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别告诉我兄弟间的感情都是这样攒起来的(上)
每年新生入校都是火大最热闹,也最乱的时节。从早上八点多钟开始,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包来包往,混乱不堪,一直到了下午两三点钟,才大致平息下来,新生都进了寝室,迎接新生的老生都停止了上窜下跳,送新生的家长也撤离了火大校园。辛苦了大半天的学校保安们也终于得到了喘口气儿的时候。
保安队的队长鬼鲛大爷在巡视一圈之后,抹了抹带汗的额头,扶了扶僵直的老腰,正打算回校门口传达室喝口茶倒会儿气,恰好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生物系主任的儿子,智商高得高处不胜寒的五讲四美三热爱文明好青年鹿丸同学被一个驾驶血红色野驴般彪悍摩托车的夹克衫浓眉亮齿不良少年用前车轱辘毫不留情地碾倒在地。
鬼鲛大爷立刻冲上前去扶起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显然是被撞懵了的鹿丸,横眉竖目地瞪着那个自称李洛克的家伙,仇恨得仿佛白毛女见到了陈世美。
鹿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很迷惘地扶住自己的下巴颏儿,眼神一时间有些涣散,然后调了调焦距,把焦点集中在李洛克闪亮的大牙上,声情并茂地骂了句:“靠!”
鬼鲛大爷仿佛听到了圣旨,探手过去揪住了李洛克的衣领,直把他从摩托车上拖下来:“你小子是哪里来的流氓地痞把我们天才的脑袋瓜子磕傻了你付得起责任么你你倒是说话啊……”
鹿丸晃了晃脑袋,终于有些回神了,于是适时而又风度翩翩地阻止了鬼鲛的暴走行为。
“那个,同学,你说你叫李洛克是吧?”
鬼鲛停止了对李洛克前后摇晃的运动,扭头看着鹿丸。李洛克显然因为剧烈的摇晃而眩晕了。
鹿丸向鬼鲛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的脑袋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冲击而丧失智商,鬼鲛于是满面宽容地松开了手,与鹿丸絮絮叨叨说了点旁的事,终于肯走了。此时李洛克因猛烈摇晃而高速旋转的脑浆也差不多归位了。
“同学,如果没有你,那位面目可憎的大叔一定会摇到我的脑浆从鼻孔里流出来的。总之,大恩不言谢!”说完李洛克单膝跪地表达谢意。
“……”鹿丸感觉到很多路过的闲人都看新鲜似地向他们张望指点,刹那间有点后悔阻止了鬼鲛的行为。
“同学,你是大一新生么?”李洛克把摩托车停在车棚里,扛着大包小包跟着鹿丸一边往校内走时,一边问道。
“嗯……”
“啊呀!同学太巧了,我也是大一的新生啊!!”
“噢……”
“同学,我是化学系的!”
“啊……”
“同学,我是前天学会骑摩托车的!”
“呵……”
一路走过来,鹿丸已经知道李洛克同学生辰八字双亲籍贯兄妹血型邻居星座以及他家的母猪下了几茬崽儿每只都叫啥名了。
这时鹿丸看到了正楼前的小操场上人走茶凉的景象。甬道上也没有载道的学长学姐。只有几张贴在墙上的条儿写着“英语系”“中文系”,几面插着的小旗画着各系的系徽,证明着几个小时前曾有过的热闹场面。
鹿丸僵了数秒,扭头问李洛克:“说要几点来报到来着?”
正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家的萝卜缨子白菜帮子的李洛克愣了一下,然后用很天真的表情翻了一会儿白眼,似乎在大脑中打捞着什么,两个人在午后的阳光中定格。最后李洛克恍然大悟而又热情洋溢地回答道:“9点吧?”
鹿丸“噢”了一声,感叹道:“怪不得都没人了。”
李洛克的好奇心如同小屁孩儿一样旺盛:“什么人啊?你在等人啊?谁啊?男的女的啊?”
鹿丸很纠结地看了一眼他,然后说:“本来可以让迎接新生的学长帮忙摆平宿舍啊班级啊食堂啊澡堂啊之类的事儿的,咱来晚了,只能自己搞定了——麻烦死了!”
李洛克明白了似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茫然地叹了口气。
鹿丸突然想起来了似地问道:“诶?你知道9点来怎么还迟……迟到了?”他不知道晚来6个小时可不可以用“迟到”这个词语轻松带过。
李洛克嘿嘿傻笑道:“我就怕报到迟到,昨天就从我家出发了,拿着指南针顺着指针的方向跑了十个小时才想起来火大在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