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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克亚,重发】幻影(原著向)by吃河豚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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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祭度娘。
2L说明。
3L正文。


1楼2013-09-30 11:24回复

    [黑执事克亚]幻影
    by吃河豚的喵
    原著向,中长篇,首发晋江。
    之前盆友来帮忙发过,因为修文等等原因决定还是自食其力,于是重发。
    给大家带来不便还请见谅,那么下楼正文。


    2楼2013-09-30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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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倒转的时钟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昭示着现在仍是清晨。阿洛伊斯在大床上翻了个身,紧闭双眼确认着身下的触感。他知道房间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只是“人”这个字或许用的并不确切。
      “执事”,那个人更喜欢这个称呼。
      不希望被对方发现自己已经醒了,阿洛伊斯尽量平稳呼吸。飘在空气中的茶香是熟悉的味道,只是不论那个人介绍多少次,阿洛伊斯仍不能记住那些毫无用处的繁复名字。
      只是想起了那个人平淡清冷的语调,心脏就开始加快了跳跃的速度。他握紧藏在枕头下的拳头,试着冷静下来不让血液也一并冲向头顶。
      因为他还不能这么快“醒来”。
      如果现在睁开眼,一定会被他精明的“执事”发现他的异样。
      身下的触感和第一次爬上这张床的时候一样的柔软,软到让他不禁一阵反胃。他想起了那个恶心的老头,那时他不得不称呼那个糟老头为“父亲”,这简直比看到自己血淋淋的尸体还要恶心。
      微微睁开眼睛,一切都是料想中的样子。
      果然是这里。
      装睡这种小把戏很难长时间骗过那个人,该确定的事也都确定了,再装下去就显得假了。于是金发的少年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黑着一张低气压的脸四处张望,明显是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
      他身边一袭黑色正装的执事欠身,“老爷,今早我为您准备了「女王陛下的红茶」。”
      阿洛伊斯垂着眼睛无精打采的扫了执事一眼,视线只在对方身上短暂的逗留了几秒后就移回到了面前的床单上,随即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在试图减少刚刚起床的干涩。
      几秒钟已经足够,对方说着恭敬话语却时时透出目中无人的表情在那一天已经和鲜血一同印在了他的视网膜里,永远也不能擦掉,于是想要看清那张面具,一秒都嫌太多。
      这个人正是负责服侍阿洛伊斯的恶魔执事——克洛德•弗斯达斯。
      阿洛伊斯带着有些呆滞的神情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还在梦游一样。他心里的波涛汹涌都被掩饰在了蒙着一层灰的藏青色瞳孔里,即使早就做足了心里建设,真的变成这样时还是难免不知所措。
      然而他享受着这种心悸,因为里面带着活着才会有的兴奋和疯狂。
      “老爷。”
      克洛德清冷的嗓音轻易的在这个朝气蓬勃的早上达到了当头泼下一盆冷水的效果,托他的福阿洛伊斯瞬间冷静了下来,驱散了心中难以压制的狂气,他视线游移了几圈后最终落在了床边站的笔直的自家执事身上。
      周遭的环境一如既往,家具,摆设,甚至克洛德脸上的眼镜和他手里那只做工精细的茶杯,一切都没有变化。
      一如上一个“这一天”。
      可太相似的话就有点像噩梦的后续了吧?
      无视克洛德递过来的杯子,阿洛伊斯掀开被子蹭到床边坐好,慵懒的向前一伸胳膊,“克洛德,换衣服。”
      黑衣的执事用空闲的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言的把茶杯放在了一旁的床边柜上,轻柔的褪去少年纯白色的睡袍,开始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衣物。整个过程间阿洛伊斯表现的异常乖巧,没有措辞低级的抱怨,乖巧的像个人偶,任由克洛德摆弄。
      而乖巧的阿洛伊斯在克洛德看来才是最诡异的。
      眼镜下的金色双眸随着手上的动作,自上而下的扫过刚刚由他亲手为阿洛伊斯穿上的洁白衬衫,薄薄的玻璃自然挡不住克洛德一贯锋利的眼神。阿洛伊斯面无表情的盯着克洛德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孔。
      一反常态的顺从自然是有理由的,只是这理由克洛德并不知道,或许未来也不会知道,这还要看阿洛伊斯究竟有多擅长掩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窗外的声音也都消失了,少年的脸泛出毫无血色的苍白。
      只有阿洛伊斯自己知道,他正在竭尽全力克制着身体里不断升腾的恐惧。
      有几个人体会过这种经历?也许没有,因为这并不现实。
      杀掉自己的凶手近在咫尺。
      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脸上还带着计划即将成功的疯狂,气息因杀意而絮乱。那双手毫不犹豫的从自己胸前贯穿,最后留下的是血红的,湿热黏腻的触感。而现在他温热的吐息落在自己脸上,一双手轻柔的划过胸前的皮肤,灵巧的为自己系上宝蓝色的纽扣,纯白色的手套干净到刺眼。
      “身体不舒服吗?老爷,您的脸色很差。”
      闻言阿洛伊斯不耐烦的挥手,打掉克洛德正在为他整理衣衫的手掌。克洛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重新伸手为阿洛伊斯抚平他衬衫领口的褶皱。
      果然开始让克洛德觉得奇怪了。
      阿洛伊斯飞快的转动着脑子,回忆着这一天的自己面对克洛德时曾经是什么样的反映。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被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一天”的自己,是傲慢的,任性的。
      是卑微的,愚蠢的。
      依赖着他的。
      敏锐的捕捉到与平常不同的气氛,克洛德正打算抬头,就听见正上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哼。他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余光撇见了少年恶意勾起的嘴角,心想果然不会这么顺利,来了。
      像是应了克洛德的预料,下一秒阿洛伊斯抬手从领口开始一颗一颗把克洛德刚刚为他系上的纽扣解开,接着双手往身后的床上一拄,居高临下的看着克洛德的反应,眼神里满满的幸灾乐祸。
      也许是光线的关系,克洛德似乎在对方藏青色的眼底看到了兵荒马乱的影子。不等他多想,阿洛伊斯轻快的声音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生气了吗?”任谁都能从阿洛伊斯的声音里听出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歉意。
      到底只是一个任性自大的小鬼,克洛德再度推了推眼镜,“没有。”说着不动声色的把手再度移回阿洛伊斯的胸前,从第一颗纽扣开始重新系好。
      这冷淡的回应让阿洛伊斯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克洛德依旧不为所动。他知道这位任性的老爷在期待什么,无非是想得到自己更多的注意,想要受到所谓的“关心”,可他没有一一奉陪的义务和耐心。他的契约,只是把这只肮脏的野狗变为高贵的伯爵,为他完成那愚蠢的复仇,然后收获那个美味的灵魂。
      服侍,只是微不足道的过程而已。
      “失礼了。”
      着装结束后执事公式化的行礼,然后离开,阿洛伊斯长久的盯着那扇门,静静的坐在床上。
      窗外的阳光带着暖意照进屋子,只是阿洛伊斯背对着窗,光线只能若有似无的停留在他背上,时间久了便不再觉得温暖,只有一阵灼伤前的钝痛。
      “哈、哈哈。”
      从第一个音节溢出开始就再也止不住狂妄的笑声,阿洛伊斯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房间里笑到前仰后合,最后忍不住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回了枚红色的大床上。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铺平了的被子里,露出的藏青色双眼像盛了一潭湖水,死寂一片。
      没有人会指责一大早就笑的这么惊天动地的阿洛伊斯,即便是克洛德也不会。就算这个笑声任谁听起来都是那么的诡异,这栋房子里的下人们也只会充耳不闻。
      没有人可以指责阿洛伊斯•托兰西,因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这栋宅子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由他决定,任他差遣,包括那个无所不能的狂妄执事,也只能一再容忍他的喜怒无常。
      直到那一天到来之前。
      笑的太过用力,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阿洛伊斯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他坐起身瞄了一眼身边的茶杯,这只茶杯在他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而他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是如何砸碎了它。
      早该碎掉了的茶杯现在还好端端的盛着上等的红茶。
      阿洛伊斯再度咧了咧嘴角,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脑海里摇摇晃晃的出现。
      好吧,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走到床头拿起那只杯子,少年温柔的抚摸着上面华美的花纹,像是在对待最珍视的宝物。
      他知道那只茶杯是多好的货色,并不是靠它的成色做工,而是因为那个糟老头,他的“父亲”曾经用那张油光锃亮的脸唾沫横飞的在客人面前夸奖这套茶具,以示自己过人的品味。
      那时阿洛伊斯像是一只蝼蚁,躲在这栋宅邸里最肮脏的角落,仰起头看着那个老头高高扬起的下巴。
      那双手顿了一下,刚才还带着怜爱抚过瓷器的手用力一甩,茶杯立刻飞向一边的墙壁啪的一声迎来了第二次的粉身碎骨。
      看着一地碎片,阿洛伊斯老爷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踮着脚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房间。
      只是一只杯子而已,打碎了又如何呢?
      终究只是幻影而已。


      3楼2013-09-30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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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于是这是一篇阿洛伊斯报复社会的文!(喂!怎么可能!
        其实封面本来想用一张非常喜欢的克亚图,不过因为原图出自P站,就算放上ID什么的擅自拿来做封面的话总觉得我也一定会被雷劈死,于是只好自己来一发COVER了!

        第一次用手绘板第一次上色神马的,这效果和我深爱的那张图真是不能比……
        不过也木有办法,就这样吧,好歹我也尽力了_(:зゝ∠)_


        4楼2013-09-30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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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归来的伯爵
          进入餐厅时女仆汉娜和三胞胎侍从早已经等在那里,阿洛伊斯径自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早餐很快被端了上来,他却有点心不在焉。
          ——我不会死去,却也不能算是活着。不攀附在一个灵魂上,我就什么也不是,什么力量也没有。
          脑袋里浮现出一张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
          ——对,简直就像是,寄生虫那样,啊,就像你一样。
          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他是什么寄生虫,阿洛伊斯用鼻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心想对方还真是毫不客气。
          寄生虫,充满侮辱意味的一个名词。
          可即便是寄生虫,阿洛伊斯也是那些孩子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他承受了难以忍耐的屈辱,然后比起那些愚蠢的放弃了自己生命的孩子,他选择了活下去。
          因为生命是他唯一拥有的宝贵的东西。
          可他却连那最宝贵的东西都弄丢了。
          在“这一天”的不久以前,阿洛伊斯用根本不愿回想起的手段夺得了托兰西这个姓氏以及这个姓氏拥有的一切权利。还没品尝多久胜利的果实,他就不幸‘去世’了,轰轰烈烈的被自己养的恶魔给宰了,甚至还来不及为卢卡报仇,就被克洛德先行撕毁了契约。
          比起被人叫成寄生虫、尊严被践踏,那么卑微的死去才是最大的耻辱。
          银发的女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家老爷的脸色,只见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从咬牙切齿一转变成了一脸阴刺刺的笑。汉娜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攥在一起的双手默默的又紧了几分,小声说道,“老爷,请您尽早享用早餐,不然就要冷掉了。”
          阿洛伊斯不耐烦的扫了汉娜一眼,懒洋洋的回应道,“我说过的吧?不要对我指手画脚。不过是个没用的女仆,没有我的准许竟然敢擅自多嘴。”
          听到阿洛伊斯的数落汉娜立刻顺从的低下头,“很抱歉,老爷,但是,”
          “我知道了!闭嘴。”
          打断汉娜的话,阿洛伊斯兴致缺缺的看着面前金黄色的煎蛋。其实他最讨厌煎蛋了,被强行从壳中剥离,赤*裸的躺在盘子里任人宰割,这种恶心的东西谁吃的下去。
          “老爷,不喜欢的话,明天开始我会转告克洛德为您准备其他的东西。”
          “什么?”阿洛伊斯正心烦意乱的搅乱着半熟的蛋黄,心不在焉的回应。
          “老爷不喜欢煎蛋对吗?”
          阿洛伊斯没有答话,侧着头看着汉娜低垂的眼睛。
          同样身为恶魔,汉娜的眼睛里有着和克洛德完全不同的东西。清晰可见的顺从,和怜悯。
          “汉娜,过来。”
          “是,老爷。”
          在汉娜安静的站到自己身边之后,阿洛伊斯故意反手打翻了杯子里猩红的石榴汁。他毫无反映的坐在原地,看着汉娜立刻弯腰去捡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汉娜常常这样跪坐在他面前,因为她是只是他的仆人。
          克洛德也常常单膝跪在他面前,只是那个执事抬起头时,总是有刀锋一样锐利的视线。
          “不用捡了。”
          “老爷?可是碎片可能会割伤老爷,我现在立刻就、”
          “不准捡!”
          阿洛伊斯不耐烦的吼出声来,汉娜立刻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抬头。”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然后阿洛伊斯在汉娜抬起头时将手探向了那双青蓝色的眼睛。
          最先触碰到的是指尖,然后他把手指缓缓的深入,几乎是立刻,鲜血就顺着汉娜的脸颊流了下来。
          “恶魔的眼睛应该是红色的。”
          签订契约的那一天,阿洛伊斯确实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人的眼球和皮肉摸起来完全不同,更为滑腻,带着与鲜血完全不同的湿漉,却是一样的湿热。
          不知道克洛德的眼睛是不是也是同样的触感。
          “疼么?”
          阿洛伊斯的声音很轻。汉娜咬紧了嘴唇,没有回应也没有发出悲鸣。
          余光瞥见坎特伯雷跑出了餐厅,一定是去叫克洛德了吧?阿洛伊斯收回了沾满鲜血的手指,汉娜随即脱力般的瘫坐到了地上。
          盯着自己染血的手指,阿洛伊斯视线的焦点开始涣散。
          那一天,在身体变得冰冷前,他听到了汉娜的声音。
          最后的瞬间,来到他身边的人竟然会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女仆。
          对了,她似乎还吃掉了他的一只眼睛。
          缓和了因为疼痛而急促的呼吸,汉娜捂着脸挣扎着抬起头,见到的是吮吸着指尖鲜血的老爷。她甚至连眼睛的疼痛都忘记了,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阿洛伊斯殷红的舌尖,上面若隐若现的深紫色纹章,和他嘴角诡异到极点的浅笑。
          汉娜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度冲上脑袋。这时阿洛伊斯注意到了她了失态,恶质的把手上的鲜血抹到了她脸上。
          “老、老爷?”
          “疼的话就哭啊?”说到这里阿洛伊斯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他看向汉娜受伤的眼睛,“……对了,现在这样的话是流不出的眼泪来的吧。”
          这时“啪”的一声门被推开,克洛德和坎特伯雷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克洛德一如既往的冷静,看着一屋的凌乱不堪眉头都没有多皱一下。“带汉娜去处理伤口。”他转身对三胞胎下达着命令,接着走上前来拿出白色的餐巾开始擦拭阿洛伊斯手上的血液。
          阿洛伊斯配合的卸下手上的力量,却觉得一阵阵痛感从被克洛德握住的手掌传来,于是忍不住出声抱怨,“克洛德你弄疼我了!轻一点!”
          “很抱歉。”
          虽然这样说着可手上的力度却完全没减,克洛德用以完美执事来说过于粗鲁的动作完成了擦拭,随即放开了阿洛伊斯的手。接着他用像是对待什么污秽一样的神情丢掉了染血的餐巾,毫不掩饰金色双眼中的厌恶。他推了推眼镜对其他人吩咐道,“把这些垃圾拿去扔掉。”
          “你生气了?”阿洛伊斯揉着自己被抓到泛红的指尖,笑眯眯的趴在了桌上,好像这一切骚动都与他无关。
          克洛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老爷,请允许我为您换一套干净的衣物,阿诺鲁德•托兰西侯爵预定今晚到访。”
          “唉?好麻烦啊,”阿洛伊斯也不穷追猛打,他带着坏笑耸了耸肩,“不就只是沾上两滴血而已、”
          “不行!”克洛德扶了扶眼镜,难得的皱起眉头,“跟我过来。”
          “好啦好啦,真是啰嗦。”一边抱怨一边跟着克洛德离开了餐厅,阿洛伊斯脸上的笑意却散了。
          亢长的走廊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两人回到房间后克洛德一边为阿洛伊斯拿出新的衣物,一边沉声问道,“老爷,您今天很没精神。”
          阿洛伊斯闻言低下了头,就像个等待批评的孩子,“呐,克洛德,原谅我吧?”
          克洛德没有搭腔,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他拿出干净的衣物来到阿洛伊斯面前,伸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却被阿洛伊斯低着头扯住了袖子。
          “克洛德、”阿洛伊斯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我会乖乖的,所以不要讨厌我好吗?”
          停下手中的动作,克洛德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爷,我是不会讨厌你的。”
          双手拖住阿洛伊斯的脸颊,克洛德金色的双眼被柔和的光线照成琥珀色的。他隔着透明的镜片对上阿洛伊斯游移不定的视线,缓慢而清晰的说,“在契约结束之前,作为托兰西的执事,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
          “克洛德……”
          见阿洛伊斯咬着嘴唇露出快要哭了一样的笑脸,克洛德用指尖抹去他眼角的水汽,然后轻柔的换下他胸前沾了血了白色衬衫。
          这是他一手“制作”出来的伯爵,是他让他成为了阿洛伊斯•托兰西,他怎么能随便沾上那么肮脏的血液。
          他摸着阿洛伊斯脑后柔软的金发,然后把他引向自己胸前。他轻柔的拍着阿洛伊斯的背,像是在安慰着这个害怕他离去的少年。他低头看着阿洛伊斯微微颤抖的肩,金色双眼里冰冷的视线完全不同于温暖的指尖。
          阿洛伊斯埋头在克洛德肩上,感受着对方比他还要更高一些的体温。
          他记起在那个阴暗恐怖的森林,他们彼此交换了契约,克洛德许诺了他一个愿望。在那个愿望达成之前,给他添乱,让他头疼,惹他生气,这是他作为契约者的权利。
          可他的恶魔却是个了不起的骗子。
          虚伪的拥抱,虚假的关系,言而无信的承诺,冷到彻骨的吐息。
          恶魔唯一不会欺骗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只忠诚于他自己。
          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任何一个人,他不会放开的只有他渴望的东西。
          互相利用,互相欺骗,这才是褪去所有糖衣外壳之后他们之间最真实的关系。依赖,只不过是不幸在阿洛伊斯心中滋长了的一个廉价的附属品,一如克洛德不具真意的保护和关心。
          而擅长演戏的不只有恶魔而已,向往灵魂也不只是恶魔的权利。
          这是一场虚伪的较量,阿洛伊斯扮演的是愚蠢的那个自己。因为这一次,他要用恶魔最喜欢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背叛我、杀死我的执事,残忍狡猾的我的恶魔。
          克洛德,
          我回来了。


          5楼2013-09-30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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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老爷让我写的充满了精神分裂的倾向(跪
            而且莫名的就给足了汉娜戏份,因为她那个忍耐状真的很——工——口。
            总之,一切都是渣攻的错。(喂给我醒醒
            P.S.这篇文的真•title是:进击的阿洛伊斯(大雾
            那就这样٩(′◡`⑅)۶ᵋᵎᵌ४*✧


            6楼2013-09-30 11:35
            回复
              作者有话说:
              id=13163525 あったかいね

              是原剧情太蛋疼了所以同人图才都这么有爱的么(ノ‘Д′)ノへ┻┻
              汉娜真的好棒啊这是忠犬攻(攻?吗一点都不比克洛德差啊干脆3P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节操菌昨天终于肯回家了。(●′ω‘●)


              8楼2013-09-30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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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恶魔的圈套
                晚餐就在阿洛伊斯声泪俱下的演技发表会中相安无事的渡过了。原本是被阿诺鲁德侯爵找来做揭穿假伯爵身份的帮手,神父和德雷特子爵却在半路就被阿洛伊斯的眼泪收买,彻底相信了他是一个深切思念着已逝父亲的年幼继承者,并为他被妖精捉走的可怜身世流下了不少眼泪。
                对于这位胆小任性的老爷,克洛德唯一认同的也就只有他过人的演技了。过于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藏青色的眼睛里噙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任谁都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可以微笑着戳瞎另一个人的眼睛。
                克洛德周到的扮演着优秀执事的角色,在这场滑稽的演出结束后他随众人走出宅邸,看着礼貌道别的人们,细不可闻的长呼了口气。
                人类这种愚蠢的聚会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意义。
                大家为一个可笑的理由聚集在一起,然后共同演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戏。
                不论如何,他的老爷今天完美的克服了这次考验,维护住了刚刚到手的托兰西伯爵这个身份。或许他需要给这个不安定的小鬼一些奖励,这样他才会继续乖乖听话,好好的去做他的阿洛伊斯•托兰西。
                “阿诺鲁德叔父!今晚我可以留在这吗?”
                听到这句话时,克洛德顿住了正要去准备马车的步子。
                他从未听老爷提起过想要留宿的事情。
                “什么?!”阿诺鲁德瞪大了他小的可怜的眼睛,“留、留在这?!”
                “对啊。”阿洛伊斯像小动物那样抬头看着阿诺鲁德,不安的点着脚尖,“因为难得来叔父这里玩啊,回去的话很冷清的,克洛德又总是那么冷淡,笑都不笑一下的。”
                说着阿洛伊斯转身埋怨似的看了克洛德一眼,克洛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里猜测着这位老爷突然改变计划的用意。他相信阿洛伊斯也是不愿意再留在这里和阿诺鲁德这只老狐狸周旋的。不论掩饰的再好,那也只是一个离开了他就一无是处的脆弱小鬼,不可能主动去惹这种麻烦事上身。
                “今天就让他留下吧,一个孩子孤零零的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除了几个佣人之外也没有什么亲人。”
                连神父和子爵都开始帮阿洛伊斯求情,事情至此阿诺鲁德侯爵也没有办法再拒绝,只好向另外两位客人道了别,然后吩咐管家带着这个晦气的霉星向客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阿洛伊斯回过头,用肯定的轻笑回应了克洛德询问的视线,克洛德则无言的跟在阿洛伊斯身后,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到达房间入口处时管家鞠了个躬,然后便退下,克洛德上前为他的老爷推开了那扇略微沉重的华丽木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阿洛伊斯蹦蹦跳跳的从他身边越过,克洛德压低了视线。他拿下眼镜仔细的擦拭后再重新戴上,也跟在阿洛伊斯身后走进了那个挂着厚重窗帘的房间。
                看来恶魔的管教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教育这位年轻的老爷很多东西。
                包括他有多少斤两,包括他们之间正确的关系。
                昼隐于夜,糖隐于盐,藏青隐于金。
                执事与主人?
                他们之间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克洛德料理好一切之后把管家送来的睡衣叠好放在了床边。他收回手时带起了丝质睡衣的衣角,丝滑的布料立刻翻起了一边。他随手捋平了表面的皱纹,便不再多看,接着把米色的浴巾搭在了床头,这时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克洛德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起身,走出了房间。
                几秒钟的时间而已,灯光便被夜色所吞噬,整座宅邸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水声还在持续,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最后的月光。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一个修长的人影进入了这个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他金色的瞳孔泛出了异常诡异的光泽,离去时嘴角的那抹笑意仍在。
                浴室里传出了一声巨响,那是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流水声仍没有停止。
                克洛德在等待。
                一秒,两秒,三秒。
                克洛德走到床边拿起他出门前放在那里的浴巾。
                他的老爷一向不喜欢忍耐。
                “克洛德、……克洛德!”
                恶魔的嘴角终于挂上了明显的笑。
                担心着自家老爷的执事紧张的推开了浴室的门,淋浴间的玻璃隔断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碎,阿洛伊斯跪坐在一地的碎片旁边,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用力缩着的脑袋,在黑暗中不断的颤抖。他金色的头发持续着滴下水来,狼狈的贴在脸颊旁,头顶的花洒仍在持续的喷洒着热水,淋在阿洛伊斯身上,冲散地上细小的碎片。
                “老爷!”
                克洛德上前,用手中的浴巾裹住阿洛伊斯不断颤抖的身体。
                “冷。”
                阿洛伊斯这样小声低语。流过皮肤的液体似乎丝毫不能缓解他的寒冷,他的嘴唇散了平时绯红的血色,变得苍白。
                克洛德正欲起身关掉花洒,阿洛伊斯却突然将全身的重量靠了过来,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克洛德、克洛德,留在这。”
                眼前的少年不断的重复着他的名字,断断续续的说着些克洛德听过无数次的句子。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好怕,不要走……”
                他就只是一个孩子。
                克洛德这样想着,任由花洒淋湿他纯黑色的正装,他的眼镜也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在黑暗中张开双手,隔着浴巾把对方整个人抱在怀里。
                一个孩子,一个怕黑的孩子,一个渴望被人重视的孩子。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容易掌控在手心的了。
                “老爷,我哪都不会去的。”克洛德在金发少年的耳畔低语,“我会待在你身边。”
                而阿洛伊斯还在止不住的颤抖,黑暗带来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没有什么比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后只剩下他一人更加可怕,仿佛所有人都死去了,只剩下他一个活着,他却不敢选择死亡,于是他只能活下去。
                一边恐惧,一边活下去。
                他不敢睁眼,睁开眼就会看到尸体。无边无际的尸体罗列在他脚边,卢卡倒在他的怀里,再也不能闭合的眼睛空洞而毫无生气。睁开眼就会看到大人们扭曲的嘴脸,那些披着贵族外皮的禽兽,比长满蛀虫的尸体还要恶心的笑脸。
                “老爷,”克洛德一下一下的梳理着阿洛伊斯的金发,怀里传来的自言自语声越来越小,终于阿洛伊斯靠在他胸前抬起了头,藏青色的眼睛里迷茫一片,似乎还没有焦点。
                睁开眼会看那只漆黑的恶魔。
                那双金色的眼瞳此时此刻也带着锋利的视线。
                “克洛德,不要走,留在这。”
                那只恶魔笑的让他心颤。
                “Yes,your highness.”
                抓住你了,阿洛伊斯•托兰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灯光终于亮了起来。管家匆忙的敲开了房门,匆匆说明了这是场莫名其妙的电路故障。在他见到浴室里的一片狼藉时那布满皱纹的眼角似乎颤了颤,然后他便念叨着“必须修理才行。”接着就离开了房间。
                挂着水晶吊坠的灯在头顶闪着刺眼的光。连卧室都挂着这样华丽夸张的吊灯,可见阿诺鲁德侯爵和老托兰西伯爵有着同样低级的审美。
                克洛德守在床边,他的老爷还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他端详着坐在大床上的少年,身体的颤抖已经停止了,只是还有些呆愣的盯着棚顶的吊灯,明明已经被灯光刺到留下眼泪,却还是不愿意转移视线。
                “老爷,已经没关系了。”克洛德这次直接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抹去了阿洛伊斯脸上的眼泪,然后顺势遮住了他盯着光亮的眼睛,“已经不用再害怕了。”
                怀里少年的身躯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他像是回过神一样的低下头,然后他一把扯开了克洛德遮在他眼前的手掌。
                “滚出去。”
                “老爷?”
                “我叫你滚出去!”
                突如其来的怒吼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克洛德不动声色的放开了阿洛伊斯,却仍然半跪在床边没有动弹。阿洛伊斯扭头用异常怨恨的视线瞪着他,不断的嘶吼着叫他滚开。克洛德仍然一动不动,金色的双瞳一瞬不瞬的盯着阿洛伊斯被疯狂席卷了的藏青。
                他冷静的视线似乎彻底激怒了正在暴走的幼小野兽,阿洛伊斯不顾一切的扑到了克洛德身上,用力的推他,用拳头垂他的肩膀。克洛德一声不吭的任由阿洛伊斯扑在他身上乱来,始终没有退开。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捶打对这只恶魔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阿洛伊斯爬回床上,抓起另一头床边柜上的烛台一把扔了过去。
                烛台锋利的棱角划过了克洛德的脸颊,然后伴着几声刺耳的摩擦划过地面。
                阿洛伊斯盯着克洛德溢出血来的伤口,眼神突然清明了起来。他讽刺的笑道,“不管是恶魔还是什么的,只要流出血来的话,大家看起来不就都一样了吗?”
                这是从未预料过的发展。
                克洛德看着面前的少年像猫那样昂着头爬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藏青色的眼睛里闪过他熟悉的,比玫瑰红还要艳丽的火焰。这只弱小的野狗居然像狩猎者一样眯起了双眼,他探出带着深紫色刺青的舌尖。
                “克洛德,不要逃哦。”


                9楼2013-09-30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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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Lyco:克洛德,请问在你看来你和阿洛伊斯究竟是什么关系?
                  克洛德:主人与狗。
                  Lyco:……哦是主人与执事啊?好的我知道了。
                  克洛德:不,是主人与狗。
                  Lyco:……对,是主人与执事,很好,那么这个问题就到这里。
                  克洛德:我已经强调过了,是主人与、
                  阿洛伊斯:是主人与狗哦(๑′ㅂ`๑)
                  Lyco:……老、老爷,不能自暴自弃啊!
                  阿洛伊斯:你说什么呢(๑′ㅂ`๑)?是主人(指自己)与狗(指克洛德)呦!
                  Lyco:O__O冷汗。
                  阿洛伊斯:(๑′ㅂ`๑)安逸。
                  克洛德:(╯`□′)╯(┴—┴
                  于是他们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斗智斗勇(喂ㄟ( ▔, ▔ )ㄏ


                  10楼2013-09-30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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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的时间线可能和原作不太一样,简单总结一下就是两年前塞夏和克亚几乎同时签定了契约,然后塞夏就是第一季的报仇线,而克亚这边过的很平稳,直到克洛德遇到了报仇期间的夏尔,对其产生兴趣,并且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所以这里的设定是,克亚其实已经朝夕相处了两年左右,这期间克洛德对老爷的感情变化文中会慢慢提到,大家也可以自行脑补。


                    12楼2013-09-30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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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归来的故人
                      这大概是阿洛伊斯这辈子睡过的最不安稳的一觉。即便是在托兰西宅被囚禁的拷问室里,他也从来没有睡得这么疲倦过,像是在持续的被鬼压床,当然这只鬼披着克洛德的外表。
                      昨天夜里克洛德在放下狠话之后,一如往常那样为阿洛伊斯点起了床边的烛台代替夜灯,然后搬来了一把椅子像尊雕塑一样坐在了阿洛伊斯的床边,锋利的视线越过透明的镜片准确的锁定在了阿洛伊斯脸上。后者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会之后终于认识到自己没可能抵挡得住这么锐利的目光,只好低声下气的要求克洛德离开,对方却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继停电之后又用这种无聊手段整他,这只恶魔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一气之下用被子死死的蒙住了头,最后反倒把自己憋了个半死。阿洛伊斯背对着克洛德的视线,回忆着他的反应,可怎么也不能摸透这个鬼畜混蛋究竟在想些什么,最后只得作罢,好在克洛德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冒犯而动了杀心。
                      或者说虽然他确实动了杀心,但是出于什么阿洛伊斯不能理解的理由,他选择了继续扮演他的托兰西执事。
                      所以说恶魔的思考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于是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天就已经亮了。
                      阿洛伊斯顶着两个凄惨的黑眼圈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转身就对上了克洛德毫无变化的扑克脸。
                      “……可恶,你给我记住。”他忍不住低声咒骂,却发现克洛德竟然心情很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扯过了床边的衣服就开始胡乱的往头上套,看都不看克洛德一眼。
                      漆黑的执事悠闲的靠着椅背,半眯着眼打量着独自怄气的自家老爷。阿洛伊斯无意间对上了他审视一般的视线,更是自乱阵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几秒钟就忍不住朝一旁乐于看热闹的克洛德抓了过去。
                      今天的克洛德完全没有让着他的意思,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老爷,你比两年前我捡到你的时候脾气大了许多。”
                      “滚!我什么时候被你捡到了?别把我说的像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狗!”
                      克洛德似乎笑了笑,阿洛伊斯没有看清。
                      “怎么会是野狗,”克洛德放开了阿洛伊斯的手腕,终于不再隔岸观火,像往常那样帮自家老爷打理好了行装。看着在自己手下逐渐梳理整齐了的阿洛伊斯,克洛德戏谑的接道,“出乎意料的是一只不好驯养的流浪猫。”
                      “什、”阿洛伊斯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糟。
                      今天是打道回府的日子,在克洛德离开房间去准备马车之后阿洛伊斯粗暴了扯住了克洛德刚刚给他梳好的头发,接着一头栽进了被子里,一下接一下的用拳头砸着床铺发出闷响。
                      什么继续扮演托兰西的执事,那个混蛋,看他的态度,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回家的过程不做赘述,在外人面前克洛德依旧是那个毕恭毕敬的完美执事,只有阿洛伊斯自己能察觉到克洛德微妙的异样。
                      比起往常镜片下掩饰起的目中无人,今天的克洛德简直就是不把阿洛伊斯放在眼里。独断专行,只有两个人在时毫不客气的用视线打量着坐立不安的阿洛伊斯,每当阿洛伊斯和他对视时,他都会挑起一边的嘴角发出一声不屑轻哼,让阿洛伊斯立刻就黑了脸。
                      受够了执事无言的折磨,一回到托兰西宅阿洛伊斯就逃一般的蹿出了马车,笔直的朝汉娜的房间跑了过去。
                      克洛德到底有什么打算先放到一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汉娜!我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爷?您已经回来了,克洛德呢?”汉娜见阿洛伊斯匆匆跑进屋,赶紧起身替他掩上房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昨天我按照老爷的吩咐在仓库守了一夜,但是并没有人造访。”
                      “……你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结果让阿洛伊斯的脑袋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汉娜见他的脸上霎时间没了血色立刻紧张起来,“老爷?!您的脸色很差,难道昨天克洛德对您做了什么?”
                      “不关克洛德的事!”阿洛伊斯打断汉娜,继续问道,“没有人到仓库去吗?一整晚都没有?你确定不是你看漏了?”
                      “是的,我一整晚都守在里面。”
                      汉娜不会随便敷衍打发自己,所以封印着夏尔灵魂的戒指现在仍然存放在仓库里。也许是他和上一次不同的行为导致了一切开始脱轨,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恐慌,毕竟他唯一的优势就只有先于所有人知道了一切的发展。
                      他知道他迟早需要打乱一切,所以他才试着选择了不同的行为,否则再重复一遍悲剧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当变化来得太快时,他发现自己是恐慌的,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应对。
                      现在唯一确定的事就只有那个人绝对会来。只要夏尔的灵魂还在那里,那个人就一定会来取走,到那时究竟还会发生什么?
                      克洛德,会怎么做……
                      不然干脆直接去毁了那枚戒指吧。
                      虽然知道只是在逃避,但这个疯狂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再压制下去。
                      只要毁了那枚戒指,对,只要让夏尔彻底消失,那两只恶魔就不必再争下去了,克洛德也就不会为了夏尔的灵魂背叛自己。
                      “必须去、现在,立刻就去。”阿洛伊斯着魔了一般的嘟囔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飞快的冲了出去,直奔仓库的方向。汉娜愣了一下没有追上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直到门狠狠的撞到墙上时她才缓过神追了出去。
                      阿洛伊斯只是觉得非常害怕,害怕到难以忍耐,难以理智的思考。他来到记忆中的铁盒面前,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都因为预知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颤抖。
                      他将会犯下不能弥补的罪,他要打碎那枚夺目的宝蓝色戒指。
                      阿洛伊斯颤抖着将手探向眼前的盒子,只差一点,就可以碰到它了。
                      会杀了我吗?
                      塞巴斯蒂安,亦或者,克洛德……
                      “老爷!”
                      伴着一声熟悉的呼喊,一股强大的冲力将阿洛伊斯整个人推了出去。他头晕眼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睁开眼见到自己刚刚站的位置被齤插上了三把银质的餐刀,深深的埋进了地砖里。架子上的淡蓝色盒子早已不在,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飞快的追了出去。
                      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洛伊斯瘫坐到了地上。
                      塞巴斯蒂安来了,他来接夏尔回去了。
                      克洛德去追他们了,但是他一定不会追到的,因为塞巴斯蒂安会带走夏尔的灵魂,然后当夏尔重新醒来之后,他的恶魔一定会再一次离他而去。
                      为什么没有在醒来之后立刻砸了那枚戒指!
                      阿洛伊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还浑然不知。
                      应该毁掉的,一开始就应该毁掉的,为什么放过了这个机会。
                      抹了把脸上的液体,阿洛伊斯站了起来,也顺着走廊追了出去。他还记得塞巴斯蒂安逃走时的路线,或许现在还有机会。
                      一路竭尽全力的奔跑着,终于在走廊尽头听见了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他快步冲过去挡在门边,屋内塞巴斯蒂安正在和克洛德对峙。克洛德金色的餐刀接连甩了出去,在封闭的室内,这样的数量即使是塞巴斯蒂安也很难全数躲过,于是他果断的把手里的提箱藏到背后,用身体挡住了克洛德的锋利餐刀。
                      ——那箱子里装着比他的性命还更重要的东西。
                      这画面让阿洛伊斯觉得胸口被一阵窒息感纠紧,他一瞬间找回了理智,深呼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
                      屋内紧张的气氛毫无预警的被惨叫声打断,塞巴斯蒂安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拎起装有夏尔的提箱笔直的冲向了门口似乎被吓到了的阿洛伊斯,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夺门而出。
                      “嘁。”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老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克洛德推了推眼镜飞快的追了上去,但是碍于阿洛伊斯在塞巴斯蒂安肩膀上张牙舞爪的挣扎,他根本不敢扔出一把餐刀,不然保不准锋利的刀刃就会招呼到阿洛伊斯身上。
                      塞巴斯蒂安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到了玄关,无言的看了看自己肩膀上仍在卖力尖叫着的金发少年,眼睛里闪过了复杂的神色。他在冲出大门前将阿洛伊斯随手丢在了地上,阿洛伊斯“啊、”的一声又一次撞到了头。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不过谢谢你这一路卖力的表演。”在那个神出鬼没的恶魔齤离去之前,阿洛伊斯迷迷糊糊的听见他这样说道,等他睁开眼时门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很快众人都追了过来,汉娜和三胞胎直接追出了宅邸。阿洛伊斯拉住了经过他身边的克洛德,大声嚷道,“克洛德不要去!”
                      被扯住的执事停了下来,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年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右腿,拼命的摇着头,“克洛德留在这,哪都不要去,留在我身边!”
                      闻言执事挑起了嘴角,蹲下身来,直视着阿洛伊斯噙满了泪水的眼睛,“遵命,老爷。”他抱住因为害怕的颤抖的少年,一字一顿的说道。
                      “在那之前,我是不是应该知道究竟是哪只妖精绑走了我的老爷?”


                      13楼2013-09-30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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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洛伊斯的心思你别猜ヾ(●′▽‘●)ノ


                        14楼2013-09-30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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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半掩的秘密
                          “克、克洛德,你在说什么?被妖精绑走什么的,那不是拿来应付那些蠢货们的借口吗?”阿洛伊斯还在不断的掉着眼泪,他抓着克洛德的袖子啜泣,“塞巴斯蒂安那个该死的家伙,我还以为会被他杀掉,你为什么不快点来救我?!”
                          “被杀掉?怎么会呢,他再怎么也不可能蠢到去杀帮助他逃跑的家伙。”
                          “!!”阿洛伊斯再次咬住自己早已流血的嘴唇,“帮助他逃跑?克洛德、”
                          “老爷,”克洛德毫无感情的声线打断了他,“你知道吗?欺骗恶魔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空气像是凝住了一般压抑,汉娜和三胞胎都追到了远处。现在整座房子里只有阿洛伊斯和克洛德两人,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看见。
                          “……欺骗恶魔?哈,说得好听,你到底什么时候被我骗到过?”阿洛伊斯自暴自弃的呢喃。
                          看来克洛德已经发现了他在演戏,不只这样,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是他的契约者。这无疑是自己犯下的过错,因为一点小事而轻易动摇,丧失冷静,今天他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多么胆小而笨拙的家伙。
                          利用他的懦弱怕黑也好,卑劣的演技和誓言也好,现在想想不过是重新见识了克洛德操纵自己的卑鄙伎俩而已,他根本不应该像昨晚一样做出那么大的反应。被憎恨冲昏了头脑,阿洛伊斯知道自己暴露出了太多破绽,克洛德理所应当会开始怀疑。
                          就连刚才也是,他怎么会冲动到打算去砸夏尔的戒指?
                          那么鲁莽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带来他期望的结果,可事情一旦脱缰,自卑和懦弱就会开始作祟,让他不能克制的想要逃避。借由破坏,即使连自己都一并毁掉,仍然不能阻止燃起了火一般的内心。
                          还好夏尔有那个无所不能的执事在。
                          想起塞巴斯蒂安把手提箱护在背后的景象,阿洛伊斯只觉得一阵苦涩。
                          “在这种时候分神,老爷,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唔!”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克洛德卡住脖子按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和昨天完全不同,克洛德手上的力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的脖子折断,“放……开、我。”
                          好可怕,这样的克洛德好可怕。
                          眼泪在不断的溢出来,这回不是演戏,阿洛伊斯是真的打从心底里害怕。被杀死的恐惧这一刻彻底被唤醒,阿洛伊斯知道克洛德对这样的自己有多么不耻,可面对恐惧时这样不堪的反应似乎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他一面在心里恨不得就这么消失掉,一面难以控制的哭泣。
                          很疼,脖子被恶魔死死的按住,真的很疼。
                          阿洛伊斯闭上眼睛,不愿面对害怕到不敢去看克洛德的自己。
                          ——不爱我的家伙们为什么不都去死?
                          ——对,就连自己也一起死掉,那样就好了。
                          眼泪却停不下来。
                          他不想死。
                          “救……、救我,”
                          他想活下去。
                          即使自己胆怯,弱小,他也还是想要活下去。
                          他还有一件想要的东西。
                          像所有渴望着一件礼物的孩子一样,单纯的渴望着一件东西。
                          因为他没能成为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所以没能得到的东西。
                          “克洛德……”
                          他不想被人杀掉,也害怕被人抛弃。
                          ——他希望有谁能稍微的、喜欢一下自己。
                          克洛德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了清晰可见的诧异,他用左手推了推眼镜,右手却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别哭,老爷。”他轻柔的说着,“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眼泪对于恶魔是没有用的。”
                          是啊,克洛德是恶魔。
                          他不需要眼泪,他需要的只有高尚美味的灵魂。
                          他不需要自己。
                          “汉、娜,唔……汉娜!”
                          阿洛伊斯开始用力的挣扎,明知没用却仍然使上全身的力气。
                          琥珀金的眸子里这一次填满了突如其来的愤怒,克洛德厌恶的松开手,眼前的少年立刻捂住脖子用力的咳嗽,那模样看起来简直没有一点美感,他却不能忽视透过手套传来的滚烫的热度。
                          那不只是沾到手上的眼泪的温度。
                          “你和那个没用的小鬼一样,那种不攀附在某个人身上就不能活下去的性格,让我恶心。”
                          “!!”最为自卑的心理被人毫不留情的点了出来,这句话出自克洛德口中时狠狠的刺伤了阿洛伊斯。
                          “恶心?”金发的少年怨恨的瞪着他,“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说要达成我的愿望,说会陪在我身边,用尽了手段利用我的软弱,再在我坠落之前予以施舍,这么做的人不是你吗?!”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样激烈的反驳,克洛德发现自己不能从他噙满了泪水的藏青色双眼上移开视线,却仍然毫无感情的回应,“这种马上把责任推给别人的地方不是也学的很像吗?”
                          “你、”仍被克洛德压在地上不能起身,阿洛伊斯狠狠的扯住了对方的衣领把他也拉了下来,“选了这么一个恶心的小鬼当契约者的人不也是你吗?!既然这么讨厌他的话,就让他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妖精捉去、随便他死在哪里,不是更好?”
                          “我不允许。”克洛德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眼镜,回答的那么理直气壮,“阿洛伊斯•托兰西是我的契约者,我可以厌倦这种扮家家酒的游戏,但是我不允许他闷声不响的从我面前消失。”
                          这种自我中心的答案让阿洛伊斯目瞪口呆。
                          “你可以抛弃别人,却不允许自己被对方抛弃?”这只恶魔简直自说自话到了极点,阿洛伊斯怒极反笑,“哈、哈哈,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任性么?你不觉得自己简直比你看不起的那个小鬼还要任性么?!”
                          “那又如何?”克洛德从他身上退开,从容的站起身整理着衣领,“我有束缚住他的能力,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没有猎物能在被他的蛛网捆绑住之后再成功逃离。
                          阿洛伊斯无言以对,只能紧咬着牙关,看着那个傲慢到不可一世的恶魔低下头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束缚住对方的能力。
                          这就是他所缺少的东西。
                          不想失去,不想放弃。
                          那就只有把他紧紧捆住,勒住他的喉咙,让他只能呼吸自己施舍的少许空气。就把他永远的困在自己的张开的网里,让他为了欲望饥渴,永远不让他得到满足,这只恶魔就不会再离开自己。
                          ——老爷,我想占有你,直到我满足。
                          是吗,原来这句话是这样的含义。
                          “你会后悔的。”克洛德听见那个少年斩钉截铁的说着,“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
                          克洛德不为所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阿洛伊斯•托兰西到底在哪?”
                          “好啊,”阿洛伊斯看向克洛德的视线带着一种灼烧的热度,他探出舌尖,刺青被滚烫的欲望点亮,“我现在就把你的老爷还给你。”
                          手背上传来契约的悸动,克洛德一把扯下了纯白色的手套,右手上的刺青和阿洛伊斯舌尖上的一样,也在静静的散发着淡紫色的光。
                          “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的低语。
                          面前的人是阿洛伊斯•托兰西。
                          这确实是和他交换了契约的他的老爷。
                          狼狈的躺在地上,眼角的泪痕还没干透,他却用炙热的视线死死的盯着自己。
                          内心难以克制的开始动摇。
                          这不应该是阿洛伊斯•托兰西。
                          这个小鬼刚刚喊着汉娜的名字。
                          这个小鬼放肆而又傲慢的指责他。
                          这样的阿洛伊斯•托兰西不是他的老爷,他的老爷应该正哭喊着置身于黑暗当中挥舞着双手,等待他去握住,再哭着央求自己把他从深夜中解救出来。
                          可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确是阿洛伊斯•托兰西。
                          这不可能。
                          ——这是这两年间,他从不曾认识过的阿洛伊斯•托兰西。
                          “怎么了?还不明白吗?”阿洛伊斯不耐烦的咂舌,“放走了塞巴斯蒂安只是对你昨天恶作剧的报复,至于夏尔,只有灵魂是不够的,连肉体也必须一起,你会再替我夺回来的吧?”
                          漆黑的恶魔皱紧了眉头仍然没有回应。
                          “克洛德,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没想到你和那边的垃圾一样蠢啊。”
                          “……老、爷。”
                          在阿洛伊斯讥讽的催促下克洛德万分不情愿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可连契约都已经浮现了的现在,克洛德明白眼前的人再不可能是除了自己契约者以外的任何人。
                          “看在你这么热心的找我的份上,这件事就先放过你,不过你对我的评价还真是相当露骨啊?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阿洛伊斯脸上露出了冷笑,克洛德觉得有无形的针正刺向自己,“既然还想找我回来,就说明你现在还没打算放弃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托兰西伯爵吧?”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那就好好的给我卖命吧?不然的话,在你‘抛弃’我之前,没准就会先被我‘抛弃’了呢?克洛德•弗斯达斯。”
                          如果不是阿洛伊斯仍然红着一双眼睛,克洛德几乎要怀疑刚才恐惧到哭泣的少年根本就是别人。
                          竟然被一个人类愚弄。
                          克洛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Yes,your highness.”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阿洛伊斯早就知道了的那样,汉娜和三胞胎空手而归,塞巴斯蒂安现在一定已经满心欢喜的给夏尔带上了那枚戒指了吧?不过他能开心多久呢,面对那个少了至关紧要的记忆的少爷。
                          很快塞巴斯蒂安就会回来,和夏尔一起,克洛德也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演戏就到此为止。
                          彼此撕破了脸皮,本性都在互相拉扯中暴露到了阳光底下。
                          今天你没有放弃我的这件事,你迟早会觉得后悔。
                          阿洛伊斯抹了把脸。
                          那个没用的托兰西伯爵,就让他死在今天。


                          15楼2013-09-30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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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进入了你给我一拳我抽你一巴掌的状态……
                            我是想要他们这样的:(╭ ̄3 ̄)╭♡ (☆゚∀゚)
                            他们却变成了这样:(ノ‘Д′)ノ (゚皿゚メ)

                            泪眼朦胧决心鞭挞克洛德的阿洛伊斯。


                            16楼2013-09-30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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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隔阂与误解
                              清晨天刚微亮,克洛德已经在做迎接这一天的准备。
                              这个时间阿洛伊斯还在熟睡。三胞胎每天晚上都会跑去外面闲逛,天不亮透一定不会回来。厨房的门被另一个人推开,克洛德不用头回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你在准备老爷的早餐?”
                              汉娜绕到他身边看了看拼装精美的果盘,很显然颜色美观与营养均衡都被克洛德周到的考虑过,搭配上挑不出一点毛病。
                              “老爷会喜欢的。”她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克洛德却只是推了推眼镜,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像是从未期待过克洛德能有‘欣喜’之类的反应,汉娜一如往常般安静的端起了几盘准备好的餐点放到手推车上,那上面还摆着她今天早上刚刚采来的风铃草,装点餐桌一直是身为女仆的她的工作。
                              一切就绪,出门前她犹豫的盯着克洛德的背影站了好一会,最后才无可奈何的说道,“老爷他、最近没什么精神。”
                              “我知道。”
                              克洛德简短的答复,脱下身上穿着的粉红色碎花围裙——这也是阿洛伊斯恶趣味的产物,接着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厨房。
                              自塞巴斯蒂安突然出现抢走夏尔的灵魂已经过了一周多的时间,期间托兰西宅再没有发生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克洛德和阿洛伊斯都对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各自扮演着伯爵与执事的角色。
                              日常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持续,只有汉娜看出了点什么,可她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恶魔不能干涉不属于自己的契约,也绝不允许其他人插手自己与契约者之间的关系,就像野兽,标记了自己的领地就绝不允许其他人涉足。
                              “汉娜,水。”阿洛伊斯坐在书桌边兴致缺缺的打着哈欠。
                              每天都要花一上午时间处理这些不知所云的信件上实在让他心烦,看来伯爵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接过女仆递过来的冰水一饮而尽,然后随手把杯子放在了一旁散乱的文件上,最上层的纸张立刻被浸湿了一角。
                              “嘁,又要被克洛德啰嗦了。”
                              汉娜看着他抽出那张湿掉的文件嫌弃的甩了两下。自从接纳了卢卡的灵魂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看着阿洛伊斯,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神情,于是她比任何人更清楚,即使是同样的慵懒任性,眼前的人却有了让她忧心的转变。
                              原本就不安定的灵魂似乎更浮躁了,她开始担心阿洛伊斯或许会就这样突然消失,到她和卢卡再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被那只蜘蛛带到她们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怎么擦都不能把水渍抹掉,倒是把字蹭得模糊了。这种文件少了一张两张又不能怎么样,这么想着,阿洛伊斯把手里的纸张随手丢给了汉娜,自己则懒洋洋的趴在了桌面上。
                              “去把它扔掉,随便扔哪都行,别让克洛德发现。”
                              “是,老爷。”
                              “顺便再摘点花回来。”阿洛伊斯抿着嘴捻起一朵桌上的蓝色小花,缓缓的抚摸着柔嫩的花瓣,“我不要玫瑰,要风铃草。”
                              “一切按照老爷的吩咐。”
                              女仆安静的微笑。
                              哪里都不会让你去的,老爷。
                              我会一直陪着你,绝对不会让你被那只该死的蜘蛛玷污。
                              ***
                              克洛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书房里早就没了阿洛伊斯的影子,书桌上倒是整齐的摆着一摞文件。
                              走上前去一页一页翻阅,大约从三分之一处开始文件上的字迹就已经不再是阿洛伊斯的了,看来他今天又趁克洛德不在找来了三胞胎帮忙,最后几页上扭扭曲曲简直比鬼画符还丑的签名只有汤普森能写的出来。
                              漆黑的执事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
                              仔细的阅读、修改,再将阿洛伊斯说不上可爱的涂鸦抹掉,将坎特伯雷随手写上的外星符号改好,汤普森只是难看了一点的字迹倒是不需要再动笔改动,还好缇姆伯一直都在认真的签字,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克洛德飞快的处理好一切,重新把文件放回了原处。他还在桌子上别有用心的放上了一套今天的报纸,并翻到了阿洛伊斯一定不会错过的那页。
                              好了,现在必须去找他的老爷了。
                              在那之前。
                              克洛德金色的眼睛不悦的扫过房间里装饰着的青蓝色花束。
                              必须换掉才行,全部,都没有一点美感。
                              找遍了整栋宅子,最后克洛德是在礼拜堂里找到的阿洛伊斯。
                              “你回来了,东西都查到了?”
                              听到脚步声阿洛伊斯笑眯眯的转过头来,一点都没有要从圣台上下来的意思。
                              克洛德望着眼前翘着二郎腿坐在圣台上的少年,没有多说,只是递上了手里拿着的材料,上面写着所有阿洛伊斯要他出去搜集的情报。
                              “你给我念。”
                              “……是。”克洛德翻开了那本算不上厚的资料,“夏尔•凡多姆海恩,出生于1875年12月14日,凡多姆海恩现任当家,被称为‘女王的看门犬’。”
                              “这些垃圾你不是早就给我讲过了么。”阿洛伊斯不耐烦的打断了执事毫无感情的朗读,“我要听他和塞巴斯蒂安定下契约前后的事。”
                              克洛德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念道,“夏尔十岁生日时双亲莫名去世,伯爵宅邸被大火烧毁,在他被地下拍卖市场的贵族们烙上羞辱的兽印后才与塞巴斯蒂安签订了契约。”
                              “那他的愿望是?”
                              “复仇。”克洛德沉声回应。
                              “……无聊。”
                              闻言阿洛伊斯把头转了回去,盯着挂在墙上的油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克洛德也不再往下念手里拿着的资料,站在礼拜堂这种地方让他不怎么舒服,虽然不是说‘神’这种不问世事东西对他能有什么威胁,但他很不喜欢把一切都托付给素未谋面的‘神’的那种人类的愚蠢。
                              阿洛伊斯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徒,克洛德非常清楚,否则他是不可能召唤得出恶魔的。即使对神的依赖在克洛德看来十分愚蠢,他也同样的不能认同站在另一个极端的阿洛伊斯。
                              一个张狂的坐在圣台上的人类不知道究竟还能有什么信仰。
                              “你许下的愿望也是复仇。”克洛德说,“你就为了这种‘无聊’的愿望向恶魔献上灵魂?”
                              阿洛伊斯自在的悠荡着双腿,眼睛仍然不离墙上描绘着圣母的画像。
                              “夏尔一定觉得,复仇之后,就能找回自己的被践踏过的尊严了。”他语气轻松的说着,似乎在陈述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尊严是不能挽回的东西,人是不可能骗得了自己的。”
                              克洛德不能认同,但是也没有出言反驳。
                              一度被人羞辱过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杀掉始作俑者之后一切仍然是原样。
                              但这不能成为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的借口。
                              舍弃自我,毫无信仰,浑浑噩噩的生存下去,这种生命才是最无趣的,这种灵魂让他提不起胃口。
                              果然只有夏尔•凡多姆海恩。
                              那才是所有恶魔都梦寐以求的灵魂,身处黑暗之中却洁白到一尘不染,永远不放弃自身的骄傲,这才是最符合恶魔美学的灵魂,也符合克洛德所追求的——矛盾。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条饿极了的野狗,”阿洛伊斯不知什么时候从圣台上下来了,正讽刺的盯着克洛德笑,“就那么想要?”
                              “我和你的契约,是为你从塞巴斯蒂安身边夺得夏尔,作为回报我会取走你的灵魂,在那之后我想要什么和你没有关系。”
                              “确实没有,”阿洛伊斯点头,“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我的东西。”
                              ……只有独占欲是一流的么。
                              克洛德轻叹了一口气,用手向后捋过稍长的黑发。
                              阿洛伊斯知道这是克洛德极度不耐烦时的小动作,于是他上前两步抢下了克洛德的眼镜,狠狠的扔到到地上,一脚踩得粉碎。
                              “不要随便乱发脾气,很没教养。”
                              “不装了?”阿洛伊斯笑道。
                              “你说呢?”克洛德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反问。
                              蹲下身捡起了被踩碎的玻璃镜片,阿洛伊斯没有回答,反正他的执事从脸上永远看不出什么心思,倒不如把那张脸皮撕下来,看看下面的肌肉组织现在是不是正在摆出嘲讽的笑脸,那一定会很恶心。
                              他站起身,利落的把手里的碎片刺进了克洛德的脖颈。
                              血流了出来,克洛德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看不出丝毫痛苦的影子。
                              果然这只恶魔的皮囊和内心是完全隔离开的吧?还是说其实他脸上的神经早就已经全盘坏死了?这么想想克洛德还真是有点可怜,阿洛伊斯在心里充满‘同情’的嘲笑着他——这该死的面瘫。
                              “你那种渴望的眼神让我想吐,好像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一样,夏尔看到一定也会恶心的,还是说那也是恶魔的美学?”
                              扔下这句话,阿洛伊斯厌恶的把手上的血迹蹭到了克洛德黑色的正装上。待他走后克洛德若无其事的拔出了插*进皮肤里几乎一英寸深的玻璃碎片。如果是普通人,气管估计已经被切断了。
                              相当的生气呢,他的老爷。
                              用手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白色的手套已经完全被染红,克洛德看起来却非常愉快,那种表情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崩坏一般,充满着恶质的期待。
                              你才是,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
                              阿洛伊斯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
                              那个三分钟热度见异思迁而且没有一点忠诚感在的混账家伙,绝对是恶魔齤里的残次品,除了自己没人愿意要的劣质恶魔。原以为看他演戏才比较生气,没想到克洛德实话实说更能让人一肚子火。
                              阿洛伊斯怒气冲冲的回到书房,一开门就被一屋子的红玫瑰震住了。
                              天棚上,地面上,桌子上,到处都是血红色的玫瑰。他明明吩咐了汉娜去摘点风铃草回来的,现在风铃草却被扔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到处都是玫瑰花瓣,这种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克洛德。
                              “混蛋混蛋混蛋!”
                              阿洛伊斯使劲的踩踏着脚底下的红玫瑰,简直像是把他们当成克洛德一样用上全身的力气狠踩。地上被花瓣的汁液染成了不自然的红,反倒让阿洛伊斯更加焦虑。
                              “垃圾,这也是垃圾,那边也是垃圾,这个是最可恶的垃圾!”
                              “老爷?”汉娜听到动静急着赶了过来,见到被红玫瑰淹没了的书房也惊呆了,“这是,克洛德做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阿洛伊斯暴躁的回应,因为刚刚过度用力的踩踏动作呼呼的喘着粗气,金发乱糟糟的散在额前,看起来还有几分狼狈。
                              “汉娜,恶魔会觉得疼吗?”他顺了会气,这才问道。
                              “会的。虽然伤口很快就能愈合,但是痛感和人类没有区别。”
                              “……那太好了。”
                              刚才下手还是轻了,下次得把他的脑袋一起割下来才行。
                              反正又不会死。


                              17楼2013-09-30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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