杀气,冷冷道:「所以那个害我们分离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说完就走,鬼面犹豫了一下,伸手摘了朵彼岸花,飞快跟上,将花朵递给他。
                      张玄先是一愣,待看到递到面前的红花,他笑了,笑容减弱了笼罩在身上的煞气,调侃问:「你要追求我吗?」
                      鬼面不答,将花又往他面前递了递,像是示意他收下,张玄却没有接,说:「你搞错了,我想要的不是彼岸花,而是他采给我的那一朵。」〔请勿散播〕
                      像是没听到他的解释,花依旧擎在他面前,看来鬼面是个比他更固执的人,张玄却没再多看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周围阴风呼啸,花瓣被卷起,飞向远处黑暗夜色中。鬼面看着手中仅留的花茎,再看看张玄的背影,叹了口气,扔掉花茎追了上去。
                      「你说阵眼在哪里?」等鬼面走近,张玄问。
                      鬼面不答,闷着头往前走,转眼就超过了张玄,张玄只好加快脚步跟着他,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大不了我回到阳间帮你找一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说说看。」
                      「别吵,我在想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阵眼。」
                      「回到?」捉到重要的字眼,张玄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曾经在阵眼待过?」
                      鬼面点点头,正要再说,远处传来噗啦啦的响声,一个不是很大的身影穿破阴云向他们飞来,竟是小鹰,鬼面面露喜色,道:「有办法了。」
                      他抬起手臂,小鹰发现了他们,迅速靠近,停在了他的臂上,像是要急于表达什么,翅膀乱扇,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张玄一句也听不懂,不知道娃娃那边是不是遭遇到了危险,却苦于无法交流,无奈地说:「它真的是鹰吗?哪有鹰叫得像鸽子似的。」
                      鬼面制止了小鹰的乱叫,说:「帮我回到我想去的地方。」
                      小鹰脑袋歪歪,像是没听懂,鬼面抓住张玄的手腕,又对它说:「用你的神力就行了。」
                      他说完,将蛇矛往地上一顿,震响中,荧蓝光芒以矛柄为中心沿地面向外散去,小鹰明白了,咕咕叫着,随光芒延伸猛地振翅飞向苍宇,光华跟随它远去,张玄只觉那光芒越来越炽亮,眼前景象在阴风中迅速飞旋,等一切画面渐趋停止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那好像是恶鬼引我们来的炼狱入口。」看着远处隐现的山野幻境,张玄说。
                      山谷裂口被遮掩住,恢复了平常的原野状态,周围鬼影闪动,一群训练有素的阴兵在附近逡巡着,除了禁止陌生人靠近外,还像是在监守这片阴地。
                      鬼面沉默不语,张玄只好又说:「难道罗酆六天知道这是法阵阵眼,所以故意引我们靠近的?」
                      「我比较倾向于巧合,」盯着那群阴差,鬼面低声说:「那里原本是合拢的,被人用法术强行开启,再用障眼法遮掩,为的是对付你们,可是他们在无意中触发了法阵机关,所以在你们落谷时雷电大作,那其实是降魔阵启动的预兆。」
                      「咦?」
                      清晰明确的分析让张玄忍不住转头细细打量鬼面,要不是鬼面的外形跟聂行风相差太远,他真以为自己是在跟聂行风说话,但眼神掠过对方伤痕累累的手臂脸颊,还有紧握的蛇矛后,不由哑然失笑,董事长才不会打扮得这么奇怪,更不会法力,甚至不可能来酆都,他一定是想董事长想太多了,才会一直有这样的错觉。
                      「听你的口气,好像一直在偷偷跟踪我们。」对于鬼面的说法,张玄与其说是好奇,倒不如说是怀疑,冷冷问道。
                      出乎意料,鬼面承认了,「是的。」
                      「你有什么目的?明明在暗中跟随,那为什么直到我们快掉进地狱,才出手相救?」
                      「看戏,」鬼面给了他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回答:「作为你打晕我的回报。」
                      张玄拳头握紧了,像是早有防备,鬼面马上伸手压住了他的拳头,又冲小鹰打了个手势,让它去把阴差调开。小鹰领命去了,靠近后直接冲进队伍里又啄又抓,发起攻击,没多久就成功地把他们都引开了。
                      等阴兵们离开,鬼面拉着张玄迅速跑到封印地界的周围打量,张玄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阵眼?」
                      「本来只是怀疑,现在可以肯定了,」鬼面说:「如果不是,怎么会有人如临大敌地派兵把守这里?他们一定也是发现不对劲,生怕事情闹大牵连到自己,才会这样做。」
                      这样说来也有道理,事不宜迟,张玄观察好地形,对鬼面说:「借矛一用。」
                      鬼面将蛇矛递给他,张玄双手持矛,在被封印住的地界上飞快画出破阵符箓,画完后,又走到另一边也画了同样的道符,等他做完,鬼面上前看了看,接过蛇矛,在他的道符旁边另画了几个图案,见那是召唤恶鬼的符咒,张玄很吃惊。
                      「你们恶鬼也会用天师道符?」
                      「刚学不久,试试看灵不灵验。」
                      张玄还在为理解这句话大费脑筋的时候,手被拽过去,紧跟着指尖作痛,竟被鬼面咬破了,又替他弹动中指,将血滴到召唤恶鬼和破阵符箓上,张玄被鬼面这夸张的举动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伤口上的血被吮掉,鬼面拉着他快速离开,嘴里说道:「你的血不是很好用,不过这个时候聊胜于无。」
                      这什么人啊,不好用还用?用了还嫌弃,当他的血是自来水免费的啊,召唤鬼同伴用自己的血不是更好?
                      在张玄准备发怒之前,已被鬼面攥住飞快向前跑去,等再停下来,他的火气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说也奇怪,自从来到酆都,他的脾气好了很多,不,也许更应该说,是面对鬼面时他的脾气会变好,这只鬼就好像是他的克星似的,在被做了一些亲密的小动作后,他居然不会觉得厌恶。
                      「你确定那样做有用?」他吮着指尖上的伤口,气哼哼地问。
                      「不知道。」
                      冷冰冰的话语继续挑战张玄的底线,大叫:「不知道!那我的血岂不是白费了!?」
                      「也许不会白费,」鬼面看他,冷静地问:「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
                      张玄啜着指尖不言语了,见鬼面加快脚步往前走,他问:「你要去哪里?」
                      鬼面还没回答,他们身后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地面像是被整个掀起来了一般,细碎石块在轰响中向四面飞溅,他急忙压住张玄扑倒。


                    IP属地:俄罗斯274楼2015-08-20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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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阴君还真守诺把我们送回来了,」张玄观看着忘川风光,冷笑:「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靠自己。」
                        耳边传来冷淡话声,张玄这才发现鬼面就在身旁,手腕不知何时被他紧抓在手里,他立刻甩开了,冷冷打量对方。
                        鬼面还是那套墨黑服饰,如果不是银面在偶尔传来的闪电下忽明忽暗,这个人整个就像是沉浸在黑暗中的物体,没有呼吸感情甚至体温的物体,但同时他身上散发出的妖异光彩又让人无法忽视。
                        「你是阴君的人吧?」张玄冷声问:「刚才你们一唱一和地说双簧,就是让我明白所有真相,好死心对吧?」
                       


                      IP属地:俄罗斯277楼2015-08-20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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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会送你离开。」
                          「多谢你一直以来的援手,不过接下来应该不用了。」
                          「『应该』是推测,你确定你的推测无误?」
                          有误又怎样呢?张玄愤愤不平地想,从他被关进罗酆宫殿里,这只鬼就一直帮他的忙,还以为他是出于真心,没想到他的存在跟小鹰一样,都是阴君布局中的一个棋子。
                          心中因为不知明的原因充斥着愤懑,张玄掉头沿河岸向前飞快走着,鬼面也不拦他,默默跟在后面,没走多久,他们就听到前方传来叫声,一只肥肥的小鸟先行飞到,看到张玄,喜道:「终于会合了会合了,董……啊张人类你没事吧?」
                          汉堡出现了,张玄的心稍稍放下,问:「娃娃呢?」
                          「跟我来。」
                          汉堡转头往回飞,张玄跟着它跑了没多远,就看到马面和钟魁的身影,娃娃趴在钟魁怀里,林纯磬跟在后面,肩上还背着花生麻袋,一尾鹰羽在离他们不远的空中飘摇,羽毛随风轻荡,偶尔映出淡淡银光。
                          「玄玄!玄玄!」
                          娃娃原本趴在钟魁身上昏昏欲睡,在感觉到张玄的气息后,小孩子抬起头揉揉眼睛,很兴奋地冲他伸出手来,不加半点修饰的纯粹笑颜,也许这才是酆都最美的画面,张玄的心情顿时好起来,跑过去将娃娃抱了过来。
                          「玄玄你去哪里了?娃娃很担心你……痛不痛?」
                          娃娃的小手在张玄身上乱抓,似乎想找到那些剑伤,不过剑伤在张玄脱离法阵后就消失了,只要不擅用法力,伤痕不会浮出,钟魁给张玄使了个眼色,对娃娃说:「担心你还睡得那么香?张玄根本没受伤,都是你在作梦。」
                          「唔……」
                          没找到伤口,娃娃有些迷惑,啜着手指开始东张西望,张玄趁机询问钟魁等人的经历,钟魁飞快看了鬼面一眼,说:「我们没事,你们离开后,那个阵就没再落雷,不过我们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后来到处都在颠簸,法阵就消失了,我们遇到小鹰,就被它带到了这里,马叔说跟着小鹰走准没错。」


                        IP属地:俄罗斯278楼2015-08-20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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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俄罗斯280楼2015-08-20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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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点名,汉堡举起翅膀,很想问它本来就是隶属阴间的,可不可以申请留下?但看到张玄的阴沉面庞,就什么都不敢说了,摇身变回阴鹰,抓住娃娃,随神力向上飞去。
                              钟魁也趁机跟上,谁知旁边一只恶鬼扑上前,抓住他的两条腿死都不肯放,钟魁挣扎了半天都没挣开,正焦急万分,恶鬼被林纯磬飞脚踹在心口上,登时凌空飞了出去,跌进水中不知去向。
                              林纯磬又扯过放在小舟上的麻袋,随手一扔,麻袋里所剩无几的花生被他尽数抛出,金光将阻挠的恶鬼打得惨叫连声,钟魁趁机抓住张玄的手,叫道:「一起走!」
                              恢宏神力在烈烈风中回荡,钟魁属于阴鬼,轻易就随神力飞了起来,张玄被他带着也即将离开小舟,却不料这时闪电迎空劈下,带着狠戾至极的气势朝他胸前穿过,危急关头,鬼面抢到他面前,双手挥舞蛇矛帮他挡住神剑,林纯磬也拿着麻袋乱挥,阻止剑光飞射。
                              双方神力对到一起,震得整个江川都随之颤动,小舟颠簸得愈发厉害,林纯磬脚下刚好踩到几粒花生,向后跌去,手指划过鬼面的墨黑围巾,刺啦一声,围巾被扯下,戴在他颈上的银环随着小舟跌荡甩了出来。
                              小巧精致的银环在灼亮电光下并不显眼,却令张玄脸色一变,因为那个指环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它们是一对,一只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另一只本该在聂行风那里,可是现在它却被恶鬼贴身佩戴。
                              蓝眸瞪大,张玄不敢置信地看向鬼面,一瞬间,跟鬼面的相识、对话以及两人共同经历的总总在眼前飞速闪过,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抓鬼面的胳膊。
                              「啊啊啊!」
                              林纯磬突然发出大叫,在张玄将要抓到鬼面之前,抢先抓住了他的手,晦暗而又明亮的空间里,他的眼神熠熠闪光,之前呆傻的神情一扫而空,看着张玄,脸上浮出属于林纯磬固有的微笑。
                              「我想起来了,」他沉声说道:「你是张玄,我是林纯磬!」
                              张玄现在对林纯磬是否有记得自己根本不在意,他已经随钟魁被神力拖进了漩涡中,眼见即将离开小舟,不由焦急地看向鬼面,抓住他想带他一起走,却见林纯磬伸手扯住自己的左衣袖,布料撕裂声中,袖口被他整个撕开,露出里面的夹层。
                              一张折叠精巧的布帛落了下来,林纯磬将它快速塞进张玄手中,喝道:「小心……」
                              忘川江上阴风呼啸激荡,张玄没听到林纯磬后面说了什么,正开心于抓住了鬼面,却不料眼前电光飞旋,天剑神力再次破空射来,鬼面一把推开了他,蛇矛分握双手,抵挡住射来的杀气,林纯磬趁机推开张玄,大喝:「快走!」
                              张玄被林纯磬的掌风推进了光束漩涡当中,不由自主地随钟魁向鬼门飞去,眼见小舟还有站在舟上的众人身影飞速消失在视线里,他急得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终于大叫出声——
                              「董事长!」
                              万丈祥光遮住了酆都的阴暗景象,也遮断了他的叫声,张玄被霞光笼罩,光明带着他,将他抛去了另一个世界,痛感传来,他重重跌到了地上,久违的温暖传达给他,仰面躺着,他看到天空上方高照的艳阳,明亮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是回来了吗?
                              剧烈震荡过后的晕眩又冲击过来,全身还带着酸痛,却已不是在阴间感受到的倦乏无力,张玄抬手搭在额头上,手掌遮住了过于强烈的阳光,曾经遭遇过的经历一幕幕浮上来,直到离开的那瞬间定住,血脉突突地跳动着,像是惊悸于某个恐怖的事实,眼前晃得厉害,银光不断闪动着,仿若一直戴在鬼面脸上的那张银面。
                              「董事长……」他喃喃地叫。
                              肩膀被碰了碰,钟魁惊喜的叫声传来,「张玄,我们回来了!咦,你怎么了?」
                              心房不受控制地悸动着,张玄一把推开钟魁,无视他的惊叫,挺身从地上跳起来,飞快打量周围,发现他们现在正站在幸福海饭店不远处的道边,午后阳光正好,四周寂静,长长的车道直通远方,所有景物都跟他们离开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身边没有聂行风。
                              「董事长呢?」在发现眼前只有娃娃、钟魁和变回鹦鹉的汉堡后,张玄急忙问道。
                              「董事长?」
                              钟魁刚回来,还没有完全适应目前的状况,呆了一下,猛地一拍额头,大叫:「啊对,董事长还没回来,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就从张玄骤变的脸色中发现了自己的口误,立刻闭上嘴,张玄冲到他面前,盯住他冷冷问道:「什么没回来?你再说一遍!」
                              张玄的蓝眸被杀气浸染成淡金墨色,那是暴怒前的预兆,汉堡急得在后面冲钟魁拼命摇头,不过就算它不暗示,钟魁也知道糟糕了,不敢再说下去。
                              得不到回应,张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鬼面就是董事长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请勿散播〕
                              「不是……」被摇得两眼发花,钟魁结结巴巴地说:「张玄你听我说,我不知道董事长会出不来,他们说董事长这样做自有安排,我不敢多嘴……」
                              「也就是说——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一个!?」
                              解释变得火上浇油,钟魁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张玄冷眼看向汉堡和娃娃,汉堡立刻很没义气地飞去了娃娃背后,娃娃还不知道张玄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也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他们的反应落在张玄眼里,更证实了他的猜想,也让他最后的侥幸消散一空,想到聂行风还被封在地府没有回来,不由又急又怒,顾不得计较钟魁等人的隐瞒,冲回鬼门方位,蹲下拼命拍打,但道路坚硬无比,哪里能打得开?
                              他怒从心起,抽出索魂丝便要甩出,被钟魁冲上来拉住,大叫:「张玄你冷静点!」
                              「董事长还在酆都,你让我怎么冷静!?」
                              张玄推开他,不顾身上的剑伤痛楚,祭起索魂丝向鬼门荡去,但他现在的灵力有限,龙神不出,索魂丝只是普通的法器,地面被击得接连震动,却没有半点裂开的迹象,反而是他自己因为用力过猛,牵连到伤口,一时间剧痛在全身游走,喉咙发甜,血丝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钟魁急得上前拼力抓住张玄的手,制止他再祭法器,叫道:「你这样做没用的,鬼门关不是这样开的……」
                              「那是怎样开的,马上打开!」
                              「道符用完了,鬼门也关闭了,我……」
                              在发现聂行风没有一起回来后,钟魁也心急如焚,可是他再没有自知之明也知道鬼门不可能再打开了,一次是凑巧,两次是运气,但现在在没有道符没人相助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启动鬼门。
                              如果可以,聂行风早跟他们一起回来了,为什么要舍弃机会?聂行风会那样做,一定有他的想法。
                              可是处于极度焦急状态中的人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见张玄拈起指诀,杀意沿索魂丝传向四方,钟魁被他的煞气震到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张玄冷冷道:「别阻拦我,董事长是为了救我们才去地府的,现在我们都回来了,只有他一人留在下面,你们可以不管不问,我不能!」
                              因为对他来说,没有聂行风的地方,才是永远的酆都。
                              张玄咬牙压住身上的痛楚,扬起索魂丝准备再祭龙神,钟魁再次冲上来,急切之下脸颊胀得通红,叫道:「没人说不管董事长的安危,汉堡!」
                              「到!」
                              其实看到张玄抓狂,汉堡更想找个安全地带躲避,但听到钟魁的喝声,它就不由自主地飞了过来,就见钟魁单腿跪在曾经属于酆都之门的地方,脸色阴沉,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要怎么帮?」它小心翼翼地问。
                              「跟上次一样,」钟魁喝道:「豁出去了,大不了我们再下一次地府!」
                              钟魁扬起手掌,掌心在阳光下游动出奇异的金色纹路,他却没有看到,盯住地面,向鬼门结界的方位上用力拍去!


                            IP属地:俄罗斯282楼2015-08-20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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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纠结阿想看又不敢看结果还是看了!真佩服自己!谢谢楼主!楼主加油哦!


                              IP属地:江苏292楼2015-08-20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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