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世界安稳，生活静好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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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活得太久
害怕死亡
我已经说过。（雷蒙德·卡佛）
1
宇智波鼬伏在五楼走廊的栏杆上，透过两边教学楼的棱角，看没有被遮挡的晚霞。紫红色的云卷着金色如烧的颓日，那光芒挣扎着是那么绝望，会让鼬片刻以为自己无法用双目注视那轮火烧般的金色，眼睑的阵阵刺痛感，只不过眯一眯眼，适应之后便不再疼痛。跟随夕阳褪落的，不仅是白日。
熟悉的脚步声轻蹑在鼬身后，鼬转过身去的时候，即使瞳孔条件性放大，依然在霞光对比之后显得昏暗模糊。连佐助喘着气的轮廓也看不清楚了。佐助刚小跑上五楼，等待呼吸均匀后鼬的眼睛已经适应昏暗的教学楼。正待鼬要牵起佐助的手，佐助后退了一步。又是那个表情，鼬看着佐助。那个带着对哥哥的亲昵又有着憎恨的表情。以前鼬一直不知道佐助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鼬也记不起来是从哪一天开始脑海中浮现出佐助的脸时，就必然带上他这样的表情。
烫金的紫红色慢慢淡下去，暗下去，打在佐助的左半脸上。现在鼬终于明白了佐助的表情。他看见佐助死死地盯着自己，张开嘴说：“鼬，既然你那么优秀，他们还生下我做什么。我厌恶你们。”
鼬坦然一笑。厌恶，也是情理之中的吧。成绩优异的鼬在小学三年里就完成了整个小学的教学任务，接下来的两年都在被老师输入初中课程，以及准备各种竞赛。整个学校的师生没有一个不知道宇智波鼬的名字。提起这个名字的人们总是双眼发光，仿佛这个天才之名与他们相隔甚远，却给他们带来慰藉。而冠以同样的姓氏的宇智波佐助，在进入同一所小学的时候就注定成为盛名下的惨败者。佐助没有同龄人玩耍的特权，也没有同龄人满面天真笑容的脸，只有每天补习到夜色侵穹。鼬带着佐助看不清的笑走向佐助弯下腰：“辛苦你了，佐助。”手指轻点他的额头。
依然牵着佐助的手慢慢走回家。太阳已经沉入山的另一边，还剩下一团团失神的云，卷着白日的余温，贪婪地吮吸，变幻着深沉的紫罗兰色，在完全归属黑夜之前，慢慢消散热气。就像深海消散在海藻丛中的微弱阳光那样。热气消散后海底的动植物只有互相取暖的依偎，为了不受寒流的侵袭。海水冰冷得可怕。
鼬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长到可以让他期待，会有不用背负一切的一天。但又长到他不愿去猜测，是不是大人的世界就会快乐一些。反正总会来到。反正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只是从此之后，鼬再也没有牵着佐助的小手一起走在回家路上过。

哦法V克 我居然写得忘了时间。。然而还是没赶上鼬的生日发，，，
心情不美丽啊啊啊

7
鬼鲛转动一副关于大海表面的画后面的旋钮，震动过后，鼬看见载着龙鱼的大型鱼缸在往前移动，和墙之间露出一道白色的过道。鬼鲛叫鼬跟着他往白色过道走。仿佛有许多白色的光直刺刺地进入鼬的眼睛，像是来到什么别有洞天的地方。走进去之后鼬发现那些光都是金属的反光，冰冷而惨白。屋子不大，满墙壁的刀具和枪具，还有许多鼬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
鬼鲛告诉鼬cleaner的意思是杀手。鬼鲛让鼬离开。鼬还在细细品味“杀手”这两个字带给他的感受。
“我不是一个好人。鼬，不要再来找我了，否则有一天你连死在哪里都不会知道。”
鼬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直到传来佐助匀称微沉的呼吸声，鼬的脑海里还一直闪着金属的白光。虽然鬼鲛长的让人不敢接近，但是从样貌皮肤声音推测来看，不过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二十出头，还是个青春正当年的年纪。鼬不知道鬼鲛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职业杀手，这一路又是怎么独自过来的。对于鬼鲛向他坦白的事实，鼬出乎自己意料得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一瞬间像被海水淹没那样压抑了胸口的呼吸。他的胸腔被一股巨大的哀恸包裹住，为鬼鲛的从前，为鬼鲛的艰辛。他渴望自己能陪伴他走过那些艰辛，他渴望自己在鬼鲛最需要支撑的时候给他一个支点，成为他的重心。同时鼬又感到安慰。一股力量从下腹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火热火热，仿佛在灼烧，他想他能理解鬼鲛。他为这份伟大的理解而欢欣雀跃，并且为之感动。他知道上天让他遇到鬼鲛绝非偶然。
第二天鼬依然准时出现在鬼鲛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鬼鲛非常奇怪的表情。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8
鼬小时候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关于深海的纪录片，那里有好多他记不下名字的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在额头前挂着一盏桔色的灯，有的扁平地在沙地上蠕动向前，四周的绒毛在水里曳动，有的迅速收缩在铺满藻类的石块上身上的颜色瞬间与背景浑然一体。他还看到小丑鱼躺在有毒的海葵里。睡得那么安稳，像是被海葵拥抱住一样。海葵是其他生物抗拒接近的东西。那一刻，别的生物都无法理解它的选择吧。鼬想。
拒绝掉所有奥数、科技邀请赛，缺席了接下来的所有培训，所有人都不知道鼬怎么了。班主任急得找鼬谈话，鼬只是沉默，对老师的各种猜测和批评都全盘接受，不做辩解。班主任谈话无果只好打电话找到鼬的父母。富岳和美琴对大儿子的变化感到担心，幸好在努力并且具有天赋的佐助身上得到了安慰。富岳找鼬谈心。父亲谈到了关于鼬的前途，谈到了父母的期望，谈到了作为佐助的榜样。鼬第一次在听父亲讲话时出神了。
他想到鬼鲛的前途。他想到曾经是不是也有人，找鬼鲛这样谈过心。

班里的同学也发现曾经遥不可及的天才宇智波鼬，从头彻尾，除了脸上的表情，都与从前不同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宇智波鼬开始翘课，学着班里的坏孩子抽烟，又把烟头掐灭丢掉。甚至鼬还参加过一次群架，因为有个多事的孩子在一群孩子的谈话间一直恶语中伤鬼鲛，传播可笑的无稽之谈。鼬不知道哪儿升上来的怒火，穿过孩子们对着那张丑恶的笑脸就是一拳。那个孩子不服宇智波鼬，说他不过是个堕落的所谓天才，说他真嫌丢人，于是叫来又一群人开始干架。鼬没有生气，他只是不许无端的恶语去丑化鬼鲛的形象。说是群架，其实是鼬被一群人群殴而已。等孩子们散去，同班同学看到趴在地上校服凌乱、狼狈不堪的宇智波鼬，对鼬一贯神化的形象瞬然崩塌。
鼬趴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和器官传来燥热的炽痛。脸上火辣辣豁开的口子，血流到嘴角，抿进嘴里有浓重的金属味。
“哥！哥！”恍惚间听见佐助着急的声音，一双小脚在自己眼前，有什么人蹲下来哭着抱住自己。鼬咬着牙硬撑着坐起来，把整个身体的重心交给左手掌，右手摸上佐助哭泣的小脑袋。“我……我没事。”
佐助委屈地摸着眼泪，咸咸地沾在鼬的脸上，刺得伤口生疼：“晚上一起回家好吗，鼬，等我补习完……”鼬没有说话，吃力地用左手撑着身子，在极限之前温柔地摸着佐助布满泪水的脸。
放学后鼬并没有等佐助补习，他单手拎着包，拖着有些疼的腿，蹒蹒珊珊地往前走。好不容易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可是校服上还沾上了许多。鼬重新梳了头发，用红色的头绳重新束好。他不想让鬼鲛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又忍不住想往校门左转的那个方向走。那天下午的太阳有些晃眼，在西边烧红的晚霞边吞啮着如火的云团。只是从五楼走到小门口，就比想象得要疼的多。刚走出大门准备左拐，一只大手有力地挽起自己的腰，用力一抬，鼬就被抱起来，架在那个人的胸膛前，踏实地坐进他的臂窝。那只大手有力地抱着自己，仿佛此刻即使世界崩塌，天旋地转，他也能在他的臂窝里永世无恙。像是为了追寻空气而冲破海面跃水而起的海豚，终于安心得吸满带有阳光暖意的氧气，鼬侧身抱住了鬼鲛，把头埋进他有些刺脸的头发里。鼬忽然觉得呼吸顺畅，心情欢愉。
“鼬，你挡住我的视线了哦。”
鼬抬了抬手，环上鬼鲛的额头。依然不温不火的温度。
真是高大呢，鼬想。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吗。等你伤口愈合，我带你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