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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征战几月，李世民刚回府就接到无忧的来信，无忧是劝不动如意的，也只能暂时留在那里，一来避免如意离开再失去音讯，二来若是带着恪儿回去，如意或许会真的出家修行。李世民立刻快马加鞭赶过去，无忧的信中已告诉了他如意带发修行，此番若劝不回如意，此生便会再无瓜葛。比起无忧和世民在忧心中惶惶度日，如意的日子就过得平静多了，她没想过逃避，该来的总会来的，处变不惊，隐藏自己这是李世民教会她为数不多的东西。当李世民匆匆赶到的时候，门外迎接他的只有无忧和恪儿。“如意呢？”无忧面露难色，望了望正殿佛堂，世民知道无忧怕是半分也没能动摇如意。佛像前，如意如平常一样，简单束发，不施粉黛，跪在佛堂，敲打木鱼，紧闭双眸，默念心经，她知道他今天回来，也知道他正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即使他的脚步很轻。只是，她早就过了那个年纪，那个为了见他精心梳洗打扮，见到他就扑怀撒娇的年纪。“如意...”他们过去的点滴在他的脑海中仍尤昨日，如今的她却让他恍若隔世。木鱼声并没有停，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如意不为所动，世民心中掠过一阵绞痛，如今跪在佛前的人，真的是那个会拉着他的手撒着娇叫他世民哥哥的如意吗？偏偏是他，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李世民啊李世民，你帮你父皇夺了天下，而今却要输了她吗？曲身蹲下，深深地凝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她的脸色如此苍白，他如何能让她再受苦难。“如意，跟我回去，好吗？”他已经不知道还要说什么，痛苦正一点点凌迟他的心，她对他的爱真的已成往事了吗？可他对她的爱却愈来愈深。木鱼声终于听下，如意睁开双眼却并未看他，唇微颤动只说了一个字“好。”便起身背对着他准备离开，李世民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他的如意愿意跟他回去，心中自是激动不已，却还想要确认。“如意...”他叫住她，等她开口确认，却不曾想到等来的是“秦王殿下还有何吩咐。”她叫他秦王殿下，她只是在像普通人一样执行他的命令，念及此，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心中的激动，凉的让那里阵阵痉挛。他跑到如意面前，那空洞的双眸让他不知道该怎样挽留，只能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她没有反抗，可他却依旧觉得她与他如此遥远“如意，我爱你。”除此之外，他已经无话可说，但再无真诚如此的话了。“真的吗？”不信任，比敌人之间的更甚，她已经恨他到如此程度了是吗？“好...我跟你回去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李世民却犹豫了，他并不怕如意提出让他阻止父亲登基这样的要求，而是怕朝中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以此而要她性命，他却偏偏保护不了她。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绝不，绝不。“呵，”好讽刺的笑，如意推开李世民，迈步离开，走到他身旁时“你想的太多了，只是一同看日出而已，不愿便算了。”李世民你终究看不出如意的心思了，她不会逼他的，因为这招从未管用，她何必浪费力气。未等李世民回复，如意便离开了，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李世民的心口似乎被什么堵住，喘不过气来，却还是大声宣誓般的“如意，不论你是否还爱我，不论你有多恨我，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会给你一切，给你一切。”只是却没有换来佳人的停驻。（第二部分未完）
“世民，兄长说有重要的事情今晚必须要说。”李世民已经准备睡下，明日的日出之约，他一定要挽回如意，不论用什么办法。就算他接如意回京沾染了利益的色彩，但是最根本的，是因为他爱她，所以想要保护她。“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李世民有些犹豫，现在已经不早了，明天一早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如意。无忧摇了摇头，她心中好像有几分明白，但是哥哥向来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人。他看中世民的帝王之相，应该不会为她而做出无益世民的事。李世民最终还是去见了长孙无忌，朝中莫非出了什么变化。这一夜，长孙无忌一直拖住李世民，高谈阔论，论局势，军心术。许是所谈之事甚要，许是知己促膝一谈难得，总之，当李世民别过长孙无忌时，天已经大亮。“遭了，如意！”李世民慌了心神，根本没看见门口来找他的无忧，径自奔向如意的禅房。“哥，你在我的茶里，放安神药。你当真要让如意断绝与世民的关系吗？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无忧似乎和李世民一样的着急，这可如何是好。今晨，如意一早便等在大殿门口，看着一点点完整的朝阳，金色的光恍的她有些目眩，这颜色，太扎人。罢了罢了，终是缘浅，何必纠缠。回到禅房，恪儿还在熟睡“恪儿啊恪儿，你可知道娘亲有多羡慕你，可以这样的无忧无虑。”紧闭院子的大门，如意拿起扫把扫起落叶，听着沙沙的落叶声，这也是生命枯竭后最后的挣扎了吧。莫名的想起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心中如含了苦丁一般，恐怕是如意不知何处去，无忧依旧笑春风罢。算了，既然已是出家人，何必贪恋凡尘俗世。复又动起了停下的手，听着生命的灵魂最终破碎的声音。“如意！你开开门呐如意！”李世民拼命的砸着如意的房门，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手上已经裂开了伤痕，鲜血暗红，棕黑色的木门上却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如意，是我不好，我混蛋，我是骗子，我不守信用，如意，我求你开开门听我解释啊如意！”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为什么他的如意随时都会离开，为什么，他和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今天这阳光，实在讽刺，讽刺他已经失去生命中的那抹暖阳了吗？李世民的身体猛然一颤。不！绝不，他的如意绝对不能离开他，绝对不能。“如意，”他的声音在颤抖，原谅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以秦王李世民的身份，请求你马上开门。”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止，如意微怔，接下来的那句话让如意心中大笑，李世民李世民，难为你只记得你现在是谁。果不其然，门立刻打开了，如意跪下，低眸“民女不知秦王殿下驾到，请秦王殿下赎罪。”李世民同样跪下，强迫如意直视他的眼睛，如意却垂着眼睑不愿与他对视。臂弯的热流让如意注意到了他受伤的手，红色在她的白衣上显得尤为刺眼。“如意，我当真已经罪不可赦了对吗？到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李世民的声音很轻，虚脱了一般，眼前的如意似乎幻觉一般，只要他指尖一碰，这张刻进骨髓的面庞就会即刻灰飞烟灭。“看来，秦王殿下真的很恨民女。殿下如此伤害自己，又这样跪下，民女有几个脑袋才够砍。”她还没有说贫尼，那么他还有机会对吗？“如意，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的话。”如意猛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也让他的心里猛然一缩“相信？敢问秦王殿下的种种誓言，哪一个做到了？殿下，还记得曾经的誓言吗？”李世民张了张口，他不曾想过她会这样问，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多想告诉如意，告诉她他什么都没有忘记，什么都记得。可是这些话却被这冰冷的眼神生生击垮，梗在胸口咯的他生疼。如意起身眺望着远方的青山，面无表情“真是贵人多忘事，呵，也是。这些话无益于大唐社稷，于你秦王李世民来说也不过是骗骗像我这样的人罢了。好，既然你不记得，那么我来帮殿下回忆。殿下曾对我母亲发誓说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是一辈子的承诺而殿下对我的爱已经膨胀的快装不下了，殿下也曾说你违抗父母娶秦王妃的时候告诉他们你只爱我一个...”李世民也起身，看着就像在说别人故事一样的如意，心中已经崩溃，只待如意关上门了才回神过来。如意隔门说了最后一句话，他听的出她的怨，她的恨，她的绝望“李世民，你知道誓言和承诺的区别吗？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你对无忧的诺言，对你父亲的诺言都一一兑现了。却让我守着你的誓言和欺骗痛不欲生，李世民，你走吧。我会用我余下的时间来惩罚我，惩罚我犯下的看错你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李世民怔怔的回身，游魂一般的走回无忧的住处。无忧拉住世民，担忧的问道“世民，怎么了。”来回的晃动他好几次，世民迷蒙的眼神中才泛起点点亮光“如意，如意，我的如意。”便昏了过去。接下来的几日，李世民依旧去，如意依旧闭门不见，隔着门板说着过去他们亲密的回忆。李世民的唇色越来越苍白，无忧心中很是担心，也很是着急，可大夫只说让他放宽心，郁结于心太深，除了解开他心中的结，别无他法，可谁也知道他的病因她而起，也只能由她治愈。大约这样过了五日，如意不知道李世民过得有多痛，她不知道他天还未亮便会起身，站在她的门外独自看着日出，也不知道他每晚守着她屋里的灯光，等她睡下才会离开，更不知道他五日以来每日只喝得下几口粥，其余的，水米未进。他几乎五天五夜没有合眼，即使能小憩一会儿，也会被噩梦惊醒，梦中他的如意跳下了悬崖，任他如何心碎，也唤不回她，任他如何拼命的想要救她，却总是触碰不到她分毫。她的眸子里那么恨，那么怨，但又那么爱。所以他只能站在他的门外，他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他不奢求得到原谅，只要她还在就好。终于等到了她开门的那一日，那一刻仿若天堂。“你真的想让我跟你回去是吗？”他急忙点点头，如意笑了笑“好，我也想通了。只是，我已经出家，再去红尘就如重生一般。所以，我要你八抬大轿，千里迎亲，风风光光的把我迎娶进你们李家做小妾。下个月的今天，我会穿好我亲手做的嫁衣在这里等你，夫君。”李世民望着如意离开的背影:不论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嫁给我，我都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如果折磨我可以代替折磨你自己，那么我心甘情愿。如果我的痛苦可以换来快乐，如意即便我生不如死也会无怨无悔。【本节完了】
他固执的不肯让如意的手垂下，紧紧的抓住它贴在自己的面颊妄图温暖它，只是到最后却只会让寒冷伤了自己。以后的每天他都会为如意梳妆，带她看日出日落，带她泛舟湖上，带她捕捉四季的变化。这样的日子幸福又悲哀，闲云野鹤，深林野居本是他们最向往的日子。可是，如意凉透的躯体却让他连幻想都没有资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让他清醒的知道如意已经不在人世。日子总是过得太快，就像指尖的沙漏，无论怎么努力，也抓不住。今天是他们能够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像往常一样李世民为如意梳洗，涂上唇红，戴上金冠，披上嫁衣。“如意，今天我们举行一场没有任何杂念，只属于我们的婚礼。你，永远是我最美的新娘。”李世民闭上眼睛，让泪水回流进心底，他不能哭，他应该笑，他终于如愿让她成为了自己最美的新娘，他要把她最美的样子永远记住。他害怕，以后太过想她，忘记了她的模样。指尖一点点滑过如意面庞的每一处，从眉心到双眸，从耳畔到唇边。一丝丝，一缕缕，一寸寸，倾尽毕生爱恋和悲伤。红烛下的如意，美得愈发虚幻了，他只能贪恋的企图将她印在生命里，陪他过度难捱的余生。他坐在床上，让如意半躺在自己怀中，最后一次，让他永远记住她的味道。如意，你一直说你不舍的，不舍得杀我。如今，你已经亲手杀了李世民，亲手杀了薄情寡义欺骗你的李世民，亲手杀了爱你宠你的世民哥哥，亲手杀了为你生不如死的夫君。李世民轻柔的将如意放好，望着已经落山的太阳，执起红烛，点燃围缦和木屋。如意，是你讲我的灵魂刻上你的名字，然后亲手将它生生撕裂。如今，他便随你一同化为灰烬。我将这副没有灵魂的躯体还给他们，记得下辈子我们都不要生在帝王家，只做寻常百姓，恩爱一生。无忧已经来到，就在门外不远处迎接世民。她看到了，她看到了渐渐走近她的李世民，只是为何，他离她明明越来越近，可她却觉得他愈发遥远。他好像看到他正一步步走进那个熊熊燃烧写的木屋，火红的婚服与火焰融为一体，抱着他的如意，枕着火光而眠，笑魇如花。泪别夫君恩，天人永相隔。此去一经年，从此两相忘。（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