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京=================
“Boss,情况怎麼样?”,Allen倚在窗边,和黑瞎子居高临下看著前方一栋两层楼的别墅。
黑瞎子没有回话,烟头的火光在黑夜中忽明忽灭,他将自己隐身在黑暗里,透过别墅的窗子,他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鲜血一地,那瞬间,他只想毁灭。
“小三爷醒了吗?”黑瞎子问道。
Allen看了黑瞎子一眼,状似不经心的道“刚醒,王盟应该已经把他带走了。”
一阵沉默,Allen感到十分不安,这样的黑瞎子太陌生了。 拎起搁在地上的AK,漆黑的枪管在月光照映下,流淌出妖异的光泽。黑瞎子将枪扛在肩上,墨镜下的双瞳始终没离开过那染血的粉红,“阿霁,待会儿我过去救花儿,你掩护我。”
“要留活口吗?”Allen问道。
黑瞎子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脸上早已没了平时的笑,冰冷的嘴角只剩狠冽杀意,“一个不留。”
说完,黑瞎子转身离去,Allen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嘴角挂起一抹微微的笑,转身走回床边,他拿起一旁的狙击枪,瞄准对面的别墅,心道:这一次Boss是真的生气,有人要倒大霉了!
另一头,黑瞎子已极快的速度赶到囚禁解雨臣的别墅,四周有数个保镳巡逻,屋内情况不明。他将AK背起,从腰上拿出手枪,装上消音器,从树丛中走过,引起些微声响,在附近巡逻的两名保镳随即赶来,黑瞎子抓准时机,‘咻一咻一’,朝他们的眉心,一人一个点射!
瞬间草地上多了两具尸体,他顺势潜入别墅后院,后门前有两个保镳看守,一个在周围巡逻。他隐身於屋子转角的阴影处,单手执枪,另一只手将AK举起,扳机同时扣下!‘咻一砰!咻一’,三发子弹先后击出,发发命中眉心。
黑瞎子将枪收起,跨过他们的尸体,推门而入,他穿越厨房,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忽然,耳道式通信器传来Allen的声音,“Boss,解连环回来了。”
“操!”黑瞎子骂了一声,手枪上膛,不管有没有埋伏,迅速的跑上二楼,他找到与对面大楼窗户对应的房间,转动门把,却发现被牢牢锁住。黑瞎子从腰间抽出匕首,对准锁头猛力一砸! ‘碰!’的一声,门板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锁头碎落在地,他一脚将门踹开,房里尽头的墙上,解雨臣气息奄奄的靠坐在那儿。
“花儿!”黑瞎子冲过去扶起解雨臣,触手尽是殷红血迹,身子已经有些冰凉,鲜血也都乾涸,是人体自发性止血。
解雨臣意识涣散之间,彷佛感觉有个人一直叫著他,原本感觉寒冷的身体,也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努力的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熟悉的黑,“瞎子……”
“不要说话!”黑瞎子神情严肃,从腰间的包里拿出一卷绷带,将解雨臣受伤的肩膀绑起。将AK从背上卸下,扶起解雨臣让他靠在自己背上,“有力气吗?抓紧!”
解雨臣攀在黑瞎子背上,黑瞎子一手托著他,一手举起AK正要起身,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黑瞎子,好久不见。”
“呦!三爷,这不是前段日子才见过,您老忘了?”黑瞎子站直身子,脸上痞痞一笑,右手却是不著痕迹的握紧枪把。 他感觉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解雨臣怕是已经昏了过去,如今房间只有一个出口,那里却是解连环堵著,解雨臣受伤昏迷,根本不可能从窗户跳出去,进退不得,现在只能指望对面的Allen。
黑瞎子慢慢的朝侧边移动,解连环随著他的脚步,两人对峙著,正好整个身子对在窗户上,这时只要Allen扣下扳机!……Allen!?黑瞎子余光瞄向窗外,却没看见Allen的身影,他暗道不好,如今情势,只能硬著头皮更解连环僵持下去。
“把他留下,我可以放你走。”解连环道。
黑瞎子狂妄不羁的大笑一番,道“解爷,我们是一类人,您的手段,瞎子我是见多了,以他这麼傲的个性,在您手上,恐怕不死也半条命。”
闻言,解连环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道“哼!你是什麼东西,敢跟我抢人,黑瞎子,你以为这是斗里吗?在跟我叫嚣前,先惦惦你自个儿的份量!”
“解爷是越活越回去了,年轻时的运筹帷幄,到了现在只有吓唬人的力气。我黑瞎子什麼都没有,就是烂命一条,即使全赔上了,我也会保解雨臣平平安安!”黑瞎子没心没肺的笑著,墨镜下的双眼凌厉狠绝,彷佛要将眼前的人拆解入腹。
解连环不再废话,他举起手里的枪,对准黑瞎子,“黑瞎子,我知道你的枪法奇准,不过,你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护全你们两个人吗?”
话音一落,他的身后跑进两个夥计,持枪,一左一右的指著黑瞎子。黑瞎子脸上还是笑著,头偏了偏,朝解连环道“试试。” ‘砰!砰!砰!’,三声枪响,两个夥计倒地不起,解连环的手腕也被打出一个血洞,踉跄几步,跌靠在门上,他惊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黑瞎子一枪打在他的手腕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中右方的夥计,而左方的夥计竟是被原该昏迷的解雨臣打中心脏。
“你……怎麼可能!?”解连环恶狠狠的瞪著解雨臣,眼神如魔鬼般狠毒。
解雨臣阖上眼,下一秒再睁开,眼神已经沉静无波,他从黑瞎子的背上下来,拿著枪的右手捂著左肩,冷冷一笑,“解家人做事,从不断了后路。你想要我解家的印鉴,先问问他给不给你。”
“三叔?”闻声,解连环瞬间怔住,他猛地转头,竟看见吴邪站在他背后,一脸困惑的看著他们。
“解雨臣!”解连环一声怒吼,冲上前去抓出解雨臣的领口,一拳要挥落,却被人硬生生的拦住,一把甩开。
“解爷,我的人不是您可以随便碰的。”黑瞎子的语气冰冷,将解雨臣护在怀里。
解雨臣脱力似的靠在黑瞎子身上,全身都锥心刺骨的痛,他勉强撑住意识,双眼紧盯著解连环。 吴邪走上前,抓住解连环的手臂,问“三叔,你……你真的要伤害小花?他是……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吗?”
“小邪,那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要你能答应三叔,我就放过他。”解连环甩开吴邪的手,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吴邪看了解雨臣一眼,又看向黑瞎子,他低下头,道“三叔,对不起了。”
话音一落,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门外闪入,手刀劈落,解连环瞬间昏了过去,Allen接住他的身体,朝解雨臣灿烂一笑,“哈罗,花宝贝,第一次见面,我是Allen。”
解雨臣一头雾水的看著眼前这个金发年轻人,问“他就是萧霁?”
“嗯,先走吧!”黑瞎子揽住解雨臣的腰,不顾他的挣扎,将人一把抱起。吴邪和Allen都很识相的转过头去。
黑瞎子一行人刚出大门,就见王盟大剌剌的开著吉普车停在门口,下了车,朝他们跑过来,直挥手,“老板!这里,快上车!”
吴邪从Allen背上将昏迷的解连环抬下来,扶到车上,王盟跟在他身后,唠唠叨叨的说著什麼,突然,Allen看见王盟身后出现一个红点,大喊,“Boss快趴下!有埋伏!”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上前,推开王盟,‘砰!’
“萧霁!”王盟跌坐在地,眼睁睁看那颗子弹射穿Allen的胸口,鲜血溅满一地,他却没倒下,浑身浴血,举起腰间的枪,朝子弹飞来的方向击去,对面大树上一个身影坠落。
Allen手里的枪掉落在地,身子倒下之前,王盟将他抱进怀里,身上浸透那温热的血液。王盟颤抖著手,压住他心口的血洞,却怎样都止不了血。
Allen看著王盟红了眼眶,紧紧抓著他的上衣,他虚弱的伸出手,轻抚著王盟的脸颊,轻声的问“盟盟,你难过吗?为我难过?”
“闭嘴!不要说话,我马上带你去医院。”王盟要捂住Allen的嘴,却被他反握住,放到唇边,亲吻他的手指。
Allen握住王盟的手,放在胸口的伤口上,那里鲜血汩汩流出,浅黄色的衬衫染成暗红,他看著王盟的脸庞,道“不用了,来不及的,盟盟,让我再陪你一段时间,一下就好。”
“我……”王盟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抱住他逐渐发冷的身体,泪水在眼眶打转,眼前模糊一片。
Allen靠在王盟怀里,嘴角挂著一抹微笑,他问“盟盟,中国人……不是老说有轮回吗……如果……我们还有下辈子……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Allen期盼的眼神倒映在王盟眼中,他颤抖著唇,一股巨大的悲伤压在胸口,叫嚣的刺痛他的心,痛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我……我也许……”
不待王盟把话说完,Allen眼神逐渐涣散,握著他的手重重落下,原本美丽的眼眸从此阖上,唯独嘴角扬起的那抹笑,从未消失。
“萧霁!!!”王盟抱著Allen发冷的身体,放声痛哭。
他永远都无法告诉那个人,只要他活下去,不必等到来生,他也许,也许就会爱上他……
七日后,Allen的丧礼上,素白色的玫瑰铺满灵堂,黑瞎子漠然的站在前头,一手牵著解雨臣,他静静凝视Allen笑的灿烂的遗照,他告诉他,他们会一直走下去,最终会得到幸福。
吴邪手里捧著两束鲜花,放到Allen灵前,一束是他自己的,一束是替解连环放的。
哀乐奏起,漆黑的棺木被人抬起,黑瞎子象徵性的在四个角上打上长钉,Allen没有父母,黑瞎子是他唯一的家人。
随著司仪一声“起灵!”,吴邪的眼神变得悠远,黑瞎子紧紧握住解雨臣的手,两人并肩而立,只有他们知道,那偌大的棺木中,只有Allen的一套衣服。 他的身体早已烧成骨灰,随著一个后悔莫及的男人,踏上一个没有尽头的旅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