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非归人。
带着些许寒意的手指从眉间划过,描摹眉眼的形状。
渐渐看不清眉睫,失去了触觉。
喂。
还不打算醒么。
我把她翻了个身,缓了口气。
我只是想讲一个平淡的,无需清欢繁阴的故事。
记忆开始轮回。
〔壹〕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不胜数的细小雪花刮来,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阵阵生疼,毡帽和登山靴积上了雪奇重无比。他步履维艰地往前挪动。雪层掩盖了地面坎坷不平的地脉和危机。每走一步,脚就会深陷入雪中,抬脚非常困难。
见鬼的天气。
他一面拍打肩上的积雪,一面轻声抱怨。呼出的热气很快由于低温化为这冰天雪地的一部分。他伸手在背包旁摸了一把,碰到了自己的水壶坚硬的质感,似乎还能感觉到里面的液体传来的微弱热量。还好。他轻缓了一口气。
看来刚才的雪崩还没有把热水毁掉。但糟糕的是,火柴由于浸了雪水已经脱磷,显然已无法使用。他面无表情地把口袋里幸免于难的一小包火柴塞到胸口处。三根火柴。
如果再走不出去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加快了步伐,拍了拍自己的脸,手指碰到的却是衣领和帽檐之间的一点冻僵的皮肤。接触时发出的是沉闷干燥的类似于两块坚硬的皮革互相摩挲的声音。
天空一点点压下来。但这里因为雪的反射,天色还很明亮。他清楚离天黑不远了,必须要找个地方容身,哪怕是个简陋的山洞。可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他向前极目远眺,刺眼的雪光让他的眼睛开始生理性的流泪。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很零碎。
等到眼睛开始适应这光线,他眯起眼,眼前来人的轮廓逐渐清晰。是个中年女人,约莫三四十岁。在这雪原里跋涉了将近一月,看见活人自然生起一种亲切之情。所以他默默地把军刀放回衣内,任由女人走近。
雪原里声音传播很困难,所以交谈是在耳边进行的。近到足以让他看见女人脸上的冻疮,眼角的皱纹,还有……衣摆下若隐若现的暗红色血迹。她的手指不自然地弯曲颤抖,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使衣服也开始极小幅度地抖动。
她提出两人可以结伴同行。他为她提供一些帮助,她则可以提供一个山洞,那是她暂时的栖息地。
他没有问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女人也没有问。他们本就是为了活命暂时合作,那些来往秘事也没那么重要。他没有拒绝。没有人会拒绝生命的希望。他确实需要一个过夜的地方,尽管这个女人身上诸多疑点。
女人在前面带路,等他们到达山洞,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