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内家拳吧 关注:370贴子:2,405

谈谈真实的武功(转自天涯龙凤珮)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王家卫这家伙说过:“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站着的才有资格讲话。”
  王导能够很文艺范儿地说出这句话,其实透露的含义很深,这句话一下子戳破了那些花儿呼哨、自吹自擂、不切实际的所谓神功。
  功夫的真假,其实不难判断,两个人打一架,高下立判。这玩意跟写文章不一样,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功夫是装不来的。
  有人会说:“武功的最高境界不是格斗,而是‘仁’,是武德,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人也。”
  这句话没错,但有个前提,前提就是你必须先把对方打服了,或者有打服他的绝对把握,此刻你跟他谈武德、教育他如何做人,才显得有分量,否则他根本不尿你,所谓的“讲境界”就成了一种笑话。
我曾经一度痴迷于港台武侠片中的那种功夫,我小时候寄居在广州姥姥家,大概是毗邻香港的缘故,我应该是第一批看到港台武侠片的人。当黄日华版《射雕》风靡大江南北时,我早在两年前就看过了,还有什么郑少秋版的《楚留香》、黄元申版的《霍元甲》等等,早在八十年代它们泛滥于大陆之前,我早就通过那种老式录像带看过了。
  所以,我一直认为功夫就是像郭靖那样飞来飞去,然后一掌可以打死一群人的杀伤性人力冲击波,或者是霍元甲那种可以以一抵十,甚至以一敌百的斗战胜佛式攻击模式,亦或是楚留香那种抚扇泡妞、渲染个人魅力的卖弄式行为艺术。
  后来(大概是1988年,具体记不清了),我二舅告诉我中国功夫在香港对泰拳,打了八场,好像全输了。
  同年,一个日本空手道高手在香港挑战四小龙,结果没出几招,香港一方全输了。
  我靠。。。。我靠!
  那一刻,我像被人用锥子扎了屁股一样,根本平复不下来,原来功夫不是这样的!!!
  翻了一下历史,从1888到1988年以来,所谓的中国功夫,无论是哪个门派,对外几乎从没有胜绩!
  1921年,鹤拳高手被泰拳一个不入流的人当场打死。
  同年,闻名大江南北的“精武门”鹰爪高手陈子正一个回合没下来就被泰拳高手踢晕在台上。
  1922年,我的老乡“铁拳王”赖铁虎,两局就被对方打晕。
  1958年,两大太极高手在香港被泰拳手接连打晕。
  1961年,蔡李佛拳对外勉强战成平手。
  1973年,受李小龙电影影响,香港练截拳道的几个功夫高手开赛前在台上蹦来蹦去,观众喝彩,结果一开赛,五局下来,中国功夫高手全部被击倒,没错,是全部,无一例外。
  我不敢往下看了,因为我当时正跟广州的一个师父学形意拳。


IP属地:河南1楼2014-11-25 13:34回复
    那一刻,我在反思,不知是功夫本身有问题,还是练的人有问题,还是说功夫只是一种传说。
      那一年,我才十几岁。那一年,我二舅刚刚退伍。
      他看到我每天站在院子里练着“劈、崩、钻、炮、横”等基本功,他就一阵阵发笑。
      我说:“你笑什么?”
      他说:“来来来,二舅教你几招!你来打我!”
      我端着拳刚做了个姿势,他就仰天大笑,笑得鼻涕都出来了。
      我十分不悦,问他笑什么。
      他说:“你傻笔啊!你把裆劈这么大,是想让人踢你蛋子儿吗?”
      我一阵疑惑:“你的意思是?”
      他双手一握拳,交叉放在裆前,一个下蹲,大声说:“军队搏击术,第一护住裆,第二护住眼,我们在越南前线打鬼子时,如果像你这个德性早他妈让人家踢残了!甭管练什么功,保护好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击倒对方,才是真功夫!”
      我愣愣地说:“那招数?”
      “招他妈什么数啊!李小龙的电影你不是看过了吗,李小龙打人就那么几招,干净利落,所有功夫都是速度和力度的比拼。上蹿下跳,张牙舞爪,虚张声势,你当你演戏呢!”
    我庆幸二舅在恰当的时刻出现,但从此我也进入了魔道。
      当以击倒对方甚至杀死对方为目的的训练开始后,人会进入一种癫狂的境地,也就是传统武术说的:“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后来我终于明白我心中浩气长存的功夫高手李小龙是怎么死的了。尽管媒体猜测云云,但我和我二舅一致认为他是练死的,他太注重攻击和击毙了,外家功登峰造极,内家功没有跟上,这里的内家功不是金庸小说里像六脉神剑一类的内功,而是一种身体的自我调理和修复,这也是武术界同仁基本认同的观点。
      如果我当时一直按照形意拳的路子练下去,也许会成为一代小宗师,但我选择了实战,选择了二舅指引的方向,所有的套路都不管了,每天就练三样儿:踢腿、出拳、滑步。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实战,就必须找人打架。不打怎么知道自己练到什么程度?


    IP属地:河南2楼2014-11-25 13:36
    回复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大概9点多,学员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我、阿勇、志刚三个人帮着二舅打扫卫生、整理用具。阿勇和志刚都是我的同班同学,在这里他们是我的师弟。我们约定整理完道馆之后二舅请我们喝酒去。
        几个人正谈笑风生,突然门外走进了几个人,眼睛红红的。
        我很纳闷人的眼睛怎么能红成这个样,布满血丝,后来他们走进后我一闻,原来都喝酒了。
        这几位“大侠”不知从哪儿喝的、何时开始喝的,总之满身酒气,晃晃荡荡地走了进来。
        领头那个长得特别壮实,剃着小寸头,三十来岁,个子虽不高,但看着很结实,胳膊上有纹身,纹的是啥也看不清。
        “谁是这里管事的?”这哥们儿问。
        二舅从台子上走下来:“我。”
        对方说:“按照惯例,在这里开场子要收保护费。”
        二舅笑了:“谁保护谁?”
        对方一愣:“你傻啊,当然是我们保护你们!”
        二舅说:“我们不用你们保护。”
        对方也笑了:“用不用不是你说了算。咱来比试比试,闭门切磋啊,你输了我也不会说出去,你照常开馆,每月叫保护费就行了。”
        二舅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真出了事我们有警察保护。”
        “哈哈哈哈。”对方大笑,“我一个街区放上一把火,派出所的人忙都忙不过来。《便衣警察》看多了吧你(1987年的电视剧)?那首歌怎么唱来着?”说着他对他手下的兄弟做了一个示意。
        他手下的几个人一起唱:“大冲击那个大流行,信天游唱给便衣警察听,卖刀的牛二出来闯世界,管他是便衣还是炮兵,兵、兵、兵,招屁崩!”
        我觉得这群哥们是一种作死的节奏,我也知道二舅的怒火已经燃起了。
        但外公对二舅有言在先:“开武馆可以,不许惹事!”
        已经成了生意人的大舅也告诫二舅:“以和为贵。”
        此刻的二舅强压怒火,点点头说:“这样吧,我让我徒弟跟你过招,如果我徒弟输了,我就付费。”
        对方点点头:“行吧,给你留点面子。”
        二舅看看我们三个:“谁上?”
        “我上!”我和阿勇、志刚几乎是同时喊出。
        “小东上吧。(我的名字叫段晓东)”二舅指指我。
        这是继上次和同学打架以来首次真正实战。我感觉肩上沉甸甸的。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面前这个醉汉究竟几斤几两,万一真是个高手呢。
        我们一起走到拳台上。
        那哥们“哈!”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然后他端起双拳晃了晃做了个竞技动作,然后又喊了一句:“醉拳!”
        我靠!我当时差点晕过去:哥们儿你梦游呢吧?
        既然人家说会醉拳,咱也不能低估。我当时也很紧张,心砰砰直跳,试探性地踢了两腿,都“鞭”向他的左肋,他用手挡了两下,啪啪两声响,他虽然忍着,但能看出来很疼。
        就在他甩甩手稍微分神的时刻,我突然起了一个“侧踹”,一脚蹬在他的脑门子上,这小子一声没吭咣当一下倒在了地板上,不动了。
        二舅蹭地蹿上来,试探他的呼吸,而后又给他掐人中,五分钟后,哥们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不知在什么地方,俨然一种世事颠倒刘伶醉的感觉。
        他手下的几个人赶忙将他扶起,然后扔下那句混混们常用口语:“你等着。”之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二舅一声长叹对我说:“你不行。”
        我说:“咋了?脚法不够凌厉?”
        二舅一摆手:“你根本控制不好力量,这样会出人命的!这不是敌我矛盾,不是杀鬼子,你教训他一下就行了,就你刚才那一腿,如果踢在后脑上,估计人就完了。”
        收放自如,恰如其分,点到即止,这是武学的至高境界。杀人容易,打人很难,会打的打得对方嗷嗷待哺还不至于重伤,不会打得一拳下去自己就会变成死刑犯。
        任何格斗都有禁区,如后脑、眼睛、裆部,都是不能打的。除非是战场上,或者是遇到劫匪、你死我活时。
        现代竞技比赛,包括散打、拳击、泰拳、空手道、跆拳道、MMA、K1,都是有比赛规则的,别看打得血肉模糊,一般不至于致命。
        说到这儿,又引出一个热门话题。
        有人说:“中国功夫对外之所以经常战败,就是因为有一些狠招儿在比赛时不让用,比如插眼、踢裆、掏心……”
        我觉得说这种话的人基本属于脑干没长全的一类。他也不想想,如果比赛规则放开,你能挖对方眼睛,对方也能挖你眼睛,你能踢对方裆部,对方也能捏碎你的蛋子儿,论速度、论体力、论身材结构,西方人不比东方人差,难道就因为西方人睾丸大就更容易被捏住吗?
        简直是笑话。


      IP属地:河南7楼2014-11-25 13:42
      回复
        言归正传。武馆这一脚,踹出了功夫的豪迈,也踹出来一场大灾。
          被我踹的这个人叫“截子”,是湖南那边来广州混社会的人。他本身并不厉害,但他跟随的那位大哥却牛气冲天。他大哥叫谢老四,我们当地人都称他“四哥”。谢老四是湖南最早一批来广东闯荡的人。
          那时在广州火车站,东北帮、河南帮、湖南帮经常打架,83年严打时,枪毙了一批,关进去一批,86年之后风声没那么紧了,一些沉寂已久的大哥又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偷偷冒出来占山头。
          谢老四的成名作是有一年湖南帮和东北帮火并,老谢被人捅了一刀,肠子出来了,结果这老兄自己用手塞回去了,接着打。
          这只是传说,因为当时参与打架的人被警察抓住的都进去了,没抓住的全跑了,究竟是不是把肠子塞回去接着打都是道听途说。
          总之谢老四的名声算是打开了,而且人们纷纷议论:自古无湘不成军,湖南人真能打。
          老谢其实是个生意人,在道口菜市场卖猪肉,菜市场的人基本全靠他罩着,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别让我占着理,只要我有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这样看来老谢是个讲理的人,但不知他的小弟“截子”回去是怎么跟老谢说的挨踹的事儿,结果第二天老谢就找上门来了。
          “哪个二货踹的我兄弟?”谢老四上门就骂。
          当时学员们正在练功,一些年龄小的差点被吓哭。老谢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那时虽没有现在的黑西服、长砍刀、大墨镜等专业化的装备,可他的小弟们都穿着五颜六色的所谓时装,有的还光着膀子。
          进门后,老谢的小弟们都亮出了弹簧刀,弹簧刀现在不多见了,那个年代很流行,刀柄上有个开关,用手一按,啪的一声刀子就会弹出来,不用的时候再把它戳进去。
          刷刷刷,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十几个刀尖都弹了出来。
          二舅没怎么样,老谢莫名其妙地被吓了一跳,回头指着小弟们大骂:“拿这鸡巴玩意干啥子用啊!”
          二舅看了看老谢,然后对学员们说:“你们接着练。”说完,对老谢一抱拳:“大哥,有话到我办公室说吧。”
          二舅把老谢礼让进屋里,老谢进门时回头对小弟们说:“都在老老实实等着!”
          屋外,截子拿着弹簧刀抖着大腿浪荡地对我说:“兄弟,今儿咱得好好算算账。”
          他旁边的一群小弟也跟着起哄,对学员们大喊:“小弟弟,小妹妹,好好练,好好学习,天天打仗。哈哈。”
          大约谈了半个小时,老谢走了出来,默默地走到截子的跟前突然指着鼻子大骂:“你他妈以后要再骗我,我弄死你!喝醉了酒来闹事,让一个孩子把你踢飞了,你还有脸说遇到江湖高手!滚滚滚,以后别他妈说是我兄弟!”
          我认为此事到此就算了结了。
          一个月后,晚上放学回来,在十字路口处,我和志刚从自行车上下来等红灯,就在我左看看右看看准备过马路时,突然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人民医院的病床上。
          姥姥、外公、舅舅都守在旁边,姥姥还一个劲地擦眼抹泪:“这个怎么向二丫交代啊。”
          二丫是我母亲,上山下乡时和我父亲认识,我三岁时两人就离婚了,现在母亲在保定一个军区大院当护士。
          见我醒了,外公和二舅赶忙凑了过来。
          我当时不知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然后想坐起来,但刚一挺身,脑袋就隐隐作痛。
          “截子,截子拍了你一砖。”二舅恶狠狠地说。
          “截子?”
          “截子一直尾随你,你等红灯时,他用砖头拍了你。志刚和小芳把你送到医院的。”
          小芳是我的同学,东莞那边转学过来的,原名叫王芳。
          自从小芳来到我们班,我就再也不暗恋胡静了。几年后,高中快毕业时,一个叫李春波的歌手创作了一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也叫《小芳》。1994年,当我如愿考入保定一所警官学校的时候,我就是唱着这首歌登上北上的火车。
          截子偷袭我这件事,最终还是阿旋帮忙解决的。
          当时二舅疯了般四处找截子,甚至连武馆都不顾了。截子躲了起来,二舅找到老谢,让老谢交人。
          老谢说:“兄弟,我也在找他,他这事做得太不仗义,你要能找到他,打死打残都没事,我绝对不管。”
          二舅估摸截子是逃回老家了,就开始准备去他湖南老家掏他。
          后来警官阿旋来了,问二舅:“二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再拍他一砖。”
          阿旋苦笑:“哥哥啊,别说气话了。公安局已经立案了,这小子有案底,我们知道他家在哪里,抓回来,交给法院,该怎么判怎么判,不行你再要求个附带民事赔偿。”
          二舅说:“心里憋气啊。把我外甥打成那个样儿,流了那么多血。”
          阿旋说:“老哥啊,当初你开场子时,我就告诫过你,这种事免不了,要因为这事你就乱了方寸,我看还是早点关门算了。他打了你外甥,我抓他,你打了他,我就得抓你,你别让老弟我难办。叔婶岁数都不小了,老人也跟着担心,你说呢?”
          二舅终于放弃了报复的念头。
          三个月后,截子被捉拿归案。老谢为人还算仗义,拿了五百块钱过来,说他兄弟穷得一屁股债,民事赔偿肯定指望不上了,这点钱算是老大哥替兄弟挡个人情。
          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恢复健康。其实那一刻我最担心的是今后不能练武了,我怕留下后遗症,对我这样一个武痴,如果不能练武了,那无异于生命的终结。
          我确实落下一个后遗症,不是生理的,是心理的,从那时开始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是吃饭还是喝茶,我都感觉不安全,总是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一下——功夫再高,也怕偷袭啊。
        高中时的一次群架
          高中时的生活不同于初中,功课骤然紧张起来。但无论多忙,每天晚上我都坚持练功。当年和我一起参加散打班的那些初中同学大多都放弃了,因为努力用功考上一所大学才是生命的真谛。留在武馆的只有我、志刚和阿勇。
          我们三个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志刚憨厚,阿勇凶狠,志刚胖乎乎的满脸笑容可掬,阿勇一双斗鸡眼面目狰狞。
          那时社会上流行师兄弟、盟兄弟一类的关系网,甭管谁惹事了,互相通报一下关系网,很多斗殴就自动取消了。
          十七八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打架,没有缘由,没有理由,好像唯有“打”才能显示自己的豪迈和长大。有时一件屁大的事也能引起几个班之间的骚动。
          93年秋季运动会,最后的篮球决赛在八班和七班之间进行,结果我们八班打了对方一个65比44,七班的几个班混子说我们犯规、撞人,比赛期间就相互咒骂,比赛刚结束双方就挑衅起来。
          当时我和阿勇没在现场,我们俩是400米接力,跑完就回班里找女生聊天去了,我们正在讨论郑智化的《水手》和黄安的《新鸳鸯蝴蝶梦》,大家一致认为郑智化的腿是在台北的马路上弄瘸的。
          突然王芳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快去看看吧,打起来了!”
          阿勇的斗鸡眼激灵一下红起来:“谁和谁?”
          “七班的,七班的几个人在打志刚。”
          “我靠!”二话没说,我和阿勇抄起凳子就冲了出去。
          来到操场上,眼前的情景已远非王芳描述的那么单纯,两个班几十号人混战成一片。
          七班也有不少练武的,好多人还在练兵刃,此刻有拿棍子的,有拿七节鞭的,有拿三节棍的,还有个傻笔拿着一对像保龄球似的不知什么东西,总之都挥舞着、呐喊着、聒噪着。


        IP属地:河南8楼2014-11-25 13:42
        回复
          大学时光就这样结束了,但功夫的原理才刚刚开始。
            毕业前,继父问我想到哪里上班,他说河北地面有几个派出所正在招人,看我是不是想去应聘,先找个地儿进去,然后再弄个编制。妈妈问我是否还要读研,如果读,她和继父全力支持。
            我可不想读研,我这脑子读研就是侮辱了研究生这三个字。我恨外语,除了自己没有语言天分外,更因为我曾被一个讲英语的爱尔兰黑驴干倒在拳台上。
            那一刻,我突然想回广东。志刚这厮读研了,怂恿我一块读研,至少不能离开保定,否则他会感到孤单,当初是我把他劝来保定的。
            我说你个傻青还不找个女朋友,兄弟只能陪你打架吃饭,床上还得靠老婆。
            其实当时最大的矛盾还是我和雅琢的恋情。雅琢她爸爸要求她必须回张家口,人家那边都安排好了,他爸爸说如果我能跟着过去,他给找工作。
            但我妈妈不同意,妈妈说保定是咱的家,雅琢若留在保定我也能帮她找工作。
            我打电话咨询二舅,二舅斩钉截铁一句话:“留在你妈身边!”
            最后继父把我塞进了一个偏远地方的派出所,已不属于保定地区。
            继父问我:“知道为什么把你塞到那里去吗?”
            我笑了笑:“锻炼呗,吃苦呗。”
            继父说:“这是其一。其二,那个县的公安局长是我的战友,市局的政委是我的老领导。你记住,穿上那身警服,你就不是单纯的练家子了,就像我们军人穿上军服,一行一动都要注意,要给我长脸,不要给我丢脸!”
            印象中,继父头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话。
            在等待入职的那段时间,我百无聊赖。除了练功就是给雅琢和哥儿几个打电话,妈妈都怕了:“东啊,打长途贵啊,悠着点啊。”
            雯雯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上高中了,偶尔会凑在我身边胡闹:“哥,嫂子什么时候来?”
            我笑着说:“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7月15号,突然接到二舅电话:“回来一趟吧!阿勇出事了!”
            我一个激灵:“出什么事了?”
            “死了。”
            我的脑袋一乍,对着电话大喊:“什么情况啊!”
            吓得妈妈一抖:“怎么了,小东?”
            我大喊:“阿勇死了!阿勇死了!”我浑身发抖,哆嗦成一团!
            继父走过来:“别慌!别慌!”
          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人如果如果没有脑子,就是自然界中最脆弱的物种。动物都有一层厚厚的毛皮,在遭受攻击时能够抵挡一气,所以狮子攻击野牛时,只要不咬在咽喉上,即便遍体鳞伤,野牛还是能够存活,而人不行,人就一层肌肤,破皮见血,再深点,肠子就会流出来。
            人的适应性更差,小牛犊、小羊羔子刚生出来,舔两下,它就能站起来。人不行,人如果生出来没人管,马上就会死掉。
            人在进化中提高了智慧,却失去了本能和野性,更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毛皮。
            阿勇是在公交车上被人捅死的。
            听二舅说,阿勇毕业后带着一个女友回广州,在公交车上有人偷钱包,正巧偷的是她女友的。
            他发现了,和人厮打起来。
            阿勇没上过警校,没学过犯罪心理学。他不知道这种街头小偷都是团体作案,至少两个人出来。
            一个人偷,偷完后马上把钱包传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再传给下一个人,即便你发现钱包被偷了,你抓住面前这个人,翻他的身,也什么都没有。
            更重要的这是他们逃生的策略,一旦一个人被抓住,被偷的人只顾着和这个人缠斗了,另外的人会像普通乘客一样涌上来,看似劝架,却突然给你一拳或者给你一刀,然后他们统统跑掉。
            阿勇当时感觉在自己地面上,又有功夫,所以抓住第一个人不依不饶,要带他去派出所。
            此时另外三个人围上来,先是假言假语地说:“唉,算了,反正也没偷走,给他次做人的机会吧!”
            阿勇回头说:“有你什么事啊?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呵呵,看这小伙子,我们怎么会是一伙的呢?”话音未落,其中一个人抬腿一脚就揣在了阿勇的后腰上。
            四个人冲下车就要跑。
            阿勇此刻绝对不会示弱,大喊着:“我操你妈!”伸手拽住最后一个,抡拳就打。
            已经跑下去的三个人又掉转头跑上来,阿勇啊,就是不讲战斗策略,此刻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是最容易挨黑刀的,他应该下车去打,或者背靠一个掩体,保证自己不会腹背受敌。
            他太冲动了,已经打疯了,慌乱中一个人给了他一刀,就捅在胸口上。
            据目击证人回忆,当时阿勇愣了一下,然后捂了捂胸,想再次追赶,但一下子就倒下了。
            我和志刚赶回广州时,阿勇当天正好出殡。
            我无法用文字形容当时的哀伤,掀开白布,我看着他的面容,那么熟悉,那么逼真,他就躺在那里,静静地,任凭亲人撕心裂肺地痛哭。
            这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就像昨天,就像做梦,他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我脑海回荡。
            那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事件,大学上法医课时,老师曾对我们讲:“你们当中将来有很大一部分做警察,要学会面对死亡,面对他人的死亡,面对自己的死亡。”
            其实,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走向死亡,只不过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当我还为功夫和爱情而楚楚苦恼时,阿勇已经走了。那一刻,我似乎觉得世间什么都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IP属地:河南21楼2014-11-28 09:01
          回复
            底盘不稳?他竟然敢说我底盘不稳?
              “没练过桩功吧?”老先生又补了一句。
              “呃……小时候练过,后来就没怎么练了。”
              “没桩功,就不沉稳,脚下没根。”
              脚下没根?练武的最忌讳别人说自己脚下没根,脚下没根随风倒,起腿再高也飘飘。
              老先生站起来:“来吧。”
              我一愣:“来什么?”
              “你打我!”
              我看了看继父。继父大声说:“还不快谢谢大师!大师亲自指点你!”
              “哦,谢谢大师。”
              看老先生这身板,也不胖,肌肉也一般,打老年人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有点迟疑。
              “你出招吧!”老先生纹丝不动地看着我。
              我端起拳,晃了晃,他依然不动,但眼神很犀利,一直注意我的动作。这就是大师和俗人的区别吗?他也不举拳护头,也不弓步护裆,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这个气场很玄妙,玄妙得让我踟蹰。
              我突然起腿,一个高鞭过去,腿刚飞到一半,老人家突然抬手,就从上方压下来,像螳螂一样,手臂在我腿上瞬间一拍,他的分寸拿捏得特别好,腿到最高处就是泄劲的时候,他精准地抓住这个时机,轻轻一下,我的力道就全没了,腿啪嗒落下来。
              我靠,有两下子!
              我左手一个虚拳过去挡住他的视线,后手直拳直接打过去。击打在他胸口的这一瞬间,他突然双手往上提,一下子把我的拳头撩开了,我只感觉两手都被撩到脑袋上去了,他就势一个“推手”,正中我的前胸,就这一下,我后退了五六步。
              “再来!”老先生大喝。
              “大师,我能用肘和膝吗?”
              “随便,想怎么打怎么打!”
              我这下放松了,重新晃了晃拳头,一拳击过去,这次老先生展现的是身法,嗖的一下躲开了。
              我紧跟上前,起肘横扫过去,他站着不动,身子后倾,用手勾了我一下胳膊肘里的弯曲处,我感觉力量极大,赶忙往回撤,他却借力打力,顺势又是一推,我怕他把我摔倒,心想反正现在也不是擂台赛,老人家也不会把我打残,我就拼尽全力一搏吧,他推我的同时,我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反正你不会真打我,此刻近身搏斗,我要提膝啦!我看你怎么化解我的膝法。
              我右腿上提,忽然发觉不对劲儿,怎么提不起来啊,低头一看,老人家已将我右脚死死踩住!
              什么时候踩的我都不知道,就在我迟疑的这一瞬间,老人家一个横扫将我扔了出去。
              实打实地摔在地上!屁股那个疼!胯骨也疼!心更疼!
              继父哈哈大笑:“儿啊,是不是在想大师什么时候踩的你的脚?你出肘时,大师的脚面已经抬起了,就放在你的脚面上,没踩,你刚要起膝时,大师一脚死死地踩下去!”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有些东西不是吹牛逼就能出来的。
              用山东高杰曾经的话说就是:“牛逼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鸭子嘴扁不是砸的,兔子耳朵长不是轧的!”
              今天见到真功夫了,高人!我自信自己还是有两下子的,但在这位先生面前一切都变成了小孩摆家家。
              他并没有用多大力,也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总之你和他过招就感觉是你有力使不出,而且他总比你快一个节奏。他对你动作的判断,对你发力点的把握,对你步法的挪移,似乎都了如指掌。
              眼!是他的眼!他的眼神太管事了,眼到手到,心到力到,这是曾经二舅跟我说过的一句话。高手在你发力前就犹如给你划定了一个三维空间,你的动作,你的预谋,所有的招数都在这个无形的空间里变成了表演。
              这就是宗师范儿。
              我爬起来,心悦诚服,更如茫茫苦海遇到一盏明灯。
              继父赶忙对我说:“儿子,还不磕头拜师父!”
              师父和老师是两个概念,徒弟和学生更是有所不同。师徒,师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不是简单的教学关系,而是一种人伦的延续。
              所以有些大师只教学生,很少收徒,收了你就必须对你一辈子负责。压箱底儿的功夫都会传给你,你也要像侍奉父亲一样终生侍奉。
              所以,要想拜一个高人为师,那太难了。
              师父收徒,一看人品,二看造化。人品怎么看?看你的人生履历,看你的职业,看你的真人的精神面貌。
              我这才知道原来继父一直在为我铺路,这位太极大师的侄子是继父的战友。继父一直通过他的战友和大师保持联系。
              说句到家的话,五六十岁的人了,这样的大师,能够接见我这个愣头青简直给足了继父面子!
              排着队登门造访的有得是!你觉得你是个官儿,官儿人家见多了!主抓文体工作的省委、市委领导人家都见过不知多少次了!你觉得你有钱,开个豪车去了人家就开门迎接?北京那边好多富豪都慕名而来,他们倒不是想练成武林高手,而是想借太极养生练气,强健身体,就这样也不是谁想学人家就会教的。
              还有的人觉得自己名气大,来前先通过中间人吹一吹自己的名气。这就更搞笑了,人家编写的教材都在体育大学当范本,电视台都不知上过多少次了!你拿个一二两次搏击冠军就敢来充名人?
              中国13亿人呢,高人才有几个?所有人都想见高人,高人如果天天搞接待,那这辈子什么都别干了!
              无论哪行哪业,真正的高人从来不缺学徒,更不缺客户,那些天天咋咋呼呼,吹破号角招揽生意的,绝逼不是高人。


            IP属地:河南23楼2014-11-28 09:04
            回复
              继父早早就把我的情况和他战友说了,他战友向这位太极大师极力推荐我。说我天资聪颖、武学奇才、心地善良,好苗子,好胚子。总之能说的好话都说了,大师还是说先见一面再说。百闻不如一见,此人何物,一扫便知。  大师早有言在先:不收则罢,收就是关门弟子。  河北地面乃至北京打听打听,还有不知道这位高人的吗?几十年来,桃李满天下,现在京津冀很多开武馆开武术学校的掌门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老先生已经累了,得到的人说放下,才是真放下。  老先生已到了颐享天年的时刻了,我有幸成为他的最后一个徒弟。  虽然当天就在继父的催促下磕了头,但后来还是举行了一个正式的拜师仪式,磕头、上香、进茶,一系列下来,我终于成了一个太极弟子。  继父替我准备了一个大红包,我作为拜师礼送给师父,师父收下了。转天师父就把他腰间那块佩玉送给了我:“君子怀玉,做人要想玉一样冰清玉洁。”  这么大一块玉佩,龙凤对舞,沉甸甸地坠手,我激动地说:“谢谢师父!”  八月中旬我就要上班了,所以我希望赶紧学习功夫。不料在石家庄待的那段时间,师父并没有教我任何武功。  第一天师父就让我趴在床上,我不明所以。  师父从我大椎穴按起,沿着后脊椎一直到尾椎,一边按一边问:“疼不疼?”  有几个地方特别疼,师父手劲很大,按得我都出汗了,我大喊:“疼!十分疼!”  随后他又让我翻身,曲腿,按我的膝盖、足三里、三阴交,“疼不疼?”  “疼!”  “起来吧!”师父笑了笑,“先把身体调理好,再练功。”  好的功夫养人,坏的功夫损人,好功夫越练越健康,坏功夫越练越多伤。这是师父当天给我上的第一堂课。  气息不匀,经络不通,靠打沙包、踢树干,越练身体越差。  身体就是一个太极,讲究阴阳平衡,阴气重的人妖媚,阳气重的人煞气,阴阳均衡才面慈言善,身体的阴阳没调整好,还练什么太极?  身体调理好了,由内而外地发力,才能汇天地灵气、聚日月精华,落花飞叶,月盈日昃,山川河流,飞鸟走兽,一物一世界,一念一太极,人只有先融于自然,才能吸收自然的能量和灵感。  这和一上来就打沙袋、踢树桩完全是两个概念。  师父每次给我经络疏通时,我都偷偷地想:“师父如果以后不教功夫了,开个按摩院也挺赚钱。”  师父说我腿上尤其膝盖的伤太重,太极桩功就靠两条腿,所有重力都要压在膝盖处,如果调理不好,这辈子跟太极无缘。(这个观点直到最近才有养生栏目专家谈及,说太极不是适合所有人,有腿疾的人需要先把腿疾治好再练。)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24楼2014-11-28 17:35
              回复
                调理了十几天的身体,我也该走了。我感到十分苦恼,因为我什么也没学到。走前的头一天晚上,晚饭后,师父突然将我叫到院子中。  “我现在传你太极拳。”  “好的师父!”  “就教你两招,半年后回来我看成果。”  “好的,师父赶快吧。”  师父调整气息,双脚横开与肩平齐,身体微沉,成高马桩,两臂与肩平,双手程环。  我傻傻地看着,心想这跟公园里晨练的老太太没看出有什么两样。  师父扫了我一眼,说:“不屑?”  我心道:我哪敢啊?只是看不出这里面的奥妙。  师父从我表情中已经洞察到我的疑惑,他神色凝重地说:“人们常说太极拳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来来来,今天我就告诉你什么叫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你进攻我!”  又让我进攻?我一阵肝颤。  “出拳!”师父大喝。  我一拳打向师父的面门,师父本来扎好的马步突然移位,左脚移桩,身子一缩,躲过我的重拳,右手化掌已“砍”到了我的脖子处。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这叫以静制动!再来!你进攻!” 师父大喊。  我这次加了虚招,先是用前手拳试探点击了师父几下,突然一个后手拳打上去,师父正马变斜马,双手一晃,正面缠丝,自下而上,连消带打,挑开我胳臂的同时右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我见手腕被抓了,努力后撤,想诓一下师父,然后待师父后拉之际,起身向前使个“钩腿”,摔倒他。  不料师父却挺身移桩,顺着我的力顶过来,我赶忙回顶,他又后拉,来回折腾了两三下,师父猛地掰了一下我的腕子,一阵钻心疼痛袭来,我抡起左拳想打他的太阳穴,他右手抓着我的腕子不放,身子一转,贴到我右侧,我整个打空了,重心失衡,他顺势一拉,脚下一别,把我扔在地上,手却依然死死抓着我的手腕。  “敌进我退,敌打我消,上缠下绕,借力化力,这叫以柔克刚!再来!”  我爬起来揉揉腕子,忽地起右鞭腿,横扫过去。  师父直接跨步上前,左手钩住我的大腿,右掌劈向我的脑门,我赶忙举手抵挡,不料师父是个虚招,右手下滑,两手死死扣住我的小腿肚子,一声长喝,将我整个人甩了起来,来了一个360度的大转弯,飘忽的瞬间,我感觉我俩就像一只陀螺,而师父就是陀螺的重心。  “借力打力,连消带打,这叫四两拨千斤!”  我明白了:本来我一脚击过去,身体就有点失衡,他又一个虚招吓了我一跳,让我身体不得不后倾,然后他借力打力,两力相合,我瞬间就被扔了起来。  “好好练桩功吧,所有技巧都在桩功上,桩功不好,一切都是花架子!”  师父用三招打消了我的疑虑,我赶忙学着师父扎起高马。  马步这个东西,谁都会扎,但如果不懂要领,那效果就是天壤之别。  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马步有这么大学问!桩功就是内功,很多初学扎马步的人都有这么个体会:扎到五分钟时就气踹吁吁,扎到十分钟时手心里都是汗,超过十五分钟,两腿开始颤抖,硬挺过二十分钟,歇了马,两腿好像没了。  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练马即练气,双腿一阴阳,双手一阴阳,内外一阴阳,动静一阴阳,一阴一阳之谓道,太极心法出使然。  好多师父看一个学徒的悟性,从扎马步就能看出来,越简单的东西越奥妙,就像一盘醋溜土豆丝,谁都会做,但做出来的味道各有千秋。  架势见心性,基础看慧根,最简单的东西就是最能体现天分的东西。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25楼2014-11-30 12:36
                收起回复
                  好文章,等下回


                  26楼2014-11-30 20:32
                  回复
                    开打前,所长老刘偷偷告诉我:“这是咱县刑警队的许队长,你注意着点,别瞎鸡巴乱打。”  我当然知道了,我就是再傻,再不谙世事,我也懂得尊敬前辈和领导的道理。  许队长看样子30来岁,个子不高,至多1米7,很瘦,但不柴,瘦和柴是两个概念,练武的人瘦而精神,缺练的人柴而颓废,完全不一样。  “小段练什么的?”许队长问我。  “太极。”  “太极?”  “刚练太极,之前一直是散打。”  “这就对了,我看了你的简历,你还拿过名次,咱俩较量较量。”  事前所长跟我说过,许队长也是练散打出身,还专门给县里的武警中队做过培训。  我就喜欢这种有实战经验的人,跟真汉子过招,无论胜负,都有收获。  我们俩都脱了大衣,晃了晃拳头,进入搏击状态。  “准备好了吗?”许队一声喊。  “好了!”  许队啪的一拳打过来,我还是用的散打的招式,缩头躲过,回敬他一拳,他也躲过。  他又起腿,一个高鞭过来,我想接他的腿,他动作很迅速,很快收腿,没接到。手碰了一下,被他抽得隐隐作痛。  我有点上火,此刻所长突然咳嗽了一声,示意我收住,别发狠。  我甩甩手,不敢全力以赴,试着起低鞭,扫他的小腿肚子,脚还没到,他就突然出腿,一下将我的腿截住,然后顺势上扬,半空中没落下直接起高侧踹,蹬在我的胸口。  这是截拳道里的一招,一腿两用,先截后蹬,整个动作在一秒钟完成。  此刻所长又开始咳嗽,我靠,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咳嗽你的吧,别把肝儿咳出来就行。  许队笑了笑对我说:“小段,你太拘谨了,打出你的真水平,水平好的话,我把你弄进刑警队!”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但却使我放松下来。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32楼2014-12-02 17:14
                    回复
                      第二天一早,许队就在上班前把我送回所里。
                        老刘见我回来了,笑呵呵地迎上来:“打架还打出知己来了。许队这个人很少请人到家里吃饭,对你们这些小字辈的他一般都是一副冷面孔。”
                        我很惊讶:“所长消息好灵通啊。”
                        老刘依旧笑眯眯:“你遇到贵人了。”
                        贵人?我一愣。何为贵人?我一生自立自强,十九岁才感受母爱和父爱,我从未想过要依附任何人。什么才叫贵人?能给你带来钱财的,还是能给你带来官运的,还是只要给你脸的都是贵人?
                        人不是寄生的螟蛉,依附于别人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我一直闹不明白社会上那些喜欢吃软饭的人的脑干是怎么长的,七尺男儿,头顶天脚踏地,有胳膊有腿,干吗非要钻进女人的裤裆里乞讨存活?
                        我同样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为了眼前那点蝇头小利就人格丧尽,巴结起来上司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姥姥从小教育我:“穷就穷过,富就富过,有钱没钱都过活。”
                        人格,这个小时候上思想品德课的时老师就经常提及的字眼,现在在某些人看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记得我8岁时,在后街一个小吃店的窗户外,看到两个人在吃一个烧鹅,我馋得直流口水。其中一个人把我叫进去,拿起一个烧鹅腿逗我:“叫爸爸,叫一声爸爸,我就给你吃!”
                        我啪地一下给他把鹅腿打掉在地上,回敬了他一句老师在课堂上说过的话:“人格比金钱更重要!”
                        两个人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真懂啊!你都悟透了!”
                        我知道他们在嘲笑我,奚落我,他们声嘶力竭的大笑掩盖不住浸透骨髓的猥琐。
                        后来回到家我把此事跟姥姥说了,那时大舅做生意还没赚钱,家里比较清贫,姥姥却二话不说拿出手绢里的钱拉着我就去买烧鹅了。
                        “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丢人。”这是姥姥经常跟我唠叨的一句话,她老人家一生没上学,也不识字,但她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后来的人生道路上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老刘的一句“你遇到贵人了”让我思绪万千。我有点想家了,想念远方的姥姥姥爷,想念大舅二舅。我永远忘不了我来保定时在车站,瘦弱的姥姥踮着脚看着我走进熙熙攘攘人群的样子。
                        姥姥养育了妈妈,又抚育了我,她平凡,她伟大。


                      IP属地:河南34楼2014-12-05 14:21
                      回复
                        我正一阵惆怅,门突然开了,同事赵君走了进来,摘下警帽一阵发牢骚:“又偷了!又他妈偷了!”
                          “哪个村?”
                          “还是上次那个村,这次一下偷了5头猪。快过年了,这是老百姓准备了一年的年夜饭,猪没了,年夜饭里就没肉了。”
                          每年年底都是盗窃案的高发期,城里人偷钱,乡下人偷猪。
                          老刘看了看大家说:“局里发通告了,要求把好年口关,严防盗窃案发生,这都要计入考核的。”
                          “怎么办?”赵君问。
                          老刘喝口茶,说:“没办法,蹲点吧。”
                          蹲点是最常用的破案和阻止犯罪的方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没有蹲过点的人一辈子也体味不到那感觉。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十冬那个腊月,一蹲一通宵。
                          寒风刺骨,不敢合眼,实在困得不行了,把头缩进大衣里眯一会儿。脚冻得发麻,脱下鞋来用手捂一捂又像针扎。
                          车灯不敢开,车暖不敢开,甚至连烟都不敢抽,一有动静就赶紧支起俩耳朵,结果发现是一只狗或者一只黄鼬在散步。
                          当大多数人缩在温暖的被窝搂着配偶进入梦乡的时候,我们在蹲点。老刘经常教育大家:“我们受点苦,是为了百姓睡得香。这辈子当警察,你就认了吧。”
                          这句话如果出现在荧屏上,很多人认为很肉麻,甚至蛋疼,只有真正干过基层警察的人才知道此中滋味。这绝不是自我陶醉,更不是卖弄浮夸,谁蹲点谁知道,大棉衣套着二棉裤都抵不住滚滚寒流,一把鼻涕,一口热气,眼看着东方渐白,星光暗淡,又是一个着着实实的通宵。
                          冬天为什么爱丢猪?第一是冬天白天短夜晚长,天又冷,人们早早入睡了,疏于防范。第二,年关快到了,混了一年没混好的人总想年前弄点外财,偷几只猪宰了卖捞笔钱,剩下几十斤肉就当全家的年夜饭了。
                          偷猪贼一般是先弄点肉或者馒头,中间夹上安眠药,趁着天黑投给猪,猪吃下去后马上进入梦乡,电闪雷劈都弄不醒它。
                          此刻偷猪贼会把事先准备好的农用三轮车开到猪圈处,几个壮汉下圈把猪抬上来,然后开足马力一溜烟跑掉。
                          有些养猪的人为了防止猪被偷,整夜整夜不敢睡觉,拿着手电时不时地来溜达一趟。
                          但这阻挡不了偷猪贼,有些胆子大的贼人,他们事先也蹲点,观察究竟有几个人在看护猪圈。如果人比较少,或者就户主一个人,他们就不偷了,而是直接改抢了。上去两三个人,拿着斧头、镰刀、铁棍在户主眼前一晃,敢喊就弄死你,这种情况下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肥白的大猪被人弄走。有时对方人手不够了,还会让主人搭把手,帮忙把猪抬上车。
                          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盗窃了,而是抢劫。法律上如何界定,那是法院的事,警察要做的就是逮住他们!
                          当警察遇上强盗,功夫就不是艺术了,而是你死我活的血拼。


                        IP属地:河南35楼2014-12-05 14:22
                        回复
                          偷猪贼的本意并不是想杀死或伤害警察,但追捕堵截过程中很多情况就会变味。明明你要抓他,他要坐牢,为了逃脱,他有什么招使什么招,什么招狠使什么招,恨不得一下弄倒你,赶快跑掉。  什么叫穷凶极恶,这就叫穷凶极恶。尤其是被逼得丧失理智的歹徒,他们才不管什么规则,斧头、铁棍、刀子、绳索,只要他们手里有的东西,统统毫不吝啬地劈向你,这不是赛场上双刀对双枪的套路表演,他们才不管下刀的力度和刀刃的走向,他们只想摆脱你,干倒你。  每年因抓捕盗窃犯殉职的警察不在少数,尤其是没有经验的新干警。  有人会问:“警察不是有枪吗?你射他啊!”  这类人应该是警匪片看多了。公安部门对警察配枪有着严格的规定,不是谁想配就能配的,得符合资格,得申请,而且配枪后也不是让你天天带着,得统一管理,有重大案情需要用枪时还要填表申请,用完马上回归入库。  那个年代,派出所里治安警察都没抢,只有派出所配合刑警大队侦办重大案件时,派出所里才能见到枪。  而且很多有经验的老警察都不愿意配枪,甚至主动避让,因为一旦配了枪,那个责任可就大了,丢了怎么办?被抢了怎么办?真遇到突发事件,你是开呢,还是不开呢?  开吧,万一误伤打死了怎么办?不开吧,人跑了,你回来等着挨批吧。  误伤的几率大吗?  没摸过枪的人不知道,摸过的就知道了。一般手枪的有效射程是50米,但“有效射程”不等于杀伤射程,更不等于准确射程,这和当时的敌方运动速度、地势、风向、风速有很大关系。  不信?不信找个专门可以实弹射击的游戏场所试试,超过20米你要是能准确击中一个目标你就是枪神!  何况对敌的时候,敌方是运动的,他不会等着你瞄准,这个时候如果想准确地击中他某个位置简直太难了。  所以误伤的几率很大。  警匪电影里,那些一手拿一个手枪,然后双手双枪同时射击的情景简直是开了宇宙玩笑了。不用说别的,就是六四式手枪,如果你单手开枪,如果是第一次,足够顶你一个跟头,那个后坐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此刻就更不用说准确性了,本来向前方射,没准都能打到月亮上去。  更有一些没边没沿的影视剧中,某个大侠一手一把AK47,然后腾空而起,两把AK同时射击,每当看到这种场景我们当警察都有一种要大便的感觉,这简直是扯了上帝的蛋了。  无论长枪还是短枪,双手握枪是必须的,不求你打到敌人,只求别把自己坐死。  而当时的我们,最厉害的武器是电棍。  有人会说:不是有刑警吗,你让刑警上啊。  你知道一个县的刑警队有多少人吗,你知道她们的职责是什么吗,如果所有事都让刑警上,那还要治安警察干毛?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36楼2014-12-05 19:20
                          回复
                            等待中


                            37楼2014-12-09 20:24
                            回复
                              (接着写~~~~)  蹲点蹲到第五天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  凌晨3点左右,山路上有哒哒的马达声,进而又冒出一些灯光。偷猪贼进村了。  赵君拿起对讲机向老刘汇报:“所长,所长,这边有情况。”  老刘正带着另外两个干警在一公里外的另一个山口把守,听到我们这边汇报,马上往这边赶。  都是快步疾行军,为了避免惊动偷猪贼,都不敢开车,只能撒丫子飞奔。  五分钟左右,老刘他们到了。  “怎么样?”老刘问。  我一指山路尽头:“您看,过来了。”  此刻机动三轮车的声音更大了,灯光越来越强,光柱随着车辆的起伏上下窜动。  老刘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注意,别慌!看准了再下手!抓现行!”  “等他们进了猪圈再抓?”  “等他们进了猪圈抓猪时我们再抓,这叫人赃俱获。”  此刻,三轮车已越来越近,整个轮廓都看得很清晰,老刘一挥手,所有人都缩在路边的干草窝里。  三轮车慢慢驶过来,借着灯光望去,驾驶室里坐了三个人,都是壮汉,一脸铁青,风霜刻画的脸庞大有一种老子生来不怕死的味道。  还好,我们这边是五个人,有警棍,有电棍,有手铐,关键还有一个会功夫的我。  但我那一刻还真有点肝颤。  这才是真正的实战,擂台赛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不准打这儿不准打那儿,现在没人跟你讲那些规则了,这三条壮汉个个都像黑李逵、猛张飞,唏嘘的胡渣,忧郁的眼神,饱经沧桑的下巴,还有嘴里叼着的那根忽明忽暗的香烟,都透露出他们一拳就能把我们捶死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地方抓捕罪犯,有些警察让协警先上,自己想尽办法往后蹭、尽量拖延的原因了。  车子从我们眼前掠过,我们正要悄悄跟上去,突然发现不对劲儿。  “不对,不对!”老刘示意我们蹲下。  这不是偷猪贼开来的车,偷猪贼在偷猪之前三轮车后面都是空空的,至多有一套绳索或者几根铁棍,而这辆车后面货板上拉的都是木头。  确切地说,是树!刚刚锯掉的树,从根部锯断,树杈基本也都锯掉了,只留一根主梁,总共大概有十几根。  “这不是偷猪贼,这是偷树的!”  意外,完全的意外!这事儿还要不要管?这本应是林业警察和林业局负责的范畴。  大伙把目光聚集到老刘身上。  老刘这个人平时磨磨唧唧,但到了原则性问题上绝对不含糊。  “抓!先抓了再说!”  老刘飞快地排兵布阵:“小段,你先上车,从后面悄悄爬上去,注意安全,配合我们地面行动。小赵赶快去村口开警车,我和其他兄弟拦住他们的去路,如果他们不停车,小赵就把警车挡在路口截住他们。”  我心领神会,猫着腰跟了上去,山路崎岖,又加之他们拉了一车大树,车开得很慢。我抓住一棵大树,手上运力,蹭地跳上车去,趴在滚滚横梁上,不敢抬头,猫腰伏着。  老刘几个人一阵猛跑,赶在三轮车前面拦住去路。  “站住!站住!停下来!警察!”老刘举着手电大喊。  三轮车上的人一看事情不妙,开足了马力往前冲,直接朝老刘等人撞过去,老刘侧身躲开。  三轮车一阵颠簸,颠得我肺都快出来了。我慢慢朝驾驶舱摸过去,右手扣住一块铁板,左手掏出手铐,探出半个身子,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把手铐砸向驾驶员一侧的玻璃。  这种农用车的玻璃不像汽车那样坚硬,极易破碎,哗啦一声,玻璃全碎了,驾车的那位被我砸了个措手不及,三晃两晃方向盘,三轮车直接冲到路边的道沟里!  很快三轮车憋灭了火。  “警察!警察!都下车!都下车!”我们一群人冲了上去。  车上三个人,有两个人卡在了驾驶室,剩下的一个推开车门就要跑,我上去一个匍匐将他摁住。  “还跑!”  那大汉极力挣脱,他虽然没练过功夫,但农村汉子有蛮力,他们每天干活就是一种锻炼,甚至是一种极限锻炼。我根本拢不住他,他三下两下就把我挣脱了,老刘几个人一块扑上去,才把他彻底制伏。  掏出手铐,把三个人都拷了。  此刻我们才发现,怎么赵君这小子还没开车过来?  所长的对讲机响了:“所长……”  老刘听不太清,大喊:“你他妈大点声!听不见!”  赵君再次在那端呼喊,我们都听清了:“偷猪贼进村了!”  我靠!太巧了!这边刚制伏偷树贼,那边偷猪贼进村了。  老刘留下一个人看守这三个偷树贼,剩下人快步向山村移动。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38楼2014-12-19 07:1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