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这大概就是最后的结局了罢，莱戈拉斯想。
其实无所谓好不好，结束了也就解脱了。有时候人那么执拗地追寻一件东西，其实不就为寻一个答案。于是，便无所谓这答案对与错，是与否。
于是，他现在看着那轰然倒塌的巴拉多和如树倒猢狲散的兽人，倒没生出几分喜悦，不过是一声终于结束了的长叹。就像有些孩子，同玩伴争抢玩具，未得到时觉得这玩具即使掉了个角也是种缺憾美，争抢到了便也觉得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其实这世界乱不乱世，和不和平，今日谁主宰天下，明天谁统领四方，和他这个早该西渡的精灵又有什么干系呢？赖在这儿不回不走，找出各种理由让自己安心的留在这儿，这娓娓的一切，怎就不是自己死皮赖脸一厢情愿呢？
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的确会让人变得自欺欺人。
月亮清清楚楚的从乌云后滑出来，郎朗的月色再也不是当初那种让人想起沼泽地的死白。白城上下虽残破不堪，但也里外透出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这么多年笼罩在米纳斯提里斯上空的黑暗终于消失殆尽。
人们在默哀，也在欢呼，纪念死去的亲人，迎接将要来临的光明。
城墙的一角，坍塌的城楼安静而骄傲的躺着宣告着曾经那段不堪的岁月和自己的奋勇和忠诚，也悼念着无数站在自己身上抵御邪恶的勇士。一个在月光和城墙的映衬下显得单薄易碎的身影安静的立着，既与这破败融为一体，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握着萝林的长弓和羽箭，染上些许的污秽还来不及清理的淡金色长发服帖的躺在精灵的肩头，映的精灵的脸越发的苍白。巴拉多之塔倒塌兽人四散逃走后莱戈拉斯便迅速离开了战场回到了米纳斯提李斯，没有和人类共同欢呼胜利和等待佛罗多，自然也没有看到人类国王阿拉贡在一片狼藉中寻找他的焦灼的目光。大概，看到了也不过如此。所以从战争结束直到现在，他一直待在这城墙的一角，无人知晓。
他其实有些茫然。你在等什么？
然而此时或许是最智慧的智者也无法解答。
精灵静静的低着头，目光似在看着下方收拾战场的忙碌的人类，也似乎什么都没看。像极了当初那个在圣盔谷城墙上等着人皇归来的守候者，却也不像，那时他心境不致于此，还是期望着的。
他在想些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想。就只是静静的站着，目光说不清的迷茫还是等待。直到那个黑影的出现。
陌生的气息突然闯入了莱戈拉斯的感官，刚刚那个消沉的精灵霎那间变成了目光凌厉不到一秒就搭起了弓箭明晃晃的箭尖直指黑暗中的身影的猎杀者。

“出来。”他低沉着嗓子说道，话音通过夜雾飘忽着传到黑暗里，弥漫在两人间。躲在黑暗里的影子果然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厚厚的黑色斗篷，低低的兜帽压着，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谁。”弓箭丝毫没有松懈。
“你不该在这里。”不速之客的声音有些暗哑怪异，竟有种不像是人体能发出的音节的感觉。更加怪异的是这声音于莱戈拉斯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然而无论如何却也想不起这般的嗓音该属于谁。
“与你无关。”他顿了顿，“你到底是谁？”
来人转了下身子，面对着城楼下的士兵。
“底下的这些人，有的站在这里，穿梭在废墟之间，蚕食胜利的果实。有人本应该站在这里，却因为命运和战争而失去了生命，甚至可能尸骨无存。他们本应是享受亲情爱情，或是任性妄为的年纪，却死于非命，你觉得他们会是谁？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莱戈拉斯握弓的手有些微颤。
“他们的父母在家乡等着他们的归来，等着他们品尝自己亲手为他们烹制的菜肴，等着他们唱歌、欢笑，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等到的结果却是一堆白骨，你觉得，他们会是谁？”
莱戈拉斯的手已颤抖到无力支撑长弓的重量。
“但他们还是来到了这儿，即使是死亡，也没人……退缩。”莱戈拉斯的声音有些紊乱。
“因为那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在保卫自己的家乡，所以即使那些待老家中的人们知道最终只会得到一堆白骨也毫无怨言。”黑衣人继续说道，“但有些人，他们的家在遥远的北方，他们家中的人无一日不在思念着远去的人，他们也早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早该将这个世界留给人类，你觉得，他们是谁？”

狈了，狼狈到不能更狼狈。
良久，黑衣人的声音从仿佛很远的地方传来，到他耳朵里的时候又像是就在耳边。
“退出他的世界吧，你该离开了。”像是在劝告他，也像是在叹息自己。
莱戈拉斯抬起头，眼角似被烧灼般的红。黑衣人看到他死白的脸，似乎是想上前去，未动脚却后退了两步，转身跳下了城墙。莱戈拉斯追上去，看到那个黑衣人的最后一幕是城墙下转眼间便消失不见的黑影，和一片黑暗中隐约闪过两缕金发。
TBC

看着甘道夫递过来准备为他戴上的王冠，一动不动。甘道夫用眼神催促着阿拉贡，提醒他快弯下身子，接受荣誉的洗礼。良久，甘道夫看他依旧不动声色，决定把王冠亲自为他戴到头顶。阿拉贡突然伸出手推了下王冠，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坚定如斯。很多年以后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做这个动作，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那时的他却坚定着一个信念，如果一切再重来，他还是会这样做。
甘道夫惊诧的看着他，一瞬间似乎明白了。阿拉贡正要对甘道夫说点什么，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转身向后看去，看到人群正在分开来站在两侧，属于瑞文戴尔的白旗飘扬着越来越近。他看到那美丽的林谷暮星在白旗下向他走来。黑色的斗篷披在身上，衬得她的脸越发的白皙透明。
阿拉贡纵身一跃跑下阶梯，向暮星奔去。
“亚纹……”
他看着暮星略显有些虚弱的脸庞，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亚纹伸出修长如葱的手抚摸上阿拉贡的脸颊，唇角抹出一丝笑意，“我说过，你的时代已经来了，”她安静而温柔的目光缓缓流淌在阿拉贡的脸上。，“你，本该如此。”
阿拉贡看着亚纹的笑，竟像被定住了般，浑身动弹不得。
“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实现自己的誓言，我不能再陪你了。”阿拉贡看到亚纹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蔷薇。“Ada和去往维林诺的最后一只船只在等我。”
亚纹屏住笑容，阿拉贡的呼吸一滞。“亚纹！……”
然后他被紧紧抱住自己的亚纹打断了所有的思路。
“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请求你，留给我最后的尊严。”
阿拉贡眼前就像是一片旋转的天地，他感到肩头有些湿润，体力终于恢复，将那暮星紧紧抱在怀里。
他不知道暮星什么时候放开了他，在人群的惊讶声与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离开的；他不知道自己看着暮星没有回头的离开的身影时在想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的脑海中全是暮星的那句“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罢了。他被那么多的羁绊留住脚步，被那么多的责任逼着走下去，却始终不敢正视自己。然而现在，他却像突然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重担一样，内心充盈着充满罪恶感的轻松。下一刻，他转身大步向甘道夫走去。
罪恶感也好，该不该都罢，我已经错了那么多次，我不想一错到底。
他大步流星走向甘道夫，眼中的坚决像是铸成钢铁的月光。然后他在甘道夫的缓缓摇头，吉姆利急切的目光中接下王冠，走向人群。
他高举起王冠，坚定的眼神扫过惊慌的人群。
“这个荣誉，不属于我。

”他看向每一张脸庞，似乎要将他们深深记在心里，“他属于刚铎！”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白城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子民们，请允许我犯一次错。”这句话，是他对自己说的。
然后，他选择单膝跪地。
跪得是屹立在这中土大地上千年不倒的米纳斯提李斯，跪得是历代为了白城的子民而奋战到底的国王和将士，跪得是这么多年与白城共存亡的人民，他的人民。所以他不觉得屈辱。
人群的骚动和不安自不必说，每个人都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人们眼中的泪光和惊慌显而易见。但没有一个人会预料到接下来的这件事情。
他们的国王阿拉贡像个下定某个不可动摇的决心一样的勇士站起身来，手里托着他们神圣的王冠走到法拉墨和伊欧文面前。
阿拉贡抬起法拉墨的手将王冠放到他的手上，看着法拉墨惊惶失措的表情，突然笑出来。
“阿拉贡……”
“不用在说什么，”离开王冠，阿拉贡笑的一脸轻松仿佛像个孩子，“你担当得起。”他笑着看了看站在法拉墨旁边的伊欧文，“你们担当得起。”
他退后几步，最后看了一眼白城。他想，这种城市并不属于自己，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即使做个逃兵，米纳斯提李斯的逃兵也一定是个快乐的逃兵。他看向白袍甘道夫，甘道夫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角不去理他。但阿拉贡没在他脸上看到反对。他像小时候那样朝老巫师和矮人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牵过身旁的布理哥，轻踢马背，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白城。
他想，这才是他。

转者（就是我）注：妞子说好的番外到现在都没更所以我也没法转啦……不过原帖我会一直关注的更了就转过来！给妞子点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