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公寓餐桌。
安逸尘别别扭扭的坐下来。
满桌菜都是他的最爱,可他看都不看一眼,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米粒,只顾出神,表情一会儿发愁一会儿欢喜,一声抽笑连着一声叹息。
坐对面的大伦纠着眉毛盯了他足足一分钟那么长,安逸尘才刚吃进去第一口饭。
但下秒就全喷了出来。
因为大伦低头夹菜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恭喜破处。”
昨晚走出酒吧的时候,安逸尘分明还是清醒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名字,对方的名字,和他们下一站要去的地方。
然而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清楚。
喝了酒的安逸尘变得活泼起来,就像连着电源线的绒毛兔玩具,电力充沛,异常亢奋。
“雷…雷扫包,为神魔窝们要去HILTON?”
安逸尘走路不稳,横冲直撞的要往马路对面去,全然不管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被李晓波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拽到身边。
“因为你喝多了,要休息。”
安逸尘听了之后很不开心,两个人明明喝了一样多的酒,凭什么只说他喝多了。
“窝没喝多,里里,里才……”他使劲儿嚷嚷。
李晓波马上接口,语气一派诚恳谦恭:“对,我喝多了,我要休息。你只是好心送我过去。”
安逸尘咂咂嘴,立马变得很得意,桃花眼睛弯成一条彩虹桥,像占了天大的便宜。
等他们坐进出租车,李晓波对司机说:
“幽都路,希尔顿酒店。”
谁知安逸尘突然大叫:“No No No!补去辣里!”
在司机师傅狐疑的视线下,李晓波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却被安逸尘先声夺人。
他从随身带的皮夹里抽出一张金色卡片,在空中挥了挥,笑眯眯的说:“补要HILTON,窝们去BVLGARI!窝有会贵宾卡可以打八折沃!”
李晓波听了之后先是一懵,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是一个有点戏谑以及充满了宠溺的笑容,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和一对深深的酒窝。
“师傅,麻烦改去琴川街BVLGARI。”
那笑可真好看。
安逸尘有些看呆了,同时,没忘在心里表扬自己。
暖心又聪明的靓仔是谁啊,当然是阿尘。
他愈发坚定了自己没醉的理论。
喝醉酒的人怎么能记得皮夹的哪个卡槽里放着哪张卡呢?
喝醉酒的人怎么能记得BVLGARI好过HILTON呢?
他觉得自己十分体贴,是一个设身处地为朋友着想的人。
“雷扫包,窝对里猴不猴沃?”安逸尘大着舌头问。车子开动起来了,摇晃着很不舒服,他开始发晕。
李晓波靠了过来,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伸手将他揽紧。
“猴。你是我最猴的猴朋友。”
安逸尘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来呢?”大伦换了个姿势,敦促他继续说下去。
“嗦了补记得了!”安逸尘见不得他那满脸听故事的神情,脸色一下凶巴巴。
“哎呀,里怎么搞的嘛?”大伦泄气的向后倚到椅背上。“破处介魔重要的系情都能忘记。”
安逸尘再一次爆发:“里怎么几道窝就一定……了,连窝计几都不知道的系情里怎么会几道!”
“腰痛吗?”
“痛!”
“腿痛吗?”
“痛。”
“屁股痛吗?”
“痛……”
大伦耸耸肩,用“这不是超级明显你还想狡辩什么你这个被人睡了都还不知道的白痴”的表情看着他,既同情又嫌弃。
安逸尘很想揍他一顿。
但他确实浑身酸疼,大伦又皮糙肉厚。
现在问题来了。
他到底有没有被……
守了二十七年的童贞,补对,童子子身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掉了么……
大伦还在旁边七嘀八咕:“之前辣个导演对里毛手毛脚,里把他打到吐血啊,明明辣次里也喝了不少。”
对啊,明明那次也喝了不少。
难道……他对李晓波……
“您有一条短消息。”
安逸尘滑开手机,心忽然扑棱一跳。
信息来自:宁致远
他犹豫着点开它。
“今天晚上八点,我去接你。”
安逸尘的脑子轰隆一声就炸了,他什么时候存了宁致远的手机号?宁致远找到了?宁致远知道他的公寓地址?
昨晚他到底遗漏了多少事?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宿醉未消的安逸尘头疼欲裂,胸腔里仿佛盛了一锅沸水,问题像气泡一样越冒越多越来越急。
最后,泡泡都破掉了,水没了,锅也见了底,他依然一无所知。
千辛万苦挨到八点。
他站在楼下呆望着远方,看各种车子进进出出。
一辆红黑相间非常拉风的摩托车停在他面前,骑车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熟悉却也陌生的脸。
李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