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哒… …哒… …哒… …
缓缓的脚步声在整个走廊中回荡,单调的回声化作无数的恐惧漾在女孩的心中。小小的精致马灯在黑暗中拉扯出女孩瘦弱的长长影子。这么微小的光明在这里也变得如此脆弱。
这里是皇宫之下的地下室。没有其他地方的奢华,只是朴素简单的冰冷与黑暗,像是可以冻结人灵魂的可怕。这里没有守卫,没有仆人,这里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地方,属于一个人的… …囚牢。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外观富丽堂皇的皇宫,会建设如此阴暗可怕的地下室?就像这光辉高贵的家族背后,所隐藏的那罪恶的诅咒... ...
但不管怎样,素羽一定要完成瑞尔斯哥哥的任务啊......只是通知泽亚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马灯的光明明灭灭地挣扎着,最后终于熄灭。
世界重新归于黑暗与寂静,一身素衣的女孩子无措地站在冗长的过道中。“怎么办?回去么?”她犹犹豫豫地转身,却忽然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在黑暗的尽头响起。在哪里!顾不上捡起慌乱中掉在地上的马灯,女孩拉起裙摆在未知的黑暗中快速地奔跑起来。
泽亚,真的是你么?为什么不和大家玩?为什么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地下室中?你真的是所谓的,属于黑暗的孩子么?不知为什么,心中的恐惧似乎渐渐被怜悯代替。小小的女孩终于到达过道尽头虚掩着门的房间。深吸一口气,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推开门。
久违的光芒和温暖充盈着这并不大的房间,一张堆满了杂物的大桌子,一只装满了古籍的大书柜,炉子中炭火烧的正旺,古铜色的水壶快乐地冒着白蒸汽。看起来像 是个无比温馨的地方,然而两个小孩子看到对方时都惊呆了。
“素羽你怎么在这儿!出去!”从无数古籍中抬起头的男孩子惊慌失措,连贵族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拿外套在自己头上一捂当下就往桌子下钻去。
然而比他更惊讶的却是那女孩。“泽亚!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她一手捂着嘴,紧紧地靠在那厚实的大门上,不敢向前一步。那是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咬咬牙,她快步上前一把扯掉外套将男孩拎了起来。男孩子软软的没有一丝挣扎。“泽亚,泽亚你振作一点啊… …”她使劲地摇晃着,却得不到应有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小的男孩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素羽的摇晃下终于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映衬着他那双因吃惊瞪大的血眸,更加的诡异。
“素羽…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除了父王母后和哥哥没有人可以来这里!不想死的话快滚!快滚啊… …”
斥责声猛然变成了微弱的呻吟,素羽慌乱地低头,却发现自己抓着男孩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溅上了滴滴血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瑞尔斯哥哥在找你,可是,可是没人敢下来叫你,我才,我才… …”女孩连忙松手解释。
“是这样啊… …没人敢下来… …呵呵… …”自嘲似地笑笑,男孩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红色刘海遮挡着他的眼睛,素羽却分明看到两道鲜血缓缓地从他的脸上流下,在下巴处聚集,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白衣衫上,描绘出一种异样的美丽。
“小泽,你怎么… …怎么… …”她说不出话,心绪似乎被什么力量隐隐扰乱着,该死!这是疯了么?我为什么会觉得这鲜血似乎… …太过美丽与诱人了一点?
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红眸子小孩熟练地拿过一条毛巾擦擦脸,背过身去换上一件深色的衣服。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已与往常无异。
“呐,走喽!虽然没有父王母妃或者哥哥的允许我也不能走出这里,但是似乎从今天开始这一条的内容会发生一些变化喽~”收拾好了的小男孩走到门边,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小女孩,微微一笑。
他唇边的笑竟透出些许久违的稚气,那是是素羽从未见过的干净纯粹。
“泽亚……”沉默了许久,素羽终是喊出了眼前那人的名字。
“怎么了?”他没有回头。
“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懂么?我还以为人人都像小瑞哥哥一样聪明呢!”他调皮地歪歪脑袋,忽然变了语气,“当血红色的战神凶星降临大地,有人需要用他自己被诅咒过的肮脏血液来祭奠。草木枯黄,生灵涂炭,最黑暗的黑暗,最冷寂的冷寂…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回过神来的女孩连忙跟上,没有再敢回头看一眼。
依旧没听懂么,素羽?还是说,故意不想听懂呢?
我是说,父王母后终要死去,我们终将分离。我是说,这孤寂,这黑暗,已经变成可不仅仅是命运单独赐予我一个人的“礼物”了啊… …
快步向前走的男孩子眨眨眼,血红色的眸子在黑暗里更加清亮。
这黑暗,这孤寂,这是我们,共同的… …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