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唉，萧绎你也真是。”凌子承耸了耸肩，“一看到小渊魂儿也不知哪去了。居然这么迟钝。”
萧绎未理睬他的挖苦，仔细观察起了场上的形势。
陆遥喘着气伸出微有些颤抖的手，杨渊见刚才的打斗没伤了两人的和气，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两只手正要触到，杨渊甚至还向前倾了倾身子方便陆遥够到。凌子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越发加深，放大了屏幕上显示的画像。
陆遥神色一变，闪电般扣住了杨渊脚踝，将人一把扯倒在地。变故突生，杨渊还未反应过来便后脑着地，砸个眼冒金星。下意识要挣脱压制，陆遥的手却像铁钳般夹着他，接着腹部又遭了一通连拳。杨渊哪儿吃过这么大亏，一下子被打毛了。见陆遥正要砍他耳侧，忙一个膝击起身，却因刚受的创伤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陆遥不放过这个机会，拳扫杨渊中路，眼见对方欲拉开距离，又欺身上前一阵鹰踏，踩得杨渊几乎未出不住身形。陆遥步步谨慎，最后一脚还是踢空了。
杨渊在黑刺长大期间几乎只接触过些教官与医生，再加上性格本身就相当单纯，哪里会料到还有偷袭耍诈这种可能。这会儿反应过来扁了扁嘴，委屈不解都化成了一腔怒火，二话不说便冲上去抢攻。
陆遥心知对手已恢复过来，不敢大意，未想到杨渊的速度像是一下子上提了一个等级，招招出手都只见到残影。陆遥心下大骇，知道对手体质有异是一回事，亲眼见识招架又是另一回事。仅是防御陆遥已力不从心，被对方极高频率的攻击压制得步步后退。
快。太快了。这根本不是人类的速度。
陆遥知道自己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这场战斗自己再无翻盘之时。这样一想，明明身体还在靠着本能支撑着，心思却神游到了观战台那边。凌子承会失望吗？身为凌子承手下的训练生自己却落得这么狼狈的模样。
凌子承正看到少年转过头向这边望来的眼神。陆遥无暇聚焦到他身上，凌子承却觉得这就是在看自己。少年的脸占据了屏幕，幽深的眼色一清二楚。凌子承心中一抖，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抑制不住将屏幕捂住的冲动，脸上玩味的神情也收起来了。
你会怎么选择？陆遥。
陆遥终于转回了目光，凌子承浮起些脱离了指责后的释然，却亦夹杂着些失落。
杨渊正气急了，哪管陆遥专不专注，一心想着快速了结了这次比试。招式已有些蛮不讲理，只是靠着快速重复的击打压制陆遥。未想陆遥忽然撤了架势，当即硬生生挨了他几拳，同时也从下方一记勾拳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杨渊的速度太快，由于惯性来不及再收拳防范，上腹顿时一阵麻痛感清晰地传到神经中。
陆遥刻意不再化解任何来自杨渊的攻击，而是硬拼着将拳脚在受到攻击的缝隙间送出去，拿身体抗下一次次击打。杨渊吃惊的表情立刻显露在脸上了。这人疯了吗？虽说这样的确能达成有效攻击，然而不对等的伤害量迟早会先耗光他的力量。
陆遥不要命的打法让刚上过一次当的杨渊迅速警惕起来。双方都无暇再做出任何防御，这是一场真正血与汗的搏击。两个十四岁的少年打红了眼，野兽一般嘶吼扭打在一块儿，一时间场中只剩下骨头撞击肉体的沉闷声响。
这边观战台上凌子承已站起身，有些急促地招来教官：“可以了。让他们分开。”萧绎听到这话却抬手阻止了，示意凌子承坐下。“测试还没结束。”凌子承无奈只能暂时放弃，更加焦急地看向陆遥被血染红了半边的脸。
陆遥眼前看不太清，耳朵也听不太见，只觉身处虚幻之中，眼前是必须打倒的目标。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共振着无限放大，在陆遥尚不高大的身躯内回响。如果没有痛感是凌子承选择他的理由，他就要将用这一优势转化为最大的力量。陆遥这样想着身体的动作却是渐渐迟缓了起来，跟不上杨渊的节奏了。
凌子承手中的平板与陆遥腕上的手环忽然同时发出细微的蜂鸣声，陆遥意识里却是有些模糊了，不知是分辨不清这声音代表的含义，还是故意忽略了它，再一次送出一拳。凌子承一看平板，飞速变化的数字已大多跌至警戒线以下，一个箭步冲出去按下了强行停止程序的按钮，观战台的防护层刚打开就矮身飞奔出去。萧绎若有所思地看着凌子承的背影，这次没有再出手阻止。
杨渊见凌子承亲自奔来，又看到四周光屏上测试终止的字符，便欲抽身离去。而陆遥似是丝毫未注意到四周的变化，不依不饶地要继续比试，被凌子承一把从背后抱住。陆遥挣扎了一番，奈何凌子承力气极大，而自己的身体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超负荷了。
“够了！”凌子承近乎有些失态地朝陆遥吼道。陆遥大概也是呆了一下，被赶来的医疗队抬上了担架。凌子承挥挥手，让医疗队快点对陆遥进行治疗，自己却背过身去，躲避来自后方陆遥的注视。
杨渊见到这样的凌子承有些不知所措，“子承...”
凌子承摆了摆手，一手抚着眉间的褶皱，勉强抬头对杨渊笑笑，“测试很成功。”萧绎从后面走来，安抚地拍拍凌子承肩膀，“等陆遥好了开庆功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