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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转] 所多玛的罪恶 by 我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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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卿大这篇的授权要来了~~感动ING……


授权:
大人,我很喜欢您的“所多玛的罪恶”这篇文,希望可以转载到百度贴吧撒穆吧,希望您能同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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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恩,圈大,你自己拿去好了,不要客气。是我的荣幸来的


1楼2005-09-04 12:17回复
    他当然不知道,穆发呆的方向,是教皇厅.
     
    “我听说,你最近表现得很不乖呀,穆.”
    隔着厚厚的面具,不知道老师是不是在生气.
    穆垂着头,不出声.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史昂继续问.
    穆还是不出声.
    “你在想什么,告诉老师好吗?”史昂柔声说.
    好象触动到这个孩子的某处神经一样,穆突然抬起头来:“我……我想……”
    “嗯?”
    “我想和老师回泽美路,可以吗?”一句话冲口而出.
    就老师和我两个人,可以吗?
    史昂苦笑了一下,真是个小孩子.
    “好啊.”史昂笑笑说:“但是要等到你乖的时候.等到老师觉得你乖的时候,就带你回泽美路.”
     
    穆很努力很努力.
    他很努力的要做个乖的小孩,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以怎样坚强的意志迫使自己将那些美丽的白日梦压在心底的最深处,而专注于日常的生活,训练,就好象一念之间,已经成长.
     
    史昂平时很忙.
    教皇事务繁重,他自己也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辗转思量.
    这个绝顶聪明的人,从来也没有细想过,穆的心事.
    只要他肯想一想,他一定会发觉,这个小小的孩子对他的感情,哪里仅仅是倚赖,也绝不仅仅是一个孩子对一位师父的敬仰.
    无声的等待与努力里包含着那么多,完全崇拜式的爱着.
    那是世间一切模模糊糊的爱的起源,是对朋友的,是对手足的,是对父母的,是对恋人的,是对伴侣的,是对生命的,是对信仰的,是对生命中一切可爱的事物的爱与渴望的总和.
    任何人无法取代,无法超越.
    每一天每一天,这个寂寞而早熟的孩子,爱他比爱自己更多.
     
    淡紫色的藤花顺着枝头垂下,有一天夜里月色轻柔如梦.
    穆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有人,他睁开眼来.
    史昂老师美丽的侧影,在暗夜的阴影和窗外透进的月光中,呈现出完美的浮雕.
    穆不敢出声,只怕是一出声就会惊散的幻影,在梦的将醒未醒时分.
    他听见幻影轻轻的说:“穆,老师可能会离开你一段时间,你能答应老师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为什么呢?”睡得有些迷糊的他并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些奇怪:“老师,我不乖吗?”
    “不.”史昂笑起来:“你一直都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是老师自己有一些事不得不做……”
    这一定是个梦,穆困倦的想,史昂老师从来不会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说话.
    顿了顿,老师问:“穆,在我离开之前,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要回泽美路.”孩子睡意浓浓的说.
    老师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那么,你就回去吧.”他好象叹息一般的说:“等到你想回来的时候,才回到这里.”
     
    史昂的笑容含着命运感的苍悯,他的眼神总是思索着,穆不知道也不能够懂得的事情.
    那一瞬间史昂的微笑让片刻的时间达到永恒.在那时间中他的完全之美在穆的记忆中沉淀落实下来,人的心向下沉去沉去,只有暗暗的沉香泛起.
    微风吹过,月下紫藤的花瓣凋零而落,象细小的碎片在空中舞着,无所归向,隐隐的伤感.
    曲终人散,良宵有尽.
     
    那一夜的情景是如此温柔,以至于在穆完全清醒过来之后,简直怀疑它的真实性.
    它完全象是一个梦境.
    只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穆一直在深深的后悔,为什么那时没有说:“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三天后,史昂老师的小宇宙消失了.
    一年之后,穆独自一人回到泽美路.
     
    …… ……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清晨第一缕惨白黯淡的朝光穿入泽美路的塔楼,投射在穆的眼睛上.
    眼睛是睁着的,寂定定的望着虚无,象死不瞑目的尸体.
     
    日子将到,我必刑罚巴比伦雕刻的偶像.他全地必然抱愧,他被杀的必然在其中扑倒.
    因为行毁灭的必然要从北方来到他那里.
    这是 神说的.
     
    我必以父之名起誓,
    因为信仰之 神是施行报应的 神.
    必定施行报应.


    3楼2005-09-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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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情人
       
      (1-1)欢宴
      他前后左右是在盛宴中恣意狂欢的人体,象是黄金,珠宝,华服,玫瑰,香槟,红酒,笑声,爱抚,情欲组成的翻腾的海浪,从狂暴的海洋深处,不时抛上人们支离破碎的面影,有男人,有女人,有脂粉,有唇印,全部是在欢笑着,面目狰狞.
      他觉得头昏脑涨,太阳穴有些突突的跳.
      在这场噩梦般的狂欢中,不时有人将丰腴妖娆的女子拉到他面前,告诉他她的名字.一个金发的女人贴上来,献媚的笑着,极尽妍态.他只是觉得厌烦而头痛,身体却发出大笑,随意的拿起身边的酒杯,将半杯红酒从头到脚淋在这个侧卧身边的美人身上.
      女人仍然笑着,媚眼如丝的看着冰冷的面具,抬起湿淋淋的手臂,从檀口中伸出珊瑚一样红艳的舌头慢慢的舔舐.
      有意思.
      他带着一个恶意的笑拿起一整瓶波尔多红酒,慢慢地,从那女人的金发上缓缓倾泻,看她能忍耐多久.
      红酒顺着女人的发际,脸颊,脖子,丰胸蜿蜒曲折的流下,染红了女人雪白的宫廷式长裙,红酒流到地上,聚成一摊,又汇成一线,弯弯的往低处流,让他想起另一种更深的红色.
      突然他觉得兴奋莫名.
      他将散发着酒香的美人抱在怀里,伸手探进她的低胸礼服,触手处光滑柔软,温暖丰硕.
      不再罗嗦,他蓦地站地身来,将女人打横抱起,将酒池肉林的狂欢众人抛在身后,自顾自的向后殿走去.
       
      一条黑纱轻轻的蒙住女人的眼睛,这就是被他选中的标志.
      他似乎不耐烦慢慢解开礼服的扣子,女人的后背一紧,“哧啦”一声,礼服就此被撕成两半,肥白丰美的胴体象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展露无遗.
      身边传来某种硬物落地的声音,随即火热的吻象狂风暴雨一样落在颈项,胸部.女人透不过气来,开始呻吟喘息.
      腰部迎合着往上顶,喘息变作狂热的呓语.
      “求求你……不要停……不要停下来……”
      口舌干燥,艳红的嘴唇张启.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吻我呀,为什么不吻我?求你吻我……”
      雪白的手指紧紧的攀住沉默坚实的身体,因极度的兴奋而有些痉挛.
      女人的全身颤栗.
      而他只是沉默的动作,因为面对的只是一个泄欲的玩具.
       
      在最强烈的兴奋到来的最后一瞬间,他准确的离开了她的身体.
      热热的液体顺着女人的丰乳往小腹慢慢流淌,他低低的喘息着,大汗淋漓的在一旁躺下.
      欢悦后剩下的就是空虚,他疲惫的闭上眼睛,突然想起阿布罗迪今天下午告诉他的话:
      “天蝎座这个人你不可大意,相信你也清楚他和穆的关系.”
      “嗯?”他反倒愣了一下,笑起来:“他和穆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阿布罗狄有些意外:“他是穆的情人.”
       
      一个男人,是另一个男人的情人?
      天蝎座黄金圣斗士,与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原来是同性恋.有意思.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这个,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身边的美人好象此时才喘息平定,娇哼一声,伸出玉藕似的手臂缠绕住他:“您真历害,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快乐过,有几次……有几次,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过去了……”
      要死还不容易?
      他为她的做作有些烦腻,一言不发的推开她,拾起三重冠,开始穿衣服.
      “我的神……”女人柔声说:“我已经将身体奉献给您,为什么您还这样吝惜,不让我看看您高贵的脸容?”
      “想看我的脸吗?代价要更高一点.”带上面具的人淡然说:“需要奉上你的性命.”
      一阵微风过,原来是一条被单盖住了她的身体,教皇摇了摇铃,叫进来两个侍卫.
      “请送这位女士去洗个澡,顺便拿套新的衣服给她.”
      说着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剩下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4楼2005-09-04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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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试酒
         
        洗完澡走进寝宫,看到床上坐着一个男人等着自己,撒加实在有点想笑.
        “过来呀.”床上的美少年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慢腾腾的走过去,近距离的互相凝视.
        靠近了看阿布罗狄,越发觉得他冰肌玉肤,美丽得让人眩晕.
        他一只手揽着撒加的后颈,慢慢地把他拉向自己,注视的目光缓缓下移,蝶翼般的睫毛轻轻垂下,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微微一侧脸,自己美丽的嘴唇迎了上来……
        在嘴唇轻轻接触的一瞬间,撒加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布罗狄也笑了.
        “不行……我还是不行……”撒加躺在一旁,摇头笑道.
        他完全无法投入,两个男人,对方即是下属,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心理上很难克服的羞赧感.
         
        “哧”,一声裂帛的轻响.
        “不如这样吧.”阿布罗狄很快的撕下一条被单:“看不见也许会好一点.”
        撒加眼前一黑,想不到这次被蒙住眼睛的是自己.
        “闭上眼睛,好好的享受吧.”热气在他耳边暖暖地痒痒地刺激着皮肤,阿布罗狄在低笑:“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吻,轻柔的落在嘴唇上,仿佛充满了浓情蜜意.
         
        看来是找对了老师,阿布罗狄的确是情挑的高手.
        他开始一点点放松,试着接受这样爱怜的吻,但那诱惑的唇舌却好象逗弄他似的,没有深究,从嘴唇上游移开,顺着他的下巴,耳际,脖子,胸膛一路下滑,一点一点用力,他胸前的皮肤开始收紧,柔软的突起开始变硬.
        “这样好吗?”比平时微沙哑的声音充满淫惑的味道.
        湿润的舌尖含住胸前的蓓蕾,灵巧的挑逗着它,腰际一松,浴袍被彻底解开,一双手顺着小腹恰到好处的游走,毕竟男人的敏感点,仍然只有男人最为清楚.
        性别的概念好象渐渐的淡了,淡了.
        熟悉的感觉从小腹开始腾起,想要占有,想要冲刺的欲望开始象淋了油的火线一样向头顶串升.
        印在身上的吻渐渐用力,吮吸着,用牙齿轻轻的咬着,微微的疼痛反而更刺激身体的反应.
        齿印延着腰际一路下滑,火热的呼吸停留在小腹.
        一阵痉挛游走过双腿之间,撒加低哼了一声.
        阿布罗狄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手指抚弄着,低低的笑声象是从水底浮上来一样:“不错吧,你已经懂得放松了.”
        他感觉到一只滑润的手指抚过他的面颊:“你看,已经开始湿了……”
        再也忍受不住,他一把拉去了蒙住眼的布条,用吻盗去了那媚惑的红唇中下一句话语.
        …… ……
         
        清晨醒来的时候,阿布罗狄已不在身边.
        聪明过人如阿布罗狄,当然知道第一次经历过这种事的撒加清醒后总会感到有些不自在.所以他凌晨的时候就悄悄地离开了.
        没有完全从昨夜的撩乱中清醒过来的撒加,闭上眼睛,懒懒地躺在那里不想动.
        细棉的床单柔软的磨擦着赤裸的身体的感觉非常舒服.
        他闻到幽幽的玫瑰花香气,那是昨夜阿布罗狄的汗水,沾湿了床褥被单残留下的体香.
        感觉骗不了自己,他心里知道,关于情欲,他从来没有象昨夜那样淋漓尽兴过.
        他打了个寒噤,起身走到浴室,打开冷水浇到自己脸上.
        他看着镜中湿淋淋的自己的脸苦笑.
        看来他真的不太了解他自己.


        6楼2005-09-04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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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光明的背后
          (2-1)黑暗圣斗士

           

          象有光明就一定会有阴暗一样,在象征正义,守护女神的圣斗士出现的同时,随之也诞生了夜间鬼影一样的黑暗圣斗士.

          他们最初来源于与圣斗士们一同受训的同伴,有时是技不如人,有时是阴差阳错,他们与他们的星座下唯一的圣衣失之交臂.但从此他们就沉入命运深谷的底部.

          他们没有值得骄傲的星座,没有象征身分的圣衣,他们空有一身力量,在成为圣斗士的幸运儿眼中却连狗都不如.

          有的人不甘心,有的想抱仇,有的不愿对该诅咒的命运屈服,有的只是想渴望属于同伴的归属感,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理由让他们象乌云一样聚集在一起.没有强有力的圣域保护他们,他们就自己成立一个永远不见光明的团体,没有守护女神的资格,他们自己给自己信仰,那就是欲望.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系统,有自己的尊卑之分,简单来说遵循的是自然界最基本的道理:弱肉强食,强有力者居之.

          他们象阴沟里的蟑螂一样迅速繁殖,他们象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蛰伏在白日,他们为了苟延生命而拼尽全力,他们是阳光透过神庙投射在耶路撒冷哭墙上的魔影.

          可笑的是,即使已站到了光明的另一面,他们的灵魂仍不愿放弃圣斗士的称号.

          哪怕是自称为:黑暗圣斗士.

           

          真是讽刺.

          撒加冷笑了一下,合上面前厚厚的卷宗.

          关于黑暗圣斗士,教皇史昂一直有详尽的第一手资料,二百多年来他冷眼看他们在他的掌心里渐渐的衍生扩展,就好象是隔着透明玻璃观察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撒加采取的也是同样的态度,不是放任自流,而是尽在掌握.

          可是这几年来黑暗圣斗士渐渐发展得有些离谱了.

          本来圣域在明,他们在暗,因为圣域太强,也因为对手太弱,所以一向相安无事.可最近黑暗势力开始抬头,大有和圣域分庭抗礼之意,有时好象还是专门和圣域作对.

          撒加靠在高大的椅背上,把玩着一支笔,猜测着他们这几年间突然强势的原因.

           

          “我听说他们是象蜘蛛一样的生物.”早餐的时候阿布罗狄喜欢吃鸡蛋:“当小的蜘蛛成长起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老的蜘蛛当肥料吃掉.”

          这个人连吃鸡蛋的样子都可以很好看.

          “哦?”撒加扬了扬眉.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阿布罗狄记起了一件事,看着撒加笑了笑:“这就是生物发展的规律.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持最强.”

          物竞天择,生命本来就是这样残酷.

          你不能心存一丝的温柔.

          “我在想,也许他们得到了某种强大的支持.”撒加浅浅的啜了口红茶.

          “也许吧,管他呢.”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撕掉鸡蛋的壳:“何必这么费心呢.看不顺眼,全部杀掉就是了.”

          阿尔卑斯山的峡谷很深,把他们的尸体全部扔下去,也填不满一个山沟.

          美人这样想着,觉得很有趣,优雅的笑了笑.

          “有道理.”撒加看着他,换了一个话题:“昨天我见了一个获得英国荣誉爵士勋章的医生,他跟我说鸡蛋吃多了对心脏不好.”

          “啊,但愿我可以死于心脏病.”阿布罗狄开始剥第三个鸡蛋,他突然侧过头看着撒加,微笑:“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撒加笑了起来:“这个玩笑很有趣.”

          “还好不是,”阿布罗狄笑着眨了眨眼睛:“否则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10楼2005-09-04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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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念动力

             

            “现在是新闻时间,一支由德国,瑞典,中国组成的登山队员成功的完成了攀登有世界第一高峰之称的珠姆朗玛峰的计划,已于今天下午格林威治时间三点返回登山基地,这是登山历史上第五次……”

            米罗开着车,听到关于中国西藏的消息,把车里的收音机音量调大了一点.

            “根据登山队员的记录,他们在接近顶峰时曾经遇到一次严重的雪崩,可是奇怪的是这场差点导致他们全体遇难的雪崩在距离他们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停止下来,并消失于无形……”

            米罗愣了愣.

            然后采访一个登山队员的声音:“……我们相信那完全是真正的奇迹,那情景就好象有一双巨手将雪崩全部托住,再象往面包上抹黄油一样将松垮的积雪全部重新推平,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也不会相信,好象是上帝显灵……”

            播音员的声音继续:“到目前为止,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仍有待科学家进一步调查……”

            米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念动力,好象比以前更强了.

            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三天前的那一场雪崩.

            要是从前的话,可能只能将积雪引导入山涧,没有办法全部消除吧.

            那么,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的话,以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呢?

            穆心中一凛,睁开眼晴.

            他听到了米罗的声音.

             

            “是你吧,穆.”米罗捧着一杯水,看着他笑:“我在收音机里听到了.”

            “我?什么?”穆有点不明所以.

            “那场雪崩呀,是你救了那些登山的人吧?”米罗取笑他:“做得这样招摇,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没想那么多.”穆淡淡道.

            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试试到底自己现在已拥有怎样的精神力,结果他自己都很满意.

            “是呀,那时情况一定很紧急吧,”米罗点点头:“要救人是不能想太多.”

            他想到哪儿去了.

            穆看了米罗一眼,换了个话题:“这个月你不是要在圣域守宫吗?这样擅离职守可以吗?”

            “啊,我这是开小差.”米罗的嘴角勾起他招牌式的顽皮笑容:“教皇指令我去消灭阿尔卑斯山一带活跃的黑暗圣斗士,我就找了个机会溜到这里来了.”

            终于要开战了吗?

            但是……穆停了停,为什么会是米罗?

            “还有一件事很有趣.”

            “哦?”

            “这些年很少出去的教皇大人居然决定离开圣域,”米罗笑嘻嘻的说:“他准备去维也纳,因为那里新建了一座神学院.”

            “他带谁在身边呢?”穆随意的问.

            “一个也没有.”米罗笑道:“这才有趣,我以为他去哪里都会带上阿布罗狄.”

            穆对教皇的八卦新闻一点兴趣也没有,他靠窗站着,望着远处,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今天我要好好的睡一下,”米罗伸了个懒腰:“明天就去捉那群地鼠,啊,他们全部躲得很深,可不好找呢.”

             

            是吗,我要比他快一点儿才行.

             

            (2-4)夜访

             

            阿尔卑斯山麓以北有一面高高的陡峻的悬崖,悬崖上屹立着一座古时候用做囚禁犯人的城堡.

            现在这个荒废的城堡是黑暗圣斗士们的秘密基地,守卫这里的黑暗圣斗士们全部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的首领,自称黑暗人马座的阿里盘据在这里.

            他们称这里为“地下教廷”.

             

            从前城堡主人的偏爱非常奇特,整座城堡全部是用一块一块巨大的石头砌成,沉重的石栏杆,风化的石门,爬满青苔的石雕,石喷水池中雕饰着石花,蔓藤缠绕的石柱……好象这里才建好时就曾经被美杜莎凝视过一样.

            负责守卫的黑暗仙后座在石砌的前廊踱步,这一夜和平时一样,安静无声,偶尔有猫头鹰恶叫着飞过.

            前廊和大门口的火炬在无声燃烧,光焰因风吹过而抖动.

            黑暗仙后座突然站了下来,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就象魅影一般,他看到寂静的夜色中,一个白色长袍的人影借着微弱而摇晃的火光,慢慢拾级而上.

             

            “什么人?站住!”喝声透出虚张声势的严厉.

            他想不通他是怎么穿过前面层层关卡的,完全象幽灵一样无声无息.
            


            12楼2005-09-04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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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白色的人影已来到自己面前.

              是一个极秀美的少年,一头清浅的紫发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银色光晕.

              “我是你们首领的朋友,请你带我去见他.”少年微笑着说.

              “什么朋友,我们首领没有朋友.”他猛地一拳挥出,不管对方是谁,先打倒再说.

              但着手处只觉一空,拳头穿过了一条石柱,少年已不见了.那一瞬间黑暗仙后座渗出一背的冷汗,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动作,这一定是个妖魔.

              还来不及回头转身,一线金光滑过,黑暗仙后座只觉得全身每一根骨头全都喀喀作响,好象寸断一样的剧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一瞬间究竟挨了多少拳.

              但他没有摔倒,就象有一只无形的手拎住他的领口,将他提起,让他勉强可以站在少年面前.

              这是怎样可怕的力量!他完全透不过气.

              少年微笑着看着他,温和的说:“我是你们首领的朋友,请你带我去见他好吗?”

              他没有办法拒绝.

               

              阿里在寝宫已感觉到外面小宇宙的异动,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但这时黑暗仙后座已破门而入.

              他的身体穿破了厚重的石门,和着一地的沙尘与碎石躺在地上,手脚轻微的抽搐着.

              “不愧是我修理过的圣衣,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死.”

              紫发的少年微笑着走进门来:“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阿里握紧拳头,瞪目看着他.

              “不认识我了吗?黑暗人马座.”少年微笑道:“或许应该问一问你对我赐予你的圣衣,还觉得满意吗?”

              他的声音,优美,清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阿里恍然大悟,他认出了这个声音.

              总是在这样的月夜,会有魔鬼轻轻扣门.

               

              回到泽美路的时候已界黎明.

              但米罗在床上还睡得死死的.

              清晨的风很凌厉,高高卷起他的长发,吹得他面颊冷痛.

              天边已出现淡紫色的薄光,总是让他想起史昂老师淡紫的瞳仁,让他想起最后一夜温柔的梦境.

              阿里会照他的话去做,这件事他可以放心.

              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他不得不相信他.没有他的帮助,这么多年来,黑暗圣斗士只不过仍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是他引导他们不断的淘汰弱者,是他赐给他们圣衣与头衔.

              他赐予黑暗希望,就象是传说中的上帝.

               

              为什么这个时候那个人突然决定要对黑暗圣斗士宣战?

              为什么负责这件事的人偏偏会是米罗?

              为什么他突然决定要独身去维也纳?

              这一切太象一个太过明显的陷阱.

              这些事他反复的想了又想,思量又思量.

              他没得选择,这确实是唯一的机会.

              他决定赌一赌,押上他的命,陪葬的是黑暗圣斗士的性命.

              就象在刚才,阿里一样没得选择.如果他拒绝,只怕处死他的人就会是自己.

               

              第一缕晨曦的光辉从群山背后透出,穆出神的看着,只是想到史昂.

              如果他还活着,对我所做的一切,他会怎么说呢?

              他会责罚我,还是会原谅我?

              随着年龄的增长,穆早已渐渐领悟史昂当初可能完全预见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在那个月夜他嘱咐穆回到泽美路,也许是真的想保护他唯一的弟子,让他免于卷入整件事情中来.

              可是……

              穆闭了闭眼睛.

              只是这一次,是他自己的决定.自己承担自己忍受.

              他会令老师失望吧.


              13楼2005-09-04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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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两个人的战争(上卷)

                (3-1)生命之泉

                 

                站在泽美路上,可遥遥望到一座山崖陡峻的巨峰,海拔比泽美路还要高出二千米.

                当地人称之为圣山.

                据说圣山上有一眼活泉,名为“生命之泉”,饮之可使瞎者得光明,使病者得痊愈,使衰弱得强壮,使腐朽得青春.

                可是从来没有人真正看到过传说中的泉水,朝圣的人们额头磕出血来,将一路的泥土浸成暗红的泥泞,为亲人哭求生命的人们泪水浸湿了山脚的崖石,也从来不见神迹显灵.而去寻找泉水的冒险家们,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山来.渐渐的,传说中的泉水也只是成为一个传说而已.

                 

                (3-2)圣山

                 

                穆用尽最后一点意念力,勉强将自己转移到圣山上.

                从午夜到现在,已经用拼命意念跳跃了好几度空间,现在才跑到这里.这样的话,是不是已经摆脱了那个人的追踪了呢?

                他伤得很重,头破血流,肋骨断了处,不知插到内里什么地方,有一些血块不断的咳出,连吐血都会痛得头昏眼花.

                那个人……实在太强了.

                太可怕了.

                 

                在他用意念逃离的一瞬间,他的银河星爆已重重地落在他身上,如果他是以光速转移,那一击,是不是比光速更快呢?

                那一击中杀气凌厉得惊人.

                他绝对不是一个对敌人会手下留情的人.

                对他来说,敌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字.

                ——— 死.

                当初,他就是这样杀死史昂老师的吧.

                想到这个名字,穆陡然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不堪承受的失败的事实比痛楚更强大的压迫着他每一处神经,他紧紧闭上眼睛,也许这时死去还比较好一点.

                没有黄金圣衣的保护,就那么硬生生承受了银河星爆.

                还能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

                ……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家伙真的太可怕了.

                 

                虽然已身受重伤,可是穆的意识一直很清醒.

                他记得那泓生命之泉,饮下泉水,可使瞎者得光明,病者得痊愈.

                只要活着,就有复仇的希望.

                 

                在乱石中穆艰难的抬起头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圣山上的什么地方.

                晨光熹微,远处的山峰隐隐透出太阳,这应该是靠近山顶的某处,下面是烟雾的一片云海.

                穆试着用意念再次转移,他记得生命之泉是在圣山的最顶峰.

                但这次只移动了一点点距离就停下来了.

                他已经没有力量穿越时空了.

                他不得不用手拼命往上爬.

                 

                想起来真是讽刺.

                这个世界上最擅长用瞬间移动的人,在自己最需要使用这项技能的时候,却只能靠手一点一点移动,他爬过的崖石,留下一缕缕暗红色的痕迹.

                穆的眼前越来越昏黑,耳边好象可以听到淙琤的泉水声.他在乱石间向着高处拼命攀爬,又不敢远离水声.秀长的手指摸着石头,双手扳住往上跨,风很冷,手指更冷,身子也越来越冷.

                太阳很猛烈,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水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感觉离泉水已经很近了.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手指抓不住石头了.

                寒冷的感觉消失了.

                手指已麻木,身子越来越沉.

                穆闭上眼睛,微微的笑了笑.

                永远都是功败垂成吗.

                最强的黄金战士,最后居然是摔死在山崖下,真是有趣.

                只是……老师……

                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真是对不起.

                 

                手指只要轻轻一松……

                所有的痛苦,挣扎,思念……到此为止.

                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时有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么温暖那么坚强有力.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可抗拒地将他整个向上提起.在短暂的眩晕之后,他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的怀里,生命之泉的流水声如此清晰,就在耳边.

                是谁呢,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蓝发的人影,他的怀抱很暖,很可靠,就象米罗第一次拥抱他那样,那时的夜晚他觉得冷,米罗抱着他,分享体温,就象现在一样.

                求生的渴望不可遏止地涌起在心里,他已无力细想为什么米罗会出现在这里,他颤抖着嘴唇,哑声道:“米罗,救……救我……水……泉水……”

                蓝发的人注视了他一会儿,用手掬了一捧泉水放到他干裂的唇边,穆拼命地从他的手掌中啜取,吞得太急,触痛了伤处,剧烈的咳嗽后吐出一滩污血,黑暗象死亡一样猛扑过来.


                14楼2005-09-04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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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契约成立

                   

                  天是紫蓝色的.

                  太深了,无边无际,一直连通宇宙,通向另一个星球.

                   

                  穆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无垠的苍穹,没有一丝云,深远明净得让人诧异.

                   

                  有一瞬间他忘了一切,思想一片空白,那感觉就好象再世为人.

                  一切都不真实.

                  “醒了?”一个声音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他这才发觉自己正浸泡在一泓清泉中,传说中的生命之泉.

                  一个蓝发的人坐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他,清澈秀长的蓝色眼睛带着残酷的神情,完美的嘴角向上勾出一个玩谑的笑意.

                  穆的心沉了下去.

                  那是撒加.

                   

                  “意外吗?”撒加微笑着看他.

                  “有一点儿.”穆不动声色的说:“你不是失踪了吗?”

                  撒加大笑起来.

                  穆有礼貌的陪着他微笑了一下,只是刚刚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那笑容难免有些虚弱.

                  “你在笑什么?”穆微笑着问.

                  撒加大笑着,目光锐利:“我在笑你,想要杀我,却叫一群傻瓜来送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穆沉着地说.

                  “是啊,出手的时候,我的确没有看清楚你是谁.”撒加微笑道:“你藏身在另一个空间,瞬间转移的动作也很快.可是你不应该杀他.你不应该杀那个自称黑暗人马座的家伙.”

                  穆淡淡道:“哦?”

                  撒加继续说:“你知道吗?我在向黑暗人马座出拳时,并没有用全力.本来我一直在猜想为什么近几年黑暗势力突然高涨,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背后支持,想来也不致于发展得如此迅速.所以我想要留下他的活口,可是他却被人拧断了脖子.”他看着穆,表扬道:“你的念动力,真的很可怕.”

                   

                  似有似无的微笑象是用刀刻在穆的嘴角,他没有话.

                   

                  “太明显的杀人灭口,说明了三件事:一,他一定知道很多事,也许还见过那个背后主使;二,那个人不惜犯险也要掩藏身份,说不定是我认识的人;三,那个幕后的家伙就在附近.所以接下来的银河星爆,我全力出击,但居然还是让你用瞬间移动逃走了.”说到这里,撒加赞许的说:“了不起.”

                   

                  就象黑色的树木在黑夜中静成黑色的影子,穆继续沉默.

                   

                  “你知道吗,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怀疑黑暗圣斗士背后支持的那个家伙是你,”撒加微笑着继续:“因为黑暗圣斗士在你的老师,教皇的强腕控制下,一直都不成器候,他们甚至连圣衣都没有.可是近几年的黑暗圣斗士,不但拥有了可与青铜,白银相媲美的黑暗圣衣,传说中他们的首领还有一件仿黄金的人马座圣衣.穆先生,你能告诉我,史昂死后,天下能修理圣衣,或者更进一步,创造圣衣的人,还有谁呢?”

                  听到老师的名字,穆象被针刺一样,终于有了反应:“你终于承认老师死了.是你杀死他的对不对?”

                  撒加停了停,继续说:“虽然对你有所怀疑,可是我还是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我故意出动米罗扫荡黑暗圣斗士,并告诉他我将独身前往维也纳.我当然知道你和米罗的关系.”撒加笑了笑:“如果那个人是你,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会孤注一掷.因为聪明如你,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对不对?”他拍了拍手:“结果你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静默了一会儿,穆微微一笑:“很好.至少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还是满意的.”

                  他转眼看着撒加:“那么你现在追到这里,是来杀我的吗?”

                  撒加点点头:“是的.”

                  顿了顿,穆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昏迷之前的事,他隐隐约约记得.

                   

                  平静的目光,直视着撒加.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象最名贵的紫谨石一样,是罕见的紫色,深邃而又清澈.

                  撒加上前几步,凝视着水中的他.

                  伸手穿过他的发,清冷的紫色,透过阳光,好象是透明的一般.

                  “我什么都计算过了.可是我没有计算到一件事.”一个玩味的笑容出现在撒加脸上:“你的确很漂亮,比传说中的还要美丽.”

                   

                  用强硬的手臂揽起泉水中少年湿淋淋的肩胛,一只手将他的下巴抬起.
                  


                  15楼2005-09-04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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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有所思

                     

                    这是怎么回事呢?

                    撒加泡在浴池的热水里,望着放在浴池对面的法衣和三重冠思索.

                    难道他是爱上我了吗?

                    没想到这么轻易.

                    但看起来又不象.

                    洗完澡后的穆又恢复了他一贯淡漠的神情,淡淡的看着撒加脱去衣衫,走向浴室.看不出丝毫感情.

                    他是想取悦我吗?

                    为何不坚持到底?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呢?撒加掬起一捧水,浇在自己脸上,抹去脸上的水滴,与对面的三重冠鲜红的瞳仁相互凝视.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第一次仰望这鲜红瞳仁时的惊讶,和隐隐的恐惧.

                    想不到,现在隔着这一层血红看世界的人,换成了自己.

                    他凝视着它,突然心里一动,莫非……

                     

                    穆回到白羊宫的时候已是深夜,米罗坐在宫殿门前等他.

                    难得的是米罗看到穆脸上有些笑意,好象很高兴的样子.米罗的心情也好起来,觉得这大半夜真倒没有白等.

                    相拥躺在床上,可以看到窗外,幽蓝的天空非常远,明净的月光是白色的,霜一样凝在深秋紫藤的叶片上.

                    穆借着月光解开自己的睡衣,翻身亲吻米罗.

                    米罗回吻着他,可是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很累了,早点睡吧.”

                    “只是这样?”等了自己大半夜,只是这样?

                    “我想和你在一起.”米罗的手臂横过他的胸膛,拥抱着他闭上眼睛:“这样就很好了.”

                     

                    也许这个人,是真的爱自己.

                    穆心里涌过一阵微微的酸楚,不知是怜悯他,还是怜悯自己.


                    22楼2005-09-04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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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龙舌兰

                       

                      他听说阿布罗狄常常出没这一带的通宵酒吧.

                      这天他去的时候特地带上了一副墨镜.走进去有人在唱费兰明高有人在跳舞.一群人在台下拍着手噢啦噢啦叫好,他的目光扫过吧台一排喝酒的人,没有看到阿布罗狄的影子.

                      他一连换了好几家,所有的酒吧看起来全部都差不多,装修差不多,服务差不多,喝的东西差不多连来玩的人看上去也差不多,不同的只是名字.

                      他要了一杯龙舌兰酒,随意选了一家坐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布罗狄能容忍这样吵这样粗鄙的地方而乐此不疲,和他的出生,背景,教养,权势,智慧以及他本人的完美绝不相符.

                      不过,偶尔这样消磨一下无聊的生命也不错.

                      撒加喝了一口龙舌兰酒,无色透明的液体,下喉的感觉却象火.

                       

                      这时已差不多接近深夜,阿布罗狄今晚可能不会来了.

                      撒加掏出几个硬币放在铜制的小盘里,准备起身离去,这时噪杂的夜店象收到什么讯号一样,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真是让人惊讶.在一瞬间,乐师忘记了演奏,酒保忘了送酒,客人忘记了猜拳,艳舞女郎忘记了扭动,正在说话的张大着嘴巴忘了下一个单词,喝酒的含着一口酒忘记了吞下,正要离去的呆呆的站在原地,空气好象一下子都冷却了.

                      大家一齐抬起眼睛,怔怔的望着门口.

                      玻璃门被有力的推开了,清爽的夜气随着微凉的风倒灌进空气浑浊的店里.

                      美丽如月神的阿布罗狄静静的站在门口的夜风里.

                       

                      他阴媚的蓝色眼波微微流转,扫过沉寂的店堂,嘴角轻扬.

                      这个小小的动作立即挑动起在场所有人潜在涌动的热情,人人都觉得他那暧昧的一笑似乎是专对着自己而来的.

                      在奇异的寂静后,人们开始争着向他打招呼,请他坐到自己身边来的恳求此起彼伏.

                      绝色的美人在肉欲的视线中镇静自若的游泳前行,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种注视的目光,所以他能处之泰然,对向他打招呼的人,但凡是美丽的,不分男女,一一回以甜蜜的微笑.

                       

                      撒加坐在酒吧比较幽暗的角落,隔了这么多人,他以为阿布罗狄一定没有看到他,谁知阿布罗狄径直的,施施然的向他走过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加深,来到他的身边.

                      “我可以坐这里吗?”他微笑着问.

                      “当然.”撒加也笑了.

                       

                      阿布罗狄今天穿了一件浅粉红色的真丝衬衣,看上去异常轻柔娇嫩.不管什么颜色,穿在他身上总是非常和谐美丽.

                      “我以为你看不到我.”

                      “不,我一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他耸耸肩,左耳上钻石耳环银白的光在他的发丝间一闪而过:“不管在什么地方,你总是最引人注目.”

                      墨镜后的撒加微微一笑,他当然清楚自己是怎样出众的美男子.不过,在目睹了阿布罗狄的出现而造成的不可思议的轰动后,他不免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整晚独自坐在这里,却不曾有任何人向他搭讪,甚至没有人往他这边看一眼?

                      阿布罗狄斜靠在椅子上,手里玩着一枚银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其实你不用带墨镜的.”

                      长时间的高高在上,权倾天下,撒加已不自觉的有着一种独特的傲慢的优雅.当他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实在让周围的人深深感觉到这个身体本身的可怕的威严.

                      这是就算没有任何动作,也纯粹从肉体散发出充满神圣感的威仪,在这样的压迫感下,根本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抬起头来注视他,更不用说上前来和他说一句话了.

                      “真是难得呀,你专门跑来找我.”阿布罗狄要了一杯杜博尼酒,转向撒加微笑:“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事吗?”

                      心情不好.

                      撒加喝着酒,心想这样的烂借口他怎么说得出口.

                      “等一等,”阿布罗狄将一根洁白柔软的食指竖起,放在优美的唇上:“让我猜猜看——太久没见到我,想我了?”

                      撒加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倒也不是假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坚定不稳的追随着,是自己最可靠的下属,忠实的朋友,甚至于同谋者.这个优雅与野蛮并存,甜蜜与狠毒兼备的奇异伙伴,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丝毫人类特有的善良怜悯同情等等慈悲心肠,也从不曾见他忧愁犹豫痛苦悲伤烦恼软弱的样子,有时撒加觉得他根本不象是属于人的生物,倒有点象启示录中所记载的末世天使.
                      


                      27楼2005-09-04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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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又的确如此甜蜜可爱,他的智能似乎是超脱七情之上的那一种,任何事和他谈一谈,立刻会显得不那么重要,一切只是庸人自扰.

                         

                        “不说话代表默认?”见撒加微笑不语,阿布罗狄微微侧过头,狡黠的看着他.

                        “随你怎么想.”撒加淡淡说.

                        “我不信.”阿布罗狄摇摇头:“想我的话,你只要一声令下我就会前来觐见.何必要你亲自到这种地方跑一趟.”他吃吃笑道:“举止失常,定是误入情场.你和你的小美人相处得怎么样?”

                        撒加不答,只是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抬起眼睛看着阿布罗狄:“今天晚上,你可以陪陪我吗?”

                        阿布罗狄举起玻璃杯,浅啜一口,垂下睫毛,暧昧含糊的一个微笑.

                         

                        (6-6)半月

                         

                        交换的吻如饥似渴.

                        光好远,意识好远,影子摇动.

                        互相亲吻互相渴望,不管下一刻如何此时是美好感觉.

                        热力象火一样燃烧,他们在热力中陷落.

                        互相贪婪互相慰藉,远离语言,也不需要音乐.

                        到底是贪婪更缠绵一些,还是慰藉触得深一些?

                        狮子在银白色的月夜的沙滩上独自走过.

                         

                        阿布罗狄的汗水沾湿了撒加的胸膛,撒加又闻到,极清淡的玫瑰花香.

                        怀中人的皮肤光滑如丝缎,他的手指轻轻抚过.

                        从教皇寝宫罗马式的落地窗最顶端的一格看得到月亮,蓝黑的天色,极清透的半月.

                        激情已归向平定,撒加无意识的凝视着月光,漫无目的,什么也没想,只感到疲惫不堪.

                         

                        “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呀,教皇.”阿布罗狄用手肘支起半边身子,在昏暗中目光明亮的打量着他:“心情不好?”

                        沉默了很久,撒加慢慢的说:“今天黄昏的时候,我去了雅典城边上那条没有名字的小河……你知道那条小河吧?”

                        “当然.”阿布罗狄轻快的说:“象我们这样缺乏游戏的童年,小时候能到那里去玩最开心了.”

                        撒加微笑起来:“我记得从前河底布满了卵石,非常凉,加隆拉着我的手……”顿了顿,他低声说:“我还记得加隆……”

                        “那么艾俄罗斯呢?”阿布罗狄平静的说:“你也常常想起他吗?”

                        要是在平日,撒加绝对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但黑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变得困倦而松懈,就好象一个自己已恹恹而沉睡,另一个自己还在面对自己的灵魂.

                         

                        是怎样寂寞的人,

                        是怎样渴望着一个人爱他……

                         

                        “不是常常,”模糊的月光中,撒加迟缓的说:“有时候.”

                        那丝玩笑意味的微笑渐渐在阿布罗狄唇边变作嘲笑的味道:“你开始后悔了吗?”

                        “当然不是.”撒加问:“你呢?”

                        “没有.”阿布罗狄微仰起头,简短的回答说.

                        这么多年,就是这个人一直留在身边,支持着他,帮助他.

                        他的罪恶的美丽的同谋.

                        撒加看着他洁白柔软的脖子,想象着终有一天,为了守卫自己,从这完美无瑕的颈项中会怎样热烈的迸出鲜红的血和生命,他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阿布罗狄,你那么美,那么聪明,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没有人能够象你一样紧随着我的脚步,没有人比你的步伐更坚定……我却为什么没有爱上你?”

                        “你说什么?”阿布罗狄睁大了蓝眼睛看着他,象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不爱我的人!”他做了一个可爱的怪相说:“你真的是人类吗?”

                        这个超级自恋的家伙,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撒加被逗得大笑,阿布罗狄也随着他笑了起来,象白玫瑰在夜风中轻轻颤抖.

                        停了停,阿布罗狄突然问:“为什么会说到爱?从不曾听你提过.”

                        撒加的手微微一震.

                        幽蓝如湖水的眼珠一转,阿布罗狄直起身来,凝视着撒加:“你爱上穆了吗?”

                         

                        一秒钟的静默之后,撒加淡淡道:“没有.”

                        一刹那的迟疑,阿布罗狄心如明镜,照得透彻.

                         

                        停了一会儿,阿布罗狄突然换了个话题:“撒加,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吗?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突然非常非常想看烟花.”
                        


                        28楼2005-09-04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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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加笑了起来:“怎么不记得.结果你跑到人家的烟花仓库去放火.”

                          “那天晚上的烟花,真美啊.”阿布罗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撒加没有说话,他还记得那时的大火,差点烧了半条街.

                          “真是奇怪,我这一辈子看过很多次焰火,记忆中却没有任何一次好象那天夜里的那么灿烂那么美.”阿布罗狄将双膝并拢,两手交叠在膝头,轻轻的托住下巴,怔怔的睁大眼睛,好象出神的在回想着那一夜绚烂的天空.他微微侧过头:“你知道为什么吗,撒加?”

                          因为那里面,有着罪恶的快乐.

                          撒加点点头:“我明白.”

                          把面颊贴在膝头,阿布罗狄轻轻的笑了.他现在这个姿势,真是纯真又惹人怜爱,可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如此冰冷得可怕:“为了自己的愿望,哪怕烈焰焚城.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撒加问.

                          这么久以前的事了.

                          阿布罗狄笑了一笑.

                          “撒加,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他慢慢的说:“我们只忠于自己,为自己的欲望而战,不相信真理,只崇敬力量.我们没有感情,也从不需要感情,因为那只是阻碍中的一种,所以必定幻灭.”

                          一样的叛逆,一样的悖德,一样的冷酷,一样的堕落.

                          一样的有罪.

                          停了停,撒加带了一个笑转向他:“我是呀.”

                          “你不是.”

                          抬起眼睛,直直地望进撒加的眼睛,即使在这样冰冷的月夜,那里也呈现出天空一样明净的蔚蓝.

                          “你不再是.”看着他的眼睛,阿布罗狄轻轻摇头:“你有了感情.”

                           

                          这个狠毒无情的美人,撒加竟然会觉得那一刻他的笑意有些凄凉.

                           

                          他看着撒加,在月色与夜色之间,那优美强健的身体如同一座银白色的冰雕,清透有寒意,几乎透光,然而他看得到他的心脏在跳动,透明的血在血管中穿行,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

                          他看着他,他的身体依然强壮,他的意志依然强大,他的力量还是那样完美无瑕,但他的心软弱了.

                          他有了属于人的感情.

                          阿布罗狄呆呆的望着他,蓝钻一样异彩流动的瞳仁蒙上了一层透明的死灰,象沾了尘的水晶.

                          在这一刻他是如此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的将来,每一个人的结局,完全可预见的失败,辱没和死亡.

                          不可知的力量,如有神启.

                           

                          他闭上眼睛,一道泪水突然从面颊上滑过,那泪水极透明,根本不象眼泪,简直比教堂里的圣母塑像流出泪来更让撒加惊异.撒加慢慢的伸出指尖,沾上少许,然后收回手,用舌头轻轻添了添,真的是眼泪无疑,就象是童话中快乐王子的泪水.

                          “即使是这样,你仍然决定跟随我吗?”

                          如同感知到他的预见,撒加这样问道.

                          泪水已迅速消散在空气中,阿布罗狄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是的.”

                          既不悲哀,也不挫折,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是平时的阿布罗狄了.

                          撒加有些轻微的震撼.

                          这个骄傲的男人,不仅仅是有美色而已,而有一种可与他的绝色相媲美的古希腊传说中唯美的英雄的悲壮,此时的他分明带着一种殉教者的高慢,如此镇静坚定的选择着自己的死亡.

                          就象他流连于三流的酒吧,不断放纵自己的身体一样,就好象用自己的完美在轻辱这个丝毫不美的世界一样的亵渎自己.然而无论他怎样尝试自我亵渎,他依然是绝对完美的,没有丝毫被污浊.

                           

                          肉体总是会衰朽,生命终是会消逝,即然如此,活到老而丑陋的那一天再死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安排自己的死亡,时间及方式,哪怕只有这一次,不再让命运为我们作主?!

                          象那一夜炽烈燃烧的焰火,用最后的生命,完成一个华丽的谢幕.

                           

                          “谢谢.”看着他整理衣衫,沉默后撒加这样说.

                          “为什么?”阿布罗狄微笑着问.

                          “你本来有理由恨我的.”撒加笑了笑:“——也许我会令你失去一切.”

                          阿布罗狄站在床前,俯下身,深深的看进他的眼睛里去,那里象无垠的天空一样深邃,他用手轻轻抚过,感觉得到他的睫毛在掌心轻轻闭了起来,再打开,象夏日影树的叶片.

                          拿开手指,立刻呈现出的是雨过天晴的天空般的湛蓝,真是……美丽.

                          “这个和你无关,我愿意为你而战.”

                          看着他的眼睛,阿布罗狄微微一笑:“至少,我得到了天空的颜色.”

                           

                          阿布罗狄已经离去,但是他的问题还象风铃一样在耳边不断回响:“你爱上穆了吗?”

                          “你有了感情……”

                          “你爱上穆了吗?”

                          “你有了感情……”

                          你爱上谁了吗?

                          你动了感情吗?

                          撒加疲惫的闭上眼睛.

                          月亮沉下去了,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他一个人靠在床边,无声无息.好象就要与黑暗连为一体.有一种无可言喻的空虚的感觉疾速涌了上来,冷淡的淹没了他.


                          29楼2005-09-04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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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Interlude

                            最上等的东方绸缎,象新雪一样轻柔洁白,银白的丝线一丝一缕织出华丽庄严的暗纹,绝细的纯金丝编织而成的宽阔腰带,镶嵌的美玉柔润无垢,珍宝与黄金精致串成的法珠,翡翠绿得苍翠深邃,红宝石如鸽子血一样娇艳欲滴.

                            阿曼小心的把这些东西放进金丝楠木制成的大托盘里,准备给正在沐浴中的教皇送去.

                            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照顾教皇的生活起居.

                            他已经做了快二十年了,他一直在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能够如此跟随在神使的身边,这在他来说实在是无上的光荣.

                            但教皇实在是迷一样的人物,本已是年迈的老人生活完全没有规律,精力和欲望丝毫没有衰老的痕迹,也许比很多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要猛烈.而且近年来他似乎染上了洁癖,很喜欢洗澡,专门为自己新建了一个大而舒适的浴室.每次洗澡之后都必定要另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阿曼算准了时间,这时候教皇可能已经差不多该出浴了.

                             

                            “教皇陛下,干净的法衣已经准备好了,我给您放在这里.”

                            他在猩红厚重的天鹅绒垂幔外轻声而苶敬的说道.

                            但里面没有丝毫响应.

                            阿曼有些奇怪,难道教皇在浴池中睡着了?

                            他正准备再重复一遍,突然听到透过纬幔,溢出一丝奇异的呻吟.

                            “啊……”

                            好象是在忍受某种痛苦,又在拼命压抑的声音.

                            阿曼大吃一惊,难道教皇生病了?他屏住呼吸,屈膝前行几步,留心细听里面的动静.

                            原来里面教皇在说话,但声音很低很低:“……你的身体,真是完美,不愧为神所创造的最高艺术……”

                            这时他听到一个人回答说:“不,最高艺术……应该是……我们……”压低的声音因忍受着什么痛苦而扭曲,他实在无法确定这两个声音是不是从同一个人嘴里发出来的.

                            “不要再说话…..”

                            阿曼全身发抖,他越来越相信里面的人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又传来那奇特的,低沉而充满说不出的蛊惑的呻吟.

                            “教皇……教皇您没事吧?”对教皇的全部敬爱鼓动着他,鼓起最大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帏幕,但随即他目瞪口呆的石化当场.

                            他看到了他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美丽最妖异也是最诡异可怕的一幕.

                            在乳白的水雾里,在柔和的橙色灯光下,动荡的水波中,两个堪称绝美的男子以一种极为优美的姿态交合在一起,身体紧贴着身体,手指紧扣着手指,浅紫色的长发和披泄而下的纯蓝卷发象水藻一样纠结缠绕.

                            他认得那个紫发的人,是教皇唯一的弟子,但是浴室中的另外一个却并不是本已年迈的教皇.

                             

                            “没有我的命令,谁叫你进来的?!”

                            在愣了一秒之后,蓝发的人沉声道.

                            这熟悉的声音,这威严的口气……

                            阿曼丝毫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身体象得了大病似的颤抖个不停.

                            所有关于看到教皇真面目而被处死的杂兵的流言,在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而他过去从不相信.

                            阿曼象梦魇一样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想要转身逃走,双脚却不听使唤,象生了根似的被钉在那里.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蓝发的人湿淋淋的从水中站起身来,他第一次感觉那身影是如此高大,如死神的阴影将他完全压倒.

                            他从没想过他原来可以把死神冰冷英俊的面容看得那么清晰.

                            这时那双紧盯着他的蓝色眼睛的神情微微有些改变了,似乎带着一些真诚的同情.但他已无法细想,只觉得头顶一阵类似滚烫的感觉,随即有热辣辣的液体沿着前额淋漓而下,流到了嘴里,流到了眼睛里.

                            他最后看到的世界一片血红.

                             

                            “你真的是个恶魔.”穆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他必须得死.”跨过地上的尸体,撒加拿起纯白的法衣:“他看到了我的脸,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我们.”他着重加强了“我们”两个字的发音.

                            “可是你没有资格杀他.”穆从水中站了起来,冷冷的说:“他是史昂老师的仆人,你没有资格杀他.”

                            我既然杀得了他的主人,自然也杀得了他!

                            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撒加忍住了,转过身来笑了笑:“是呀,我也许应该把他留给你.然后看你用念动力拧断他的脖子,就象你曾经对那个黑暗圣斗士干过的一样.”他慢条斯理的扣着黄金袖扣:“老实说,你会不杀他吗?”

                            穆简直想赌气说“我会”.但这近乎耍赖般的幼稚谎言他毕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站在水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条浴巾扔在他的头上,他听见撒加带着歪心眼的胜利感笑着说:“好啦,快把自己擦干了起来吧,你还没洗够吗?”

                            穆快气死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自以为的那么生气.


                            34楼2005-09-04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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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烽烟

                              穆在圣域感到泽美路小宇宙的异动,他几乎是用光速尽快赶回去.

                              那个有着一对漂亮的黑眼睛的男孩,升龙霸虽然破绽百出,但是倒也使得虎虎有力.

                              他隐身在另一个空间,颇有趣的看顽皮伶俐的贵鬼和这个男孩纠缠不清.男孩太老实了,怎么是贵鬼的对手.不过,他看到男孩鼓起全身真气的时候,开始苦笑,让贵鬼这小家伙吃点苦头也好,至少可以明白聪明不是一切,在面对蛮力的时候,小聪明难免吃亏.

                              穆公馆的塔楼倾倒了.

                              一片烟尘腾起.

                              穆觉得十分有趣,这个人,是天真还是愚蠢?他来这里是要求他修圣衣,可一出手就推倒了他的穆公馆.

                              在淡淡的微笑后他眼神冰冷的打量着他,好孩子,不知道五老峰的老师有没有教你最重要的一课——做任何事,都有其相应的代价.

                               

                              “穆先生,他快要死了.”

                              小家伙有些害怕的往穆身后躲了躲.

                              干裂的圣衣受了人的鲜血,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类似人类在吃饱之后心满意足的叹息.

                              原本不需要这么多血的,不过,敢到穆公馆来撒野的人,我虽然钦佩你的胆量,但你也不得不付出高昂的代价.

                              “你真的要帮他修圣衣吗?”贵鬼偏着小脑袋问.

                              “当然,”他摸摸孩子的头:“我们得言而有信是不是?”

                              “他都要死了,天龙圣衣修好也没用了不是吗?”

                              穆笑了:“这是两回事,贵鬼.”

                               

                              这是两回事,孩子.

                              如果他因此而死去,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与人无尤.

                              如果他这样也可以生存下去,那么,他就是值得我去帮助的人.

                              心里突然有一丝丝抽动的隐痛,就象硬生生的缝住某处伤口时,丝线游走在肉中的感觉.

                              但穆刻意忽略.

                              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没有一丝血色的少年,他低下头,微微的笑了.

                              没有人知道他笑得有多么残忍与冰凉.

                               

                              真是奇迹,失血这么多,在昏迷一夜之后,这个叫紫龙的少年竟悠悠转醒.

                              那一刻穆的心情复杂得无可言喻.

                              看着他昏迷的样子,穆不敢承认他其实感到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希望他醒来还是不醒来,他有没有曾暗暗希望过,目前的一切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拖下去,永远看不到结果.

                              但是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睁开的一瞬间,穆是如此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切在那一刻注定,他已不能回头.

                              所谓命运的契机,大概就是如此.

                               

                              “做得好,紫龙.”

                              习惯性的微笑在少年看来似乎以为是一种嘉许.

                              “谢谢你,穆先生.”少年搔搔头,以为是他救了自己:“圣衣……”

                              “圣衣已经修好了.我叫贵鬼给星矢送过去了.”

                              “谢谢!”紫龙突然想起一件事:“啊,那么,战斗已经开始了吗?我却还在这里!”

                              “没关系.”穆平静的说:“我送你过去.”

                               

                              深渊是无限的.

                              穆从不记得他是何时开始堕落的.

                              是从他为复仇而战开始,还是他开始思念被仇恨的那个人开始?抑或是更早之前,自史昂被杀死的那一夜开始?

                              再或者,就是从帮助这个青铜圣斗士的少年起.

                              踏出第一步.

                              堕落,堕落.

                              还可以低,再低,再低,更低……只是从不可以回头.

                               

                              他终于见到了美斯迪.

                              果然是一个金发碧眼,异常俊美的少年.骄傲得象个王子.

                              为了这个人,米罗曾亲自到泽美路来请他修理白银圣衣.

                              就是从那时起,米罗第一次抱他.

                              就是从那时起,世界上第一次有了一个人,那么认真的爱着自己.

                              穆的心里突然掠过一阵隐密的温柔触动.

                              为什么米罗爱上的不是这个人呢?这样也许米罗会快乐很多.

                              那一刻,他是真心真意的这样想着.

                               

                              “穆先生,请你将天马座交给我好吗?”

                              大概不知道他是谁,美斯迪拦住了他的去路.

                              “如果我拒绝呢?”穆看着他,他的身上,穿的正是自己修改后的白银圣衣.

                              穆微微有些叹息.如果到最后,这件圣衣仍然没能保护住自己的主人……米罗知道了,一定会难过吧.

                              美斯迪的拳风在穆的身边震出一个大坑,激荡的沙泥弄脏了他的白袍.

                              “放下天马座,好吗?”骄傲的少年彬彬有礼的重申.

                              穆不觉被冒犯,反倒有些同情.

                              少年并没有一出手就伤人,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只可惜他毫不知道他此刻正挡在命运这个大轮之前.命运之轮正以不可违逆之势开始转动,它将要压碎一切.

                              没有人逃得过.


                              36楼2005-09-04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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