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重游山东,我避开德州,再次写诗哀悼富察氏。你终于崩溃,哀怨凄绝的眼神仿佛在说:为什么那么寡淡的十余年,却成了你心上的朱砂痣?多年的努力,就是无法摆脱“妾”的终身,自己多年,被人口口声声提及的是继后乌拉那拉氏,是“女”字旁“立”的那个人!你伤心断发,一束一束的青丝逶迤狼狈,凌乱在我脚下,刺痛在我心上。断发乃满清大忌,我竟然让你如此绝望。
你太要强,要强过头成了自戕,同这个辜负你的世界决裂。不不,辜负你的人是我,你看暮鼓晨钟,万籁明媚,怎么也不该挂上我们的纠葛。那一瞬,我不是弘历,你不是如懿,大家就这么被世事冲散了,我不再是你的羁绊,你不再是我的邂逅。
享得起泼天的富贵,也要担得起遗世的悲凉。这箴言,诉的似是你,映射却的是我。如懿,我对不住你。你赍恨而亡,我虽然苟活,亦是恹恹到老。不论稗官如何记载,我们都明白,因为高处不胜寒,所以更渴望温暖和理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什么权贵,什么青史,什么伟业,什么雄图!这一世已无法弥补,来世请我们都不要在乎!
“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凡俗伉俪最渴望的安逸富有我们都挥霍如粪土,到头来还是想乞求那一份最平凡不过的幸福。如懿呵!你可以听得到我的呜咽吗?
爱新觉罗·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