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着,并没有回答朱茵的话。
那个人是深秋的时候离开的,不久就失去了所有的消息,如今凛冬都已将要过去,漫长的时光就好像有一万年,不光是朱茵,他也在心里无时不刻地渴望着重逢,但他也同时深知还不是时候,约特洛还未全然安宁,夔人在天阙关虎视眈眈,皇城中又有深藏暗潜的阴谋和秘密,他期待对方可以回来,却又因此而陷入深深的恐惧,他相信那个人有足够的力量在任何地方安然无恙,但又害怕他会不会在自己无法顾及的某一处遭受意外和不测,这样矛盾的心情在无休止的折磨他的心蒙蔽他的眼睛,他甚至会在圣殿中议事的时候猛然想起那个人笑起来的声音或是劈砍过来的锋利眼神,他深知自己在这样的关头将他送出危险的圣都是绝对正确的并且对有朝一日能够相见深信不疑,但往往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又会怀疑那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永别。
冲动的一句解释都没有说出口,抱着对对方猜忌的心分开,彼此留下的只有愤懑和失望,这天地茫茫何其广袤,一人处世何其渺小,或许是真的,只一放手,永不相见。
郑允浩抬起胳膊让那鸟儿踩在自己手掌上,他见过的鹞鸟并不只是这一只为了向金在中道歉特意从草原驯鸟人那里找来的这只,而它们的长相也大多相同,他本来有所怀疑,可看到哪鸟儿右腿上一道明显的伤疤便知道没有错,那时候他在大雨中看到这鸟儿负伤返回银泉宫,腿上绑了灰色的绸带,心中便生了质疑,金在中说过鹞鸟没有天敌又难以被猎捕,那怎么会受伤又有人特意给包扎了伤口,但他想靠近那湿透了正躲在玫瑰窗下面梳理羽毛的鸟儿时它却露出了明显的敌意躲闪他的碰触,于是他更为疑惑,便出手将那疲惫至极的鸟儿按住,果然那绸带并不是普通的布条,上面以极细的银线绣了一行牧民文字,他仔细地辨认了一番,似乎是让金在中保全自己等待归乡的话。
他如今已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他曾一心排斥这个异族少年所以才会答允卓图某日将其送还,可随即便被这个人无可理喻地吸引了。他心中偶尔会生出奇异的假设——若我们没有相逢在金戈铁马的乱世,那彼此之间是不是就会坦诚容易得多,但这无非也只是一个“如果”而已,因为若非这个乱世,我们恐怕是,连最初相逢的可能都不会有。
“如果不是王后要回来,这鸟不可能到这儿来啊。”朱茵见郑允浩盯着鹞鸟只是无休止的沉默,忍不住出声,“或者是来送信的?”
“没有信笺,我也未得到他返回帝国的消息。”郑允浩抬了一下手掌示意雪瑶飞走,但那鸟儿却挺着小小的胸膛望着他,神色坚定。
“这只鸟儿一直跟着王后,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女侍长显然忧心的多,“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不会的。”郑允浩将目光从雪瑶一瞬不瞬的眼神中挪开,他的态度人仍然十分沉稳,手指缓慢地抚摸着鸟儿头顶细碎的羽毛,“他好像是去了什么雪瑶无法跟随的地方,所以这鸟儿回来找我了。”然后他转向面露焦虑的朱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给它弄一点谷粒和水,我还要立即到圣殿去。”
朱茵点了点头朝殿外走去,她转身的瞬间从怀中抱着的衣物里掉出一件物什,用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