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走下床榻。 她睡得很好,一如盛开的百合一样娇美,白皙的后脊露出在温暖的棉被外,被早晨的晨曦包裹着。她长长的发散开在背后,湿漉漉的和汗水粘在一起。 于是他系好袍子,举步要朝外走。 “别走!” “醒啦?” 她坐起来,拥着被,掩住胸口那朵水墨色的牡丹花。然后既不妖媚也不端庄的揉着眼睛,孩子一样。这反倒叫他不忍心走了。 坐在床头好好的看着她,光洁的肩膀上留着淡淡的昨夜的欢情。不知道昨天为什么会那么义无反顾,竟然把号称八十万的曹兵全然忘却,只记得自己拥着她,淡淡的体香给了他一片宁静。 “到了夏口就好了。”他安慰着她,为她披上了衣服。“照顾好小的,照顾好自己。”然后站起身,仗了剑,走出了门外。 她抱着膝盖做了一会儿,懒洋洋的穿上衣服。又将脸埋在枕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上面有他特有的味道。然后收拾停当,在鬓角压了一朵枯萎的牡丹,推开门,便又是个端庄的夫人摸样。 还有几个月,她就二十岁了。揽水自照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老了。可是他却说她还好。他对每个人都说还好,所以他的话总是信不得的。 想起他来,糜夫人就会含着幸福的笑起来。 “可是又傻笑了。”甘夫人抱着阿斗走过来,她刚生产不久,还那样弱不禁风的样子,于是糜夫人从身上解下斗篷披在她身上。可巧关羽就过来了,他见到二位嫂嫂先是叉手施礼,然后便低低的声音埋怨到:“人马都行了,二位夫人还不走。”于是便朝着夏口方向策马而去了。 又半天的时候诸葛亮跨在马上,白色的斗篷在风中分外的耀眼,他道了声“二位夫人。”字正腔圆的,然后也消失不见了。 天还没有黑的时候终于一切开始乱了。有人喊着曹军曹军,有人喊着“救夫人……”还有人喊着“哎呀我的妈呀……” 千奇百怪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糜夫人就只能祝告车千万不要停下来。可是就仿佛每个噩梦来临那样,车停了。纹丝不动。御手其时已经死去。 糜夫人率先跳下车,然后接过阿斗,扶着甘夫人下车。就在这个时候,她就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箭深深的插入了自己的小腿。她一声惊呼吓坏了马,于是那马载了甘夫人便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